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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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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來俊臣棄故娶太原王慶詵女,思止亦奏請娶趙郡李自挹女,敕政事商量。鳳閣侍郎李昭德撫掌謂諸宰相曰:“大可笑。”諸宰相問故,昭德曰:“往年來俊臣賊劫王慶詵女,已大辱國。今此奴又請索李自挹女,無乃復辱國乎!”竟為李昭德搒殺之。

萬國俊,洛陽人。少譎異險詐。垂拱後,與來俊臣同為《羅織經》,屠覆宗枝朝貴,以作威勢。自司刑評事,俊臣同引為判官。

天授二年,攝右台監察御史,常與俊臣同按制獄。長壽二年,有上封事言嶺南人有陰謀逆者,乃遣國俊就按之,若得反狀,便斬決。國俊至廣州,遍召人,置於別所,矯制賜自盡,並號哭稱冤不服。國俊乃引出,擁之水曲,以次加戮,三百餘人,一時並命。然後鍛鍊,曲成反狀,仍誣奏雲:“諸人鹹有怨望,若不推究,為變不遙。”則天深然其奏,乃命右衞翊二府兵曹參軍劉光業、司刑評事王德壽、苑南面監丞鮑思恭、尚輦直長王大貞、右武衞兵曹參軍屈貞筠等,並攝監察御史,分往劍南、黔中、安南等六道鞫人。尋擢授國俊朝散大夫、肅政台侍御史。光業等見國俊盛行殘殺,得加榮貴,乃共肆其兇忍,唯恐後之。光業殺九百人,德壽殺七百人,其餘少者鹹五百人。亦有遠年人,非革命時犯罪,亦同殺之。則天后知其冤濫,下制:“被六道使所殺之家口未歸者,並遞還本管。”國俊等俄亦相次而死,皆見鬼物為祟,或有竄而終。

來子珣,雍州長安人。永昌元年四月,以上書陳事,除左台監察御史。時朝士有不帶靴而朝者,子珣彈之曰:“臣聞束帶立於朝。”舉朝大噱。則天委之按制獄,多希旨,賜姓姓武氏,字家臣。天授中,丁父憂,起復朝散大夫、侍御史。時雅州剌史劉行實及弟渠州刺史行瑜、尚衣奉御行威並兄子鷹揚郎將軍虔通等,為子珣誣告謀反誅,又於盱眙毀其父左監門大將軍伯英棺柩。俄又轉為遊擊將軍、右羽林中郎將。常衣錦半臂,言笑自若,朝士誚之。長壽元年,配愛州卒。

王弘義,冀州衡水人也。告變,授遊擊將軍。天授中,拜右台殿中侍御史。長壽中,拜左台侍御史,與來俊臣羅告衣冠。延載元年,俊臣貶,弘義亦放瓊州,妄稱敕追。時胡元禮為侍御史,使嶺南道,次於襄、鄧,會而按之。弘義詞窮,乃謂曰:“與公氣類。”元禮曰:“足下任御史,元禮任洛陽尉。元禮今為御史,公乃囚,復何氣類?”乃搒殺之。

弘義每暑月繫囚,必於小房中積蒿而施氈褥,遭之者斯須氣絕矣。苟自誣引,則易於他房。與俊臣常行移牒,州縣懾懼,自矜曰:“我之文牒,有如狼毒野葛也。”弘義常於鄉里傍舍求瓜,主吝之,弘義乃狀言瓜園中有白兔,縣官命人捕逐,斯須園苗盡矣。內史李昭德曰:“昔聞蒼鷹獄吏,今見白免御史。”郭霸,廬江人也。天授二年,自宋州寧陵丞應革命舉,拜左台監察御史。如意元年,除左台殿中侍御史。長壽二年,右台侍御史。初舉集,召見,於則天前自陳忠鯁雲:“往年徵徐敬業,臣願其筋,食其,飲其血,絕其髓。”則天悦,故拜焉,時人號為“四其御史”時大夫魏元忠卧疾,諸御史盡往省之,霸獨居後。比見元忠,憂懼,請示元忠便,以驗疾之輕重。元忠驚悚,霸悦曰:“大夫糞味甘,或不瘳。今味苦,當即愈矣。”元忠剛直,殊惡之,以其事朝士。嘗推芳州刺史李思徵,搒捶考,不勝而死。聖歷中,屢見思徵,甚惡之。嘗因退朝遽歸,命家人曰:“速請僧轉經設齋。”須臾見思徵從數十騎上其廷,曰:“汝枉陷我,我今取汝。”霸周章惶怖,援刀自刳其腹,斯須蛆爛矣。是,閭里亦見兵馬數十騎駐於門,少頃不復見矣。時洛陽橋壞,行李弊之,至是功畢。則天嘗問羣臣:“比在外有何好事?”舍人張元一素滑稽,對曰:“百姓喜洛橋成,幸郭霸死,此即好事。”吉頊,洛州河南人也。身長七尺,陰毒敢言事。進士舉,累轉明堂尉。萬歲通天二年,有箕州刺史劉思禮,自雲學於張憬藏,善相,雲洛州錄事參軍綦連耀應圖讖,有“兩角騏麟兒”之符命。頊告之,則天付武懿宗與頊對訊。懿宗與頊誘思禮,令廣引朝士,必全其命。思禮乃引鳳閣侍郎李元素、夏官侍郎孫元通、天官侍郎劉奇、石抱忠、鳳閣舍人王處、來庭、主簿柳璆、給事中周潘、涇州刺史王勔、監察御史王助、司議郎路敬淳、司門員外郎劉慎之、右司員外郎宇文全志等三十六家,微有忤意者,必構之,楚毒百端,以成其獄。皆海內賢士名家,天下冤之,親故連累竄逐者千餘人。頊由是擢拜右肅政台中丞,見恩遇。

