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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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紳之貶也,正人腹誹,無敢有言。唯翰林學士韋處厚上疏,極言逢吉,誣摭紳罪,語在《處厚傳》。天子亦稍開悟。會中檢尋舊書,得穆宗時封書一篋。發之,得裴度、杜元穎與紳三人所獻疏,請立敬宗為太子。帝悟興嘆,悉命焚逢吉黨所上謗書,由是讒言稍息,紳黨得保全。

及寶曆改元大赦,逢吉定赦書節文,不紳量移,但云左降官已經量移者與量移,不言左降官與量移。韋處厚覆上疏論之,語在《處厚傳》。帝特追赦書,添節文雲“左降官與量移”紳方移為江州長史。再遷太子賓客,分司東都。

太和七年,李德裕作相。七月,檢校左常侍、越州刺史、浙東觀察使。九年,李訓用事,李宗閔復相,與李訓、鄭注連衡排擯德裕罷相,紳與德裕俱以太子賓客分司。

開成元年,鄭覃輔政,起德裕為浙西觀察使,紳為河南尹。六月,檢校户部尚書、汴州刺史、宣武節度、宋亳汴潁觀察等使。二年,夏秋旱,大蝗,獨不入汴、宋之境,詔書褒美。又於州置利潤樓店。四年,就加檢校兵部尚書。

武宗即位,加檢校尚書右僕、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知淮南節度大使事。會昌元年,入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改中書侍郎,累遷守右僕、門下侍郎、監修國史、上柱國、趙國公,食邑二千户。四年,暴中風恙,足緩不任朝謁,拜章求罷。十一月,守僕、平章事,出為淮南節度使。六年,卒。

紳始以文藝節進用,受顧中。後為朋黨所擠,濱於禍患。賴正人匡救,得以功名始終。歿後,宣宗即位,李德裕失勢罷相,歸洛陽;而宗閔、嗣復之黨崔鉉、白中、令狐綯置德裕深罪。大中初,教人發紳鎮揚州時舊事,以傾德裕。

初,會昌五年,揚州江都縣尉吳湘坐贓下獄,準法當死,具事上聞。諫官疑其冤,論之。遣御史崔元藻覆推,與揚州所奏多同,湘竟伏法。及德裕罷相,羣怨方構,湘兄進士汝納,詣闕訴冤,言紳在淮南恃德裕之勢,枉殺臣弟。德裕既貶,紳亦追削三任官告。

吳汝納者,澧州人,故韶州刺史武陵兄之子。武陵進士登第,有史學,與劉軻並以史才直史館。武陵撰《十三代史駁議》二十卷。自尚書員外郎出為忠州刺史,改韶州。坐贓貶潘州司户卒。

汝納亦進士擢第,以季父贓罪,久之不調。會昌中,為河南府永寧縣尉。初,武陵坐贓時,李德裕作相,貶之。故汝納以不調挾怨,而附宗閔、嗣復之黨,同作謗言。會汝納弟湘為江都尉,為部人所訟贓罪,兼娶百姓顏悦女為,有逾格律。李紳令觀察判官魏鉶鞫之,贓狀明白,伏法。湘顏,顏繼母焦,皆笞而釋之。仍令江都令張弘思以船監送湘顏及兒女送澧州。

及揚州上具獄,物議以德裕素憎吳氏,疑李紳織成其罪。諫官論之,乃差御史崔元藻為制使,覆吳湘獄。,據款伏妄破程糧錢,計贓準法。其恃官娶百姓顏悦女為,則稱悦是前青州衙推。悦先娶王氏,是衣冠女,非繼室焦所生,與揚州案小有不同。德裕以元藻無定奪,奏貶崖州司户。及汝納進狀,追元藻覆問。元藻既恨德裕,陰為崔鉉、白中、令狐綯所利誘,即言湘雖坐贓,罪不至死。又云,顏悦實非百姓,此獄是鄭亞首唱,元壽協李恪鍛成,李回便奏。遂下三司詳鞫。故德裕再貶,李回、鄭亞等皆竄逐。吳汝納、崔元藻為崔、白、令狐所獎,數年並至顯官。

