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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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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府裏只有心宓待我好,我不能害她!”川低下了頭瞪着自個兒就要沒了的雙手,吶吶地回答。

“那麼,玉簪子在她手上又是怎麼回事?”段寅接下問。

“她是代我受罪的!她常説自個兒賣的是死契,可我只簽了七年工,還有三年就能回家,未來會有出頭的子,所以昨夜她到牢房』來探我,騙了我出玉簪子,説是要替我去求情,怎麼知道…怎麼知道她是代我去頂罪了…”川越説就越難受。

“有這麼回事?”段寅鋭利的眼轉向老總管。

“究竟是誰偷了東西還不清楚,不過其它地方倒是説的不錯。”總管回道。

“我説的是實情!”川桀驚地吼道。

老總管不置可否,爺兒沒問話,他也不吭聲。

“人在地牢吧?”段寅問總管。

“是。”總管回道。

得到答案,段寅馬上朝地牢的方向去…老人想阻擋主子。

“爺,這是小事兒…”

“砍錯了人,府裏還有規矩?”他低沉的聲音略顯得嚴厲。

主子一句話,管家馬上退了開去,連手上擒住的小奴才也掙開了老人的掌握…“爺兒,等等我!”川急忙跟在後頭,沒命地追上前去。

段寅的隨從早就跟上前去,老總管皺起了眉頭,片刻後他搖了搖頭,也趕在後頭追了上去。

***悠悠忽忽地,心宓“走”到了一個她完全沒到過的地“這是哪兒?”她喃喃自語着,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這裏是哪兒,可是無論她的眼睛張得多大,卻始終看看不出來。

突然間,眼前放出了一盞柔光…她看到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朝她而來…“你是誰?”心宓想開口問她,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女子也在同一時間張開口,她同樣沒聽見任何聲音心宓瞪大了眼珠子,奇怪的是她無法走近女子,兩人在距離很近的時候悠悠忽忽地擦身而過…她伸手、想抓住虛空中的一點什麼,或甚至只要抓住女子衣邊的一角即可。

她是抓到了,可是抓在她手裏的只是一縷白煙,既不是女子的衣角、更不是任何實在的物體…就在心宓回頭想再找那名女子時,忽然前方一陣漩渦把她整個人往前,她到心、肺和四肢像是被揪住一樣難受…遙遠的漩渦盡頭有刺眼的亮點,直覺的,心宓不願意往那個亮點的方向而去,但那裏卻似有人在呼喚她…***“喂,醒醒!”冷冷的聲音“吵醒”了心宓…她蹩緊了眉頭,掙扎着想張開眼睛,昏昏沉沉中,她覺得身子在往下墜、往下墜…“爺,人好象暈過去了。”年輕男人的聲音道,剛才叫人的就是他。

“都是老糊塗害的!”川不忘記指控管家。

“有爺在,不許放肆!”年輕男人出口喝斥。

“拿水來!”段寅沉聲道。

避家即刻遣人挑來一桶水,兜頭就往心宓身上倒下…“譁”地一身,那暈倒的丫頭身子突然劇烈地打起顫來,一會兒功夫她的破衣角上就凝出了一株株雪花片子。

“你們想殺人啊…凍了一夜還不夠?”這樣會害死人的!”川氣得要攫過去打人,卻被段寅的隨從給制止了。

“嗚…”心宓發出一聲微弱的哀號,暈沉中,她覺到自己心臟的的跳動,但突然被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在這凍人的十二月天裏直凍得她又要昏厥過去。

“張開眼,爺有話問你!”總管喝道。

老成的聲音在心宓耳邊“吵”着,她努力的想睜眼睛,雖然虛弱的身體實在不聽話…“這是…這是哪兒…”總算掙扎着張開了眼,模糊的視覺和凍到骨子裏的寒冷卻讓心宓頭痛裂。

“太好了,你張開眼了!”川第一個叫出來,他興奮得幾乎不過氣,原本他還耽心宓已經凍死了!

心宓的視線移向發出聲音的男孩,她得用力眨眼皮才能看清楚男孩的模樣兒…那小小的人兒身上穿著好幾塊補丁的破棉襖子,膝頭不知怎麼磨破了,染了兩道紅的血沫子…“兩盆炭火來。”段寅低沉的聲音響起來。那是純正的中國口音。心宓的中國同學説話也有這麼重的北方音,但是男人的音調更難分辨,富含磁的男人噪音足以震撼一般人。

她本能地望向聲音的來源處,但是男人的身量很高…高得不象話!她一路從他的長袍褂子往一上望去,視線一直來到他賁起的口…心宓皺起眉頭,男人的長髮橫過肩頭,獷的肌上搭着幾綹不馴的長髮,跟他身上穿的斯文長褂本就不搭軋!