明年,突厥寇陷趙、定等州。則天召頊檢校相州刺史,以斷賊南侵之路。頊以素不習武為辭,則天曰:“賊勢將退,藉卿威名鎮遏耳。”初,太原有術士温彬茂,高宗時老,臨死,封一狀謂其曰:“吾死後,年名垂拱,即詣闕獻之,慎勿開也。”垂拱初,其獻之。狀中預陳則天革命及突厥至趙、定之事,故則天知賊至趙州而退。頊初至州募人,略無應者。俄而詔以皇太子為元帥,應募者不可勝數。及賊退,頊入朝奏之,則天甚悦。

聖歷二年臘月,遷天官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時易之、昌宗諷則天置控鶴監官員,則天以易之為控鶴監。頊素與易之兄弟親善,遂引頊,以殿中少監田歸道、鳳閣舍人薛稷、正諫大夫員半千、夏官侍郎李迥秀,俱為控鶴內供奉,時議甚不悦。

初,則天以頊幹辯有口才,偉儀質,堪委以心腹,故擢任之。及與武懿宗爭趙州功於殿中,懿宗短小俯僂,頊聲氣凌厲,下視懿宗,嘗不相假。則天以為:“卑我諸武於我前,其可倚與!”其年十月,以弟作偽官,貶琰川尉,後改安固尉。尋卒。

初,中宗未立為皇太子時,易之、昌宗嘗密問頊自安之策。頊雲:“公兄弟承恩既深,非有大功於天下,則不全矣。今天下士庶,鹹思李家,廬陵既在房州,相王又在幽閉,主上秋既高,須有付託。武氏諸王,殊非屬意。明公若能從容請建立廬陵及相王,以副生人之望,豈止轉禍為福,必長享茅土之重矣!”易之然其言,遂承間奏請。則天知頊首謀,召而問之。頊曰:“廬陵王及相王,皆陛下之子,先帝顧託於陛下,當有主意,唯陛下裁之。”則天意乃定。頊既得罪,時無知者。睿宗即位,左右發明其事,乃下制曰:“故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吉頊,體識宏遠,風規久大。嘗以經緯之才,允膺匡佐之委。時王命中否,人謀未輯,首陳返政之議,克副祈天之基。永懷遺烈,寧忘厥效。可贈左御史台大夫。”酷吏下o姚紹之周利貞王旭吉温王鈞嚴安之盧鉉附羅希奭若虛敬羽裴升畢曜附姚紹之,湖州武康人也。解褐典儀,累拜監察御史。中宗朝,武三思恃庶人勢,駙馬都尉王同皎謀誅之。事,令紹之按問而誅同皎。紹之初按問同皎,張仲之、祖延慶謀衣袖中發調弩三思,伺其便,未果。宋之遜以其外妹延慶,曰:“今將行何事,而以為?”之遜固抑與延慶,且洽其心矣。之遜子曇密發之,乃敕右台大夫李承嘉與紹之按於新開門內。

初,紹之將直盡其事。詔宰相李嶠等對問。諸相懼三思威權,但僶俛佯不問。仲之、延慶言曰:“宰相中有附會三思者。”嶠與承嘉耳言,復説誘紹之,其事乃變。遂密置人力十餘,命引仲之對問。至,即為紹之所擒,口反接,送獄中。紹之還,謂仲之曰:“張三,事不諧矣!”仲之固言三思反狀,紹之命之而臂折,大呼天者六七。謂紹之曰:“反賊,臂且折矣,命已輸汝,當訴爾於天帝!”因裂衫以束之,乃自誣反而遇誅。紹之自此神氣自若,朝廷側目。累遷左台侍御史。奉使江左,經汴州,辱錄事參軍魏傳弓。尋拜監察御史。紹之後坐贓污,詔傳弓按之,獲贓五千餘貫以聞,當坐死。韋庶人妹保持之,遂黜放為嶺南瓊山尉。傳弓初按紹之,紹之在揚州,動,謂長吏盧萬石曰:“頃辱傳弓,今為所按,紹之死矣!”逃入西京,為萬年尉擒之,擊折其足,因授南陵令員外置。開元十三年,累轉括州長史同正員,不預知州事,死。

周利貞,神龍初為侍御史。附託權要,為桓彥範、敬暉等五王嫉之,出為嘉州司馬。時中書舍人崔湜與桓、敬善。武三思用事中,彥範憂之,託心腹於湜。湜反其計於三思,為三思所中,盡嶺南。湜勸盡殺之。以絕其歸望。三思問:“誰可使者?”利貞即湜之表兄,因舉為此行。利貞至,皆鴆殺之,因擢為左台御史中丞。先天元年,為廣州都督。時湜為中書令,與僕劉幽求不葉,陷幽求徙於嶺表,諷利貞殺之,為桂州都督王晙護之,逗留獲免。無何,玄宗正位,利貞與薛季昶、宋之問同賜死於桂州驛。

王旭,太原祁人也。曾祖珪,貞觀初為侍中,尚永寧公主。旭解褐鴻州參軍,轉兗州兵曹。神龍元年正月,張柬之、桓彥範等誅張易之、昌宗兄弟,尊立孝和皇帝。其兄昌儀先貶乾封尉,旭斬之,齎其首,赴於東都。遷幷州錄事參軍。唐隆元年,玄宗誅韋庶人等。幷州長史周仁軌,韋氏之黨,有詔誅之。旭不覆敕,又斬其首,馳赴西京。

開元二年,累遷左台侍御史。時光祿少卿盧崇道以崔湜父,貶於嶺外。逃歸,匿於東都,為仇家所發,詔旭究其獄。旭擅其威權,因捕崇道親黨數十人,皆極其楚毒,然後結成其罪。崇道及三子並杖死於都亭驛,門生親友皆決杖貶。時得罪多是知名之士,四海冤之。旭又與御史大夫李傑不葉,遞相糾訐,傑竟左遷衢州刺史。旭既得志,擅行威福,由是朝廷畏而鄙之。

