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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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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王重榮子珂王處存弟處直諸葛高駢畢師鐸秦彥時溥硃瑄弟瑾王重榮,河中人。父縱,鹽州刺史,鹹通中有邊功。重榮以父廕補軍校,與兄重盈俱號驍雄,名璟軍中。廣明初,重榮為河中馬步軍都虞候。巢賊據長安,蒲帥李都不能拒,稱臣於賊,賊偽授重榮節度副使。河中密邇京師,賊徵求無已,軍府疲於供億,賊使百輩,填委傳舍。重榮謂都曰:“吾以外援未至,詭謀附賊以紓難。今軍府積實,苦被徵求,復來收兵,是賊危我也。倘不改圖,危亡必矣!請絕橋道,嬰城自固。”都曰:“吾兵微力寡,絕之立見其患。唯公圖之,願以節鉞假公。”翌,都歸行在,重榮知留後事,乃斬賊使,求援鄰籓。既而賊將硃温舟師自同州至,黃鄴之兵自華陰至,數萬攻之。重榮戒勵士眾,大敗之。獲其兵仗,軍聲益振。朝廷遂授節鉞,檢校司空。時中和元年夏也。

俄而忠武監軍楊復光率陳、蔡之師萬人,與重榮合。賊將李祥守華州,重榮合勢攻之,擒祥以徇。俄而硃温以同州降。賊既失同、華,狂躁益熾。黃巢自率兵數萬,至梁田坡。時重榮軍華陰南,楊復光在渭北,掎角破賊;出其不意,大敗賊軍,獲其將趙璋。巢中矢而退。而重榮之師,亡耗殆半。懼賊復來,深憂之。謂復光曰:“軍雖小捷,鋭旅亡失。萬一賊黨復來,其將何軍以應?吾之成敗,未可知也。”復光曰:“雁門李僕,與僕家世事舊,其尊人與僕父兄同患難。僕奮不顧身,死義知己。倘得李雁門為援,吾事濟矣。”因遣使傳詔徵兵。明年,李克用領兵至,大敗巢賊,收復京城。其倡義啓導之功,實重榮居首。京師平,以功檢校太尉、同平章事、琅郡王。

光啓元年,僖宗還京。喪亂之後,六軍初復,國藏虛竭。觀軍容使田令孜奏以安邑、解縣兩池榷課,直屬省司,以充贍給。舊事,河中節度兼榷使,每年額輸省課。重榮累表論列,既循往例,兼恃大功。令孜不許,奏請移重榮為定州節度。制下,不奉詔,令孜率軍攻之,屯於沙苑,為重榮擊敗之。十二月,令孜挾天子出幸寶雞,太原聞之,乃與重榮入援京師,遣使駕還宮。令孜尤懼,卻劫幸山南。及硃玫立襄王稱制,重榮不受命,會太原之師於河西,以圖興復。明年,王行瑜殺硃玫,僖宗反正,重榮之忠力居多。

重榮用法稍嚴,季年尤甚。部下常行儒者,嘗有所譴罰,深銜之。光啓三年六月,行儒以兵攻府第,重榮夜出於城外別墅。詰旦,為行儒所害,行儒乃推重盈為帥。重盈既立,誅行儒與其黨,安集軍民。

乾寧初,重盈卒,軍府推行軍司馬王珂為留後。重盈子珙,時為陝帥,瑤為絳州刺史。珂即重榮兄重簡子,出繼重榮。由是爭為蒲帥。瑤、珙上章論列,又與硃温書雲:“珂非吾兄弟,家之蒼頭也。小字蟲兒,安得繼嗣?”珂上章雲:“亡父有興復之功。”遣使求援於太原,太原保薦於朝。珙厚結王行瑜、李茂貞、韓建為援,三鎮互相表薦。昭宗詔諭之曰:“吾以太原與重榮有再造之功,已俞其奏矣。”故明年五月,茂貞等三人率兵入覲,賊害時政,請以河中授珙。珙、瑤連兵攻河中。李克用怒,出師討三鎮。瑤、珙兵退,克用拔絳州,斬瑤,乃師於渭北。天子以珂為河中節度,授以旄鉞,仍充供軍糧料使。既誅王行瑜,克用以女之。珂親至太原、太原令李嗣昭將兵助珂攻珙,珙每戰頻敗。珙慘刻,人有逾犯,必斬首置於座前,言笑自若,部下鹹苦之。因其削弱,皆懷離叛。光化二年六月,部將李璠殺珙,自稱留後。

