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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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瞬間,數以百計的巨大石塊於幽黑的高空飛來,紛紛砸入西突厥軍整齊的隊列裏。立時,慘呼悶哼嘶鳴之聲響起,西突厥大軍的方陣瞬間散亂。緊接着又是雨點一般繁密的巨石砸來,那黑黝黝的石塊在黑黝黝的高空令人難以分辨,那繁密的石塊,令人逃了這一塊的厄運,卻轉瞬被壓在了那一塊的魔咒之下,一時間,慘呼不絕,西突厥隊形完全被打亂,進攻力驟然失去。
任是誰也沒想到,吐蕃居然會有投石機,這種號稱石弩的小型投石器準度極高,可以重達一百五十斤的石塊。可是,吐蕃不該有投石器的。
必須去毀掉那石弩,否則,他們逃遁都沒有機會,這巨大的石塊幾下便會將城池砸爛,會令到他們避無可避。
“衝過去,毀掉他們的弩車。”賀魯大喊一聲,無數的西突厥勇士向吐蕃軍用去,然而,奔至中途之時便被一排排強弩中,那些逃強弩繼續向前的,又被弓箭手中,能夠奔到吐蕃軍前面的,已經是寥寥無幾。
站在城頭的衞子君,心在滴血“賀魯…快撤兵,不要強攻…”
“都跑動起來,進行散攻,繞到他們的後方。”衞子君凝聚內功,將聲音送入西突厥大軍耳中。如果跑動起來,對方要隨時調動方向瞄準,那難度便大了。
“我去毀掉那些石弩。”衞子君縱身由城頭躍了下去。
“你給我回來…”一把沒拉住。李天祁在後面焦急的怒吼。隨即,跟着跳了下去。
這時,吐蕃軍進軍開始前進了,大排的弩箭手在前,向着西突厥來。
此時的西突厥軍,便是還擊也沒有力度,這就是被打亂陣型的弊端,所以兩軍戰,一定要佔儘先機,否則便是任人宰割。
整齊有序的吐蕃軍,平舉弩箭,一波來,一波又接上來,將勇敢衝上去的鬼面騎一排排掃蕩。
“不要送死…撤出弩箭程,迂迴進攻…”衞子君躍上一匹失去主人的戰馬。向着西突厥軍喊道。
她向着吐蕃軍馳去,揚起弓,本殺他們的主帥,卻覺吐蕃軍沒有帥旗,並且完全看不到主帥身在何處。許是怕了她手中長弓的威力,刻意隱遁了。
就在此時,又是一陣密如雨點的巨石向着西突厥軍砸來,那石塊都異常密集的集中一處,位置剛好是主將的大旗。旗下是正在揮刀擋着箭雨的賀魯。
“賀魯…”眼見那些石塊與弩箭如暴風雨般同時向賀魯,衞子君向着賀魯衝了過去…
她揮着長刀,衝到他的前面,為他抵擋着飛來的弩箭,同時抓住他向後用力躍去。
“風…走開…”賀魯大吼,話落,密集的巨石向着他們從天而降,眼見一塊巨石就要砸在二人身上,衞子君騰空躍起,運足內力踢飛了巨石,隨手抓起賀魯正用力向後方拋去。
然而又是一波弩箭來,面積之廣,任是再快的度也越不出去,就在弩箭來的同時,又一塊巨石凌空砸來。
衞子君飛身上去踢開巨石,卻沒有辦法去擋開那些來的劍。賀魯不顧一切地衝上去為她擋箭,卻將自己暴在箭雨之中。
眼見那密密的箭雨無法阻擋,就在那一剎那,衞子君決然地撲向了賀魯,將他的身體壓低以躲避箭雨,同時也決然的用身體覆上了他。此時又一塊巨石砸來,伴着一波利箭來。
然而就在那一刻,又一道矯健的身影飛來,沒有一刻的思考,用身體護住了衞子君,嗤的一聲利箭入之聲響起,緊接着一塊巨石從天而降,李天祁用力弓起身體,嘭的一聲過後,衞子君聽到一陣骨裂聲,一股鮮血,湧出,熱熱的滿了衞子君的後頸。