李回,字昭度,宗室郇王禕之後。父如仙。回本名躔,以避武宗廟諱。長慶初,進士擢第,又登賢良方正制科。釋褐滑台從事,揚州掌書記,得監察御史。入為京兆府户曹,轉司錄參軍。合朝為正補闕、起居郎,尤為宰相李德裕所知。回強幹有吏才,遇事通,官曹無不理。授職方員外郎,判户部案,歷吏部員外郎,判南曹。以刑部員外郎知台雜,賜緋。開成初,以庫部郎中知制誥,拜中書舍人,賜金紫服。武宗即位,拜工部侍郎,轉户部侍郎,判本司事。三年,兼御史中丞。

會昌三年,劉稹據潞州,邀求旄鉞,朝議不允,加兵問罪。武宗懼稹陰附河朔三鎮,以沮王師,乃命回奉使河朔。魏博何弘敬、鎮冀王元逵皆具櫜鞬郊。回喻以朝旨,言澤潞密邇王畿,不同河北,自艱難已來,唯魏、鎮兩籓,列聖皆許襲,而稹無功,效河朔故事,理即太悖。聖上但以山東三郡,境連魏、鎮,用軍便近,王師不輕出山東,請魏、鎮兩籓只收山東三郡。弘敬、元逵俯僂從命。幽州張仲武與太原劉沔攻回鶻。時兩人不協,朝廷方用兵,不籓帥不和。回至幽州,喻以和協之旨,仲武欣然釋憾。乃移劉沔鎮滑台,命仲武領太原軍攻潞。賊平,以本官同平章事,累加中書侍郎,轉門下,歷户、吏二尚書。

武宗崩,回充山陵使,祔廟竟,出為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大中元年冬,坐與李德裕親善,改潭州刺史、湖南觀察使,再貶撫州刺史。白中、令狐綯罷相,入朝為兵部尚書,復出為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使。卒,贈司徒,諡曰文懿。

李珏,字待價,趙郡人。父仲朝。珏進士擢弟,又登書判拔萃科,累官至右拾遺。穆宗荒於酒,才終易月之制,即與勳臣飲宴。珏與同列上疏論之曰:臣聞人臣之節,本於忠盡,苟有所見,即宜上陳。況為陛下諫官,食陛下厚祿,豈敢腹誹巷議,辜負恩榮?臣等聞諸道路,不知信否,皆雲有詔追李光顏、李醖,於重陽節,合宴羣臣。倘誠有之,乃陛下念羣臣,敷惠澤之慈旨也。然元朔未改,園陵尚新。雖陛下執易月之期,俯從人慾;而禮經著三年之制,猶服心喪。今遵同軌之會,適去於中邦;告遠夷之使,未復其來命。遏密弛,蓋為齊人,合宴內廷,事將未可。夫明王之舉動,為天下法;王言既降,其出如綸。苟玷皇猷,徒章直諫,臣等是以昧死上聞。且光顏、李愬,久立忠勞,今方盛秋,務拓邊境。如或召見,詔以謀猷,褒其宿勳,付以疆事,則與歌鐘合宴,酒食邀歡,不得同年而語也。陛下自纘嗣以來,發號施令,無非孝理因心,形於詔敕,固以動於人倫。更在敬慎威儀,保持聖德而已。

上雖不用其言,勞遣之。

長慶元年,鹽鐵使王播增茶税,初税一百,增之五十,珏上疏論之曰:榷率救弊,起自干戈,天下無事,即宜蠲省。況税茶之事,尤出近年,在貞元元年中,不得不爾。今四海鏡清,八方砥平,厚斂於人,殊傷國體。其不可一也。