五年,遷左司郎中,常帶侍御史。旭為吏嚴苛,左右無敢支梧,每銜命推劾,一見無不輸款者。時宋王憲府掾紀希虯兄任劍南縣令,被告有贓私,旭使至蜀鞫之。其美,旭威之,因奏決殺縣令,納贓數千萬。至六年,希虯遣奴詐為祗承人,受顧在台,事旭累月。旭賞之,召入宅中,委以腹心。其奴密記旭受饋遺囑託事,乃成數千貫,歸謁希虯。希虯銜泣見憲,敍以家冤。憲憫之,執其狀以奏,詔付台司劾之。贓私累鉅萬,貶龍平尉,憤恚而死,甚為時人之所慶快。

吉温,天官侍郎頊弟琚之孽子也。譎詭能諂事人,遊於中貴門,愛若親戚。害,果於推劾。天寶初,為新豐丞。時太子文學薛嶷承恩幸,引温入對。玄宗目之而謂嶷曰:“是一不良漢,朕不要也。”時蕭炅為河南尹,河南府有事,京台差温推詰,事連炅,堅執不捨,賴炅與右相李林甫善,抑而免之。及温選,炅已為京兆尹,一唱萬年尉,即就其官,人為危之。時驃騎高力士常止宿宮,或時出外第,炅必謁焉。温先馳與力士言謔甚洽,握手呼行第,炅覷之嘆伏。及他,温謁炅於府庭,遽布心腹曰:“他不敢隳國家法,今已後,洗心事公。”炅復與盡歡。

會林甫與左相李適之、駙馬張垍不葉,適之兼兵部尚書,垍兄均為兵部侍郎,林甫遣人訐出兵部銓曹主簿事令史六十餘人偽濫事,圖覆其官長,詔出付京兆府與憲司對問。數,竟不究其由。炅使温劾之。温於院中分囚於兩處,温於後佯取兩重囚訊之,或杖或壓,痛苦之聲,所不忍聞。即雲:“若存命,乞紙盡答。”令史輩素諳温,各自誣伏罪,及温引問,無敢違者。晷刻間事輯,驗囚無栲訊決罰處。常雲:“若遇知己,南山白額獸不足縛也。”會李林甫將起刑獄,除不附己者,乃引之於門,與羅希奭同鍛鍊詔獄。

五載,因中官納其外甥武敬一女為盛王琦妃,擢京兆府士曹。時林甫專謀不利於東儲,以左驍衞兵曹柳湜杜良娣妹婿,令温推之。温追著作郎王曾、前右司御率府倉曹王修己、左武衞司戈盧寧、左威衞騎曹徐徵同就台鞫,數而獄成。勣等杖死,積屍於大理寺。

六載,林甫又以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楊慎矜違忤其旨,御史中丞王鉷與慎矜親而嫉之,同構其事,雲:“蓄圖讖,以己是隋煬帝子孫,規於興復”林甫又奏付温鞫焉,慎矜下獄系之。使温於東京收捕其兄少府少監慎餘、弟洛陽令慎名,於汝州捕其門客史敬忠。敬忠頗有學,嘗與朝貴遊。蹉跎不進。與温父琚情契甚密,温孩孺時,敬忠嘗抱撫之。温令河南丞姚開就擒之,鎖其頸,布袂蒙面以見温。温驅之於前,不一言。及京,使典誘之雲:“楊慎矜今款招己成,鬚子一辨。若解人意,必活;忤之,必死。”敬忠回首曰:“七郎,乞一紙。”温佯不與,見詞懇,乃於桑下令答,三紙辯皆符温旨。喜曰:“丈人莫相怪!”遂徐下拜。及至温湯,始鞫慎矜,以敬忠詞為證。及再搜其家,不得圖讖。林甫恐事,危之,乃使御史盧鉉入搜。鉉乃袖讖書而入,於隱僻中詬而出曰:“逆賊牢藏秘記,今得之矣!”指於慎矜小韓珠團婢,見舉家惶懼,且行捶擊,誰敢忤焉!獄乃成,慎矜兄弟賜死。温自是威振,衣冠不敢偶言。

温早以嚴毒聞,頻知詔獄,忍行枉濫,推事未訊問,已作奏狀,計贓數。及被引問,便懾懼,即隨意而書,無敢惜其生者。因不加栲擊,獄成矣。林甫深以温為能,擢户部郎中,常帶御史。林甫雖倚以爪牙,温又見安祿山受主恩,驃騎高力士居中用事,皆附會其間,結為兄弟。常謂祿山曰:“李右相雖觀察人事,親於三兄,必不以兄為宰相。温雖被驅使,必不超擢。若三兄奏温為相,即奏兄堪大任,擠出林甫,是兩人必為相矣。”祿山悦之。

時祿山承恩無敵,驟言温能,玄宗亦忘曩歲之語。十載,祿山加河東節度,因奏温為河東節度副使,並知節度營田及管內採訪監察留後事。其載,又加兼雁門太守,仍知安邊郡鑄錢事,賜紫金魚袋。及丁所生憂,祿山又奏起復為本官。尋復奏為魏郡太守、兼侍御史。

楊國忠入相,素與温通,追入為御史中丞,仍充京畿、關內採訪處置使。温於范陽辭,祿山令累路館驛作白帳以候之,又令男慶緒出界送,攏馬出驛數十步。及至西京,朝廷動靜,輒報祿山,信宿而達。

十三載正月,祿山入朝,拜左僕,充閒廄使。因奏加温武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充閒廄、苑內、營田、五坊等副使。時楊國忠與祿山嫌隙已成,温轉厚於祿山,國忠又忌之。其冬,河東太守韋陟入奏於華清宮,陟自謂失職,託於温結歡於祿山,廣載河東土物饋於温,又及權貴。國忠諷評事吳豸之使鄉人告之,召付中書門下,對法官鞫之,陟伏其狀,貶桂嶺尉,温澧陽長史。温判官員錫新興尉。

