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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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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又有情況了。

劉尹波頭天中午得到消息,下午有事沒顧上多想,當天晚上回過神來,一夜沒有睡好覺,也沒拿定主意,直到第二天早上得到了新的情況,便趕回團裏做動作,但還是遲了一步。

劉尹波現在在師裏幫助工作,師副政委嶽江南在266團二營蹲點半個月,對劉尹波印象很好,認為該同志老成持重,獨立思考能力較強,基層帶兵有一套,所以師裏在文化中學組織政工幹部集訓隊,就點名要他去當了教員。

初步得到的信息是,自從幾年前發生南方邊境領土之爭發生後,曾經一度平靜,但近幾年又風波重起,磨磨蹭蹭的總有一些局部戰鬥。為了鍛鍊部隊作戰能力,這次軍裏從各部隊調部分基層幹部,臨時組建軍官戰地見習團,每師編成一個隊,率師直偵察連。88師調人員為為二隊,隊長是師偵察科科長路金昆。分配到266團的指標是三個人,名額按級別規定,一名營級幹部、兩名連級幹部。

對於這項行動,劉尹波起先覺得只是象徵的活動,參加不參加意思都不大。再者,嶽江南點名讓他到師裏政工幹部集訓隊當教員,他還參加了嶽江南主持的《基層思想政治工作三百問》一書的撰稿,併成為主筆,可以看出鄭主任對他是相當看好的,這時候提出來去邊境,嶽副政委會怎麼想?這個口不大好開。所以這天晚上他就沒有采取行動。

但是第二天早上出的時候,他發現他消息閉了,兼任集訓隊班主任的幹部科長鄭少秋在集訓隊透,嶽副政委已經被宣佈為戰地軍官見習團的政委,凌晨三點就帶着路金昆驅車趕往軍部受領任務去了。如此説來,《基層思想政治工作三百問》就要往後放一放了。劉尹波一聽這個情況,當時就急了,趕緊要求鄭科長把他的名報上,鄭科長説“你的實力在266團,不在師機關,報名也得回到團裏報。”劉尹波説“那我趕緊回團裏。”鄭少秋嘿嘿一笑説“現在才想到報名啊,恐怕是馬後炮了,”——這話就有點譏諷的味道了。

劉尹波現在已經顧不上揣摩鄭少秋的話了,他的當務之急是要回到團裏趕快把名報上。從軍司令部副參謀長出任戰地軍官見習團團長、嶽江南出任政委並且半夜三更到軍部受領任務上看,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凡是重要的都是緊急的。