“子君,快走。”他虛弱地道,頭垂到她的肩上。
“二哥…”衞子君一聲嘶喊,扶起李天祁拔地而起,趁着高空石雨消散之際,騰空躍上,拋下了萬軍,急地躍向城頭。
一路的疾馳,滿臉的淚,她哭喊道:“御醫…快點…御醫…”聽見他們可汗那一聲心痛的呼喊,眼見疊在一起的三個主帥,西突厥大軍憤怒了,他們舉起手中的盾牌,沒有人命令,沒有人指揮,全部怒吼着衝向吐蕃軍,這樣的氣勢令人恐懼,這樣嘶吼令人膽寒,他們急地奔跑,穿越箭雨,奔向那些石弩,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的更加用力衝來,神的戰馬,如飛一般,飛躍過倒地的同伴,當一波西突厥軍趕到,吐蕃軍的箭便再也無法出。無數的黑鐵水,帶着無盡的悲憤,那些猙獰的鬼面如數湧至,將那些弩車推倒,砍斷,一雙雙噬血的眸光充滿的仇恨,陌刀狂舞不休。儘管被石弩打亂了陣腳,儘管被利箭奪去許多的軍力,但是,這些勇士的氣勢依舊猶如百萬大軍,令人膽寒。
血箭竄起,那奔騰怒吼好似能夠噬人一般,每一聲吼叫響起,便有吐蕃軍的人頭飛向夜空,大片的吐蕃軍倒下,鬼面軍席捲之處,絕無生還。
終於,抵擋不住這勇猛的攻勢的吐蕃軍開始敗逃,放棄了上百架石弩,急的逃竄,西突厥鬼面騎乘勝追擊,又斬殺了大批落後的敵軍,才止住了追擊的腳步。他們沒有一路追殺去吐蕃軍營地,因為沒有了主帥的命令,他們是不能擅自離開戰場的。
西突厥駐軍的軍營內,燈火通明,無數焦慮的身影在一扇門前走動,其中一個有着稜角分明的堅毅面孔的男人更是憂心不已,妙州聽説蘇毗開戰了便急趕了過來,卻剛好趕上這樣一幕。
“林御醫,他怎麼樣了?”衞子君焦灼地望着李天祁毫無血的臉,握着他的手有些輕抖。
“殿下,陛下五臟俱裂,後背有多處骨折,多虧你及時輸了內力給他,已無命之憂,但陛下需要靜養,不會很快好起來,不過,過了子時,他應該會醒了,醒過來後,需要靜養,希望一切安好。只怕,再如何也難以恢復到從前了。”林樺敬嘆了一聲退了出去。
衞子君聞言心中一陣劇痛,恢復不到從前嗎?他曾經那樣的俊美無儔,曾那樣的健康而且意氣風,可是為了她,都把他折騰成什麼樣了?
撫着她清瘦的臉,衞子君心疼得捂住口,他這樣的捨命相救,她又要如何來償還。
“二哥,你不能有事,一定不可以有事,你有事,子君怎麼辦,子君來到這個世間,一個倚靠的就是你,你就像子君的父母一樣重要,你不能拋下子君。”望着她消瘦憔悴的容顏,蒼白而灰暗,已沒有了往的神采。那一刻,她想,也許,她不該再拖累他了,不該再讓他在無望的愛戀中掙扎,掙扎得寧可為她奉獻自己的生命。也許,他不這樣愛她,便不會這樣的為她不顧一切,不會扔下國事千里迢迢為她趕來,不會再痛苦得淚滿面,不會再用那種渴望的目光看她,也不會為她而折磨成這般悽慘摸樣,還是放手吧,把這份無望的情封存,那樣,也許是放了他一條生路。
過了子時,李天祁果真醒了過來。張開眼的一句便是沙啞的呼喚。
“子君…快走…”眼中即刻蒙上一層水漬,她哽咽着捧住了他的臉。
“二哥…我在這裏。”李天祁深深望着她,如果,每次的醒來,都能望見她的臉,該有多好“別哭,我不會死。”李天祁笑着伸出手,艱難地去撫她的頰,為她抹去淚痕。
衞子君抓住了她的手“二哥,以後不準這樣傻,你是一國之主,生命已經不是僅屬於自己,你身系天下蒼生,不可這般輕賤命。否則,這偌大個國家該怎麼辦?”
