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希特勒第一次派人進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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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新教授繼續道:“發現這一點之後,我便通過電腦檢索你們這次去俄羅斯取得的所有資料,同樣的字母組合,莫金這個名字,還在另一個地方也同樣出現過。另外那份文件,是德軍曾派遣一名叫西爾·莫金的外籍諜報人員,前往布賴奇麗莊園潛伏,可是那名諜報人員成功潛入布賴奇麗莊園之後就失去了聯繫,那份文件正是那次潛伏行動的上線發給他們長官的,説那個西爾·莫金有可能是多面間諜。隨後不久,盟軍就破譯了德軍的恩格爾密碼。我從另一些渠道瞭解到,那個西爾·莫金,曾經與圖靈在一個工作小組參與德軍密碼破譯工作,可是二戰結束後,美軍卻隱瞞了那個人的身份信息。事後蘇聯曾試圖尋找那個莫金,但最終沒有結果,而據同一工作組的成員回憶,那個人也有很濃重的葡萄牙口音。至於特尼德,除了後來的福馬·特尼德,倒是沒有了其他發現。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巧合,所以馬上就告訴了你們。”卓木強巴回過頭來,看着呂競男和塔西法師,問道:“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呂競男面無表情,似在自語道:“應該不是巧合。莫金雖然先後取得了美、英、法三國國籍,但他祖籍葡萄牙,這是經過詳細調查後得出的準確情報。”塔西法師神複雜,良久,才嘆息道:“如此説來,我們先前對莫金的推斷,竟然錯了?他竟然是帕巴拉家族的人!”
“帕巴拉家族!”卓木強巴和呂競男,以及電腦裏的方新教授異口同聲道。
塔西法師道:“是的,帕巴拉家族算是出現時間較早的一個外秘了。早先的資料上有所記載,這個家族出現的時間應該是在1700年左右,由於那個時候西藏少有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所以古籍才會記下這個家族:這個家族,從他們出現在西藏起,就宣稱,帕巴拉是他們家族的產業,他們來西藏,只是為了收回。這個家族出現的時間比福馬早,但他們已經明確地提出了帕巴拉這三個字,與史詩《格薩爾》裏對帕巴拉神廟的稱謂吻合。不過按古籍上的記載,這個家族的成員自稱姓穆才對。”
“外國人的姓氏是排在最後的,莫金就是他們的姓,穆·莫金,這也應該是音譯上的問題。”方新教授道“關於這個家族,還有什麼資料可以提供的,法師?”塔西法師道:“也不是很多。一開始這個家族出現的次數還比較頻繁,大概每隔二三十年就有一名自稱是穆家族的人來西藏,後來漸漸地他們消失了,在福馬出現之前,他們已經無跡可尋了。可是這封信…難道説這個家族那時候,就已經知道有關帕巴拉的線索被送去了美洲?他們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帕巴拉和他們家族,真的有什麼關係?”方新教授道:“我還要再查閲一些資料。看來這座千年的神廟所涉及的人和事,都遠遠超出我們的估計。”教授的視頻中斷後,卓木強巴和呂競男依然盯着電腦上那封信,側目對視,同時湧起這樣一種覺:人生相對歷史而言,實在是太短暫了。
後來呂競男要和塔西法師談問題,卓木強巴先行離開。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那間石屋的,滿腦子裏都是問號。十三圓桌騎士、帕巴拉家族,這些從未得知的信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消化,而從信息帶來的問題就更多了。莫金究竟是十三圓桌騎士,還是帕巴拉家族?十三圓桌騎士真的消失滅亡了?帕巴拉家族為什麼會宣稱帕巴拉是他們家族的財產?一開始每隔二三十年就有一名姓穆的外國人去西藏找帕巴拉,也就是説,莫金家族,每一代都有人到西藏尋找,可是最後無功而返,那麼後來他們又去了哪裏?他們怎麼知道帕巴拉神廟的信息在美洲…對於這些問題,卓木強巴連一點頭緒都沒有,更別説去理清它們的關係了。還有塔西法師進屋前,自己對呂競男產生的那股莫名怒火,怎麼會突然就那麼生氣呢?
卓木強巴邊走邊想,思緒混亂,便走到屋外去呼兩口新鮮空氣,正在出門拐角,卻和一個人撞個滿懷。就在兩人相撞的同時,卓木強巴突然想到,當那個胖子第一次來找自己的時候,自己身在上海,那個胖子是怎麼知道自己地址的?而事實上能想到自己可能會在上海,又知道自己在找帕巴拉的,就只有一個人,那便是自己的導師——方新教授!