再往上看,男人剛毅的顎骨上冒出一大堆待刮的青綠鬍渣子,漂亮的菱嘴抿得死緊,筆直的鼻樑讓他線條分明的臉孔顯得既冷漠又孤傲,而那對火星一樣烈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瞪住自己…心宓凍得全身發抖。她不知道是因為大冷的緣故,還是這個男人像野獸一樣驚冷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又開口了,低沉、糙的語調有一種奇怪的。但是心宓看不清楚他完整的臉孔,他嘴上下的青髭蓋住了他大部份的臉,因為深刻的五官太過搶眼的緣故,才能突顯出來,但也因為他臉上的青髭,使得男人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強烈的風霜味。

心宓呆呆地瞪住他,被他奇怪的“造型”引,也因為她竟然覺得他有點“面

但她實在搞不懂,這個酷男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得這麼怪異?

“爺問話,你叫什麼名字?。”段寅的隨從…燕咯爾皺起眉頭,這個瘦不拉嘰的黑臉醜丫頭看起來弔頭呆腦,簡直比牲口還笨!

“你是…誰?”心宓的第一句話直衝着男人問,然後就被自己的聲音嚇住了,她的嗓音竟然嘶啞得連自已都不認得。

“你不知道我是誰?”段寅挑起眉,低啞的嗓音冷靜得不帶情,冷毅的線條並沒有因為挑眉的小動作而柔化,但是他多髭的面孔卻又多了一股男人味。

“我為什麼該知道你是誰?”心宓反問他,然後皺起眉頭…她的喉嚨沙啞得太不象話了,簡直比烏鴉叫還難聽!

“喂,你大放肆了!”燕咯爾不能容忍地嘴。

心宓勉強轉動僵硬的頸子,看到凶神惡煞一樣高大的年輕男人,她下意識地問:“你是哪裏的保鏢?”她直覺認定這個人不知道是哪傢俱樂部的保鏢。

“什麼保鏢!我是主子爺的侍從,”燕咯爾沒好氣地斥喝。

“心宓,”川偷偷叫她,直跟她搖頭。

“是段爺,段爺會主持公道的,別怕!”心宓再度望向小男孩…段爺?是那個怪異、像巨人一樣不修邊幅的男人嗎?心宓實在被搞胡塗了…她明明在俱樂部打工,怎麼才過了一夜全都變了樣?難道是昨夜那羣找她麻煩的客人把她關在這裏?可是看起來又不像,她還記得,剛才糊糊的,她好象在“夢中”看到了一個長得和她一樣的女孩,難道她現在還在做夢?

“什…什麼…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嚥了口口水,乾啞的喉嚨簡直痛得要撕裂心宓的肺部。

她用力眨着眼睛,努力想從“夢中”清醒過來…“我看,是凍胡塗了。”段寅冷淡地下評語。

女孩兩顆圓滾滾的眼珠子瞪着他瞧,那兩隻眼睛像黑寶石一般折折幽亮,可惜滿臉的炭灰讓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料想在廚房裏使喚的丫頭相貌只及得上平庸水準,能讓人讚歎的大概也只有這對幽若寒潭的眼招子。

“炭火盆子快拿來啊!”川聽段寅這麼説,急得大喊。

“火盆子早送來了,小奴才別放肆!”燕咯爾回過頭斥責川。

“把她移回屋子,火盆子也抬過去。另外,找個大夫看看,有什麼話改天再問。”段寅冷淡地吩咐,雙手背在身後,轉身就跨出了又濕、又冷的牢房。

燕咯爾見主子走了,他也緊跟在後頭離開。

聽到主子這麼説,最高興的莫過於川了!

“放人,段爺説放人了,聽見了沒?”』川衝着老管家又喊又笑,恨不得能氣死他!

老管家皺起眉頭,主子吩咐了,他只得照辦、“小孩子,不同你一般計較!”管家福叔覷了川一眼,喃喃地道。

隨後他扔下牢房鑰匙鎖,轉身就走了。

“心宓、心宓,你還好吧?壞人都走了,你別怕啊!這裏頭又濕又冷的,快跟我出去吧!”州衝上前去,蹲在心宓跟前輕聲細語,就怕嚇着了她。

心宓才舒開的眉頭又攢緊,她怔怔地瞪着臉上滿是關懷神的男孩,臉上的困惑越來越深…“你又是誰?”她嘎的嗓音低啞地發出問句。

男孩像是被她的問話給嚇住了,先是愣得説不出一句話來,緊接着瞠大了眼、像見着妖魔鬼怪一樣滿臉驚駭…“凍胡塗了…真的凍壞腦子了…”男孩張着大嘴顫抖地喃喃自語,豆大的淚珠子同時滑下眼睫。

此刻川腦子裏空白一片、心裏什麼念頭也沒有,他只知道事情壞了…他一時糊塗,竟然害心宓凍壞腦袋、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