茶為食物,無異米鹽,於人所資,遠近同俗。既袪竭乏,難捨斯須,田閭之間,嗜好尤切。今增税既重,時估必增,弊於民,先及貧弱。其不可二也。

且山澤之饒,出無定數,量斤論税,所冀售多。價高則市者稀,價賤則市者廣,歲終上計,其利幾何?未見財,徒聞斂怨。其不可三也。

臣不敢遠征故事,直以目前所見陳之。伏望暫留聰明,稍垂念慮,特追成命,更賜商量。陛下即位之初,已懲聚斂,外官押貫,旋有詔停,洋洋德音,千古不朽。今若榷茶加税,頗失人情。臣忝諫司,不敢緘默。

中造百尺樓,國計不充。王播希恩增税,奉帝嗜慾,疏奏不省。遷吏部員外郎,轉司勳員外郎、知制誥。

太和五年,李宗閔、牛僧孺在相,與珏親厚,改度支郎中、知制誥,遂入翰林充學士。七年三月,正拜中書舍人。九年五月,轉户部侍郎充職。七月,宗閔得罪,珏坐累,出為江州刺史。開成元年四月,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都,遷河南尹。二年五月,李固言入相,召珏復為户部侍郎,判本司事。三年,楊嗣復輔政,薦珏以本官同平章事。珏與固言、嗣復相善,自固言得位,相繼援引;居大政,以傾鄭覃、陳夷行、李德裕三人。凡有奏議,必以朋黨為謀,屢為覃所廷折之。珏自朝議郎進階正議大夫,其年十二月,上疏求罷,不許。

四年三月,文宗謂宰臣曰:“朕在位十四年,屬天下無事,雖未至理,亦少有如今之無事也。”珏對曰:“邦國安危,亦知人之身。當四體和平之時,長宜調適,以順寒暄之節。如恃安自忽,則疾患旋生。朝廷當無事之時,思省闕失而補之,則禍難不作矣。”文宗以杜悰領度支稱職,加户部尚書,因紫宸言之。陳夷行曰:“一切恩權,合歸君上。陛下自看可否?”珏對曰:“太宗用宰臣,天下事皆先平章,謂之平章事。代天理物,上下無疑,所以致太平者也。若拜一官,命一職,事事皆決於君上,即焉用彼相?昔隋文帝一切自勞心力,臣下發論則疑,凡臣下用之則宰相,不用是常僚,豈可自保?陛下常語臣雲:‘竇易直勸我,宰相進擬,但五人留三人、兩人,勾一人。渠即合勸我擇宰相,不合勸我疑宰相。’”帝曰:“易直此言甚鄙。”又曰:“韋處厚作相,三薦六度師,亦大可怪。”珏曰:“處厚於奉佛,不悟其是非也。”其年五月,上謂宰臣曰:“貞元政事,初年至好。”珏曰:“德宗中年好貨,方鎮進奉,即加恩澤。租賦出自百姓,更令貪吏剝削,聚貨以希恩,理道故不可也。”上曰:“人君聚斂,猶自不可。但輕賦節用可也。”珏又曰:“貞觀中,房、杜、王、魏啓告文皇,意只在此,請不易初心。自古好事,克終實難。”上曰:“朕心終不改也。”尋封贊皇男,食邑三百户。

武宗即位之年九月,與楊嗣復俱罷相,出為桂州刺史、桂管觀察使。三年,長驩州。大中二年,崔鉉、白中逐李德裕,徵入朝為户部尚書。出為河陽節度使。入為吏部尚書,累遷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右僕、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使、上柱國、贊皇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大中七年卒,贈司空。

李固言,趙郡人。祖並,父現。固言,元和七年登進士甲科。太和初,累官至賀部郎中、知台雜。四年,李宗閔作相,用為給事中。五年,宋申錫為王守澄誣陷,固言與同列伏閣論之。將作監王堪修奉太廟弛慢,罰俸,仍改官為太子賓客。製出,固言封還曰:“東宮調護之地,不可令弛慢被罰之人處之。”改為均王傅。六年,遷工部侍郎。七年四月,轉尚書左丞,奉詔定左右僕上事儀注。八年,李德裕輔政,出為華州刺史。