卓木強巴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憤怒了,呂競男的暗示,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自己最尊敬的人,卓木強巴心中暗罵一聲:“如果連導師都懷疑的話,那麼尋找紫麒麟這件事,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不如趁早解散!”這些念頭一瞬間閃過,卓木強巴很快便不去想它,只見與自己撞在一起的那人仰頭後倒,他趕緊扶住那個人。那年輕人有張方正的臉,應該有三十出頭,但面容略顯滄桑,手裏捧着本書,一見卓木強巴,馬上出一個岳陽式的陽光笑容,道:“嗨,強巴少爺,出來走走啊?”卓木強巴也出微笑,道:“你…”突然頓住,他清楚地知道,剛才來的時候,岳陽向自己介紹過這個小夥子,可是他叫什麼來着,自己竟然想不起來了。想想兩年前,100餘人的商業大會,自己只聽一遍就能完全叫出那些陌生朋友的名字,卓木強巴笑容不僵在臉上,心道:“真的是老了啊。”那小夥子全不介意,合上書頁,重新自我介紹道:“我叫張健,是胡隊長介紹我來的。”他本想和卓木強巴握手,見卓木強巴沒有伸手,他遲疑了一下。
3、新的隊員1“很高興認識你。”卓木強巴伸出手來,與張健握在一起。他注意到張健手裏的書,是本黃皮封面,寫着“荒漠甘泉”四個大字。
“沒和大家在一起?”卓木強巴隨意道。
張健道:“我喜歡清靜一點,就獨自出來走走。”
“那,帶我在周圍走走可以嗎?我想看看周圍的環境。”卓木強巴道。
張健道:“好啊。”兩人由石屋往後,繞過山壁,穿進山峽,林深愈密,山泉漸響,倦鳥歸林,那鳥鳴聲聲傳來,好像晨曦中漫步於寧謐的公園,只是清晨的曙光換作了落的紅霞。
卓木強巴道:“看的什麼書啊?”他見張健一路小心拿着那本書,十分慎重。
張健將書舉起,遞到卓木強巴面前,道:“佈道…”他突然想起卓木強巴可能不明白,改口道:“一本陶冶心靈的書。”卓木強巴接過書,一翻翻過了簡介和書目,直接是正文第一頁,只見上面寫着:你們要過去得為業的那地,乃是有山、有谷、雨水滋潤之地。是耶和華你神所眷顧的,從歲首到年終,耶和華你神的眼目時常看顧那地。(申十一章十一至十二節)卓木強巴愣了一下,跳過一段,第二段又寫着:能在平地上驅馳,不該就算知足,我們還該力求登峯造極。在山頂上,珠何等光明、美麗,空氣多麼清潔、新鮮,居民何其悠逸、閒適,他們一推窗就可望見耶路撒冷。
多少信徒甘心樂意地過着礦工一般的生活,終年不見天。他們的臉上原該膏着天上的喜樂油,可是卻抹着淚珠。他們原該在宮殿頂上散步,欣賞黎巴的美景,可是卻滿足於牢獄中的枯萎。醒來吧,信徒們,離開你的平地,努力向上去吧!丟去你的倦、懶、冷,以及一切攔阻你向上追求基督的。讓基督做你的源頭、你的中心,要讓他在萬有上居首位。不要滿意你目前所有的。渴望一個更高、更貴、更豐、更富的生命。向着天!追求更近神!——司布真(spurgeon)卓木強巴合上書,又看了看那沙漠黃的封皮,遞還給張健,看了看墨綠的深山叢林,悠然道:“你信耶…主?”張健道:“這本書,讓我心裏到充實。”又反問:“強巴少爺,不信佛嗎?”卓木強巴快走兩步移出樹蔭,站在山脊邊緣,靜望遠山,道:“不信,神和佛,都是人類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心底,卻有個微弱的聲音響起:“孩子,你有信仰…”卓木強巴晃了晃頭,似想將這些回憶化作碎片,拋撒開去。
張健邁上前來,與卓木強巴並肩而立,着風,淡淡道:“我得過癌症,鱗狀細胞癌,是一種惡程度很高的皮膚癌。在醫院被發現時,已經向淋巴結轉移了,醫生説,我存活的幾率很低。”卓木強巴扭頭看了張健一眼,這個皮膚黝黑的健碩男子,看起來比張立還結實,很難想象他曾經得過癌症。
張健自顧自道:“醫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我子提出離婚,就離了。”卓木強巴瞪了他一眼,張健道:“我不怪她,她還年輕,需要繼續生活,還好我們沒有小孩。只不過,她走了之後,就我一個人,躺在醫院的病牀上,天花板是白的,牀單是白的,我想,我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黑暗來襲,那種孤獨最是恐怖。這個時候,是教會里的兄弟姐妹們來幫助了我,他們為我祈禱,告訴我,主不會拋下任何一個不幸的人;信奉主,向他祈禱,他會在你心裏傳播下道的種子,使你得救。”卓木強巴心中咯噔一下,他剛剛從那種孤獨寂寞的恐懼中擺出來,張健的話不讓他回想起那個自己被堵在門口的小旅館,如果那時候有人向他伸出幫助的手,他會不會也和張健一樣?
