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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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屬下早已知道燕寧公主在主子心中的分量,而且也知道她雖然年紀不大,卻是聰慧無雙,每每都能想到好主意,替主子解決問題,所以也都把希望寄託在這薄薄的信箋上,都不由自主地伸長脖子去看。
“看什麼?”慕容夜寶貝似地把信往懷裏一捂,板着臉道“不準!”這是雪鈺寫給他的信,又不是詔告,難道要天下人都看到嗎?
呃…看看燕寧公主有什麼好法子麼,主子真小氣,這也不行。幾個人訕訕然把脖子縮回來,站到一邊去。
慕容夜這才把信箋打開,原本想着應該是有些綿綿情話吧,畢竟兩個人已經足足有兩天不見了,可誰知道這內容也太簡單了,就兩句話:夜,情非得已,為保子民命,如今只得一招:趕。
“…”慕容夜啞然,以手撫額,想想又覺得好笑:目前來説,這倒的確是唯一的法子,畢竟想要短時間內勸服子民搬離,是不可能的,唯有如此了。
“齊燁,楚赫!”燕寧公主果然有好辦法!兩個下屬登時興奮莫名,搶着上前“屬下在!”慕容夜凜然看着門外的大雨,冷聲道“吩咐下去,將所有子民都趕到安全之處,如有不從者,拖也要拖過去!”齊燁楚赫頓時目瞪口呆:這…就是燕寧公主想出來的法子?真是…彪悍…
於是,這一天下來,包括江淮郡的侍衞和衙役在內,慕容夜所帶來的侍衞一起,所有人都開始凶神惡煞一般將淮河兩岸的子民往別處趕。當然這也並不如想像中那樣容易,大部分膽小怕事的,知道“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何況慕容夜還是堂堂皇子,他們雖然大大不滿,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雨停了再回來,也就由得被趕到安全的地方。
但還有一小部分人,蠻橫無理,吃定官府不敢公然為了這樣的理由殺人,説什麼都不肯走,任憑侍衞怎麼拖拽,他們就跟沒了命似地反抗,呼天搶地,叫的撕心裂肺,不知道的,還以為侍衞把他們怎麼樣了呢。
時至酉時,齊燁滿頭大汗地到驛館稟報“殿下,情形不妙,淮河就要決堤了!”已經有一部分堤壩開始被沖塌,沒多少時間了。
慕容夜臉一變,忽地站起來“子民搬離的如何了?”
“走了絕大多數,還有近幾百人,説什麼都不肯搬。”再這樣下去,説不定會成為侍衞跟子民之間的暴動,會出人命的。
慕容夜眼神數變,最終做出決斷,冷聲道“自作孽,不可活!最後一次警告他們,如果不搬,後果自負!然後吩咐所有人,看好搬離的那些人,別再出岔子!”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齊燁應了一聲,立刻出去辦事。
酉時過後,雨勢越發驚人,天地間一片白茫茫,本什麼都看不見,那些沒有搬走的子民都關緊門窗,期盼着可以躲過這一次。
然後上天並不時常眷顧頑固不化的人,子時才到,天空幾個炸雷下來,淮河堤壩似乎受到了老天爺的憤怒,再也承受不住暴漲河水的猛烈衝擊,眨眼之間轟然倒塌,河水如同飢餓了幾十年的猛獸一樣,以排山倒海、不可阻擋的氣勢瘋狂而下,瞬間淹沒了淮河兩岸的良田房屋,那種可怕的力量,非言語所能形容!