其年十月,宗閔復入,召拜吏部侍郎。九年五月,遷御史大夫。六月,宗閔得罪,固言代為門下侍郎、平章事,尋加崇文館大學士。時李訓、鄭注用事,自竊輔相之權。宗閔既逐,外示公體,爰立固言,其實惡與宗閔朋黨。九月,以兵部尚書出為興元節度使。李訓自代固言為平章事。訓、注誅,文宗思其讜正,開成元年四月,復召為平章事,判户部事。

二年,君臣上徽號,上紫宸言曰:“中外上章,請加徽號。朕思理道猶鬱,實愧嶽牧之請。如聞州郡甚有無政處?”固言曰:“人言鄧州王堪衰老,隋州鄭襄無政。”帝曰:“堪是貞元時御史,只有此一人。”鄭覃曰:“臣以王堪舊人,舉為刺史。鄭襄比來守官,亦無敗事。若言外郡不理,何止二人?”帝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德宗時,班行多閒員,豈時乏才耶?”李石對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安有大國無人?蓋貞元中仕進路,所以有才之人或託跡他所,此乃不敍進人才之過也。”固言曰:“求才之道,有人保任,便宜獎用。隨其稱職與否升黜之。”上曰:“宰相薦人,莫計親疏。竇易直作相,未嘗論用親情。若己非相才,自宜引退。若是公舉,親亦何嫌?人鮮全才,但用其所長爾。”尋進階金紫,判户部事。其年十月,以門下侍郎平章事出為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使,代楊嗣復。上表讓門下侍郎,乃檢校左僕。會昌初入朝,歷兵、户二部尚書。宣宗即位,累授檢校司徒、東都留守、東畿汝都防禦使。大中末,以太常卿孫簡代之,拜太子太傅,分司東都,卒。

史臣曰:陳、鄭諸公,章疏議論,綽有端士之風。天子待以賢能,付之以鼎職。延英獻納,罕聞康濟之謨;文陛敷揚,莫副具瞻之望。加以互生傾奪,競起愛憎。惟回奉使命而喻籓臣,救危邦而除宿憾。況昭獻文章可以為世範,德行可以為人師,有啓、誦之上才,非桓、靈之失道,詎可不思己過,只務面欺。輔弼之宜,安可垂訓?若俾韓非之言進矣,子輩安可逃乎?土運之衰,斯為魍魎,悲夫!

贊曰:愛而知惡,憎不忘善。平心救非,可居鼎鉉。吠聲濟惡,結黨專朝。謀身壞國。何名燮調?

部分譯文鄭覃,是原宰相鄭王旬瑜的兒子,因其父勳勞的恩榮所及,補弘文校理,歷任拾遺、補闕、考功員外郎、刑部郎中等職。憲宗元和十四年(819)二月,升為諫議大夫。憲宗任用五名宦官為京西北和糴使,鄭覃上奏疏論析應予取消。穆宗不憂慮政事,喜好遊樂飲宴。即位之始,吐蕃侵犯邊境。鄭覃與同職官員崔玄亮等在朝堂上面奏説:“陛下登基以來,飲宴娛樂太多,打獵遊樂無度。現今吐蕃入侵軍隊已在邊境,任何緩、急的奏報,都不知陛下在哪裏。臣等愧為諫官,不勝憂傷戒懼,敬望陛下稍稍減少遊樂放縱,多加註意為政之道。臣下聽説陛下早早晚晚親近歌舞雜技藝人,對親近寵愛的人,賞賜過於優厚。所有金銀財物,全都出自民脂民膏,不能讓無功的人,濫受恩惠得到賜予。即使皇宮內庫財物有餘,也望使用有法度,如果邊疆報警告急,就能支用不會短缺。免得讓官府對百姓加重賦税的徵收,如能這樣,實在是天下百姓的大幸。”穆宗開始很不喜歡這些話,對宰相蕭亻免説:“這是些什麼人?”蕭亻免回答説:“是諫官。”穆宗的怒意稍有緩解,便説:“朕的過失,臣下盡力規勸,這是盡忠。”並對鄭覃説:“在內閣官署奏事,時間太不充裕,今後有事面陳,朕與你在延英殿相見。”當時已很久沒有在朝堂中稟奏事情,鄭覃等直言奏論,人們都表示讚許。

