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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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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王師加兵於鄆,詔弘正與宣武、義成、武寧、橫海等五鎮之師會軍齊進。十一月,弘正自帥全師自楊劉渡河築壘,距鄆四十里。師道遣大將劉悟率重兵以抗弘正,結壘相望。前後合戰,魏軍大捷。而李醖、李光顏三面進攻,賊皆挫敗,其勢將危。十四年三月,劉悟以河上之眾倒戈入鄆,斬師道首,詣弘正請降。淄青十二州平,論功加檢校司徒、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是年八月,弘正入覲,憲宗待之隆異,對於麟德殿,參佐將校二百餘人皆有頒錫,進加檢校司徒、兼侍中,實封三百户。仍以其兄檢校刑部尚書、相州刺史融為太子賓客,東都留司。弘正三上章,願留闕下,憲宗勞之曰:“昨韓弘至朝,稱疾懇辭戎務,朕不得不從。今卿復請留,意誠可尚,然魏土樂卿之政,鄰境服卿之威,為我長城,不可辭也。可亟歸籓。”弘正每懼有一旦之憂,嗣襲之風不革,兄弟子侄,悉仕於朝,憲宗皆擢居班列,硃紫盈庭,當時榮之。

十五年十月,鎮州王承宗卒,穆宗以弘正檢校司徒、兼中書令、鎮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成德軍節度、鎮冀深趙觀察等使。弘正以新與鎮人戰伐,有父兄之怨,乃以魏兵二千為衞從。十一月二十六,至鎮州,時賜鎮州三軍賞錢一百萬貫,不時至,軍眾喧騰以為言。弘正親自撫喻,人情稍安。仍表請留魏兵為紀綱之僕,以持眾心,其糧賜請給於有司。時度支使崔倰不知大體,固阻其請,凡四上表不報。明年七月,歸卒於魏州,是月二十八夜軍亂,弘正並家屬、參佐、將吏等三百餘口並遇害。穆宗聞之震悼,冊贈太尉,賵賻加等。弘正孝友慈惠,骨之恩甚厚。兄弟子侄在兩都者數十人,競為崇飾,費約二十萬,魏、鎮州之財,皆輦屬於道。河北將卒心不平之,故不能盡變其俗,竟以此致亂。弘正子布、羣、牟。

布,弘正第三子。始,弘正為田季安裨將,鎮臨清,布年尚幼,知季安身世必危,密白其父帥其所鎮之眾歸朝,弘正甚奇之。及弘正節制魏博,布掌親兵,國家討淮、蔡,布率偏師隸嚴綬,軍於唐州,授檢校秘書監、兼殿中侍御史。前後十八戰,破凌雲柵,下郾城,布皆有功,擢授御史中丞。時裴度為宣撫使,嘗觀兵於沱口,賊將董重質領驍騎遽至,布以二百騎突出溝中擊之;俄而諸軍大集,賊乃退去。淮西平,拜左金吾衞將軍、兼御史大夫。十三年,丁母憂,起復舊官。十五年冬,弘正移鎮成德軍,仍以布為河陽三城懷節度使,父子俱擁節旄,同拜命。時韓弘亦與子公武俱為節度使,然人以忠勤多田氏。