張健卻不知道卓木強巴的心思,只是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懷着一顆崇敬的心,只是希望能在教會得到一點幫助,後來我住院所需的費用,也確是兄弟姐妹們幫我湊的。歷時五年,我做了七次化療,醫生説,我能活下來是奇蹟,如今我的體內已經找不到一丁點兒癌細胞了。或許你説得很對,神是不存在的,但那有什麼關係?當我那些兄弟姐妹們向我伸出手時,我能覺到温暖的存在。我愛他們,一如他們愛我;我需要他們,一如他們需要我。我們在主的光輝下,彼此互助關懷,彼此相親相愛,這才是我信奉的。”張健轉頭道:“胡隊長曾告訴我,人是一種社會動物,在同一個環境中生存,他們渴望與分享,相互依賴着存活。一個人想獨自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那很難。看見那些山峯了嗎?強巴少爺,”張健手指遠山,道“為什麼它們都是金字塔樣式呢?它們之所以那麼高,正是因為它們層層疊疊,沒有金字塔塔基的鋪墊,那山頭又怎能巍峨?若~塊岩石,只有子細,它能長多高?一百米,兩百米?它怎能拔地而起上千米,直雲霄?人也一樣,都市的鋼筋水泥,讓我們默然如路人,但我們心裏始終渴望着被別人信賴,被別人需要,像一個大家庭一樣和睦地生活。我們的教會就是這樣一個大家庭,在這裏,你至少不會到孤單。當我心情煩悶的時候,我就看看舊約,煩惱便會漸漸消退;每當面對困難抉擇的時候,我也在聖經中找尋答案,在裏面可以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卓木強巴不笑了笑,似乎所有的宗教典籍都是一樣的,在裏面可以找到任何答案,解決所有問題。如果説可以解決所有問題,那麼,只需要一個宗教、一本經典就可以了啊,為什麼還會產生如此多教派,彼此還相互征伐?
張健眺望道:“人們都是這樣,在危難的時候就希望得到救贖,在平淡的生活中就渴望發生奇蹟。人們需要信仰。”那最後一句突然和卓木強巴的記憶重疊起來,那個聲音在心的深處説:“孩子,人們需要信仰。”
“嘿,張健。”遠處有人呼喊。
卓木強巴尋聲望去,有兩個人從山坡另一端向他們靠攏。
“你在那裏看風景啊!”另一人大聲道。
張健也大聲回應道:“你們兩個,巡山結束了啊!”待兩人走到近處卓木強巴才看到,其中一人年紀偏大,約五十出頭,頭上微微謝頂,額前有三道又又深的皺紋,一副黑塑邊圓眼鏡,使他看起來更顯年長,走路小心翼翼;而另一人,看起來則比張健還要年輕,頭髮蓬亂,大步搶行,像是剛從建築工地下來的工人,口掛了個大的單反數碼相機,走路的時候兩手捧着相機,似乎隨時準備拍攝。
“喲,定明,那是隻什麼蝴蝶?好漂亮!”待張健向那名年紀偏大的中年人詢問時,卓木強巴才看到,那人肩頭停落着一隻蝴蝶,正徐徐扇動翅膀,顯然將那人肩頭當做了棲息之地,難怪他走路小心翼翼,原來是怕驚飛了蝴蝶。
叫定明的中年人道:“你旁邊是新來的朋友麼?”未等兩人走近,張健又迫不及待地朝兩人道:“強巴少爺來了!是強巴少爺!”