鎮冀節度使王承宗死後,他的弟弟王承元願意聽從朝廷命令,將他改任鄭滑節度使。冀鎮的三軍將士挽留王承元,因為到為難不能到鄭滑赴任,王承元請求朝廷委派重要大臣前來宣佈、解説朝廷旨意。於是朝廷派鄭覃任宣諭使,起居舍人王播為副使。開始,鎮冀的將士言語很不恭順,鄭覃到來宣佈詔令,從大道理上給予闡説,鎮冀將士高興地聽從朝廷命令。長慶元年(821)十一月,鄭覃轉任給事中。長慶四年(824),升任御史中丞。十一月,兼任工部侍郎。寶曆元年(825),鄭覃擔任京兆尹。

文宗即位,鄭覃改任左散騎常侍。太和三年(829),以本官職位充任翰林侍講學士。四年(830)四月,被授職工部侍郎。鄭覃擅長經學,研習古事,篤守正道,文宗特別器重他。鄭覃和緩地進言説:“經書典籍訛誤謬傳,經學博士因循沿襲,難以改正。請陛下召集老成博學、學問深之士,校正刊定《詩》、《書》、《禮》、《樂》、《易》、《秋》六種典籍,效法東漢的先例,在太學內刻文於石,作為永久的準則,以補正殘缺訛誤。”文宗聽從了他的建議。

太和五年(831),李宗閔、牛僧孺輔佐朝政。李宗閔因為鄭覃與李德裕友善,對待鄭覃很刻薄。當時,李德裕剛由浙西入朝,又遭到李宗閔、牛僧孺排斥,被調出朝廷鎮守蜀川。李宗閔害怕鄭覃在宮內議事,奏請讓他擔任工部尚書,免去他擔任的侍講學士。文宗愛好經學義理,心中很想念他。太和六年(832)二月,又召回鄭覃任侍講學士。七年(833),李德裕做宰相。五月,委任鄭覃為御史大夫。文宗曾在延英殿對宰相們説:“殷侑通經學。為人很像鄭覃。”李宗閔説:“鄭覃、殷侑的確通經學,但在評議論説方面沒有值得聽的東西。”李德裕針鋒相對地説:“殷侑、鄭覃的言論,別人不想聽,不過陛下極想聽。”鄭覃曾經憎惡別人結為朋黨,這正是李宗閔待他刻薄的原因所在。太和八年(834),鄭覃遷升為户部尚書。同年,李德裕罷相,李宗閔又主持朝政,與李訓、鄭注一道排斥李德裕和李紳。李德裕、李紳遭貶黜後,鄭覃也被降職任秘書監。太和九年(835)六月,楊虞卿、李宗閔獲罪被放,又委任鄭覃為刑部尚書。十月,鄭覃遷升為尚書右僕,兼任國子祭酒。李訓、鄭注伏法處死,文宗召鄭覃入宮擬製皇帝的詔書敕令;次,鄭覃以本官任同平章事,受封為滎陽公,食邑二千户。