長慶元年,移鎮涇原。其秋,鎮州軍亂,害弘正,都知兵馬使王廷湊為留後。時魏博節度使李醖病不能軍,無以捍廷湊之亂;且以魏軍田氏舊旅,乃急詔布至,起復為魏博節度使,仍遷檢校工部尚書,令布乘傳之鎮。布喪服居堊室,去旌節導從之飾;及入魏州,居喪御事,動皆得禮。其祿俸月入百萬,一無所取,又籍魏中舊產,無鉅細計錢十餘萬貫,皆出之以頒軍士。牙將史憲誠出己麾下,謂必能輸誠報效,用為先鋒兵馬使,鋭悉委之。時屢有急詔促令進軍。十月,布以魏軍三萬七千討之,結壘於南宮縣之南。十二月,進軍,下賊二柵。時硃克融囚張弘靖,據幽州,與廷湊掎角拒命。河朔三鎮,素相連衡,憲誠陰有異志。而魏軍驕侈,怯于格戰,又屬雪寒,糧餉不給,以此愈無鬥志,憲誠從而間之。俄有詔分佈軍與李光顏合勢,東救深州,其眾自潰,多為憲誠所有,布得其眾八千。是月十,還魏州。十一,會諸將複議興師,而將卒益倨,鹹曰:“尚書能行河朔舊事,則死生以之;若使復戰,皆不能也。”布以憲誠離間,度眾終不為用,嘆曰:“功無成矣!”即,密表陳軍情,且稱遺表,略曰:“臣觀眾意,終負國恩,臣既無功,不敢忘死。伏願陛下速救光顏、元翼,不然,則義士忠臣,皆為河朔屠害。”奉表號哭,拜授其從事李石。乃入啓父靈,刀自刺,曰:“上以謝君父,下以示三軍。”言訖而絕。時議以布才雖不足,能以死謝家國,心志決烈,得燕、趙之古風焉。穆宗聞之駭嘆,廢朝三,詔曰:故魏博節度使、起復寧遠將軍、檢校工部尚書、兼魏州大都督府長史、御史大夫、賜紫金魚袋田布,朕以寡昧,臨御萬邦,威刑不能幹紀之徒,道化不能馴多僻之俗,致使上公罹禍,田氏銜冤。爰整旅以徂徵,每終食而浩嘆,自茲吊伐,驟歷寒暄。雖良將鋭師,率皆協力;而俟時觀釁,未即齊驅。嗟我誠臣,結其哀憤,引遷延之咎以自刻責,奮決烈之志以謝君親。白刃置於肝心,鴻論其生死,忠臣孝子,一舉兩全。晉稱卞氏之門,漢表屍鄉之節,比方於布,今古為鄰。況其臨命須臾,處之不撓;載形章表,益深衷悃。間使發緘,悼心疾首。從先臣於厚載,爾則無愧;睹遺像於麟閣,予何所堪!端拱崇名,職垂彝典,據斯以報,聊攄永懷。可贈尚書右僕

布子在宥,大中年為安南都護,頗立邊功。

羣,太和八年為少府少監,充入吐蕃使,歷棣州刺史、安南都護。

牟,會昌初為豐州刺史、天德軍使,歷武寧軍節度使。大中朝為兗海節度使,移鎮天平軍。諸子皆以邊上立功,累更籓鎮,以忠義為談者所稱。

張孝忠,本奚之種類。曾祖靖,祖遜,代乙失活部落酋帥。父謐,開元中以眾歸國,授鴻臚卿同正,以孝忠貴,贈户部尚書。孝忠以勇聞於燕、趙。時號張阿勞、王沒諾幹,二人齊名。阿勞,孝忠本字;沒諾幹,王武俊本字。孝忠形體魁偉,長六尺餘,寬裕,事親恭孝。天寶末,以善授內供奉。安祿山奏為偏將,破九姓突厥,先登陷陣,以功授果毅折衝。祿山、史思明繼陷河洛,孝忠皆為其前鋒。史朝義敗,入李寶臣帳下。上元中,奏授左領軍郎將,累加左金吾衞將軍同正、試殿中監,仍賜名孝忠,歷飛狐、高陽二軍使。李寶臣以孝忠謹重驍勇,甚委信之,以妹昧谷氏焉,仍悉以易州諸鎮兵馬令其統制。前後居城鎮十餘年,甚著威惠。