明年,温又坐贓七千匹及奪人口馬穢事發,貶端州高要尉。温至嶺外,遷延不進,依於張博濟,止於始安郡。八月,遣大理司直蔣沇鞫之。温死於獄中,博濟及始安太守羅希奭死於州門。

初,温之貶斥,玄宗在華清宮,謂朝臣曰:“吉温是酷吏子侄,朕被人誑惑,用之至此。屢勸朕起刑獄以作威福,朕不受其言。今去矣,卿等皆可安枕也!”初,開元九年,有王鈞為洛陽尉。十八年,有嚴安之為河南丞。皆,笞罰人畏其不死,皆杖訖不放起,須其腫憤,徐乃重杖之,懊血地,苦楚死,鈞與安之始眉目喜暢,故人吏懾懼。温則售身權貴,噬螫衣冠,來頗異耳。温九月死始興。十一月,祿山起兵作亂,人謂與温報仇耳。祿山入洛陽城,即偽位。玄宗幸蜀後,祿山求得温一子,才六七歲,授河南府參軍,給與財

初,温之按楊慎矜,侍御史盧鉉同其事。鉉初為御史,作韋堅判官。及堅為李林甫所嫉,鉉以堅款曲發於林甫,冀售其身。及按慎矜,鉉先與張瑄同台,情旨素厚,貴取媚於權臣,誣瑄與楊慎矜共解圖讖。持之,為驢駒板橛以成其獄。又為王鉷閒廄判官,鉷緣邢縡事朝堂被推,鉉證雲:“大夫將白帖索廄馬五百匹以助逆,我不與之。”鉷死在晷刻,鉉忍誣之,眾鹹怒恨焉。及被貶為廬江長史,在郡忽見瑄為祟,乃雲:“端公何得來乞命?不自由。”鉉須臾而卒。

羅希奭,本杭州人也,近家洛陽,鴻臚少卿張博濟堂外甥。為吏持法深刻。天寶初,右相李林甫引與吉温持獄,又與希奭姻婭,自御史台主簿再遷殿中侍御史。自韋堅、皇甫惟明、李適之、柳勣、裴敦復、李邕、鄔元昌、楊慎矜、趙奉璋下獄事,皆與温鍛鍊,故時稱“羅鉗吉網”惡其深刻也。八載,除刑部員外,轉郎中。十一載,李林甫卒,出為中部、始安二太守,仍充當管經略使。

十四載,以張博濟、吉温,韋陟、韋誡奢、李從一、員錫等貶,皆於始安,希奭或令假攝。右相楊國忠奏遣司直蔣沇往按之,復令張光奇替為始安太守。仍降敕曰:前始安郡太守、充當管經略使羅希奭,幸此資序,叨居牧守。地列要荒,人多竄殛,尤加委任,冀絕訛。翻乃嘯結逋逃,羣聚不逞,應是貶,公然安置。或差攝郡縣,割剝黎氓;或輟借館宇,侵擾人吏。不唯輕侮典憲,實亦隳壞紀綱。擢髮數愆,豈多其罪,可貶海東郡海康尉、員外置。張博濟往託回,跡惟憑恃,嘗自抵犯,又坐親姻,前後貶官,歲月頗久,逗留不赴,情狀難容。及命按舉,仍更潛匿,亡命逭刑,莫斯為甚。並當切害,合峻常刑,宜於所在各決重杖六十。使夫為政之士,克守章程;負罪之人,期於悛革。凡厥在位,宜各悉心。

時員錫、李從一、韋誡奢、吉承恩並決杖,遣司直宇文審往監之。

若虛,絳州太平人也。眉覆於眼,其殘忍。初為蜀川縣尉,使司以推勾見任。天寶末,為武功丞,年已六十餘矣。肅宗收兩京,除監察御史。審國用不足,上策徵剝財貨。有潤於公者,有進奉,漸見任用稱旨。每推一人,未鞫,即先收其家資,以定贓數。不滿望,即攤徵鄉里近親。峻其威權,人皆懼死,輸納不差晷刻。

乾元二年,鳳翔府七坊押官先行剽劫,州縣不能制,因有劫殺事。縣尉謝夷甫因眾怒,遂搒殺之。其訴於李輔國,輔國奏請御史孫瑩鞫之。瑩不能正其事。又令中丞崔伯陽三司使雜訊之,又不證成其罪。因令若虛推之,遂歸罪於夷甫。伯陽與之言,若虛頗不遜。伯陽數讓之,若虛馳謁告急。肅宗曰:“卿且出。”對曰:“臣出即死矣。”肅宗潛留若虛簾內,召伯陽至,伯陽頗短若虛。上怒,叱出之。因貶伯陽同推官十餘人,皆於嶺外遠惡處。宰相李峴以左右於瑩等,亦被貶斥。於是若虛威震朝列,公卿懾懼矣!尋擢為御史中丞。上元元年,貶賓化尉而死。

敬羽,寶鼎人也。父昭道,開元初為監察御史。羽貌寢而便僻,善候人意旨。天寶九載,為康成縣尉。安思順為朔方節度使,引在幕下。及肅宗於靈武即大位,羽尋擢為監察御史。以苛刻徵剝求進。及收兩京後,轉見委任。作大枷,有鸘尾榆,著即悶絕。又卧囚於地,以門關輾其腹,號為“飀飥”掘地為坑,實以棘刺,以敗席覆上,領囚臨坑訊之,必墜其中,萬刺攢之。又捕逐錢貨,不減若虛。

上元中,擢為御史中丞。太子少傅、宗正卿、鄭國公李遵,為宗子通事舍人李若冰告其贓私,詔羽按之。羽延遵,各危坐於小牀。羽小瘦,遵豐碩,頃間問即倒,請垂足。羽曰:“尚書下獄是囚,羽禮延坐,何得慢耶!”遵絕倒者數四。請問,羽徐應之,授紙筆,書贓數千貫,奏之。肅宗以勳舊舍之,但停宗正卿。