光化末,硃温初伏鎮、定,將圖關輔,屬劉季述廢立之際,京師俶擾。崔胤潛乞師於汴,以圖反正。温謂其將張存敬、侯言曰:“王珂恃太原之勢,侮慢籓鄰,骨相殘,自大其事,爾為我持一繩以縛之。”存敬等率兵數萬渡河,由含山出其不意,天覆元年正月,兵攻晉、絳。珂將絳州刺史陶建釗、晉州刺史張漢瑜既無備,即開門降。温令別將何絪守晉州,扼其援路。二月,存敬大軍河中,珂遣告急於太原。晉、絳既當兵衝,援師不能進。珂書告太原曰:“賊勢攻,朝夕為俘囚,乞食大梁,大人安忍不救?”克用曰:“賊阻前途,眾寡不敵,救則與爾兩亡。可與王郎歸朝廷。”珂計無從出,即謀歸京師。又使人告李茂貞曰:“聖上初返正,詔籓鎮無相侵伐,同匡王室。硃公不顧國家約束,卒遣賊臣,急攻敝邑,則硃公之心可見矣!敝邑若亡,則同、華、邠、岐非諸君所能保也。天子神器,拱手而授人矣!此自然之勢也。公可與華州令公早出鋭固潼關,以應敝邑。僕自量不武,請於公之西偏求為鎮守,此地請公有之。關西安危,國祚延促,系公此舉也。”茂貞不答。

珂勢蹙,將渡河歸京師,人情離合。時河橋毀圮,凌澌鯁,舟楫難濟。珂族艤舟有。珂夜自諭守陴者,默然無應。牙將劉訓夜半至珂寢門,珂叱之曰:“兵反耶?”訓解衣袒臂曰:“公苟懷疑,訓請斷臂。”珂曰:“事勢如何,計將安出?”訓曰:“若夜出整棹待濟,人必爭舟。苟一夫鴟張,其禍莫測。不如俟明旦,以情諭三軍,願從者必半,然後登舟赴闕,可以前濟。不然,則召諸將校,且為款狀,以緩賊軍,徐圖向背,策之上也。”珂然之,即登城謂存敬曰:“吾於汴王有家世事分,公宜退舍。俟汴王至,吾自聽命。”存敬即退舍。

三月,硃温自洛陽至,先哭於重榮之墓,悲不自勝,陳辭致祭,蒲人聞之悦。珂面縛牽羊以見。温報曰:“太師阿舅之恩,何時可忘耶?郎君若以亡國之禮相見,黃泉其謂我何?”及珂出,之於路,握手歔欷,聯轡而入。

居半月,以存敬守河中,珂舉家徙於汴。後温令珂入覲,遣人殺之於華州傳舍。自重榮初帥河中,傳至珂二十年。

王處存,京兆萬年縣勝業里人。世隸神策軍,為京師富族,財產數百萬。父宗,自軍校累至檢校司空、金吾大將軍、左街使,遙領興元節度。宗善興利,乘時貿易,由是富擬王者,仕宦因貲而貴,侯服玉食,僮奴萬指。處存起家右軍鎮使,累至驍衞將軍、左軍巡使。乾符六年十月,檢校刑部尚書、義武軍節度使。