田承嗣之寇冀州也,寶臣俾孝忠以騎數千御之。承嗣見其整肅,嘆曰:“張阿勞在焉,冀州未易圖也!”乃焚營宵遁。及寶臣與硃滔戰於瓦橋,常慮滔來攻,故以孝忠為易州刺史,選騎七千配焉,使扞幽州。奏授太子賓客、兼御史中丞,封范陽郡王。既而寶臣疑忌大將,殺李獻誠等四五人,使召孝忠,孝忠懼不往。寶臣使孝忠弟孝節召焉。孝忠命孝節覆命曰:“諸將無狀,連頸受戮,孝忠懼死不敢往,亦不敢叛,猶公之不覲於朝,慮禍而已,無他志也。”孝節泣曰:“兄不行,吾歸死矣!”孝忠曰:“偕往則並命,吾留無患也。”乃歸,果無患。

無幾,寶臣死,其子惟嶽阻兵不受命,朝廷詔幽州節度使討之。滔以孝忠宿將善戰,有兵八千在易州,慮軍興則撓其後,乃使判官蔡雄説孝忠曰:“惟嶽小子驕貴,不達人事,輒拒朝命。滔奉命伐罪,使君何用助逆,不自求多福耶!今昭義、河東攻破田悦,淮西李僕收下襄陽,梁崇義投井而卒,臨漢江而誅者五千人,即河南軍計北首,趙、魏滅亡可見也。使君誠能去逆效順,必受重任,有先歸國之功矣!”孝忠然之,乃遣衙官隨雄報滔,又遣易州錄事參軍董稹入朝。德宗嘉之,授孝忠檢校工部尚書、恆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成德軍節度使,便令與滔合兵攻惟嶽,仍賜實封二百户。其弟孝義及孝忠三女已適人在恆州者,悉為惟嶽所害。孝忠甚德滔之保薦,以其子茂和聘滔之女,契約甚密,遂合兵破惟嶽之師於束鹿,惟嶽遁歸恆州。滔請乘勝襲之,孝忠仍引軍西北,還營義豐,滔大駭。孝忠將佐曰:“尚書布赤心於硃司徒,相信至矣。今逆寇已潰,不終其功,竊所未喻。”孝忠曰:“本求破賊,賊已破矣。然恆州宿將尚多,迫之則困獸猶鬥,緩之必翻然改圖。又硃滔言大識淺,可以慮始,難與守成。吾壁義豐,坐待惟嶽之殄滅耳!”既而硃滔屯束鹿,不敢進軍。月餘,王武俊果斬惟嶽首以獻,如孝忠所料。後定州刺史楊政義以州降,孝忠遂有易、定之地。時既誅惟嶽,分四州各置觀察使,武俊得恆州,康知得深、趙二州,孝忠得易州。以成德軍額在恆州,孝忠既降政義,朝廷乃於定州置義武軍,以孝忠檢校兵部尚書,為義武軍節度、易定滄等州觀察等使。

及硃滔、王武俊謀叛,將救田悦於魏州,慮孝忠踵後,滔軍將發,復遣蔡雄往説之。孝忠曰:“李惟嶽背國作逆,孝忠歸國,今為忠臣。孝忠直,業已效忠,不復助逆矣!往與武俊同行,且孝忠與武俊俱出蕃部,少長相狎,深知其心僻,能翻覆語,司徒當記鄙言,忽有蹉跌,始相憶也!”滔又啖以金,終拒而不從。易定居二兇之間,四面受敵,孝忠修峻溝壘,勵將士,竟不受二兇之熒惑,議者多之。又加檢校左僕,實封至三百户。後孝忠為硃滔侵,詔神策兵馬使李晟、中官竇文場率師援之。孝忠以女晟子憑,與晟戮力同心,整訓士眾,竟全易定,賊不敢深入。及上幸奉天,令大將楊榮國提鋭卒六百從晟入關赴難,收京城,榮國有功。