“噢!”那兩人疾走了兩步,近距離看着卓木強巴,那位年輕的笑道:“久聞大名了!”而年長的則先伸出手來,道:“卓木強巴學長,你好,我叫黎定明,是方老師的學生。”蝴蝶風而起,繞着黎定明旋了一圈,翩然飛走了。
“咦!”卓木強巴趕緊捉住黎定明的手,倍親切,聽聞對方叫他學長,問道:“你是哪一屆的?”黎定明道:“小你一屆,常聽方老師提起你。”卓木強巴道:“那你今年…”黎定明道:“過了夏天就三十八了。呵呵…”他摸着額上的皺紋道:“或許看起來要老一些,這都是瞎想,愁得。”卓木強巴道:“那你也是專門研究犬科動物的?”黎定明道:“不,我專攻兩棲類動物。聽老師説,你們這次出去,碰到了不少罕見的物種。”卓木強巴道:“原始叢林嘛,肯定還有許多未被發現的物種。”他見那名年輕的和張健聊了幾句後,就在一旁安靜地站着,便問道:“這位是…”張健正準備介紹,那人自己搶着道:“我和張健一個單位的,都是胡隊長介紹來的,我叫孟浩然。唐朝有個詩人,孟浩然,他跟我同姓同名。”張健在一旁打趣道:“你就吹吧,是你跟人家同名同姓好不好?”卓木強巴道:“你們是哪個單位啊?”張健道:“我是地質大隊的,他壓兒不是我們單位的,他是高山攝影家,是自由職業者。還有嚴勇他們幾個,以前我們都在胡隊長手下幹過。”盂浩然嘿嘿一笑,道:“説好聽點是攝影家,其實就是一閒人,哪兒熱鬧我就往哪兒湊。凡是與西藏雪山有關的,我都冒。”説着,把他剛拍攝的數碼相片播放給卓木強巴他們看。
黎定明道:“回去了,今晚該開齋了。”張健朝卓木強巴一努嘴道:“今晚不開齋。”四人一同説笑着回了營房。原來孟浩然和張健差不多大,可看起來比岳陽還年輕。孟浩然得意地説:“這是保養問題。男人,整天風吹曬的,得對得住自己這張臉。”回到石屋內,張大姐張羅了一大桌好菜,接受訓練的新隊員們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平裏這些隊員的飲食都被呂競男嚴格控制,今天是借卓木強巴來的機會,岳陽、張立等人慫恿大家破戒,暗中指點説,教官肯定不會責罵,至於什麼原因,那就…哼哼哈哈,大家一笑了之了。
見卓木強巴回來,大家自是熱情招呼,讓他覺就像回到了昔的商業酒會。輕聲埋怨,責問他怎麼談了那麼久,卓木強巴説他出去走了走,想些問題。沒説兩句,他就被張大姐拉去搬桌子了。張大姐説:“你們小兩口,有的是時間卿卿我我,不急在這一時。聽説你強巴拉力大無窮,正適合幹苦力。”卓木強巴一陣汗顏,直道:“哪裏哪裏,比不上張大姐。”張大姐道:“唉,叫什麼大姐,把人都叫老了,就叫我廷虎。”繼而又道:“小嶽啊,岳陽,你去叫那個誰誰誰,把箱子搬過來;祝佚,你這個木頭,杵在那裏幹什麼!過去幫忙啊;,去廚房看看,材料夠不夠。”一會兒,張立和兩個小夥子一人捧着一個大肚酒罈進來了。卓木強巴驚奇道:“還有酒喝!”張大姐道:“是啊,還是呂教官想得周到,知道我們這幫人裏,幾乎個個都是酒鬼,呂教官還親自為我們準備了藥酒,我們每天訓練之後都有酒喝。這酒味道不錯,待會兒你要多喝點,不醉人。”卓木強巴不想起了他們訓練時呂競男着他們喝中藥,那個苦啊,看來這就是因人施藥了。張大姐又在安排別的人挪動位置,好讓屋子裏能多放幾張桌子。
卓木強巴笑道:“張大姐很會安排啊。”張廷虎道:“這幫兔崽子,比管理公司可難多了,還是要像競男那樣,用點鐵腕手段,才能叫他們服。哎,對了,聽説,呂教官喜歡你,不知道有沒有這事兒?”卓木強巴:“…”晚餐十分豐盛,可以説大大超出呂競男平規定的標準,但呂競男只是批評了兩句,果然沒有大發雷霆。張大姐對卓木強巴指指點點,大家心領神會,眼神都極不善良,肇事者岳陽、張立二人,則裝作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