“我若死,就傳位給你!”他定定地望着她,咧開乾燥的“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那個位子。在我的心中,你也是我最親近、最可依賴的人了。”衞子君鼻子一陣酸“二哥,你要好好的,一定不要有事。也不要再為子君這樣付出,子君不值得,也承受不起。”李天祁聞言一陣失落,他沉默了半響“子君,上來陪二哥躺會兒。”終於可以有個藉口與她一起睡了,他想起他們被挾持的那一夜,她就是躺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她每一次起身撫摸他的額頭,他都知道,他心疼她,想叫她好好睡覺,可是自己卻身處於昏之中無法阻止她。今,他想看着她入睡。
“二哥,我還是去看看賀魯,光顧着擔心你了,我聽説他也中箭了,你先睡,我守着你睡再走。”她輕聲安,生怕説了什麼錯話。但她不能躺在他的身邊,只怕躺下去,再也不忍離開了,如果離不開,二嫂怎麼辦?她沒有男人也可以活下去,只怕二嫂沒有他,活不下去了。
李天祁覺心頭漫過一絲的苦澀,他還是點點頭“你去吧,畢竟,他也是受傷了。”衞子君沒有離開,她一直守着李天祁,直到他睡,方起身離開。
夜晚的風清涼如水,拂亂她的絲,撫着她痛楚雜亂而又泛着微苦的心,她靜靜立於夜中,良久,讓那些難言的心事,隨着風,一起漸漸的飄散…
整理好情緒後,她悄悄來到賀魯的房間,本以為他已經睡了,沒想到他一直在等她。
賀魯的傷不重,只是左臂中了一箭,衞子君來的時候,他正躺在榻上瞪着燭火,見到她的一刻,心中跳起來。她終於來了。
許是等了太久,等着心慌,見到她,喉頭突然有哽住。
“你怎麼才來?”衞子君笑了,可能因為疲累,面上的光芒更加柔和“這不是來了嗎?”她坐到他的榻旁“疼嗎?”賀魯坐起身“風…抱我。”衞子君傾身抱住他“又怎麼了?嗯?”
“沒怎麼,就是想抱你。”他緊緊抱住了她。抱了很久很久。
“風,今晚留下來陪我。”那一刻,心中一痛,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可是她卻不能答應她,二哥傷重睡在那裏,她又如何能夠陪他睡在這裏?
“賀魯聽話,先睡。”她輕輕將他放倒在榻上,還未及出手臂,賀魯手臂一緊,抱着她順勢躺倒榻上,衞子君掙扎起身,賀魯即刻大聲痛苦呻,以表明他是一個病人,應該被無條件滿足。
擔心扯到他的傷口,衞子君便無奈地暫時妥協了。
兩個人面對面躺在一起,賀魯的大手不住地撫摸着她的臉頰,一遍遍撫過,似是永遠也不夠,深情的目光凝視着她,似乎要這樣看到地老天荒。然後他輕輕探過頭,吻上她的鼻尖。
“風,給我。”賀魯低啞的輕喃。
“賀魯,你有傷!好好睡覺。”她緊勾着賀魯的脖子,以避免他繼續的動作下去。
賀魯輕嘆了一聲,抱緊她。
“風,給我。也許是最後一夜了…”衞子君沒有放手,賀魯不再堅持,他只是一下一下親她清透的面頰,親得累了,就那樣緊緊抱着她睡了過去。
直到賀魯出均勻的呼,衞子君才悄悄起身離開。她站在夜中了一會呆,兩個男人都讓她痛,一個想着痛,一個拋不下。哪一個她都不想傷害,兩種情就那麼生生撕扯她的心。也許她的心再冷一點,也許她再自私一點,也許她再無情一點,也許便不會讓三個人同時痛苦了。
二哥的情她不能去接受,他們誰都沒有權利去毀掉另一個女人的幸福,在那個女人眼裏,他是她的天,她不能讓她的天塌下來。
可是對賀魯,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她心疼他,牽掛他,拋不下他。也許,身邊沒有了二哥,她會與賀魯走到一起。
她累了,她不願再去想,走進了房間。真是太累了,沒有了擔心,整個人鬆弛下來,疲累睏乏一起襲來,和衣倒在榻上,便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早晨起來的時候,衞子君是被窗外的鳥叫聲驚醒的。她起身一件事便是去看李天祁,他還在睡。她又去看賀魯,當她走進賀魯的房間時,她現,賀魯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