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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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麼被人看得起,你不去嗎?”她忍不住開了口,那話還是酸極了,小家子氣的模樣倒逗樂了姬耀天。
瞧過她很多面貌,蠢的、笨的、傻的、靈巧慧詰的,還當真沒瞧過她吃起漫天飛醋的模樣。
姬耀天的心裏很清楚,若不在乎,想要吃醋還不知道怎麼起頭,想來這個尊貴的公主當真是一顆心都掛在自己的身上,當下他的心就被烘得暖洋洋,恨不得割自己的膛,好讓她瞧瞧自己的一片真心。
“傻瓜,誰看得起我都沒用,這幾年想要招我為乘龍快婿的人還少嗎?若是這樣就能動心,那我也等不着你的慧眼識英雄了。”嘖,還英雄呢!
皇甫憐波沒好氣地啐了一口,但他這半是認真、半是戲謔的解釋確實讓她有些釋懷了。
“就算我想幫你討公道,可若是不摸清他們在想什麼,這公道又要怎麼討?”又不是尋常人,惹火了他能直接在商場上拚個你死我活,對付皇子這種高高在上又實力雄厚的人,能不用點手段嗎?
雖然不是什麼甜言語,可姬耀天這番話是確實教皇甫憐波的心裏泛起了一絲絲的甜。
她傻愣愣地瞧着他,只覺得眼窩有些濕。
“你都不在意我原是該死之人了,我又怎能眼睜睜地瞧着你讓人算計呢?”皇甫沛的盤算不言而喻,他派朱斐心來,是想瞧瞧有沒有藉着美拉攏他的可能,若是能便許以重諾,驅使他因為私心而要了皇甫憐波的命。
到時沒了皇甫憐波,皇甫威辦事不力這個悶虧就是咽不下也得嚥下,再加上若是拉攏了他,就算沒有金山銀山,能獲得的銀兩也算不少,對皇甫沛來説也是一大助力。
算盤當真是撥得好,若是他對朱斐心曾經有過一絲一毫的念想,這件事自然能成,可惜他一顆心早不知什麼時候就落在皇甫憐波身上,所以這事説什麼也成不了。
“什麼該死的人,你當年才幾歲,是因姬家被誣陷而遭連累,你哪有一星半點的錯處。”見他説自己該死,皇甫憐波無法忍受,半斥半勸的説道。
聽着她的話,姬耀天眸異光,知道她明白真相,可卻也沒想過她竟然能夠想得那樣透徹。
心又起了一陣暖意,這些年他隱姓埋名過子,一心一意想要買回祖屋,為姬家開枝散葉,這是姬家的願望,可心底卻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渴求。
他求的是一個真正瞭解他、認同他的女人,他曾以為這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但她卻輕易就做到了。
“沒事,這麼些年,我都習慣了,倒是你…”手足相殘,她的心未必比他好受。
“我不是還有你嗎?”她輕聲低喃,他答應要替她遮風擋雨,所以她便全心信任。
“嗯,也是!”萬事的確有他,皇甫沛有他的手段,他自然也有他的計謀,若是他盤算的不錯,隨着西南那支悄然赴京的軍隊愈來愈近,要徹底掀開皇甫沛的真面目那一天也跟着到來。
深夜,幾盞琉璃燈將整個御書房照得明亮如白晝。
成堆成迭的奏摺全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几案之上,等着皇甫九天批閲。
而他手上拿着的,正是有言官上疏數年前,姬家謀逆一事大有蹊蹺,所以請求重新調查。
這麼巧?
這幾,他的心頭也一直堵着這事,每每瞧見心愛的女兒那喜樂滿足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着姬耀天是不是懷着異心而來。
坐在這個龍椅之上太寂寞,而女兒的快樂雖能稍稍安撫他的寂寞,可他又怕那快樂是鏡花水月。
這個時刻,他並非是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只是個疼女兒的尋常爹親。
“傻丫頭…”皇甫九天低喃一聲,喟嘆未盡耳邊卻傳來了一聲異響,皇甫九天是何等謹慎之人,猛然抬頭一看,便見一人跪在金案之前。
“怎麼是你?”
“草民乃罪臣姬鴻儒嫡孫姬重雲。”不理會皇甫九天的驚詫,姬耀天説着那個幾乎已經被他遺忘的名字,語氣不卑不亢。
“朕記得姬家一門早已被滿門抄斬,不可能留有活口。”他一時的衝動鑄下了大錯,在回過神來後,即使有心彌補,卻已經來不及了。
沒想到女兒出宮一趟,竟將姬家遺族帶到自己的眼前,皇甫九天心中不無安,只要姬家還有後人,他就還有補償的機會。
此時此刻,他心中只有恩,完全沒有被欺騙後的憤怒。
“草民乃是被忠僕以孫易之,才得以活命。”
“既是如此處心積慮才能活了下來,難道你不該隱姓埋名一輩子嗎?因何到朕面前自承身分?”若非他早知道自己錯了,姬耀天這樣一承認,那是要掉腦袋的。
“原本草民是這麼打算的,誰知卻碰上了十二公主,既然心儀於公主,自然應該對皇上開誠佈公。”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過來,姬耀天就沒打算有任何隱瞞,所以皇上問一句,他便答一句。
“我那丫頭難纏吧?”聽到這裏,皇甫九天大概也知道姬耀天是為何而來了,他不忙着問,反而打趣的説。
“是難纏的,若非這樣,草民又何須來到皇上面前自承身分呢?”姬耀天邊説邊搖頭,語氣之中是滿滿的寵溺,雖然無奈卻也夾雜着濃濃的心甘情願。
“為了她,你竟願意以身犯險,難道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殺了你,以振綱紀?”皇甫九天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憤怒,反而堆上了滿滿的好奇。
不愧是姬鴻儒的嫡孫,即使面臨生死關,也能這樣不卑不亢,望着他,皇甫九天彷佛見到了總是苦心勸諫的姬鴻儒。
當年,的確是自己被怒氣給衝昏了頭,才在事情還有着古怪之處的時候,便下令抄了姬家、滅他們滿門,還匆匆行刑。
“就草民所知,皇上將十二公主當成寶似的疼着,應該捨不得公主有一絲一毫的難過才是。”輕輕的勾起一抹笑,姬耀天哪裏有任何害怕,反而像是在和人喝茶聊天一般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