興元元年正月,詔以本官同平章事。滄州本隸成德軍,既移隸義武,其刺史李固烈者,惟嶽兄也,請還恆州。是歲,孝忠遣牙將程華往滄州檢府藏。固烈輜車數十乘上路,滄州軍士呼曰:“士皆菜,刺史不垂賑恤,乃稇載而歸,官物不可得也!”殺固烈而剽之。程華聞亂,由竇而遁,將士追之,謂曰:“固烈貪暴,已誅之矣,押牙且知州務。”孝忠即令攝刺史事。及硃滔、王武俊稱偽國,華與孝忠阻絕,不能相援。華嬰城拒賊,一州獲全,朝廷嘉之,乃拜華滄州刺史、御史中丞,充橫海軍使,仍改名華,令每歲以滄州税錢十二萬貫供義武軍。

貞元二年,河北蝗旱,米鬥一千五百文。復大兵之後,民無蓄積,餓殍相枕。孝忠所食,豆而已,其下皆甘糲,人皆服其勤儉,孝忠為一時之賢將也。三年,加檢校司空,仍以其子茂宗尚義章公主。孝忠遣其鄧國夫人昧谷氏入朝,執親之禮。上嘉之,賞賚隆厚。五年七月,為將佐所惑,以兵入蔚州。尋詔歸鎮,仍以擅興削檢校司空。七年三月卒,時年六十二,廢朝三,追封上谷郡王,贈太傅,再贈魏州大都督,冊贈太師,諡曰貞武。子茂昭、茂宗、茂和。

茂昭,本名升雲。幼有志氣,好儒書,以父廕累官至檢校工部尚書。貞元七年,孝忠卒,德宗以邕王諒為義武軍節度大使、易定觀察使;以升云為定州刺史,起復左金吾衞大將軍,充節度觀察留後,仍賜名茂昭。九年正月,授節度使,累遷檢校僕、司空。二十年十月,入朝,累陳奏河北及西北邊事,詞情忠切,德示聳聽,嘆曰:“恨見卿之晚!”錫宴於麟德殿,賜良馬、甲第、器用、珍幣甚厚,仍以其第三男克禮尚晉康郡主。德宗方委之以邊任,明年晏駕,茂昭入臨於太極殿,每朝晡預列,聲哀氣咽,人皆獎其忠懇。順宗聽政,加中書門下平章事,且令還鎮,賜女樂二人,三表辭讓。及中使押犢車至第,茂昭立謂中使曰:“女樂出自中,非臣下所宜目睹。昔汾陽、咸寧、西平、北平嘗受此賜,不讓為宜。茂昭無四賢之功,述職入覲,人臣常禮,奈何當此寵賜!後有立功之臣,陛下何以加賞?”順宗聞之,深加禮異,允其所讓。又錫安仁裏第,亦固讓不受。元和二年,又請入覲,五上章懇切,憲宗許之。冬十月,至京師,留數月,詔令歸鎮。茂昭願奉朝請於闕下,不許;加太子太保,復令還鎮。

四年,王承宗叛,詔河東、河中、振武三鎮之師,合義武軍,為恆州北道招討。茂昭創廩廄,開道路,以待西軍。屬正月望夜,軍吏請曰:“舊例,上元前後三夜,不止行人,不閉里門。今外道軍戎方集,請如軍令。”茂昭曰:“三鎮兵馬,官軍也,安得言外道!放燈一如常歲。”使長男克讓與諸軍分道並進。克讓渡木刀溝,與賊接戰屢勝。茂昭親擐甲冑,為諸軍前鋒,累獻戎捷,幾覆承宗。會朝廷洗雪承宗,乃詔班師,加檢校太尉,兼太子太傅。