明年,黃巢犯闕,僖宗出幸。處存號哭累,不俟詔命,即率本軍入援。遣二千人間道往山南,衞從車駕。時李都守河中降賊,會王重榮斬偽使,通使於處存,乃同盟誓師,營於渭北。時巢賊僭號,天下籓鎮,多受其偽命,唯鄭畋守鳳翔,鄭從讜守太原。處存、王重榮首倡義舉,以招太原。俄而鄭畋破賊前鋒,王鐸自行在至,故諸鎮翻然改圖,以出勤王之師。

中和元年四月,涇原行軍唐弘夫敗賊將林言、尚讓軍,乘勝進京師。處存自渭北親選驍卒五千,皆以白繻為號,夜入京城。賊已遁去。京師故人見處存,遮道慟哭,歡呼路。軍人皆釋兵,爭據第宅,坊市少年多帶白號雜軍。翌,賊偵知,自灞上覆襲京師,市人以為王師,歡呼之。處存為賊所迫,收軍還營。賊怒,召集兩市丁壯七八萬,並殺之,血成渠。

處存家在京師,世受國恩,以賊寇未平,鑾輿出狩,每言及時事,未嘗不喑嗚涕,諸軍義之。前後遣使十輩李克用,既奕世姻好,特相款暱。洎收京師,王鐸第其功;勤王舉義,處存為之最;收城破賊,克用為之最。以功檢校司空。後又遣大將張公慶率勁兵三千,合諸軍滅賊巢於泰山,以功檢校司徒。

田令孜討王重榮,詔處存為河中節度。處存上章申理,言:“重榮無罪,有大功於國,不宜輕有除改,以搖籓鎮之心。”初,幽、鎮兩籓,兵甲強盛,易定於其間,疲於侵寇。及匡威得志驕盈,恆兼併之。賴與太原姻好,每為之援。處存亦睦鄰以禮,優撫軍民,折節下士,人多歸之,以至抗衡列鎮。累加侍中、檢校太尉。乾寧二年九月卒,年六十五,贈太子太師,諡曰忠肅。

三軍以河朔舊事,推其子副大使郜為留後。朝廷從而命之。授以旄鉞,尋加檢校司空、同平章事,累至太保。光化三年七月,汴將張存敬進寇幽州,旋入祁溝。郜遣馬步都將王處直將兵拒之,為存敬所敗,退營沙河。汴人進擊,營於懷德驛。處直之眾奔撓,城中大恐。十月,郜委城攜族奔於太原,太原累表授檢校太尉。天覆初,卒於晉陽。

其弟鄴,克用以女之,歷嵐、石、沔三州刺史、大同軍防禦使。天祐中卒。

處直,字允明,處存母弟也。初為定州後院軍都知兵馬使。汴人入寇,處直拒戰不利而退;三軍大噪,推處直為帥。及郜出奔,乃權留後事。汴將張存敬攻城,梯衝雲合,處直登城呼曰:“敝邑於朝廷未嘗不忠,於籓鄰未嘗失禮,不虞君之涉吾地,何也?”硃温遣人報之曰:“何以附太原而弱鄰道?”處直報曰:“吾兄與太原同時立勳王室,地又親鄰,修好往來,常道也。請從此改圖。”温許之。仍歸罪於孔目吏梁問,出絹十萬匹,牛酒以犒汴軍。存敬修盟而退。温因表授旄鉞,檢校左僕。天祐元年,加太保,封太原王。後仕偽梁,授北平王,檢校太尉。不數歲,復於莊宗。後十餘年,為其子都廢歸私第,尋卒,年六十一。

諸葛,青州博昌人。役屬縣為伍伯,為令所笞,乃棄役,以裏謳自給。會龐勳之亂,乃委身為徐卒,累軍功至小校。官軍討徐,龐勳勢蹙,率百餘人與泗州守將陽羣歸國。累授汝州防禦使。李琢為招討使,討沙阤於雲州,表為副。廣明元年,賊陷京師,詔率代北行營兵馬,赴難關中。軍屯櫟陽。潼關不守,車駕出幸,乃降賊。巢以為河陽節度使。巢賊敗,復表歸國,進位檢校司徒。