及嗣薛王珍潛謀不軌,詔羽鞫之。羽召支黨羅於廷,索鸘尾榆枷之,布栲訊之具以繞之,信宿成獄。珍坐死,右衞將軍竇如玢、試都水使者崔昌等九人並斬,太子洗馬趙非熊、陳王府長史陳閎、楚州司馬張昴、左武衞兵曹參軍焦自榮,前鳳翔府郿縣主簿李、廣文館進士張夐等六人決殺,駙馬都尉薛履謙賜自盡,左散騎常侍張鎬貶辰州司户。

胡人康謙善賈,資產億萬計。楊國忠為相,授安南都護。至德中,為試鴻臚卿,專知山南東路。驛人嫉之,告其陰通史朝義。謙髭鬚長三尺過帶,按之兩宿,鬢髮皆禿,膝踝亦栲碎,視之者以為鬼物,非人類也。乞舍其生,以後送狀奏殺之,沒其資產。

羽與若虛在台五六年間,台中囚繫不絕。又有裴升、畢曜同為御史,皆酷毒。人之陷刑,當時有、敬、裴、畢之稱。

裴、畢尋又黔中。羽,寶應元年貶為道州刺史。尋有詔殺之,羽聞之,衣凶服南奔溪,為吏所擒。臨刑,袖中執州縣官吏犯贓私狀數紙,曰:“有人通此狀,恨不得推究其事。主州政者,無宜寢也。”贊曰:王德將衰,政在臣。鷹犬搏擊,縱之者人。遭其毒螫,可為悲辛。作法為害,延濫不仁。

部分譯文周興,雍州長安人。青年時期因通曉悉刑法和各種律令,為尚書省都事。後升任司刑少卿、秋官侍郎。從垂拱年間以來,屢次受命主管皇帝特命監犯人的牢獄,被他陷害的有數千人。天授元年(690)九月武后稱帝的大周革命中,授官尚書左丞,上疏要除掉李家王室親族的名冊。天授二年十一月,與丘神勣同時被關進監獄。本應被殺,武則天特別予以豁免,放嶺南。在路途中被仇人所殺。

丘神勣,左衞大將軍丘行恭的兒子。永淳元年(682),為左金吾衞將軍。弘道元年(683),高宗去世,武則天派丘神勣前往巴州殺害章懷太子,事後又歸罪於他,被貶為疊州刺史。不久又入京為左金吾衞將軍,很受寵愛信任。受詔命與周興、來俊臣審訊制獄中監的犯人,都被人們稱作酷吏。垂拱四年(688),博州刺史、琅笽王李衝起兵反叛,任命丘神勣為清平道大總管。不久,李衝被百姓孟青、吳希智所殺。丘神勣到達博州,官吏們都穿着白的孝服來接他,神勣卻揮刀把他們全殺了,殘害了一千餘家,於是加官左金吾衞大將軍。天授二年(691)十月,被關押進奉詔命囚犯人的監牢中受死刑。

吉頊,洛州河南縣人。身高七尺,陰險毒辣敢於對君王談論政事。考中進士,後任明皇縣尉。萬歲通天二年(697),箕州刺史劉思禮,自言就學於張憬藏,善於給人看相,説洛州錄事參軍綦連耀應了圖讖的徵驗,有“兩角騏馬。。兒”的符命。吉頊告發了劉思禮,武則天把思禮給武懿宗與吉頊審訊。懿宗與吉頊引誘劉思禮,讓他廣泛牽連朝廷官吏,就一定保全他的命。劉思禮便供出鳳閣侍郎李元素、夏官侍郎孫元通、天官侍郎劉奇與石抱忠、鳳閣舍人王處及來庭、主簿柳趚、給事中周潘、涇州刺史王面力、監察御史王助、司議郎路敬淳、司門員外郎劉慎之、右司員外郎宇文全志等三十六家。這些人稍微有點忤逆不順從的,就必遭設謀陷害,用盡百般苦刑,以造成其罪案。被害的都是一些海內賢人名士,全國人都認為他們冤枉,其親友被連累放的達一千多人。吉頊因此被提拔為右肅政台中丞,一天天更受寵信。

第二年,突厥人侵犯攻陷了趙州、定州等地,武則天命吉頊為檢校相州刺史,以便阻斷敵軍向南侵略的道路。吉頊以向來不習武為理由加以推辭,武則天説:“敵寇的勢頭就要往後退了,不過借你的威名加以鎮守阻遏罷了。”當初,太原有個方士叫温彬茂,高宗時老了,臨死前,封一書狀對他的子説:“我死後,年號叫垂拱的時代,就赴皇帝殿庭獻上它,小心一定不要打開。”垂拱初(685),這方士的子獻上書狀,書中預先陳述了武則天革命以及突厥到趙州、定州的事,所以武則天知道敵寇到趙州就會退兵。吉頊剛到相州募兵時,完全沒有應徵的人。不久頒發詔書任命皇太子為元帥,結果應募的人不可勝數。到敵軍退去時,吉頊進京朝拜,奏稟凱旋,武則天非常高興。

聖歷二年(699)臘月,遷任天官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當時張易之、張昌宗勸諫則天設置控鶴監官員,武則天就任命張易之為控鶴監。張易之兄弟一向與吉頊友好,便引薦了吉頊,讓殿中少監田歸道、鳳閣舍人薛稷、正諫大夫員半千、夏官侍郎李迥秀,都作為控鶴內供奉,當時輿論很是不悦。當初,武則天因為吉頊幹練有口才,容儀身材偉岸魁梧,能夠委以心腹之任,所以提拔任用他。到他與武懿宗在殿庭上爭奪趙州之功時,懿宗看上去身材矮小脊背彎曲,而吉頊聲氣人,下視懿宗,毫不相讓。武則天認為:“在我面前鄙薄我諸武,這樣的人還可以依靠嗎!”這年十月,便以吉頊的弟弟曾做偽官,貶為琰川縣尉,後改任安固縣尉。不久去世。

