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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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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只到震驚。

但並沒有後悔。

──就算是對敵,他也要對敵人公平,一樣提出告誡;敵人要是能夠納自惕,那只是因為這敵手夠強大,而自己卻決不能勝之不武。

這是追命一貫以來的原則。

可是,當大將軍誠懇的跟他説:“你留在我身邊吧。你能對我説出這樣的話,也一定能幫我很大的忙;我需要你這樣的朋友,常常給我寶貴的意見。”他聽得還覺得相當的慚愧。

──大將軍不但能勇納嘉言,還當他是知,這樣一個不世人物,的確很容易便會使人為他效命。

──他當他是朋友,全不知真正的卧底,卻是他!

不過,追命知道,自己在情在義在理,都非要剷除驚怖大將軍不可。

在理,大將軍做盡惡事,自是該死。

在義,諸葛先生下令,追命自當執行。

在情,就在眼前,他就得為大笑姑婆向凌落石討回一條命!

但追命卻承認:自己乍聽大將軍的信重,真的有點動心。

因為他眼裏的動之,是無論如何都裝不來的,所以大將軍也有點滿意:事實上,他也沒什麼不滿意的,身邊“大患”已經清除,他的敵人(李鏡花)已成了他的朋友,反對的聲音、反抗的力量,已全給他壓了下去,他一支獨秀,他獨霸天下,此際正可躊躇滿志、正值八面威風之時,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有。

所以他説:“李國花也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是非除不可的。至於冷血,也決不讓他回得了京城。諸葛先生好比一張四平八穩的太師椅,四大名捕就是他四隻椅腳,要是我剁了其中一隻,那麼他就變成了三腳凳,不推也倒了。”楊又涎着小眉小眼十分宵小的笑間:“那麼我們該先攻燕盟,還是先把冷血給揪出來?。

大將軍説:“燕盟自有‘小心眼’趙好和‘大出血’屠晚料理,有他們出手,我大可放心。”──尚大師卻穩重的道“冷血已有一段時未再面了,他會不會已潛逃回京呢?”

“我早已派出‘跌’、‘扭’、‘浸’、‘衰’、‘溜’五派殺手去盯梢各路,冷血只要一面,決逃不了。況且,據我所知這姓冷的子甚烈,除非是諸葛老兒已下了令,否則,任務未達成,他決不甘休空手而回的。”尚大師仍然抱持慎重的態度:“如果全面捕殺冷血,會不會惹諸葛先生的狂怒,把其他三名捕頭全遣來這兒,對將軍不利呢?”

“我正是要怒他。我只怕諸葛老兒不易怒!”大將軍有點擔心的道“現今,相爺在京正多方設法,勸諭聖上,對外割地求和,對內敉清叛逆,但就是諸葛多方阻撓,如果我能住他的注意力,相爺便可了無顧慮了。再説,四大名捕齊出動,我亦可請準相爺,將遣‘大劈棺’燕趙和‘小雪仙’唐仇,那時‘四大凶徒’來個大聯手,鬥一鬥所謂的‘四大名捕’!”他仍是十分擾慮的説:“我只怕怒不了他!”尚大師至此也明白大將軍的決心,他曾周旋於京官朝吏之中,懂得:“水到渠成”的意思,也懂得若要水按照人定的軌跡動,便須得先把溝子掘好才行。

大將軍既然其意已堅,他雖然覺得原是諸葛先生和蔡京丞相在京師的戰場,卻轉接到危城來開戰,對大將軍而言,是個立大功的機會,但除此以外,都未必有利了,可是到這時候,他也不好再説了,説了對自己何利之有?再説,如果危城衝突頻、殺戮愈多,他也一樣有的是立大功的時機!

所以他只問:“不過,冷血是躲起來了。”大將軍道:“他那種人,能躲得了多久!”尚大師道:“可是,他只要躲至他傷愈,便不好對付了。”大將軍笑了。

白牙像利刃一般森然“所以,我們不讓他傷好,就得將之打殺。”斑虎道:“好,我們分頭出去,把他給刮出來!”大將軍搖頭。

斑門五虎部不知道説錯了什麼。

尚大師代大將軍道:“你不是貓,如果要抓鼠,總不能追到鼠裏,所以,打殺老鼠的方法,是先讓老鼠先行跑出來。”然後他問:“老鼠為什麼要溜出鼠窩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對追命而言,現在他己三十開外了,情上沒有寄託,唯有為天下不平事盡一分扭轉乾坤之力,餘則痛飲佯狂為樂。

他藉着“朝天山莊”的酒不對他的胃口,於是溜了出來,到了“永遠飯店”叫了酒,夥計小闊端來了三次酒,也都不合意,還拍桌子大罵了起來,那姓寇的掌炬忙過來打躬作揖,表示酒窖裏藏有好酒,名叫“燒天光”追命一聽這名字就説:“好,我看它能不能把我燒到天光!”寇掌櫃表示有些為難。

追命愕然。

“你看我付不起銀子嗎!”寇掌櫃只賠不是:“這兒來的多是客、老客人、好朋友,這酒要是一端上給您,大家都要買一勺來喝,那小店的好酒,可就一夕間都給喝光了。”追命笑道:“既然不便,我便到酒窖裏痛飲,沒有再好的地方了!我喝了一碗,算三碗的銀子也值得!來,咱們這就去吧!”

“永遠飯店”的酒窖很“機密”走入內堂,轉入小,再從甬道進入地庫,走了幾處暗門,轉出幾條暗道,才聞到一股酒香。那兒暗處,有一個藍袍人候着,正是“永遠飯店”姓馬的老闆。

馬老闆見是追命來,便揭開一層地板,寇掌櫃掌着燈,三人魚貫走入,確是到了一處酒庫。

追命似乎老馬識途,走到一口大木桶前,向左右各拍二重一輕,然後道:“神州子弟今安在?”桶裏即傳出一個聲音:“天下無人不識君。”只聽機括聲響,一人自桶裏徐徐冒出頭來,幽暗中依然顯得紅、臉白、眉黑:正是久違了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