時魏博韓簡軍勢方盛。中和元年四月,魏人攻河陽,大敗軍於修武,棄城遁走。簡令大將守河陽。乃出師討曹全晸於鄆州。十月,孟州人復誘自金商率兵千人,復入河陽。乃犒勞魏人,令趙文弁率之而去。十一月,攻新鄉。簡自鄆來逆戰,軍於獲嘉西北。時簡將引魏人入趨關輔,誅除巢孽,自有圖王之志,三軍屢諫不從。偏將樂彥禎因眾心搖,説之,牙軍奔歸魏州。軍乘之。簡鄉兵八萬大敗,奔騰亂死,清水為之不。明年正月,簡為牙軍所殺,軍由是大振。

及巢賊將敗,復歸國。雖起羣盜,既貴之後,善於為理;所至法令澄清,人無怨嘆,人士以此多之。光啓二年,卒,帳中將劉經、張言以子仲方為孟帥。俄而蔡賊孫儒率眾攻之,城陷於賊,仲方歸於汴,儒遂據孟州。

高駢,字千里,幽州人。祖崇文,元和初功臣,封南平王,自有傳。父承明,神策虞候。駢,家世仕軍,幼而朗拔,好為文,多與儒者遊;喜言理道。兩軍中貴,翕然稱重,乃縻之勇爵,累歷神策都虞候。會黨項羌叛,令率兵萬人戍長武城。時諸將御羌無功,唯駢伺隙用兵,出無不捷。懿宗深嘉之。西蕃寇邊,移鎮秦州,尋授秦州刺史、本州經略使。

先是,李琢為安南都護,貪於貨賄,賦夷獠,人多怨叛;遂結蠻軍合勢攻安南,陷之。自是累年亟命將帥,未能收復。五年,移駢為安南都護。至則匡合五管之兵,期年之內,招懷溪,誅其首惡,一戰而蠻卒遁去,收復州郡邑。又以廣州饋運艱澀,駢視其水路,自至廣,多有巨石梗途,乃購募工徒,作法去之。由是舟楫無滯,安南儲備不乏,至今賴之。天子嘉其才,遷檢校工部尚書、鄆州刺史、天平軍節度觀察等使。治鄆之政,民吏歌之。

南詔蠻寇巂州,渡滬肆掠。乃以駢為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觀察等使。蜀土散惡,成都比無垣墉,駢乃計每歲完葺之費,甃之以磚甓。雉堞由是完堅。傳檄雲南,以兵壓境,講信修好,不敢入寇。進位檢校尚書右僕、江陵尹、荊南節度觀察等使。乾符四年,進位檢校司空、潤州刺史、鎮海軍節度、浙江西道觀察等使,進封燕國公。

時草賊王仙芝陷荊襄,宋威率諸道師討逐,其眾離散過江表。天子以駢前鎮鄆,軍民畏服,仙芝徒黨,鄆人也,故授駢京口節鉞,以招懷之。尋授諸道兵馬都統、江淮鹽鐵轉運等使。駢令其將張璘、梁纘分兵討賊,前後累捷,降其首領數十人。賊南趨嶺表,天子嘉之。六年冬,進位檢校司徒、楊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兵馬都統、鹽鐵轉運使如故。駢至淮南,繕完城壘,招募軍旅,土客之軍七萬。乃傳檄徵天下兵,威望大振。朝廷深倚賴之,進位檢校太尉、同平章事。

既而黃巢賊合仙芝殘黨,復陷湖南、浙西州郡,眾號百萬。巢據廣州,求天平節鉞。朝廷議以南海節鉞授之。宰相盧攜與駢素善,以駢前在浙西已立討賊之效,今方集諸道之師於淮甸,不宜舍賊,以弱士心。鄭畋議且宜假賊方鎮以紓難。二人爭論於朝,以言詞不遜,由是兩罷之。駢方持兵柄,聞朝議異同,心頗不平之。