劉尹波向鄭少秋請了假,找老鄉從警衞連借了一輛摩托車,早飯也沒顧上吃,臉也洗得馬虎,嘴角上還掛着一塊牙膏斑,便心急火燎地往北兵營疾馳而去。

他首先要找的是辛副團長。

可是為時已晚,辛中嶧告訴他,營級幹部的指標基本上定下來了,給了岑立昊,岑立昊昨天夜裏分別找到了所有的團常委,其態度之明朗,決心之大,令團首長非常動。

在辛中嶧辦公室門外的梧桐樹下,劉尹波木然地站了十多分鐘,他想他是太不了,又比岑立昊慢了一步。

劉尹波懷着一腔不可言狀的心情離開團部,沒想到在路過衞生隊門口,他遇到了岑立昊,他一見岑立昊就來氣,這麼大的事,這小子連個招呼都不打,實在不地道,又在搶風頭呢!他實在不想在那個時候帶着那樣的情緒見岑立昊,但是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岑立昊滿面風,得意地向他打招呼:“老劉,怎麼樣,任務請下來了沒有?”劉尹波強打神,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笑説“還是你岑立昊厲害,人在北兵營,放眼全世界,窗户台曬股,又大臉了啊。”岑立昊説“看你這一肚子牢騷,想必沒戲了。”劉尹波説“把我跟你這個魔鬼綁在一起,還能有我的戲嗎?什麼事你不爭先啊?”岑立昊説“這也不是我跟你爭的事啊,咱倆怎麼較上勁了?”劉尹波説“他們的怎麼就要分個什麼營級幹部連級幹部呢?如果是分軍事和政工,咱倆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岑立昊説“就是扯淡,應該按系統分,其實我真的希望咱倆一起去。不過,還有餘地。我問你,你真想去還是假想去?”劉尹波説:“廢話!”岑立昊説“那好,我幫你出個主意。你聽不聽?”劉尹波狐疑地看着岑立昊“你能幫我出好主意?”岑立昊説“我為什麼就不能幫你出好主意?你又不是我的敵人。我告訴你,分到咱們團裏的三個名額,營級指標你沒戲,鐵板釘釘是我了,但我聽説連級幹部還沒有明確人選。”劉尹波瞪大了眼睛“你是説,讓我降職?”岑立昊説“什麼降職?你還沒搞清楚吧,這次去,全是在一線部隊代職,營級幹部都是高職低配,下到戰鬥連隊當連長指導員。當然了,營級幹部級別不變。”劉尹波愣了半晌,説“可…我要是爭取那個連級幹部指標,到前面再高職低配,那就該當排長了,這個主意也虧得你才能想得出來。”岑立昊説“嗨,那我就沒辦法了。你這個人啊,就這點不好,患得患失,太計較了。”劉尹波説“話,你不計較讓你去當排長你幹不幹?”岑立昊説“我給你透底,團裏上午就要開常委會定這件事情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岑立昊説得有點着急,的確是設身處地地為劉尹波着想,但劉尹波還是躑躅不前,説:“問題是…團裏…”岑立昊説:“看來你要求上前線確實是虛晃一槍。你説這有什麼猶豫的呢?其實這個主意不是我給你出的,是辛副團長給你出的。昨夜我去找他,他就料定你也會找。只要你找,他就會為你想辦法。”劉尹波狐疑地看了看岑立昊,岑立昊一臉嚴肅,不像是作他。劉尹波又問了一句:“那我剛才見到他的時候,他為什麼不…不點撥一下?”岑立昊説:“他幹嗎要明着點撥你?打仗這玩意兒,見仁見智,有人真心想去,有人虛情假意。誰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劉尹波説:“你發誓你沒騙我?”岑立昊大吼:“無冤無仇,我吃多了撐的要來騙你啊?信不信由你,我還有我的正經事呢。”劉尹波這才下了決心,向岑立昊揮了揮手,説了聲:“好,你等着。”説完,抱起雙拳,返身向團部方向跑了回去。

果然,當劉尹波第二次找到辛中嶧的時候,辛中嶧快地答應了,他估計利用嶽江南看重劉尹波的關係,同時更利用嶽江南的戰地軍官見習團政委的特殊身份,把劉尹波補進了戰地軍官見習團是有可能的。

當天下午辛中嶧給劉尹波回話説“算了,嶽副政委説了,柳三變啊,且填詞去!”劉尹波怔了怔問“什麼意思啊?”辛中嶧笑笑説“開始我也沒明白,後來請教了鄭少秋科長才知道,嶽副政委要你集中力,編寫《基層思想政治工作三百問》。你就算了吧。”劉尹波最終沒能參加軍官見習團,對此他後悔不迭。到前線去,對於一名軍官來説,是多麼重要啊,一個年輕有為前程看好的軍官,再加上兩次實戰經歷,檔案裏會增加許多含金量。這些含量不一定全能派上用場,多數時間它們都在沉默。但只要組織上想用你,就會啓封它們,讓他們出現在各級幹部部門的辦公桌上,出現在研究幹部的常委會上,還有比這分量更重的砝碼嗎?可是,他還是差了一步…

第二次參戰回來,岑立昊被提拔為團參謀長,二人的職務從此距離拉得更大了。這是後話。

二戰地軍官見習團到達邊境後,被分到勐勒山下一支臨時組建的防衞部隊,並沒有像當初傳説的那樣是下連代職,而是成立了一個協調組,作為勐勒山方向的一個派出機構,除了指揮本身帶來的師直偵察連,還協同指揮友軍參戰鍛鍊部隊的三個連。

協調組設在勐勒山下金東鄉政府所在的集鎮上。

所謂的集鎮,其實不過是個大一點的寨子,除了鄉政府的木板樓,只有一個郵政所,還有一家小型百貨商店,一個信用社,一個糧管所,一個衞生院,還有一所小學。當地因為緊挨邊境線,加上偏僻,地形環境和道路狀況都十分惡劣,所以居民極少,整個集鎮各民族加在一起也就二三百人的樣子。

車子依次停在一個小學的場上,協調組的幹部們這才從各輛卡車的駕駛樓裏鑽出來,有師偵察科路金昆科長,266團作訓股長岑立昊,師作訓科參謀馬復江,267團政治處副連職幹事姜梓森,265團司令部副連職參謀彭督等以下十二人,另外還有幾個搞保障的戰士,其中有266團著名老兵範辰光。

