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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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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冀州到鄴京的這段路上,江月不再有先前的好心情。祁璟忙着與永樂侯商議鄴京時局,卻也沒閒暇安撫江月。

時值早,一路盡是融雪之景,隨着往南,天氣也比先前暖和許多。誰都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老虎竟然發了燒。

羅氏是在半夜裏餵時發現孩子身上異常的燙,小老虎也不知隨了誰的子,燒得面紅耳赤,竟也沒有啼哭,只是窩在羅氏懷裏低低地哼着,時不時蹦出一兩聲“媽媽”

“娘”的輕喚。

羅氏不敢耽擱,抱着小公子便向主帳去了。她小心翼翼地敲着門框,篤篤之聲先把祁璟驚了起來。

“是誰?”

“將軍…奴婢羅氏,小公子發起燒來了,您快瞧瞧吧。”羅氏的聲音隱隱傳來,卻將半夢半醒中的江月得神思清醒。

“老虎怎麼了?”她猛地坐起身,也不顧動作烈帶起的暈眩,立時便要下牀去。

祁璟反手把江月纖細的腕子扣住,又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到江月肩上,“先把你自己照顧好了。”他聲音沉穩得仿若不帶情,江月理也不理,徑自推開祁璟,衝到門簾旁。

帳子裏黑壓壓的,她藉着帳外的星光方看清兒子稚的小臉。江月用手背摸了摸他額頭,一面把孩子接過來,一面迭聲問道:“怎麼發燒了?是晚上受涼了麼?”老虎大抵是察覺了這個懷抱來自母親,哭聲漸起,難受中還帶着七分委屈,直哭得江月都心頭髮酸,眼眶滾熱,“老虎老虎不哭了,乖,媽媽在呢。”她抱着兒子往帳子裏來,祁璟這時已穿戴整齊,順手了火摺子,點了蠟,將帳內映得通明。

他幾步走到江月身邊,伸手去抱兒子,誰知,江月微一偏身,剛巧躲開。她圓潤的肩頭從祁璟前滑過,卻彷彿一柄刀,狠狠地割開他的心口。

祁璟自然知道江月為什麼躲他,可這樣的防備、躲閃,叫他從心底往外發寒。她昔説過的話層層疊疊地在耳畔想起,她説她這是她一個人的兒子,她還説會離開他。

“江月。”祁璟沉沉嘆了口氣,卻不敢勉強相爭,“你叫羅氏抱着老虎,自己先去把衣裳穿了,夜裏涼,若你都病倒了,還有誰來照顧孩子?”羅氏聞言,忙上前接過了老虎,目送江月到屏風後頭更衣。燭火映照着,屏風上那個纖影好似從畫兒上走下來一樣,祁璟看得發怔,七分喜歡裏,還有三分無奈。

半晌,估摸着江月收拾得差不多了,祁璟方道:“我去找軍醫,你先看顧着老虎。”江月温聲應好,倒是沒再執拗。

軍醫過來看了看老虎,倒是極快地診出病症,襁褓裏的孩子難免消化不好,一時有些積食,倒還不必吃藥。替孩子肚子,順一順背,一時片刻先不要再餵,便能有所緩解。是藥三分毒,江月和祁璟倒都沒多説什麼,同人家道了謝,又客客氣氣地送走。

然而,羅氏自責的不得了,軍醫一走,便跪在地上同祁璟二人致歉告罪。

江月擔心孩子還不夠,豈會和羅氏多計較。當下叫了羅氏起來,免不得寬解兩句。

已矇矇亮了起來,祁璟朝外頭看了一眼,伸手又探老虎額上的温度,“既然老虎還燒着,就先停一,別趕路了…我一會去和侯爺説,你在這裏照看吧。”江月唯恐自己抱着兒子,反叫他不舒服,她一面將兒子放到了牀榻上,一面低聲道:“不會耽誤你們的事嗎?”祁璟將手搭在了江月肩上,緩緩摩挲着,“江月,你便是惱我怪我,卻不該懷疑我對咱們孩子的用心…他也是我的兒子,是我的長子。”江月動作一滯,心裏的委屈無助盡數湧了上來,回首望向祁璟時,眼圈竟也有些微微發紅。祁璟看得心疼,低首吻一吻她額心,勉強笑道:“好了,你在這看着吧,我叫人熬點米粥給你們孃兒倆送來。”

“等等。”江月忽然拽住祁璟袖口,“你…你能不能找些烈酒來?”祁璟蹙眉,“你要那個做什麼?”

