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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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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君説她是因為改變主意了所以才不出手幫陸貞的,其實她不幫陸貞最主要的原因卻不是這個。

雖説前世她將兵權給高演之後便不怎麼過問朝政了,但是有些消息時有傳到她耳朵裏,尤其是那個時候她最為關注的陸貞。當初陸貞晉升女官的‮試考‬究竟是副什麼樣的情形她不曉得,只知道她藝考的內容本是報了條八寶纓絡上,後來出來的卻是一隻細頸的白瓷淨瓶。

瓷器歷史悠久,遼闊國土之上找不到好的瓷土,大齊瓷業久衰不興。瓷器大多以青瓷為主,稍有顏偏近於淺青的瓷器出窯便是上上佳品,天下愛瓷之人皆搶之。陸貞是如何燒出白瓷來的,其中糾葛怕是隻有她自己才曉得。

但她是如何燒製出白瓷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隻白瓷淨瓶勢必成為天下罕見的珍品,一旦掌握了製作白瓷的技巧便相當於握住了他國的一瓷業上的命脈。

之後的事情青薔皆在場,所以昭君也曉得七七八八。大約是王璇還是不肯放過陸貞,便死揪着白瓷是不是出自她之手,以及燒製出白瓷是不是純屬偶然這兩點,硬了脖子不肯點頭。

最終以高演出面解決圓滿結束這件事。白瓷確實是出自陸貞之手,這一點陶窯裏頭的宮人都可以作證,至於燒製出白瓷是不是偶然,高演給了陸貞三的時間,讓她再燒製一次白瓷,以證明她燒製出白瓷確實不是偶然。

後來,三之期一到,陸貞便上來了一大批純白的瓷器,一的制瓷技術加之純白如雪的澤,這批瓷器後來每隻的叫價都上千金。

如此看來,只需維持着當初的原樣便有可能讓陸貞重新燒製出白瓷來,若得白瓷,大齊的瓷器便無須再從他國購入,從而每年內宮便能節省下幾萬兩黃金,若再加之民間的通售額,每年起碼能節省幾十萬兩黃金。

前一世陸貞藝考之,青薔便正好奉了昭君命出宮去採買,陸貞有沒有尋過她無從得知,昭君如今能做的便是竭力將一切都保持着前世的模樣。

一夜忐忑,翌辰時銅鐘敲過三聲,女官晉升‮試考‬正式結束。昭君於睡之中被那聲音驚醒,輾轉反側終不能重新入睡,索便披了件衣裳爬起來立在窗邊瞧着外頭將盡未盡的茫茫夜發呆。

窗外一夜寒霜凍的一枝紅梅越發嬌嬈起來,冬的清晨總是遲遲轉亮,若換成夏的辰時早已亮如白晝。昭君縮手縮腳的抱着從前高歡送她的狐裘大氅坐在軟榻之上,略消瘦下巴抵在膝蓋上,抱着‮腿雙‬望着桌上一隻豆大燭火的燈盞發呆。

大抵是過了半個時辰的模樣,窗外夜漸漸散去,天邊翻出祥雲滾滾的白肚邊來。早起的宮女呵着白氣端了盆熱水蹲在檐下洗漱,緊閉的大門被人輕輕敲響,未多久,便瞧見披了件外衣的臘梅匆匆的從檐下奔出去開門。

門口立着的是伺候高演的宦侍,身後一併排開幾個小太監,被晨風凍得咯咯發抖,手中高高端着的漆盤上皆蓋了塊紅綢布。據那宦侍的説法,這些都是今年參加女官晉升‮試考‬的一等宮女所出來的應試作品,裏頭特特推薦了青鏡殿陸貞姑娘做的一隻細頸的白瓷淨瓶,以及一海碗熱氣騰騰的鹿茸羹。前者是因為高演覺得昭君歷來信佛,理應會喜歡那隻淨瓶;後者是因為高演覺得那碗鹿茸羹做的味道確實不錯,十分合適清晨初醒的昭君食用。