對於岑立昊來説,這次行動搞得好就意味着積累資本,而對範辰光來説,就是痛苦了。在266團當了兩年半代理新聞幹事,範辰光既沒有找到當官的覺,又把當兵的丟了。他這種身份在這個奇特的協調組裏顯得不尷不尬,地位和作用也很難把握,於是就鬧出很多彆扭出來。快十年兵的老同志了,還被參謀幹事們吆喝來吆喝去。尤其是馬復江,也就是偵察科的一個營級參謀,可他硬是把他那個師機關看得像省衙門,大得不得了,他居然口口聲聲地喊他“小范”讓小范搬這搬那,讓小范跑前跑後,他媽的還真的把範某人當個新兵使喚了。

自然,範辰光不會輕易聽從他們的指揮,尤其是不能在岑立昊的面前掉價,他得着,但這樣一來,大家就覺得這個兵很棘手,關係很快就搞僵了。

到達邊境的第一天晚上,為了捍衞自己的尊嚴,範辰光就同馬復江鬥爭了一場。

晚上,路科長把協調組和偵察連的幹部召集在一起聽地方幹部介紹敵情,金東鄉的苗鄉長聲情並茂,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一箇中心意思就是敵情很嚴重,他們的地方武裝工作很英勇。馬復江聽了不到十分鐘就跟岑立昊咬耳朵,説“這小子在謊報軍情,邀功討賞呢。”岑立昊説“不可全信,不可全不信。”馬復江説“聽他這麼一説,我都後悔了,這叫打什麼仗啊,簡直是貓逮老鼠玩遊戲呢。沒勁!”岑立昊説“那你想幹什麼?打遼瀋戰役?有個仗給你打就算不錯了,這裏地形確實複雜,還不能掉以輕心。”馬復江嘆道“真他媽墮落,現在還來搞游擊戰!”馬復江是這次行動的積極主戰派,只要有戰果,回去就有可能把作訓科長的位置到手。

苗鄉長最後説“請各位首長務必注意安全,對方無孔不入,抓人破襲的事情經常發生。你們還沒到,剛才對方都廣播了,説是金東地區來了多少多少人,都是軍官。”聽完情況,路科長的臉陰沉了許久,才環顧眾人苦苦一笑説:“真是山雨未來風滿樓啊,看來你我這些人已經上了人家的黑名單咯。此來恐怕是凶多吉少呢。”然後做出幾項決定,將偵察連的一個排撒出去,呈防禦狀態安營紮寨,夜間潛伏巡邏一應事務均周密安排。

偵察連先期到達的設營人員給協調組號的房子是鄉政府的一幢空閒很久的木板樓,房間極大,有將近五十平方。幾個負責警衞的戰士和兩個電台兵理所當然地先進去把屋子打掃乾淨,然後自覺地打開自己的行李,分別守在門後窗前。

範辰光是第六個進去的,揹着手四處巡視一番,然後吆喝一個戰士將自己的鋪蓋搬過來,當仁不讓地佔據了中心土牆下的一個位置。

馬復江分管內情,上樓後看了看範辰光攤開的行李,皺了皺眉頭,不認識似的看着範辰光説:“這樣不行,位置要統一分配。小范你往邊上靠一靠,這個位置給路科長,他有風濕病。”範辰光眨了眨眼,臉倏然一紅,憤然摟起自己的鋪蓋,重重地摔到另外一張牀上。

馬復江説:“這樣恐怕還不行,岑股長是協調組的參謀長,他跟路科長挨近一點,有事好商量。你最好睡在姜幹事這塊。”範辰光的臉更紅了,只好又彎下搬自己的行李,嘴裏不清不白地嘀咕一句:“!”正在這時候岑立昊一步一踱地走上樓來,範辰光的那個“”字雖然吐得節奏極塊,但是卻很有力度,不偏不倚地落在岑立昊的耳朵裏。範辰光緊張了一下,擔心岑立昊要問他罵誰,奇怪的是岑立昊並沒有問,只是很注意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馬復江,然後若無其事地問馬復江:“老馬,你把我安排在哪裏?”馬復江就給岑立昊指了位置。

岑立昊説“老範是老兵了,還負責新聞報道,讓他靠窗户近一點。”馬復江陰陽怪氣地笑笑説“小范是筆桿子,戰術動作不行,靠窗户住不合適,萬一有特工偷襲,他不是要吃虧嗎?”範辰光心想,姓馬的你真是狗眼看人低,想當年老子玩擒拿格鬥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裏呢,知道266團四大金剛誰是老大嗎?但是他沒把話説出口,因為靠窗户確實不是個理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