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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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空氣裏會有幻的聲音,我知道他又在哭泣了。我每天都會坐在舒蕾亞的山頭,等待着風把他的聲音送進我的耳朵,我喜歡他哭泣的聲音,一如他的名字般的幻。
我知道他為什麼哭。為了他心愛的人。因為他不得不離開她,所以他不得不哭。我問他,他給我的理由很好,他説,既然無法為她留下點什麼,就一下淚吧。當然,那個她,總是不間斷不間斷的換。
可是,我很鬱悶為何他的她總是換不到我,我也想聽聽,他為我哭泣的聲音。畢竟,我是那樣那樣的喜歡他。可我記得他説過,越理解彼此的兩個人越難以擁有愛情,且大體上是悲劇。也許吧,這就是他的她無法換成我的原因,畢竟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秘密了,就連我的記箱伊拉都無法完全擁有我的秘密。我很後悔自己將那麼多那麼多的秘密告訴了他,但有一件,是隻有伊拉才知道的,就是我喜歡幻,我喜歡他。
我想,幻應該是不知道的,我從一開始遇見他的時候,就已經那樣那樣的喜歡他。那時,幻剛搬來舒蕾亞,落户在我家的隔壁,雖説是隔壁,但我們家之間還是隔着一條叫做虹的玫瑰的美麗的長河。還沒遇見幻之前,我總是對着伊拉説,這世界將只有我自己給自己擁抱,擦眼淚和安。只有我自己。每次説完,我就會把我的眼淚到伊拉里面,可伊拉總會很小心很小心地保存它們。我很我的伊拉。可是,但當我遇見幻,我才覺得自己是錯了。因為我一看到幻,就喜歡上了他,沒有理由地喜歡上了。那天是在虹,我在虹的沿上打水漂,虹並不寬,宰宰地,像一條玫瑰的絲帶,我的石頭總能飛過對岸,落在莫依草原的身上,把幾昂揚的綠腦袋壓得低低的,這一次,我的石頭,落在了一雙白細條絲帶綁成的鞋上,那是幻的鞋。幻穿了一條白布綢,金的絲線在他身上纏出漂亮的花樣,長及大腿。幻的髮是黑的,像是夜晚的着裝,在陽光下披上了一層淡淡的紫的光暈。而幻的眼睛,是墨綠的,就像埋在這莫依草原下的綠寶石——祖母綠。仿如一望無際的莫依。以致我以後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會想到莫依,我曾一度懷疑,他的眼睛下面,也埋着祖母綠。幻的笑給我温温的,暖暖的覺,像戳破了烏雲的陽光,不急不徐的。我就在那一瞬間墮落了。
幻説,我來了。
是的,你來了。我不由自主的這樣回答。
於是幻邁開步子,跨過虹,與我並肩坐在虹邊上的一塊大石上,我們互相凝視了十秒,然後一起閉上眼,肩並肩,曬着暖陽,聽着和風,就一個下午。那一夜,我回去對我的伊拉説,伊拉,我好像找到了,我好像並不只是一個人。伊拉,他是我的遇見。
自幻搬來以後,總會帶着一個女孩回家,更換的頻率是一星期一個。有舒蕾亞的,有外地的。他總是在早上帶着她回到他的家,而每當那時,我就會跑到舒蕾亞的山頭,聆聽自山谷下回旋而上的風的聲音,嗚嗚的,委婉動聽,似乎在傾訴,似乎帶着某種莫名的期盼。然後在太陽昇到頭頂上方的時候,再匆忙跑回家,然後在下午的時候坐在石頭上,幻就會走出來,坐在我旁邊,把頭倚在我的肩上,閉着眼,喃喃地説着他的故事。他似乎總有説不完的故事,而他説的每一個故事總讓我痴,我很願意去聆聽,因為只有這時候,我才能離他那麼近,那麼近,能夠聞到他淡淡的髮香,帶着莫依的青草的味道。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更加的接近真實的他,真實的幻。因為,幻之於我,就好像一望無所及的黑暗中的遙遠的模糊的亮點。所以,我要更加更加地擁有真實的他。哪怕,他曾説過,越瞭解彼此的兩個人越難以擁有愛情之類的話。然後的然後,我就能在山頭聽到幻的聲音,幻哭泣的聲音。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聽到,我後來把它告訴給幻,幻説,我知道你聽得到,我知道。
舒蕾亞在每個季度結束的時候總會有一場晚會,幻來到舒蕾亞剛滿一個季度。舒蕾亞的大男孩們就會在那一天找尋自己的晚會的舞伴。我拒絕了幾個男孩的邀請,因為我所希望的並沒有來,也許,也不會來。於是,我在那天晚上,穿着曳地的淡紫絨布晚裝,上面零星地點綴着純白的碎玉顆粒。我將長長灰褐的頭髮披下來,由於長年扎綁的關係,頭髮帶上了自然的捲曲,我把幾個圓形的鏤空紫玉,穿在一縷髮絲上,就這樣垂至際。我就這樣坐在石頭上,猜測着,今晚,在幻手裏的,會是誰家的美麗的女孩。虹的那邊,燈火輝煌,晚會的音樂響起,這是一首訴説女孩的等待的音樂,我愛極了它。我忽然發現,來自山谷下那嗚嗚的聲音,也一如這音樂的旋律。我開始跟着音樂哼唱,唱在虹的這邊,唱在只有我一個的夜晚之下。
我來了。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的眼淚霎時落下。
是的,你來了。我抹去淚痕,從石頭上下來,轉過身,面對幻,面對着他。
幻做出了邀舞的姿勢,我把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心。他帶我走進晚會,音樂再次響起,我與他翩翩起舞,他附在我耳邊輕輕地説,今夜的美麗,將屬於我眼前的公主。我笑了,我在心裏輕輕地問。你可是我的王子?
那個夜晚,我笑得一如星光般燦爛,我知道,當繁華落盡,鉛華洗盡之後,一切,將一如往昔。
一天夜晚,幻扣開了我家的門,他穿着我們初遇那天的衣服。
他説,我走了。
是的,你走了。我笑着回答,我知道這個結局,我沒有哭…
幻在我家的隔壁住了五個月,五個月。他現在已經離開了虹,離開了莫依,離開了舒蕾亞。我還是會去舒蕾亞的山頭坐着,一如他未離開之前。我也會在虹邊上的石頭坐着。回想着他哭泣的聲音和他對我説的故事,還有他靠在我肩膀上的覺和他的味道。從幻走的那天以後,我的秘密將只留給我的伊拉,還有,我叫索菲。
伊拉里面,記錄着幻離開的那天的索菲的話:他説,他走了。
是的,你走了。我笑着這樣回答,我知道這個結局。所以我沒有哭泣。
我以為,他再也無法留給我什麼了,甚至他的眼淚。
但他卻吻了我。輕輕的吻上了我的。
他説,我是他嘴惟一的擁有。
他説,他是我的惟一,我也是他的惟一。
他説,他必須離開。
我説,是的,你必須離開。
我是笑着回答,笑着看他轉身離開的。
呵呵,索菲的幻,幻的索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