當初,中宗還沒有被立為太子時,張易之、張昌宗曾經向吉頊秘密詢問自尋平安的計策,吉頊説:“明公兄弟倆承受恩寵既然十分深重,若不是對天下立有大功的話,就不能保全。如今天下士大夫和老百姓,都想念李家天下,廬陵王已在房州,相王又被囚,君主年歲既然已高,必然有所待託付。武氏諸王,都不是眾心所向的人。明公如果能夠從容地請求立廬陵王或相王為太子,以符合活着者的願望,那麼豈止是轉禍為福,必然長久享有受封王侯的尊貴地位。”易之認為他的話很正確,便趁機會奏請立儲。武則天知道是吉頊的首謀,便把他召來詢問,吉頊説:“廬陵王及相王,都是陛下的兒子,先帝臨終遺命託付給陛下,當自有主張,請陛下裁定。”武則天的意向這才定了下來。吉頊獲罪後,當時無人知道此事。睿宗即位後,左右的人講明瞭這件事,於是頒發詔書道:“前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吉頊,體悟識見深邃廣博,風教成規久遠宏大。曾以治理天下的經緯之才,承擔匡正輔佐的重任。當王命閉,眾人謀劃還未收集時,便首先陳述歸還政權的意見,力求符合上天庇佑的基業。當永遠懷念其人的顯赫功業,豈能遺忘其人的卓越貢獻。可追贈左御史台大夫。”王旭,太原祁縣人。曾祖王王圭,貞觀初年為侍中,娶永寧公主為。王旭入仕即任鴻州參軍,轉任兗州兵曹。神龍元年(705)正月,張柬之、桓彥範等人殺了張易之、張昌宗兄弟,尊敬地擁立孝和皇帝。張氏兄長昌儀先被貶為乾封縣尉,王旭把他殺了,帶着他的頭顱趕赴東都,被升為幷州錄事參軍。景雲元年(710),玄宗殺了韋庶人等人,幷州長史周仁軌是韋氏的黨羽,有詔命要殺他,王旭不經複審重行上奏,又砍下週仁軌的頭,馳馬直赴西京長安。開元二年(714),積功升任左台侍御史。當時光祿少卿盧崇道因崔。。岳父的關係,被貶到嶺南。後崇道逃回,藏身東京,結果被仇人所揭發,詔命王旭審查他的案子。王旭想抖抖擅權的威風便捉拿了崇道的親屬好友數十人,用盡酷刑,然後結成罪案。崇道和他的三個兒子都被用杖刑打死在都亭驛,門生親友都被杖打而遭貶放。當時獲罪的人多是知名人士,天下人都為他們到冤屈。王旭又與御史大夫李傑不和,相互督察揭發,李傑最後被貶為衢州刺史。王旭小人得志之後,更加專橫跋扈擅作威福,因此朝廷中人畏懼而鄙視他。

開元五年(717),轉任左司郎中,常帶侍御史。王旭為官嚴厲苛刻,身邊的人沒有敢抵制他的,每每奉命審查罪案,一見面沒有不錢行賄的。當時宋王李憲的府掾紀希虯的哥哥任劍南縣令,被揭發有貪贓罪,王旭出使到蜀地拘審他。他的子長得很美,王旭威脅迫他,便奏請判決殺了這縣令,繳納了贓款數千萬錢。到開元六年時,紀希虯派了一個奴僕詐稱是官府辦雜務的衙役,在御史台受僱用,侍奉王旭好幾個月。王旭賞識他,把他召入私宅中,將心腹要事委託給他。這奴僕暗中記下王旭接受饋贈請託的事情,待積成數千貫錢後,便回去謁見希虯予以報告。希虯含淚去見李憲,把家中冤情敍述了一遍,李憲同情希虯,拿了他的狀書上奏皇帝,詔命御史台審判。查明王旭貪污受賄財物累計鉅萬,被貶為龍平縣尉,怨怒憤恨而死,當時人們無不為之到慶幸痛快。

吉温,天官侍郎吉頊弟弟吉琚的小兒子。狡善變很能諂媚奉承人,常在帝王寵幸的宦官中遊,與他們親熱得就像親戚一樣。生殘忍,審判案子十分果決。天寶初(742),為新豐縣丞。當時太子文學薛嶷正受君王寵幸,引薦吉温入殿庭問對,玄宗看看吉温對薛嶷説:“這是一個不好的漢子,我不要。”這時候蕭炅為河南尹,河南府發生一件案子,京城台院派吉温推審。事情牽連到蕭炅,他堅決抓住不放,蕭炅依仗與右丞相李林甫友善,予以強行阻止,才得以免罪。到吉温選官時,蕭炅已是京兆尹,一待唱名授予他萬年縣尉時,他立即就接受了這個官職,人們都認為他是個危險的人物。那時驃騎將軍高力士常常在宮中歇息,有時也出宮回外面的宅第,每次外出,蕭炅必定去拜見他。一次吉温先行馳往與高力士言談戲謔非常融洽,握手以兄弟相稱,蕭炅窺見這種情況為之嘆服。此後的一天,吉温到京兆府官署去拜謁蕭炅,便陳述心腹之言道:“以後不敢毀壞國家法令,從今往後,洗心革面奉事明公。”蕭炅與吉温盡歡而散。

適逢李林甫與左丞相李適之、駙馬張土自不和,李適之兼任兵部尚書,張土自的哥哥張均為兵部侍郎。李林甫派人揭發兵部的銓曹、主簿、主事、令史等官員六十餘人虛作假濫行職權的事情,企圖搞倒他們的長官。詔命由京兆府與御史台進行審查訊問。幾天過去了,竟不能查出個所以然來。蕭炅便派吉温來審訊。吉温在府院中將囚犯分兩處監,他故作姿態地從後廳提取了兩名重囚犯加以審訊,或杖打或重壓,痛苦呼號的聲音,人所不忍聞,兩囚犯不堪重刑就説:“如能保全命,請給紙筆予以全部待。”令史一類官員平素很悉吉温為人,都各自屈招伏罪,到吉温召他們訊問時,沒有人敢於抗拒。片刻之間事情就全部處理完畢,拷問案犯都沒有拷打審訊判決處罰的地方。常言道:“如果遇到知己的話,南山的白額虎也不值得一捉。”正好李林甫準備大用刑罰,剷除不歸附自己的人,便把吉温招引到他門下,與羅希。。一道主管奉詔命監犯人的牢獄。