廣明元年夏,黃巢之黨自嶺表北趨江淮,由採石渡江。張璘勒兵天長,擊之。駢怨朝議有不附己者,賊縱橫河洛,令朝廷聳振,則從而誅之。大將畢師鐸曰:“妖賊百萬,所經鎮戍若蹈無人之境。今朝廷所恃者都統,破賊要害之地,唯江淮為首。彼眾我寡,若不據津要以擊之,俾北渡長淮,何以扼束?中原陷覆必矣!”駢駭然曰:“君言是也。”即令出軍。有愛將呂用之者,以左道媚駢,駢頗用其言。用之懼師鐸等立功,即奪己權,從容謂駢曰:“相公勳業高矣,妖賊未殄,朝廷已有間言。賊若蕩平,則威望震主,功居不賞,公安税駕耶?為公良畫,莫若觀釁,自求多福。”駢深然之,乃止諸將,但握兵保境而已。

其年冬,賊陷河洛。中使促駢討賊,冠蓋相望。駢終逗撓不行。既而兩京覆沒,盧攜死。駢大閲軍師,兼併兩浙,為孫策三分之計。天子在蜀,亟命出師。中和二年五月,雉雊於揚州廨舍,佔者雲:“野鳥入室,軍府將空。”駢心惡之。其月,盡出兵於東塘,結壘而處,每教閲,如赴難之勢。仍與浙西周寶書,請同入援京師。寶大喜,即點閲,將赴之,遣人偵之,知其非實。駢在東塘凡百,復還廣陵,蓋禳雊雉之異也。

僖宗知駢無赴難意,乃以宰臣王鐸為京城四面諸道行營兵馬都統,崔安潛副之,韋昭度領江淮鹽鐵轉運使。增駢階爵,使務並停。駢既失兵柄,又落利權,攘袂大詬,累上章論列,語詞不遜。其末章曰:臣伏奉詔命,令臣自省,更勿依違者。臣仰天訴地,自淚;如劍戟攢心,若湯火在己。只如黃巢大寇,圍天長小城,四旬有餘,竟至敗走。臣散徵諸道兵甲,盡出家財賞給,而諸道多不發兵,財物即為己有。縱然遣使徵得,敕旨不許過淮。其時黃巢殘兇,才及二萬,經過數千裏,軍鎮盡若無人。只如潼關已東,止有一徑,其為險固,甚於井陘。豈有狂寇奔衝,略無阻礙,即百二之地,固是虛言。神策六軍,此時安在?陛下蒼黃西出,內官奔命東來,黎庶盡被殺傷,衣冠悉遭屠戮。今則園陵開毀,宗廟荊榛,遠近痛傷,遐邇嗟怨。

雖然,臣未悟,陛下猶,不思宗廟之焚燒,不痛園陵之開毀。臣之痛也,實在於斯!此事見之多年,不獨知於今。況自萑蒲盜起,朝廷徵用至多,上至帥臣,下及裨將,以臣所料,悉可坐擒,用此為謀,安能辦事?陛下今用王鐸,盡主兵權,誠知狂寇必殲,梟巢即覆。臣讀《禮》至宣尼於矍相之圃,蓋觀者如堵牆,使子路出延曰:“潰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後者,不入於也。”嚴誡如斯,圖功也,豈宜容易?陛下安忍委敗軍之將,陷一儒臣?崔安潛到處貪殘,只如西川,可為驗矣,委之副貳,詎可平戎?況天下兵驕,在處僭越,豈二儒士,能戢強兵,萬一乖張,將何救助?願陛下下念黎庶,上為宗祧,無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恥!臣但慮寇生東土,劉氏復興,即軹道之災,豈獨往!乞陛下稍留神慮,以安宗社。

今賢才在野,憸人滿朝,致陛下為亡國之君,此等計將安出?伏乞戮賣官鬻爵之輩,徵鯁直公正之臣,委之重難,置之左右,克復宮闕,莫尚於斯!若此時謗誹忠臣,沉埋烈士,匡復宗社,未見有期!臣受國恩深,不覺語切,無任憂懼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