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遷怒173莫測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分明是他們父女投靠不明,才會有楚家今,難不能還要怪兒子不成?
她只得再問了一聲楚鴻程:“老爺,可兒回家也有幾天了,整天不吃不喝,吵吵鬧鬧的,和沈家這門親事,老爺您説到底是結得還是結不得?”楚鴻程收回視線,沒好氣的道:“結,能不結嗎?那可是皇上御賜的婚姻,她有幾個腦袋敢抗旨?”楚亦清卻上前道:“爹,若是妹妹不願,我看不如算了吧。”楚鴻程冷笑一聲:“算了?你真説得出口,到底你那腦子裏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這麼多年,讀書都讀傻了不成?我讓你在吏部好好磨鍊,可你都學了些什麼?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治國,也不見你有多少好友,更不見你跟誰關係親近,人脈一絲也無,好歹也是有家有業的人了,怎麼這麼不上進?楚家將來還想指望你呢,可你這麼沒腦子,早晚不得把楚家帶到溝裏去,讓全家人死無葬身之地?”這話可就説的有點難聽了。楚亦清不過是疼惜妹妹。先不説楚亦可自己不願意,再者沈青瀾那裏也未必願意。楚亦可早就不是黃花大姑娘了,從前再有情份,他還會要楚亦可嗎?再者楚亦可畢竟是李揚的子,李揚是李昂的眼中釘、中刺,他現在隱忍不發,不代表李昂就真的一輩子都不爆發。沈青瀾從龍有功,顯見得是李昂的人,他會對楚亦可好嗎?
楚亦清漲的臉通紅,待要辯駁,又覺得實在無還口之言,他喃喃道:“兒子的意思,只是,替妹妹一生幸福着想——總得她自己願意!”楚鴻程斥道:“説你沒腦子,你還越發****之仁了,女人這一輩子,就得嫁個好男人,一輩子相夫教子,安安穩穩就罷了,現在放到面前絕佳的機會,傻了瘋了才會把這大好機會往外推。”柳氏見丈夫牽怒兒子,忙勸道:“老爺,別生氣,亦清也是愛惜妹妹…”楚鴻程怒道:“他疼惜妹妹,我就不疼女兒嗎?我就不疼兒子嗎?我為的是誰?還不是為了你們,為了整個楚家?”柳氏忙朝着兒子使眼:“是是,老爺殫竭慮,都是為了亦清。清兒,還不向你爹認錯!”
…
………
173、莫測沈青瀾頗有點焦頭爛額的意思。
楚鴻程都借辦喜事之機被放還楚府了,怎麼楚亦凡還不回來?他心裏就跟有無數只貓爪子大撓一樣,每抓一道就是好幾道血痕,疼的他心口一一的。
可是不經宣召,他就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挖空心思要面見李昂,摺子卻被按壓一直沒有回信,百般打聽,只聽説最近皇帝陛下百事纏身,實在不開時間。
沈青瀾氣惱無言。
這天松直來報,楚家大爺楚亦清遞了貼子,要見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楚亦可的婚事。大抵是楚鴻程有了什麼“高深見解”不方便屈尊降貴,所以先讓楚亦清來打個頭陣試探試探自己的意思。
沈青瀾撫額,半晌才道:“跟亦清定個子吧。”他倒真想推了,可就算拒不見楚亦清,只怕楚鴻程也會拿長輩的身份壓自己一頭。
他既然還想跟楚亦可成親,就勢必不能跟楚家撕破臉,這面是必須得見的。
沈青瀾和楚亦清約在了京城的茶樓。
兩人如約而至,打發了屋裏的小廝、小二,相見竟是無言。
楚亦清率先給沈青瀾行了一禮,無耐的苦笑道:“沈大哥,小弟此來,是給你添麻煩來了。”沈青瀾和楚亦清之間是多年兄弟,就算楚亦可高嫁太子,沈青瀾心中又怨又恨,楚亦清又愧又悔,但兩人也沒斷了情。更何況是現在?