天寶五年(746),一中官將他的外甥武敬一的女兒嫁給盛王李綺為妃,提升為京兆府士曹。當時李林甫專門謀劃不利於東宮儲君的事,揭發出左驍衞兵曹柳責力、杜良娣的妹夫,讓吉温追究他的罪行。吉温與著作郎王曾、前右司御率府倉曹王修己、左武衞司戈盧寧、左威衞騎曹徐徵一同到御史台審訊,幾天後就問成了罪案。柳責力等人被杖打而死,屍體都堆積在大理寺。

天寶六年,李林甫又以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楊慎矜違反他的旨意,御史中丞王釒共與楊慎矜親近而十分嫉恨,便捏造事端,一同加以誣陷,説:“收藏圖讖,説自己是隋煬帝的子孫,窺測時機以興復舊朝。”李林甫又奏請付吉温審訊此案,慎矜已被下獄拘囚。又派吉温到東京捕捉他的哥哥少府少監楊慎餘、弟弟洛陽縣令楊慎名,還到汝州捕捉慎矜門客史敬忠。敬忠很有學問,曾與朝廷顯貴遊,蹉跎歲月而不求仕進,與吉温的父親吉琚很是情投意合,吉温孩提時,敬忠曾抱持撫愛過他。吉温命河南縣丞姚開前去捉拿敬忠。姚開鎖住被擒的敬忠的脖頸,用布矇住他的臉來見吉温。到京城去的路上,吉温把敬忠趕到前面走,不和他講一句話。快到京城時,吉温讓從事誘騙他説:“楊慎矜如今已服罪招認,需要您去一辨真偽。如果善解人意的話,一定讓你活下去;如果忤逆不從,必死無疑。”敬忠回頭説道:“七郎,請給我一張紙。”吉温佯裝不給,直到見他情詞懇切,才在一株桑樹下讓他寫下了三張紙的供詞,言辭都符合吉温的旨意,便高興地説:“老丈人不要怪罪!”説畢徐徐下拜。等到事情都準備得差不多時,才審訊慎矜,而以敬忠的供詞為證據。等到再去搜查慎矜的家時,並沒有搜到圖讖。李林甫恐怕事情敗到很危急,使派御史盧鉉進屋去搜。盧鉉事先在袖子裏藏好讖書進去,然後在隱僻的地方辱罵着拿出來道:“大逆不道的反賊牢牢地藏着秘記,如今終究被找到了。”指稱是在慎矜的妾韓珠團的婢女處看到的,全家都惶恐不安,何況還加上拷打,誰敢忤逆不從。罪案就問成了,慎矜兄弟都被賜死。吉温從此聲威大振,士大夫們不敢相對私語。

吉温早就以嚴厲狠毒聞名,又頻繁地主管皇帝下令關押的犯人的案子,殘酷地擴大冤獄,使許多無辜者受害。推事還沒有審訊,就已擬好了上奏的書狀,計算好了貪贓的錢數。等到犯人被提審時,就十分震恐,便隨意書寫,沒有敢於惜生的人,於是不加鞭打刑訊,罪案就已經判定了。李林甫深吉温能幹,把他提拔為户部郎中、常帶御史。李林甫雖然倚重吉温為得力干將,吉温又看到安祿山受皇帝恩寵,驃騎將軍高力士又居於君臣之間任事,便依附在他們之間,都結為兄弟。曾對安祿山説:“李林甫右丞相雖審視人世各種事情,與三兄你很親近,然一定不會讓你做宰相。吉温我雖被他驅使任用,也一定不會被破格提拔。假如三兄你奏請皇上讓我吉温任丞相,我就上書説你堪當大任,把李林甫擠出京城,這樣我們兩人一定可以成為丞相。”安祿山聽了這話很高興。當時安祿山受皇帝恩寵天下難敵,他馬上對玄宗説吉温有才能,玄宗也忘了從前所説過的話。天寶十年(751),安祿山加官河東節度使,便奏請授予吉温為河東節度副使,並主管節度營田及管內採訪監察留後的事務。這一年,又加官兼雁門太守,仍主持安邊郡鑄錢事務,賜給紫金魚袋。到他為生身父母服喪時,安祿山又奏請在他服未滿時起用為原來的官職。不久又奏請授官魏郡太守,兼侍御史。

楊國忠做了丞相,因平素與吉温往,便舉薦他為御史中丞,仍充任京畿、關內採訪處置使。吉温在范陽與安祿山辭行,祿山命令沿路館舍驛站製作白絲綢的帳幕候他,並命他的兒子安慶緒相送出轄境,下馬走出驛站數十步。吉温到了長安,朝廷中一有動靜就報告給安祿山,消息兩天就可送到。天寶十三年正月,安祿山入京朝拜,授官左僕,充任閒廄使,便奏請授予吉温武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充任閒廄、苑內營田、五坊等副使。當時楊國忠與安祿山之間的仇怨已經形成,吉温轉而對安祿山更好,楊國忠便又忌恨他。這年冬天,河東太守韋陟到華清宮拜見皇上,陟自認為失職,託吉温與安祿山好,裝運了很多河東的土產物資饋贈吉温,又送了些給其他權貴。楊國忠暗示評事吳豸之找老百姓告發韋陟與吉温,詔令給中書門下省,當着法官審問他們。韋陟伏罪招供,被貶為桂嶺縣尉,吉温被貶為澧陽長史,吉温的判官員錫為新興縣尉。第二年,吉温又因貪污七千匹馬以及奪取別人人員馬匹的詐污穢之事敗,被貶為端州高要縣尉。吉温到了嶺南徘徊拖延不前,依附張博濟,停留在始安郡。八月,楊國忠派大理司直蔣氵允拘審他們,吉温死在獄中,張博濟及始安郡太守羅希。。死在州郡城門。