鄭覃雖然通經義,但不善於寫文章。他討厭進士們的虛浮不實,開成初年(836),他上奏提出:禮部貢院應當取消進士科。起初,在紫宸殿應答策問時,文宗談到選拔才士的問題,鄭覃説:“南北朝時多取用文采華麗的人,所以國家治理不好。士人以才幹能勝任職務就取用,有什麼必要講究文章辭藻?”文宗説:“考中進士的人已經擔任過州縣官員的,方鎮上報朝廷各署即可任用,其他的不能任用。”鄭覃説:“進士科考中的人大多輕浮刻薄,不一定都任用。”文宗説:“輕浮刻薄與誠樸敦厚,各類職務中都有這兩種人,未必只在進士中有。進士科已設置二百年,也不能驟然改掉。”鄭覃説:“也不可過分推崇培植。”文宗曾對宰輔大臣説:“現在百官鬆懈怠惰,需要逐條重列法紀。”就勢指着此前的香爐説:“這個香爐開初也很華美,使用久了以後,就失去了光彩。如不加以修飾,怎能復原如初?”鄭覃回答説:“大力變革風氣,應當考察實效。近三十年以來,人們多不務實,都憑情面辦事。像嵇康、阮籍這樣的人,不可能辦理本職分內事務。”李石説:“這種風氣源於世道太平,人人相安無事,系由安逸所致。現在一般民眾也都仰慕晉代王衍的求自全、尚玄談的作風,以趕不上王衍為羞恥。”文宗説:“諸位輔佐朕治國,職責僅在振起復興法度而已。”當太學將儒家經典刻在石碑上時,鄭覃奏請由起居郎周土犀、水部員外郎崔球、監察御史張次宗、禮部員外郎温業等人,校定《詩》、《書》、《易》等儒家九經的文字,並旋即將刊定的文本刻在石上。鄭覃被加授門下侍郎、弘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等職務。文宗曾在延英殿評論古今詩句的優劣,鄭覃説:“孔子所刪定的,只是《詩》三百篇。後世氾濫至今的這些五言詩、七言詩之類,都不是雅正之辭,不值得帝王欣賞詠。《詩》中的《雅》、《頌》之作,都是在下位者批評在上位者而寫的,而不是在上位者教化在下位者所做的。王者採集民間詩歌,是藉以考察民情風俗、施政得失。孔子刪定它們,拿它們作為世代承襲的典範。近代的陳後主、隋煬帝都長於詩歌章句,卻不懂王者治國的主要方面的事,終於發生末年的失國。詩歌章句是小技,希望陛下不要去追求它。”鄭覃以宰相身份兼任國子祭酒,奏請在太學設置五經博士各一人,由於他們沒有祿米田,請求按王府官例,賜給他們俸祿糧,文宗依從這一建議。鄭覃又進獻《石壁九經》一百六十卷。

同年,李固言再度任宰相。李固言與李宗閔、楊嗣復相親善,鄭覃憎惡他。由於起居郎一職無人擔任,李固言進奏説:“周敬復、崔球、張次宗等三人,都能勝任這一職務。”鄭覃説:“崔球奔走於李宗閔門下;況且史官在宮殿內執筆所記之事,將成為千古準則,不允許朋黨的人擔任。如果讓裴中孺、李訁襄夷任此職,微臣不敢有絲毫異議。”於是作罷。開成三年(838),楊嗣復由西川入朝任平章事,與鄭覃矛盾更深,加上倚恃李固言、李珏,進殿對答策問的時候,是非蜂起。二月,鄭覃晉位為太子太師。

文宗因旱災不止釋放在押囚犯,放出宮女劉好奴等五百餘人,將她們送到兩街的寺院道觀中,聽憑她們各自返回親屬家中。在紫宸殿對答策問時,李珏説:“陛下放還宮女的人數多,德超千古。漢代制度,八月挑選宮人;晉武帝平定吳國,也多采選宮女。孔子曰:‘沒有見過好德有如這樣好的人。’如今陛下認為宮女過多無益而放還她們,微臣慶賀。”鄭覃説:“晉武帝由於採選宮人的失當,致使中原變成為異族統治地區,陛下以此作為鑑戒,將宮女放還非常適宜。”同年十二月,鄭覃三次上呈奏章請求免職,文宗下詔免去他太子太師職務,其他職位不變。他仍然三、五天去一次中書省,商量政事。開成四年(839)五月,鄭覃被免去宰相職務,仍兼左僕。武宗即位,李德裕當政,打算選拔鄭覃任宰相,鄭覃以腳有病為由堅決推辭,不到任入朝參謁。會昌二年(842),鄭覃以代理司徒的職位辭官歸居,後去世。其子裔綽,因鄭覃的勳勞而受恩榮,被授予渭南尉官職,代理弘文館職務。