沈青瀾扶住他道:“亦清,你這是什麼話?”楚亦清長嘆一聲,兩人落座,他這才道:“小弟此來,有一事懇求,還請沈大哥看在昔的情份上,答應了小弟。”沈青瀾見他説的這麼誠懇,也就無謂再裝樣,便道:“想必是為了可兒妹妹之事?”他這一開口,楚亦清的心就放了三公。肯叫楚亦可為“可兒妹妹”足前當年他二人情誼深厚。
楚亦清赧然點頭,道:“正是。我這二妹,自來刁蠻任,又不肯聽人良言相勸,如今越發一意孤行,我實在是怕她給沈大哥帶來無盡的後顧之憂…”沈青瀾笑笑道:“你我兄弟,何必説這見外的話?我一直拿可兒當妹妹看待,她是什麼子,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知曉。況且前些子我見可兒妹妹時已經説的很明白,我會善待她,絕對會讓她和從前在楚家時一樣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楚亦清的心便落了十分。沈青瀾是説一不二的君子,有他一句承諾,不亞於千金,他是完全放心,因此起身便又要行大禮:“承蒙沈大哥寬厚,小弟在這裏先替二妹謝過了。”兩人謙讓一番,楚亦清重新落座,這才又問道:“我爹叫我來問問沈大哥,這吉訂在何時?又需要多少彩禮、多少嫁妝…”沈青瀾微微頓了頓,道:“不瞞你説,我心裏也在焦急這件事。如今是非常時期,聖意又難揣測,這門婚事,只怕是要讓可兒妹妹失望了。”
“啊——”楚亦清聽得出沈青瀾話裏的意思,這是要簡辦。楚亦可的情況,彼此都明白,楚亦清不過是因為那是自家妹妹,不忍心虧待了她,總想讓她風風光光的再嫁一次罷了。但他也知道,沈青瀾這話沒説錯。
楚亦清先失望了,道:“要不,這婚期就再拖拖?”哪怕拖個三年五載的呢,風聲落了,説不定對楚亦可更有利。
沈青瀾滿心愁苦,倒因為這句話笑了。這楚亦清,怎麼越發天真了呢。就算他不明白李昂為什麼原先那麼盛怒,將楚鴻程投入牢獄又輕輕巧巧的放下是為了哪般,難道他就真不明白李昂想要的是什麼?
能留楚家一條命,並不是李昂真的有多仁慈,而是因為楚家、楚亦可對他還有用處。如果只是一枚棄子,他早就毫無心理負擔的砍了,就是因為有所顧及,才更不可能把楚亦可安安生生的晾個好幾年。
見沈青瀾善意的嘲笑自己,楚亦清有些自愧,長嘆一聲道:“我知道是我想淺了,可是,這對可兒太不公平了。”他有些猶豫的問沈青瀾:“那,六妹妹對這事怎麼看?又怎麼説?”六妹妹未必會同意,要是由她跟皇帝請道旨,也許就是另一番景象呢。
沈青瀾垂了眸子,道:“她能怎麼看?自然是陛下如何説,她便如何做。”他也想知道楚亦凡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是連面都見不着…也不知她在宮中如何了。
楚亦清見沈青瀾神莫測,一時也一籌莫展起來。他發愁啊,不知道該如何跟父親差,又該如何跟妹妹差。這門親事,就真的要委屈可兒了嗎?好在,沈青瀾答應會善待可兒。
沈青瀾同楚亦清辭別,悵惘的回家,松直出來,道:“大爺,陛下口諭,大*今天要回來了。”沈青瀾面一喜,卻轉瞬間又恢復了平靜,有些心不在焉的問:“人哪兒?可曾叫人去接?”松直道:“肖侍衞傳口諭的時候,大*的車馬才出宮門,大概過了不半個時辰就該到家了。”沈青瀾哦了一聲,聽不出欣喜來,他一邊沉着往裏走一邊問:“太太那兒想必已經知會了吧?”松直點頭:“夫人正和三爺張羅要如何接大*呢。”
“接?”沈青瀾面變了變,説出來的話就動了點情緒:“這裏是她的家,什麼接?”大步往後院走,邊走邊吩咐松直:“不許大肆聲張,把人都摒散…”松直愕然應聲道:“曉得了。”趕忙下去把準備張燈結綵的僕從們都攆走了。