臘梅將一番話原原本本的跟昭君説了一遍,昭君面容之上已泛出絲絲笑意,這一切,終歸還是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早朝之後,高演便急匆匆的一路趕到昭陽殿,衣袂生風,腳步急促。

昭君略略一抬頭,便瞧見了他一臉的焦急之。他的來意與昭君料想的差不多,是來同昭君説朝堂上的事,關於婁家的事。説是今的早朝之上,婁昭忽的革了好些個婁家子孫的職,且還將他手頭的兵權全數移了出來。

如此形容,倒像是婁昭準備告老還鄉的樣子。

昭君心中有數,表面上做了副初次聽見十分驚訝的模樣,驚訝了一會兒,便開始開解高演。開解了高演足足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將他心中的那個結給解開了。他是皇帝,手握重兵隨時能造反的大將軍是懸在他頭頂之上的利刃,他心裏自然不舒服,但這個令他不舒服的利刃是他的親舅舅,所以他只能這樣不舒服着。

昭君同他説,婁昭這人其實不大適合外出打戰,因為他這個人實在是太吊兒郎當了,指不定哪一天在戰場上覺得對方將領是個英雄好漢,他就欣欣然嚮往之,從而同對方私奔了也説不準…

這些全數都是她的胡扯,她將婁昭形容成一個崇尚魏晉風骨的書呆子,且這個書呆子打了這麼些年的光委實不容易,前陣子同魏國的那場兵事裏他還受了重傷險些沒能活下來。昭君的意思便是,他這樣子的一把老骨頭已經不大行了,所以是時候讓他回家養養老,娶了媳婦生個娃什麼的。、需知道,自婁昭嫡死後至今這麼多年,他都未曾再娶。婁家不能斷後,接下來的子裏他該做的事情便是生個娃。

正兒八經的將這些胡説八道的東西同高演扯了半,高演終於釋然,請了安之後便又急匆匆的折回仁壽殿去了,瞧他走時的那個模樣,大概是婁昭這樣乍一放手,他得處理許多麻煩事,他這是處理那些麻煩事去了。

不得不説,婁昭放了兵權,高演心中的確是很開心的。這個兒子,他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慢慢的成長了。

接下來的三過的安靜而迅速,一切皆如昭君料想的那樣,陸貞於第三清晨開了陶窯,端出來的皆是純白如雪的上等瓷器。王璇啞口無言,一切由高演做主,晉升陸貞為八品女官,前往司寶司擔任掌珍一職。

往常的宮女晉升女官皆是從九品開始,陸貞一上任便是八品,與陸貞一同晉升的另一位宮女便是當做出那碗鹿茸羹的司膳司宮女,封的是九品。如此一來,宮中所有人便都曉得了陸貞的分量,一時間陸貞的青鏡殿前風光無限。

據青薔口述而言,那一她同陸貞一起站在仁壽殿中接受高演的冊封,眼角餘光瞥見王璇之時只覺得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大約是真的氣極了。

冊封一事過後,便已是十一月十五,只餘了十五便是元旦祭天儀式。昭君藉着身子不適的由頭推諉掉了同高演一起登上祭天台的重任,並着力向禮部推薦了中宮皇后為最合適的人選。

這件事由禮部出面解決,名單遞至高演手中之時,底下跪着的人皆是戰戰兢兢的模樣。高座之上的高演自元福手中接過名單,面上並未曾有什麼表情,只單手支頤,隨手翻了翻那份名單,未置可否。

底下有人汗涔涔的小心開口道:“皇上若是不滿意這份名單,屬下可以立即回去重做。”他將奏摺丟到一旁,落在桌案之上,啪的一聲響。良久,他才挑開了下一份奏摺,信手翻了翻,漫不經心的開口道:“罷了,橫豎不過是一份名單而已。”禮部的幾位高官大臣們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如獲赦令一般的躬身退了出去。