自安、史之亂,兩河籓帥多阻命自固,父死子代,唯茂昭表請舉族還朝。鄰籓累遣遊客間説,茂昭志意堅決,拜表求代者數四。上乃命左庶子任迪簡為其行軍司馬,乘驛赴之。以兩郡之簿書、管鑰、符印付迪簡,遣其季氏、男克讓、克恭等先就路。將行,誡之曰:“吾使爾曹侍親出易者,庶後之子孫不為風俗所染,則吾無恨矣!”時五年冬也。行及晉州,拜檢校太尉、兼中書令,充河中晉絳慈隰等州節度觀察等使。十二月十二,至京師。故事雙不坐,是特開延英殿對茂昭,五刻乃罷。又上表請遷祖考之骨墓於京兆。在朝兩月,未之鎮。六年二月,疽發於首,卒,時年五十。廢朝五,冊贈太師,賻絹三千匹、布一千端、米粟三千碩,喪事所須官給,詔京兆尹監護,諡曰獻武。

憲宗念其忠藎,諸昆仲子侄皆居職秩,仍詔每年給絹二千匹,秋分給。克讓、克恭官至諸衞大將軍。小男克勤,長慶中左武衞大將軍。時有赦文許一子五品官,克勤以子幼,請準近例回授外甥。狀至中書,下吏部員外郎判廢置,裴夷直斷曰:“一子官,恩在唸功,貴於延賞;若無己子,許及宗男。今張克勤自有息男,妄以外甥奏請,移於他族,知是何人!儻涉賣官,實為亂法。雖援近敕例,難破著定格文,國章既在必行,宅相恐難虛授。具狀上中書門下,克勤所請,望宜不允。”遂為定例。

茂宗以父廕累官至光祿少卿同正。貞元三年,許尚公主,拜銀青光祿大夫、本官駙馬都尉,以公主幼,待年十三。屬茂宗母亡,遺表請終嘉禮。德宗念茂昭之勳,即授雲麾將軍,起復授左衞將軍同正、駙馬都尉。諫官蔣乂等論曰:“自古以來,未聞有駙馬起復而尚公主者。”上曰:“卿所言,古禮也;如今人家往往有借吉為婚嫁者,卿何苦固執?”又奏曰:“臣聞近人家有不甚知禮教者,或女居父母服,家既貧乏,且無強近至親,即有借吉以就親者。至於男子借吉婚娶,從古未聞,今忽令駙馬起復成禮,實恐驚駭物聽。況公主年幼,更俟一年出降,時既未失,且合禮經。”太常博士韋彤、裴堪曰:“伏見駙馬都尉張茂宗猶在母喪,聖恩念其亡母遺表所請,許公主出降,仍令茂宗即吉就婚者。伏以夫婦之義,人倫大端,所以《關雎》冠於《詩》首者,王化所先也。天屬之親,孝行為本,所以齊斬五服之重者,人道之厚也。聖人知此二端為訓人之本,不可變也,故制婚禮,上以承宗廟,下以繼後嗣,至若墨衰奪情,事緣金革。若使茂宗釋衰服而衣冕裳,去堊室而為親,雖雲輟哀借吉,是亦以兇瀆嘉。伏願抑茂宗亡母之請,顧典章不易之義,待其終制,然後賜婚。”德宗不納,竟以義章公主降茂宗。自是以戚里之親,頗承恩顧。

元和中,為閒廄使。國家自貞觀中至於麟德,國馬四十萬匹在河、隴間。開元中尚有二十七萬,雜以牛羊雜畜,不啻百萬,置八使四十八監,佔隴右、金城、平涼、天水四郡,幅員千里,自長安至隴右,置七馬坊,為會計都領。岐、隴間善水草及腴田,皆屬七馬坊。至麟德以後,西戎陷隴右,國馬盡散,監牧使與七馬坊名額盡廢,其地利因歸於閒廄使。寶應中,鳳翔節度使請以監牧賦給貧民為業,土著相承,十數年矣。又有別敕賜諸寺觀凡千餘頃。及茂宗掌閒廄,與中尉吐突承璀善,遂恃恩舉舊事,並以監牧地租歸閒廄司。茂宗又奏麟遊縣有岐陽馬坊,按舊圖地方三百四十頃,制下閒廄司檢計。百姓紛紜論訴,節度使李惟簡具事上聞,詔監察御史孫革往按問之。革還奏曰:“天興縣東五里有隋故岐陽馬坊,地在其側,蓋因監為名,與今岐陽所指百姓侵佔處不相接,皆有明驗。”茂宗怒,恃有中助,誣革所奏不實。又令侍御史範傳式覆按,乃附茂宗,盡翻前奏,遂奪居人田業,皆屬閒廄,乃罷革官。長慶初,岐人論訴不已,詔御史按驗明白,乃復以其地還百姓,貶傳式官。