當初,吉温被貶謫斥逐時,玄宗在華清宮對朝中大臣説:“吉温是酷吏的侄子,我被人欺騙惑,用他到這種程度。他屢次勸我大興刑罰以擅作威福,我沒有聽他的話。今去掉一害,你們大家都可以安枕無憂了。”當初,開元九年(721)時,有個王鈞是洛陽縣尉;開元十八年,有個嚴安之任河南縣丞,都是情狠毒暴的人,鞭打犯人怕人不死,都是打完一陣以後不放人起來,待人虛腫憤厥,才重重地慢慢杖打,犯人血遍地,苦楚死,王鈞與嚴安之才眉開目笑,所以官民都很懼怕他們。吉温則賣身權貴,啃噬毒害士大夫,確頗奇怪。吉温九月死於始興縣,十一月,安祿山起兵作亂,人們説是為吉温報仇。安祿山進入洛陽城,自立為帝。玄宗巡幸蜀川后,安祿山找到了吉温的一個兒子,才六七歲,便被授官河南府參軍,還送給他財寶綢

當初,吉温審訊楊慎矜的事,侍御史盧鉉也參與了。盧鉉開始時為御史,做韋堅的判官,到韋堅被李林甫憎恨時,盧鉉把韋堅的詳細情況都向李林甫告發了,以圖賣身投靠。及至審查慎矜時,盧鉉先與張王宣同台共事,情意一向篤厚,因為看重取媚權臣,便誣告張王宣與楊慎矜共同解析圖讖,以此為由,無中生有地將張王宣判罪定案。又曾做王釒共的閒廄判官,王釒共因為邢糹宰的事在朝堂上被追究罪責,盧鉉當即作證説:“王大夫拿着白柬帖索要五百匹廄馬來資助逆賊,我沒有給他。”王釒共的死就在片刻之間,盧鉉還忍心誣告他,眾人都很憎恨盧鉉。等到盧鉉被貶為廬江長史後,他在郡府忽然看見張王宣的鬼魂作祟,便説:“端公怎麼能來追命?真不自由。”盧鉉轉眼間就死了。

敬羽,寶鼎人。父親敬昭道,開元初為監察御史。敬羽相貌醜陋而喜逢諂媚,善於窺測別人的意旨。天寶九年(750),任康成縣尉,安思順為朔方節度使時,召引敬羽在他幕府中。到肅宗在靈武即位時,敬羽不久被提拔為監察御史,以苛刻的征斂盤剝求取晉升。及至收復兩京之後,轉而被信任。他製作了一種大枷刑具,有腒尾榆做的,用上後立即氣悶而死。他又將囚犯仰卧在地上,用門栓輾壓其腹部,稱作“腖飠乇”還在地上挖坑,用白棘木帶刺的枝條填土坑,然後用破席子蓋在上面,把囚犯帶到坑邊審訊,犯人勢必會掉到坑裏,致萬刺戳身。他還追逐錢財貨物,不亞於若虛。

上元年間,被提拔為御史中丞。太子少傅、宗正卿、鄭國公李遵,被宗正通事舍人李若冰告發有貪污錢財的罪行,詔命敬羽對李遵進行審查。敬羽邀李遵前去,兩人各自直身長跪在坐牀上。敬羽個子瘦小,李遵則身高體胖,頃刻間閒談中就倒下了。李遵請求垂下雙足,敬羽説:“尚書被關押進監獄是囚犯,我敬羽請你來坐坐,怎麼還怠慢呢!”李遵先後倒僕了四次,只好請求問罪。敬羽從容地答應他,給他紙筆,李遵寫下貪污贓款數千貫的文字,敬羽將這字據上奏肅宗。肅宗因李遵是有功舊臣的緣故寬恕了他,只是奪了他宗正卿的官職。到嗣薛王李珍秘密謀劃反叛的事被揭發後,詔命敬羽予以審訊。敬羽召來李珍同黨羅列在庭堂上,索取腒尾榆大枷來用刑,把其他拷打審訊用的刑具都堆在他們周圍,經過了兩天兩夜就問成了罪案。李珍獲罪處死,右衞將軍竇如玢、試都水使者崔昌等九人一併斬首,太子洗馬趙非熊、陳王府長史陳閎、楚州司馬張昴、左武衞兵曹參軍焦自榮、前鳳翔府。。縣主簿李己山、廣文館進士張。。等六人被判死刑,駙馬都尉薛履謙賜自盡,左散騎常侍張鎬貶為辰州司户。

少數民族人康謙善於做生意,資產以萬億計。楊國忠任丞相時,授官安南都護。至德年間,為試鴻臚卿,專門主管山南東路的驛站。有人嫉恨他,告發他暗中接史朝義。康謙鬍鬚長有三尺,超過帶處,審問了兩天兩夜後,他的鬢髮都掉得光禿禿的了。膝蓋腳踝骨也被銬碎了,看到他的人都以為那是鬼物,不是人。他請求讓自己一死,以後送上狀書奏請殺了他,沒收了他的資產。

敬羽與若虛在御史台五六年裏,台中囚捕捉人不斷。又有裴升、畢曜一同為御史,都很殘酷狠毒,當時人們陷於刑罰,有陷於、敬、裴、畢之稱。裴升、畢曜不久放黔中道。敬羽,寶應元年(762)貶為道州刺史。不久有詔命殺敬羽,他聽説後,穿着喪服向南逃到一條小溪邊的山中,被官吏所擒獲。臨刑前,他從衣袖中拿出州縣官吏犯有貪污罪的狀子好幾張,説:“有人向上遞送這些狀書,恨不得能推審這些事。主持一州政務的人,不應該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