鄭覃年輕時生活清苦,為人正直謙讓,不輕易與別人親密相。官位高至宰相,所住的房屋從未增建裝飾,剛夠遮蔽風雨。家中沒有妾婢,人們都仰慕他純樸潔淨的作風。但他嫉惡得過分,許多事情他都不能容忍,因而大家對他到畏懼而不喜歡他。

陳夷行字周道,潁川人。祖父陳忠,父親陳邑。陳夷行在憲宗元和七年(812)考中進士,多次被朝廷派往地方負責特殊事務的使臣府署召用。敬宗寶曆末年(825),陳夷行由侍御史改任虞部員外郎,都是在朝廷的東都分設機構任職。文宗太和三年(829),入朝擔任起居郎、史館修撰,參預修撰《憲宗實錄》。四年(830)進獻《憲宗實錄》,轉任司封員外郎。太和五年(831),陳夷行遷升吏部郎中。四月,被召任翰林學士。太和八年(834),兼任皇太子侍讀,奉詔:每五天進長生院一次,侍奉太子講經。文宗召見他應對策問,當面賞賜給他緋衣、牙笏,遷升諫議大夫、知制誥,其他職務不變。太和九年(835)八月,改任太常少卿,知制誥、學士侍講等職務不變。

文宗開成二年(837)四月,陳夷行以本官職位任同平章事。三年(838),楊嗣復、李珏相繼入朝輔政。陳夷行情孤高,不隨俗,歷來憎惡楊、李諸人的所作所為,每次在皇帝面前議政,他都在言語上冒犯楊嗣復,以至於來言去語相互衝突。陳夷行不能忍受,上表皇帝,稱説因腳有病,請求辭位;文宗不准許,下詔宮中使者前去他家勞。七月,朝廷委任王彥威為忠武節度使,史孝章為。。寧節度使,都是由楊嗣復一手籌劃的。在延英殿應答策問時,文宗趁便問陳夷行説:“前委任的兩個方鎮,恰當嗎?”楊嗣復説:“如果説出自皇上的心意就恰當,當然人心都滿意。如果説這件事有辦得失當的地方,臣下們怎麼會沒有意見?”文宗説:“確實是這樣,我本來沒有偏私之心。”陳夷行説:“近三年來,臣竊取權柄;陛下不可倒持太阿寶劍,授人以柄。”楊嗣復説:“齊桓公從仇虜中起用管仲,難道有倒持太阿、授人以柄的憂慮嗎?”文宗對陳夷行的話到不高興。

仙韶院樂官尉遲璋被授予王府率這一主領門衞士卒、役夫的職務,右拾遺竇洵直在官署內評論説:“藝人自有他本業的官職,不應當授予清貴的官職。”鄭覃説:“這樣的小事,哪裏值得拿到朝廷官署來論列一番!王府率是六品雜官,説這是清貴官職,給你竇洵直你滿足嗎?這是追求名譽。”楊嗣復説:“曾經聽人説竇洵直有點昏昧古怪,今天在衙署評論一個樂官,昏昧則有之,倒也不足為怪。”陳夷行説:“諫官在衙署,只該評論宰相得失,不該論樂官。但是已經評論,須給予處置。今後樂工每七、八年給他轉一個官職,如果不這樣的話,就加上役作小吏每次考核數個人。”文宗説:“另外給他一個官職。”於是委派尉遲璋任光州長史,賜給竇洵直絹一百匹。不久,陳夷行轉為擔任門下侍郎。

文宗在紫宸殿召集宰輔大臣議論政事,趁便説道:“天寶年間的施政狀況,確實不很好。這時候姚崇、宋王景還在嗎?”李珏説:“姚崇已經去世而宋王景被免了職。”接着,李珏又説:“人君英明聖哲,始終如一極難。玄宗曾説:‘自從即位以來,我從未錯殺一個無罪的人。’可是任用的李林甫陷害毀滅別人的全家、誅除一族,不也昏惑亂了嗎?”陳夷行説:“陛下不可將自己的權柄移他人。”楊嗣復説:“陳夷行的話説起來簡單,實行卻很難;況且太宗重用房玄齡十六年、魏徵十五年,又何曾違背道義呢?臣認為信用房玄齡、魏徵多年不能叫不合道理,但是濫用佞之人一天,就足以説是違背道義了。”陳夷行所説的話,全都是説楊嗣復擅自專斷獨攬大權。