茂宗俄授左金吾衞大將軍。長慶二年,檢校工部尚書,兼兗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兗海沂節度等使,加檢校兵部尚書。太和五年,入為左津吾衞大將軍,充左衞使,轉左龍武統軍卒。

茂和,元和中為左武衞將軍。裴度為淮西行營處置,用兵討吳元濟,建牙赴行營,奏用茂和為都押衙。茂和嘗以膽氣才略自贊於相府,故度奏用之。茂和慮度無功,淮、蔡不可平,乃辭之以疾。度怒甚,奏請斬茂和以勵行者。憲宗曰:“予以其家門忠順,為卿遠貶。”後複用為諸衞將軍,卒。

陳楚者,定州人,茂昭之甥。少有武幹,為義勇牙將,事茂昭,每出征伐,必令典卒。隨茂昭入朝,授諸衞大將軍。元和十二年,義武軍節度使渾鎬喪師,定州兵亂,乃除楚易定節度,令馳傳赴任。亂猶未彌,楚夜馳入州城。楚家世久在定州,軍中部校皆楚之舊卒,人情大悦,軍卒帖然。轉河陽三城懷節度使。前後亟立戰功,入為龍武統軍。長慶三年卒。

史臣曰:朝廷治亂,在法制當否,形勢得失而已。秦人叛上,法制失也;漢道興,形勢得也。臣觀開元之政舉,坐制百蠻;天寶之法衰,遂淪四海。玄宗一失其勢,橫莫救,地分於羣盜,身播於九夷。河朔二十餘州,竟為盜,諸田兇險,不近物情。而弘正、孝忠,頗達人臣之節,沂國力善無報,殆天意之好亂惡治歟!茂昭忠梗有禮,明禍福大端,近代之賢侯也!

贊曰:田宗不令,禍無應。謂天輔仁,胡覆弘正。茂昭知止,終以善勝。孰生厲階,上失威柄。

部分譯文田承嗣,平州人,世代服役於盧龍軍鎮,任副將。田承嗣開元末年擔任軍使安祿山手下的前鋒兵馬使,俘獲斬殺奚人、契丹人,積累戰功,補缺為左清道府帥,升任武衞將軍。安祿山叛亂,田承嗣和張忠志等擔任先鋒,攻陷河洛。安祿山失敗,史朝義再次攻陷洛陽,田承嗣又擔任先導,被授予偽魏州刺史。代宗派朔方節度使僕固懷恩領回紇軍隊平定了河朔的叛軍。由於安史兩個兇徒相繼作亂,城鎮衰敗殘破,皇上一心要絕暴行,撲滅兵亂,屢次實行恩赦寬宥,凡是被安史二賊欺矇貽誤者,一切均不追究。當時僕固懷恩暗中圖謀不軌,擔心叛賊平定以後,皇帝的恩寵逐漸淡薄,打算把賊將留下來作為自己的後援,於是奏封田承嗣和李懷仙、張忠志、薛嵩等四人分別統轄河北各郡,並任命田承嗣為檢校户部尚書、鄭州刺史。不久就升為魏州刺史,貝州、博州、滄州、瀛州等州防禦使。過了不久,就被授職為魏博節度使。

