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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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爺,如今身子可好?”李歆嚴很是破例地了下來。
獵天鷹步伐蹣跚地打躬作揖,啞着嗓子道:“有勞…公子,動問了,老朽還將就。”
“免禮免禮,還不快給沈爺看茶!”李歆嚴催促着家奴扶了獵天鷹坐下,一面道,“家母很是想念你那兩個孫兒呢!”獵天鷹又站起來:“改定帶了去給夫人請安…”一一見禮過,恭維過,打趣過後,眼見這一撥客人,便要告辭了。
獵天鷹正深了口氣,卻有人在他的前面開了口。
吳嘯子驟然站出來,向李歆嚴深深地鞠了個躬,卻又轉向凝視着那面屏風道:“想大小姐這一去,只怕再難得見上一面了,我江湖人,不懂多少禮儀,只想再見大小姐一面,聽大小姐説一句話,便是心滿意足了!”想必提起這要求的並不在少數,李歆嚴似乎為難了片刻,才道:“家姐如今按理萬不該與外人相見的…只是,各位的孝敬之心,也不由得我不成全。這樣吧,你若有所問,家姐在屏風後以紙筆作答,你便也該放心了。”吳嘯子也知道不可強求,便揖道:“多謝公子。”他便到屏風前跪下,大聲道:“大小姐,我吳嘯子本只是個混混兒,
命是你救的,父母是你葬的,如今身有的一切,無不是你成全的。我頭可斷血可
,只是容不得大小姐有半點委屈,此心昭昭,天
可表!求大小姐給個指點!”言罷響亮地磕下頭去。
獵天鷹心上一緊,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李歆慈絕非心甘情願出嫁。
他目光再掃掠過,李家叔爺們的神情,都有些微的緊張。唯有李歆嚴卻只是嘴角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俊秀的眉峯微挑着,一股端凝的氣勢溢動着,如龍翔鷹振般有種不能被壓制的決絕。
與從前隔着妹子的簾子所見的那人,竟已全然不能印合在一起了。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時,那屏風後,沙沙作響,端坐着的人似乎是蘸墨着紙伏案寫了些什麼。不一會兒走出來個圓臉秀長眉眼的女子,皇陵一戰時,獵天鷹遙遙見過一眼,認出是那個叫漱雪的丫環。
漱雪捧着只托盤,將一頁墨跡淋漓的紙奉到了吳嘯子身前。
那紙邊緣上,還押着枚碧玉指環。
獵天鷹目力甚好,遠遠地便瞥見那紙上寫着:“家中諸事有託,吾並無掛念。汝家淑兒將笄,贈爾一環,且作添妝之用。吾家自有主人,當誠意待之,必無相負。”字跡秀麗而氣韻錚錚,獵天鷹並沒有怎麼看過李歆慈的字跡,然而吳嘯子一見,卻是眼角瑩光忽閃,垂下兩滴淚來。他哽咽着再磕了個頭,將指環小心翼翼地收起,正要起來。
卻聽得外面一陣散亂的足聲,伴着家奴們的喧譁,似乎一羣人在叫:“雪姨娘…”李歆嚴身子一,向漱雪看去,漱雪的面容驟然浮起一絲詭異的神
,托盤在她手中翻落,盤底兩道寒光一閃,驟然亮出兩把薄鋭的短劍,一劍便劃斷了最近的一盞燈的吊索。
這艙室中沒有樑柱,燈籠都是用一線串起繞在托架上的,這一燈失衡,諸燈皆落,“乒乒乓乓”之聲四處響起,大堂中一片昏暗。
吳嘯子手中的碧玉環驟地擲了出去,一點妖豔的火光閃動着,瞬間便化成了一團在昏暗中灼灼人的火團,那光芒籠罩處,本該是李歆嚴的所在,然而這一刻,爆發出的氣
卻只推倒那扇屏風,
出個尖叫的女子來。
不是李歆慈!
“含?”李歆嚴氣惱地高叫了一聲,出現在吳嘯子的右側,一劍切向他的後心。獵天鷹舉了身下椅子,往他頭上砸去。
李歆嚴劍術不變,左掌向身後揮拂而去,卻驟地“哎喲”了一聲。
獵天鷹這一擲暗勁重重,李歆嚴一個不防,瞬間便吃了虧。
藉着那一瞬間的火光,獵天鷹看到吳嘯子充滿敵意與駭異的神情,獵天鷹從他身邊掠過,急速道:“如今我們是友非敵!”吳嘯子還在怔忡間,那外面已是鬧得更加厲害,有個女子道:“飲冰,小心!”這是李歆慈的聲音!
獵天鷹頓時顧不得吳嘯子,一左一右撞開兩個衝上來攔他的人,扯開臉上偽裝,便向外奔去。出大堂右拐,是向二層船艙而去的樓梯,無數李家人擁擠在那樓梯上,彼此刀劍相向。他們衣着相類,難分敵友,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高聲叫着,似乎想借此而求得一絲安。
獵天鷹見人多擁擠,驟地向上一躍,足尖輕快地在兩側懸着的燈籠上點過,再一揚頭,便見一道傾倒的風扇,扇後是一地撕扯得稀爛的茜紗簾,漱雪頭髮蓬亂,只穿着內衣,面有些委頓,手中執着一柄匕首,與家奴打扮的飲冰斗得甚是
烈。
想必方才飲冰用什麼法子將漱雪昏,由含
穿了她的衣飾去前面敷衍,並與吳嘯子一道牽制李歆嚴一眾,自己卻暗自到了這裏,想解救李歆慈出來,然而漱雪卻提前醒轉。
飲冰的武功本應高出漱雪許多,然而她的長劍在這狹小的門廊裏卻不甚好使,而且她似乎一心只想衝入簾子裏,無心與漱雪纏鬥。飲冰另一隻手上叮噹作響,卻是一串甚是累贅的鑰匙,顯然是從漱雪身上拿到的。
獵天鷹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房間裏,目一道一道森然豎立、在舷下微光中鋥鋥閃亮的鋼柱。這艙室竟是一隻囚籠,正中開一扇門,門上掛了把泛着烏金光澤的鎖。
一隻手緊緊捏着鋼柱,中指上玉環般的名門劍依然光澤温潤。一雙眼睛在這温潤的光中凝視着兩女,一道道血痕揮灑出來,將她面龐與眼神都劃割得零亂不清。
獵天鷹看到被困縛着,如同野獸般處境的心愛女子,憐意與怒意均洶湧澎湃。大吼一聲,往前衝去。此時身後有劍襲來,他不回頭,連連翻滾,在無數怒叫的頭頂翻過,在無數玲瓏的彩燈上踏過,那劍卻窮追不捨,緊躡在後。
獵天鷹幾旋幾翔間,腦子裏閃過李歆慈曾經跟他講述過的那招“因緣無斷”他在劍光往上籠來的一刻,驟地下沉,劍風割破他的外衫,出內面漆黑的蠶絲,他沉下去,一腳踢向李歆嚴的太陽
。
“嗖!”風聲凜厲,匕首向獵天鷹的踝上飛來。
見李歆嚴危急,漱雪將手中匕首向獵天鷹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