如今的高演,已經當得起天子的威儀,只是身體不佳,時常難掩咳嗽這一點瞧着有點損他的帝王形象。但如論如何,他那樣一副不錯的皮相擺在那裏,又是個年紀輕輕便坐擁大好江山的王者,愛慕他的姑娘自然十分多。據説目前高演已是鄴城之中大家閨秀心中第二位最想嫁的理想對象,第一名依舊是沈嘉彥保持不變。

昭君覺得沈嘉彥的名次之所以能排在高演之前,是因為大齊的姑娘們普遍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討很多很多的媳婦。但很明顯高演是不可能不娶那麼多媳婦的,就算他不想娶,他的臣民,他的江山社稷也會着他娶。就像他爹一樣。

此前許多年,昭君一度覺得自己今生不可能抱到自己的孫子,因為高演是個倔脾氣,只要他心中還存着蕭喚雲的影子,他便不可能會接納其他姑娘。可事實卻着實出乎昭君所料,高演不止接受了其他姑娘,還接受了與其他姑娘行一夜魚水之歡。

且這個姑娘她還不是陸貞!

這件事,兜兜轉轉有些複雜,需得從陸貞的白瓷製作技術説起。

而説這件事之前,必須得提一提這個巧合,昭君不想讓陸貞將白瓷製作技術外傳,這個想法還未曾與青薔説出口,青薔自個兒便覺得白瓷製作技術是個值得佔為己有的技術,不應當外傳給他人。

於是,陸貞晉升為八品掌珍之後的第二入夜,青薔處理完手頭之上的瑣事之後便急巴巴的跑去青鏡殿了。她與陸貞的一番洽談十分融洽,陸貞將她當成自己的閨中密友,青薔稍稍一問,她便如實的答了。

説是因為製作瓷器的瓷土之中攜有大量的鐵,如若是鐵多了,燒出來的瓷器便是青的,含鐵量越少,燒製出來的瓷器便越白。她先前第一次做的瓷器取的土是周太妃那棵桂花樹下的瓷土,周太妃説桂花樹喜酸,便常常將宮女們喝剩下的醋澆在樹下,長而久之,表層土裏的鐵便融於了醋,這就是為什麼她明明是用同一個地方的瓷土來製作瓷器,卻唯獨只有第一次燒出了白瓷的緣故。

青薔默默聽完,含了笑同她玩笑道:“你就這樣將這些秘密告訴我了,就不怕我到處宣揚去?”陸貞同她展顏一笑,懷中抱了本厚書坐到她身邊,道:“如果白瓷技術能傳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造福萬民,那也算是功德一件啊。”於是,青薔又花了足足一個時辰同陸貞分析白瓷製作技術的重要,以及人心叵測,她傳給了齊國的子民,保不準就有齊國的子民為了錢財將這等技術傳到別國去。屆時你有我有大家都有,白瓷就不稀罕了。但陸貞的想法十分堅固,就像是一顆砸不爛的核桃,青薔勸的口乾舌燥,終於抬出來了高演,才勉強講她壓一壓。大致的意思便是,如若她還將高演當成朋友,將她青薔當成朋友,就不應當將白瓷製作技術告訴任何一個人,否則他國做出了白瓷,並藉着白瓷發了財從而購置兵馬來攻打齊國,那該怎麼辦?

陸貞思忖半晌,終覺得青薔説得有理,便信誓旦旦的拍着脯跟青薔做了個保證。

臨出門時,青薔行至門口,陸貞便忽的開口道:“大人,其實我…”猶豫片刻,似乎是自己在心底裏鼓勵了自己一番,鼓足了勇氣續道:“我一直想問,太后娘娘從前,從前是不是跟周太妃有什麼過節?”青薔徐徐的回過身去看着她,緩緩的攢出來一個温柔的笑容來。…桂花樹被澆了醋,所以上層的泥土裏才沒有鐵麼?陸貞,你終究還是挖了那棵樹側的泥土,所以,你自然也就瞧見裏頭的那枚戒指和裏頭的信了吧?

作者有話要説:…。憂桑的顧大人默默的看着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