田承嗣不學習禮儀仁義,為人深沉猜忌,好鬥,雖然表面上接受朝廷命令,暗中卻只圖謀鞏固自身,收取沉重的捐税,整修武備,統計人口的數目多少,年老體弱的從事農耕,年輕力壯的參加征戰,因此幾年之內,他的部眾達到十萬。經反覆挑選,用魁梧高大、強壯有力的戰士一萬名保衞自己,稱之為“衙兵”城鄉的官吏都由他自己任命設置,户籍不向政府登記,賦税不向朝廷納,雖然稱為“藩臣”實際上並沒有大臣的節。代宗因為百姓們長期遭受賊寇害,暫時對他優待寬容,接連加任他為檢校尚書僕、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等職,又封他為雁門郡王,及至把魏州升格為大都督府,任田承嗣為長史之後,希望從此結好他,使他忠心不二,能夠改過自新,又將永樂公主下嫁其子田華。但他生長於北方野蠻之地,生兇頑悖逆,每當朝廷命官前去對他問安撫,他的言語總是極不恭順。

代宗大曆八年(773),相衞節度使薛嵩去世,他的弟弟薛。。想要承襲節度使之職;等到朝廷起用李承昭取代薛嵩的職位時,衙將裴志清便策劃兵亂,驅逐薛。。,薛。。便率領部下歸附田承嗣。大曆十年薛。。迴歸朝廷,田承嗣指使黨羽煽動、蠱惑相州的軍人官員謀劃叛亂,然後又率軍前去襲擊,假稱救應。代宗派內臣孫知古去魏州撫,令他們各守自己的封地。田承嗣拒不接受詔令,派大將盧子期攻打氵名州,楊光朝攻打衞州,殺害刺史薛雄,迫孫知古巡察磁州、相州,暗示他的大將用割耳破臉的舉動向他表示忠心,懇請田承嗣做他們的統帥,孫知古無法駁詰。

四月,皇上下詔令説:“田承嗣出身於行伍之中,列名在邊防上的戍守部隊,早就領取了軍旅的俸祿,卻未見有什麼功績,他曾經幫助過元兇禍首,一向為他們驅馳效勞。及至再次平定河朔的叛逆,政令才又迴歸於帝王手中。朝廷憐念百姓們長期遭受戰亂。自從安祿山發起禍端,瀛州、博州的人民離失所,史思明繼續發動叛亂,趙州、魏州充滿了災禍,以至於農桑的生產、百姓的生活都不能獲得安寧,骨家庭不能得到保全。考慮到地方上的凋殘、病苦,朝廷便想採用安撫的辦法以得到寧靜,因而先表示真誠的心意,接着又曉之以理。因此委派給他統帥的重任,給予他獨當一面的榮寵,希望他能體察恩遇,自覺效忠。崇高的地位,豐厚的獎賞,在朝臣中居於前茅,位列於異姓諸侯之中,登上了三公之首的地位。晚輩的子弟,甚至幼童都沾上了台閣的風華,妾僕婢,都享受了城邑的封號,人臣所能得到的恩寵,都集中到了他的家門,不僅有將相的權柄,相應的官職也得到了。