“稟殿下,淮河…決堤。”齊燁也是見過大世面的,卻也被方才那山呼海嘯一般的氣勢所震懾,濕透的頭髮滴着水,緊貼在臉上,映得他的臉特別的蒼白。
慕容夜揹負於後的雙手驟然緊握成拳,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啞“那些子民…”齊燁苦笑“當無一倖免。”洪水過後,房屋莊稼全都消失不見,更不用説人了。
慕容夜深一口氣,神情竟然鎮定得很“知道了。”
“屬下告退。”齊燁退出門去,站在屋檐下也是直搖頭,誰讓那些人不聽勸告呢,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不過,殿下一向心善,這回只怕要內疚一陣子了…
一夜過去之後,雨勢奇蹟般的小了,密密斜織者,已經不妨礙人出行,就好像老天爺故意在昨晚發咆哮之怒,懲罰了世人,也痛快了一樣。
慕容夜也不撐傘,在齊燁楚赫相護之下,到堤壩上去看一看情形。結果入目是一馬平川,淮河兩岸的原本豐饒的莊稼地,如今只餘星星點點的殘,房屋也只剩下一些殘骸,至於人麼,就連一具屍體都看不到,更不用説活人了,,也難怪,那麼大的洪水瞬間衝過來,會有人活着才怪。
慕容夜站在一堆亂石間,久久無語。
不多時,那些僥倖逃得命的子民陸陸續續過來,看到這令人震驚的場面,也是半晌説不出話來,你看我,我看你,最終自動自發跪倒在慕容夜身後,又哭又叫:“多謝越王殿下救命之恩…多謝越王殿下救命之恩…”,,京城皇宮,太極殿上,太后看完慕容夜送上的摺子,臉
鐵青,眼神哀痛“眾位卿家應該都知道了,淮河決堤,近千百姓一夜之間喪命,這是我大燕國的不幸啊…”南雪鈺在旁服侍,聞言也是心情沉重。不過她知道,慕容夜必定已經竭盡全力去挽救,否則死的就不只是這幾百人,而是淮河兩岸的幾千條人命了。
羣臣雖然大多數都不覺得,這與他們有何干系,,人麼,都有劣,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動不着他們的心和肺的,不過太后如此説,他們也都應景似的搖頭嘆息,紛紛表示天災**,也是沒有辦法。
慕容耀站在一側,聞言雖然也有些意外,但並不為所動,決堤就決堤吧,死幾百人算什麼,誰讓這雨下得這麼大,誰也阻止不了。
“母后別太難過了,事情已經發生,改變不了,”南雪鈺從旁輕聲勸,不過因為殿上此時很安靜,所以她的話,羣臣也能聽到“母后千萬保重身體。”羣臣趕緊打蛇隨
上,一起跟着跪倒“太后節哀!太后請保重!”太后眉眼之間現出怒氣:這幫人,關鍵時候都沒個主意,就知道説好聽的!什麼叫“節哀”好像江淮子民的死,是她一個人的事一樣!
“哀家沒事,江淮子民此番受災,損失慘重,四位大人,這賑災之事,你們以為由誰來負責較好?”此次淮河決堤,雖然物質上的損失相當嚴重,再加上重新修建堤壩,肯定要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必將是國庫的一大負擔,但好在子民大都逃過一劫,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接下來最重要的事,當然是賑災,助江淮子民重建家園,如此重大之事,當然要由值得信任之人去負責,不可再重蹈修建堤壩之覆轍。
四大臣彼此拱了個手,意即讓對方先説,謙讓一陣,到底還是風頭正盛的南正衍眾望所歸一般開口“回太后,賑災之事,關係重大,臣不才,願意替皇上、太后分憂解勞。”朝中人都心知肚明,賑災那可是個美差,不但可以自由支配大批銀兩,而且還能換得子民的和愛戴,更有甚者,還有其他油水可撈,如果不是朝中有四大臣一手遮天,什麼好事都是他們首當其衝,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搶着去呢。
太后略一沉,見其他三位大臣沒有異議,也就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就勞煩南大人辛苦一趟。”
“臣不敢!臣為國盡忠,死而後已!”南正衍趕緊跪下,三呼萬歲,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看一眼旁邊又快睡着的慕容俊,太后深無奈之餘,也倒習以為常,提醒道“俊兒,退朝吧?”
“啊?哦,退,退。”這恐怕是慕容俊上朝最願意聽到的一句話,趕緊興高采烈地揮揮衣袖,不等羣臣恭送,早連蹦帶跳地跑掉了,估計又是等不及去見南雪蓉了吧。
南雪鈺暗暗冷笑,已經想到如何讓南雪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不過眼下要先處理好江淮之事要緊,她上前扶起太后“母后,兒臣送你回去歇息。”太后不勝疲憊地點點頭,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福壽宮,一坐下就連連嘆氣“到底還是沒能改變這樣的結果啊…”南雪鈺道“母后請寬心,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兒臣相信,五皇兄已經盡力了,不過有些事是上天註定,不可能事事盡如人意。”太后神情稍緩“你説的也是,不過…這災禍原也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嗎?如果不是當初修建堤壩之時…雪鈺,當真是耀兒借修建堤壩,偷工減料,大肆斂財,才釀成今之禍嗎?”若果真如此,耀兒就是死罪,該當對此事災難負全部責任!
南雪鈺眉眼一冷“回母后,五皇兄已經查到一些證據,不過還沒有最終的結果。”慕容耀行事當然很小心,而且她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時已經明白自己受了懷疑,所以肯定找好了替罪羔羊,這件事有很大可能就是,查到最後只揪出幾個無關緊要的小角罷了,要扳倒慕容耀,還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