“我父親和我説過一種給小兒退熱的土方子,就是拿烈酒熱水替孩子擦拭身體。你去幫我找些來,好不好?”祁璟心下無奈,知曉若非自己適才的話説動了江月,便是她明知有這樣的辦法,也決計不會開口麻煩自己。他江月發頂,柔聲應好,轉身出了帳子。

·不知是江月的土法子作了效,還是小老虎本就病得不厲害,當下午,老虎的燒便退了,人也神了幾分。只是身子孱弱,小孩又多覺,這樣時醒時睡,直折騰到晚上。

江月擔心兒子,當夜便沒叫羅氏把兒子抱走,留下老虎和他們同睡。稚兒躺在兩人當中,安詳平和的睡容讓祁璟也看得心軟。

他一手攬着嬌,一手搭在兒子的身上,温聲哄着:“你今醒得早,也趕緊睡吧,老虎在這,便是有個什麼咱們也立時能反應過來了,不必這樣盯着。”江月猶不放心,望了眼祁璟,沉默地搖搖頭,“我再看一看,萬一他有個反覆呢?”祁璟啞然失笑,垂首吻了吻江月,“你睡吧,萬事有我呢。”他聲音有着一貫的篤定,江月下意識的信賴,便也沒再説什麼。

然而,等江月睡到半夜的時候,卻在身邊摸了個空…“老虎?!”她驀地坐起,但見祁璟也失了身影,屏風外的蠟燭不知被誰點亮了,帳篷裏有着昏昏黃黃的光,看得她眼前一片霧暈。

祁璟循聲而入,見江月眯着眼坐着,忙上前,“你怎麼醒了?”帳外還是濃濃的夜,祁璟卻穿戴齊整,江月心中發慌,口問道:“老虎呢?你怎麼把他抱走了?”祁璟拉着江月的手貼到他自己的額上,覆了片刻,又引江月去摸她的額頭,兩廂對比,江月自然也察覺她有些發燒。祁璟就勢將人摟到懷裏,輕聲安撫,“老虎沒事,我讓羅氏照看着呢,你自己都病了,還怎麼照顧他?”江月但覺渾渾噩噩,一時神智都有些不清醒。

祁璟見狀忙扶了她在牀上靠好,將被子蓋嚴實,“老虎那兒有我和羅氏一道顧着,你就別擔心了,小孩子體弱,好不容易恢復了,你別再把病氣過到他身上。”江月悶着聲稱了個好,只心裏隱隱不安,“那你叫羅氏把老虎抱來,叫我遠遠的看一眼成不成?我瞧不見他,不踏實。”

“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羅氏才安頓着老虎睡下,你還要折騰人家嗎?”祁璟知曉江月一貫體貼旁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勞動羅氏這一趟。果然,江月雖是擔心,卻也沒再多説什麼,只就勢窩到了祁璟懷裏,輕聲道:“那你陪我睡一會兒,別走。”祁璟將人和被子一起摟緊,“我不走,我會一直陪着你。”江月很快便沉入了夢鄉,快到讓她彷彿中了藥一般,意識渙散成天上的薄雲,風一吹,便消弭無蹤。

在夢裏,她只覺自己身子越來越輕,輕得本不存在一樣,雜技團和初至大魏的子混淆在了一起,時而是祁璟冷淡陌生的眼神,時而又是師兄們坐在她身邊顯擺新買的手機。

夢境和記憶的界限漸漸模糊,江月愈發覺得,過去的生活像是被推倒重來了一遍,她被迫帶着對祁璟的愛回到了在雜技團的生活裏,她想去找祁璟,可師父不停催她去練功。

“惦記男人做什麼,他們嘴裏沒一句實話。”師母坐在旁邊不鹹不淡地敲打她,師父卻也不惱,彷彿還很是認可。

江月別無他法,只能跟着一次次排練,她累得四肢無力,滿身是汗,師父也不許她休息,直到再一次,師兄把她從高出摔了下來——“啊!”江月從驚叫一聲坐起,卻被一個敦實的懷抱擁住,悉的雙臂將她護在懷裏,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心,温言安,“好了好了,沒事了…別怕。”是祁璟。

江月顫着手指握住他的兩臂,眼淚簌簌地往下掉,祁璟一愣,正想要鬆開看看江月怎麼了,卻被女孩兒反手抱緊,不肯離他的懷抱。

祁璟沒再動,任由女孩兒依偎在他懷中,像兩人初在一起時,她別無選擇的倚靠一樣。她不會離開他,也捨不得離開他。他就是她從此以後,在這世間唯一的家。

“被夢魘住了?”祁璟貼着江月耳邊輕聲詢問,江月點了點頭。

祁璟身子微微一僵,卻是沒説什麼。等江月略作平復,他方道:“你昏睡了兩天了,寒氣侵體,又有內傷,身子虛得厲害…正巧你醒過來,先吃些東西,好用藥。”江月緩緩從他懷裏開來,祁璟抖開一旁的衣裳披在江月雙肩,又替她在後墊了枕頭,好叫她靠得舒服些。

男人的殷勤叫江月心有餘驚,她忙握住祁璟,攔下他的動作,“我自己來就好,這會兒醒了,倒也沒那麼難受。”祁璟收回手,倒也不勉強,“我去讓孟氏拿吃的給你。”

“等等…”江月叫住已經起身的祁璟,“老虎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