“所謂宰相,是要為國家盡忠的,而他卻佔據着國家的封地,仗恃着國家的武裝,安享國家百姓們的奉獻,調用本來屬於國家的賦税。佔有資財,憑藉着竊取的寵幸,心裏包藏着兇險惡,外表上卻假裝歸順的樣子。再説相州、衞州兩地所管轄的地域向來不同,他卻迫、威脅軍人,指使他們悖逆行事。趁他們鼓譟擾害的時候,藉機把軍隊派去,事實真相就完全暴了。由此可見險惡的居心,如果不是這樣,難道裴志清謀劃兵亂還不到一個早晨,盧子期、楊光朝會同時在第二天採取行動麼?可見他們早已約定,是在按預定的時間行事,這就是蔑視、拋棄律法,擅自發動兵變。既然説相州發生騷亂,自己是從鄰境來救助災禍,為什麼又立即去佔領磁州、大耍威風暴呢!這實在是自相矛盾,無法自圓其説。三州既然空虛,遠近之地都陷入驚恐之中,又轉移軍馬去攻打氵名州,實在是橫暴、兇惡,不講仁義,殘忍到了極點。薛雄乃是衞州刺史,本來就不是他的藩屬之地,只因恨他不歸順,便對他橫加欺凌暴,把他全家殺光,沒有一個人活了下來,殘酷暴得不成樣子,真是人神所憤。四個州的地域內,到處佈列着軍營,長史以下的屬官,都憑着他的高興來任命,良的裝備,鋭利的武器,優良的馬匹,強壯的士兵,全面、充足的物資裝備,農業庫藏的果實,盡數收羅到魏州府,沒有一點遺漏。他的所作所為是不可寬赦的,朝廷準備進行討伐、問罪,以明正典刑。但還是表示有所寬容,希望他能改惡從善,由典憲國法來加以抑制約束,仍以實行撫為目的。於是派遣孫知古遠道地奉着詔書,以懇切的旨意曉諭他,而且任命李承昭在他的部下擔任副職,鎮撫他的舊封之地。而李承昭又派遣親近的部將劉渾事先傳達了詔命。田承嗣正在磁州,相州盤桓,仍然劫奪了孫知古和他同走,先叫他的侄兒田悦鼓動軍吏,甚至指使他們用刀傷害自己,或者令他們唾沫飛濺地爭吵,當眾喧譁,請求歸附田承嗣。要判定他的罪行,這些都足可作為憑證,如果連這些都可以寬容,還有什麼能叫作犯罪呢?

“田承嗣應當貶官為永州刺史,仍舊准許一雙幼男幼女和他同去,以方便他上路赴任。委派河東節度使薛兼訓、成德軍節度使李寶臣、幽州節度使留後朱滔、昭義節度使李承昭、淄青節度使李正己、淮西節度使李忠臣、永平軍節度使李勉、汴宋節度使田神玉等,成夾擊之勢進軍,如果田承嗣不按時到職,就從各處起兵加以討伐,將他按軍法處置。”詔令下達,田承嗣畏懼,再加上部下的大將也漸生叛離之心,田承嗣倉皇失措,便派副將郝光朝奉上表章認罪,請求允許約束自身,歸附朝廷。代宗厚賞軍隊,特頒恩詔,允許田承嗣所奏,連他的侄兒田悦等也都恢復舊職,皇上又下詔,田承嗣不須入朝覲見。

大曆十一年(776),汴州守將李靈曜佔據城池叛變,皇上詔令附近的軍鎮增加兵力。李靈曜向魏州求援,田承嗣令田悦率領五千部眾前往,被馬燧、李忠臣擊,將他擊敗,田悦隻身逃,死去的士兵佔了十之七八,皇上再下詔令誅殺田承嗣。大曆十二年,田承嗣再上表章請罪,皇上再次赦免了他,又恢復了他的官爵。田承嗣據有貝州、博州、魏州、衞州、相州、磁州、氵名州等七州,再擔任七州節度使,於是田承嗣的弟弟田廷琳以及侄子田悦、田承嗣的兒子田綰、田緒等都恢復了原官,仍然命令給事中杜亞宣讀詔諭,賜予丹書鐵券。田承嗣於大曆十三年九月去世,終年七十五歲。有十一個兒子:田維、田朝、田華、田繹、田綸、田綰、田緒、田繪、田純、田紳、田縉等。田維任魏州刺史,田朝封神武將軍,田華任太常少卿、駙馬都尉,娶永樂公主,再娶新都公主;其餘的兒子都年幼。田悦的勇敢數全軍第一,田承嗣愛惜他的才幹,到臨死時,命田悦主持軍事,而由兒子輔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