楚亦凡回到沈府,只覺得宛若一場殘夢。下了轎,觸到實地,還是有一種不真實,倒不由得放慢腳步,一步步緩緩而行。青石板路,蜿蜒而遠,楚亦凡卻停下腳步,緩緩抬頭。面前站了一羣人,沈夫人、沈青瀾、沈青瑄,還有昔服侍她的泓藍幾個。
沈夫人面蒼黃,看着沒什麼神,正眯了眼打量她。沈青瀾還是一臉沉靜,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淌着的是一泓清冷的泉水,看不出喜憂。沈青瑄倒是一臉的喜,泓藍等人也都是期盼不已的模樣。
楚亦凡不由的朝他們一笑,她這笑,像朵温暖的小花,明麗清婉,讓人見之忘憂。她竟生出一種近鄉情怯之來,一時愣在那,怎麼也邁不動步子。
沈青瀾的視線落在楚亦凡身上,從頭到腳,從腳到頭,不知道打量了多少遍,只覺得心口轟隆隆作響,血急速奔湧,他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蜇服了怎麼樣兇猛的怪獸,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上前把楚亦凡勒在懷裏了。
可他的腳卻重如千斤,牢牢的粘在這地面之上,一步都抬不得。
楚亦凡頗有些悽惶的和他對視一眼,隨即垂了視線。
氣氛一下子有些冷。
沈青瑄忽然大聲而朗的道:“大嫂,回家了。”是啊,家,回家了,如果沒有意外,這裏就是她將要生活一輩子的家啊。楚亦凡微微閃了閃睫,幾步上前,在沈夫人面前停下,行了一禮,開口叫了一聲:“娘——”她是忐忑的,不知道沈夫人肯否原諒她。在經歷了言、出京、宮內留宿等等事件後,她還能不能接受她這個媳婦?
不接受也罷,橫豎她也沒打算在沈府長住。
沈夫人哼了一聲,道:“你這沒良心的丫頭,既然回來了,還賴在門口做什麼?嫌我老婆子太硬朗,活的太久了麼?”楚亦凡原本訕訕的面容因她這一句話立時如豔陽高照,明媚不已,忙上前道:“媳婦扶着娘進去。”沈夫人哼一聲,道:“不用,我還沒老的走不動了呢。”雖是這麼説,還是放慢了腳步,把胳膊遞到了跟上來的楚亦凡手裏。
沈夫人打量着楚亦凡,嘆息道:“好孩子,你瘦了。”楚亦凡眼圈一紅,垂了頭道:“沒有,我還好。”沈夫人拍拍她的手背,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過去的事,就別再多想了。端賢皇后也是命薄…”楚亦凡不願意再做悲傷之態,便掩去心傷,温婉的應道:“是,媳婦知道的,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還要好好的活下去。”見她肯聽勸,沈夫人很滿意,道:“你既回來了,我也就能輕鬆的歇歇了,唉——你也不必急着在我這盡孝,趕緊處理煩難事去吧。”雖説臨近年底,府裏應該是最忙的,但沈府人慣於主持中饋,還不至於力不從心,她所謂的煩難事,指的就是楚亦可的事。
楚亦凡微窘,只得道:“是。”沈夫人停下步子,朝着沈青瀾一瞪眼道:“那還在這愣着做什麼?你們夫倆的事你們夫自己解決。青瑄,扶我回去。”沈青瑄同情的朝着楚亦凡笑笑,再瞪一眼沈青瀾,這才悻悻的道:“娘,您自己又不是不能走,幹嗎叫人扶?”沈夫人一伸手在他上掐了下,道:“你要是給我娶個媳婦回家,我還會讓你扶?”母子倆漸漸走遠,沈青瀾角的笑意也就隱去,落在楚亦凡的臉上,便帶了點琢磨和打量。楚亦凡着他的視線道:“那,我們商量商量。”沈青瀾掃了一眼她身後的泓藍幾個,道:“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