文宗任用郭鑅為坊州刺史,右拾遺宋元阝上奏論評,認為不合適。不久之後,郭鑅因貪贓獲罪,文帝對宰相們説:“宋元阝奏論政事值得嘉獎,他被授予現任官職是什麼時間?”楊嗣復説:“去年。”接着又説:“諫官議事,陛下只須記下他的姓名,隨即給予優待獎勵。如果他論事不恰當,也應該讓他明白。”陳夷行説:“諫官奏論政事,是他本身的職責。如若每奏論一件事就加授一個官職,那麼官位究竟該從哪裏獲得?其中不免有私情。”文宗説:“私情實在難以避免,太平盛世時期,也不可避免。”文宗終於認為陳夷行發表議論太過分,對待他的禮遇漸漸淡薄。不久免除他掌管朝政的職權,讓他代理吏部尚書。

開成四年(839)四月,陳夷行任檢校禮部尚書,調出朝廷擔任華州刺史。次年(840),武宗即位,李德裕執掌朝政。七月,陳夷行由華州被召入朝,再任中書侍郎、平章事。會昌三年(843)十一月,任檢校司空、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晉絳節度使。去世後,封贈為司徒。

吳汝納,澧州人,原韶州刺史吳武陵的侄兒。吳武陵考中進士,攻史學,與劉軻一併因有史家才識在史館任職。吳武陵撰有《十三代史駁議》二十卷。由尚書員外郎調出朝廷任忠州刺史,改任韶州刺史。因貪贓,被貶為潘州司户時死去。

吳汝納也考中進士,因叔父吳武陵犯貪贓罪,長時間沒有授予官職。武宗會昌年間,任河南府永寧縣尉。先前,吳武陵因貪贓獲罪時,是李德裕做宰相,貶了吳武陵的官,因此吳汝納由於久不被授職而對李德裕心懷怨恨,從而依附李宗閔、楊嗣復一黨,與他們一道製造誹謗言論。適逢吳汝納的弟弟吳湘任江都尉時,被部屬告發有貪贓罪,加之娶平民顏悦的女兒為,違背條律。李紳責成觀察判官魏釒刑審訊此案,吳湘所犯貪贓罪罪狀很清楚,依法處死。吳湘的子顏氏、顏氏的繼母焦氏,受笞刑後都釋放了;並責成江都縣令張弘思用船監送吳湘的子顏氏及其子女回到澧州。

待到揚州上報據以定案的全部罪狀案卷,輿論認為李德裕一向憎惡吳氏,懷疑李紳羅織罪名製造了吳湘罪案。諫官呈奏評論此事,於是朝廷派御史崔元藻為皇帝使臣,重審吳湘一案。據吳湘服罪的自供:非法消耗糧錢,計算贓款有法律依據。説他倚仗官勢娶平民顏悦的女兒為,他卻稱顏悦是前青州衙推,而顏悦先娶的子王氏是官紳之女,吳不是繼室焦氏所生;與揚州呈報的罪案略有不同。李德裕因為崔元藻不作可否的裁決,奏請貶他為崔州司户。待到吳汝納向朝廷告狀,追究崔元藻的複審情況。崔元藻既恨李德裕,又暗中受崔鉉、白中、令狐腍的利誘,因而説:吳湘雖然因貪贓犯法,罪不至死。還説:顏悦實在不是平民百姓,這起案子系由鄭亞首倡,元壽協助李恪羅織罪名而製造的,李回偏私呈奏。於是將此案下御史大夫、中書、門下三司詳密審訊。因而李德裕再次被貶黜,李回、鄭亞等都遭到放。吳汝納、崔元藻受到崔鉉、白中、令狐腍的獎勵,數年間一併成為權勢顯赫的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