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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爐熄鼎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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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身後一個聲音嘆道:“葉子高一代高人,竟不知道人的尊嚴是最不可踐踏的,現在終於自食其果啊,可悲,可嘆啊。”然後我覺得一隻手掌按在我頭頂,接着一股中正平和的念力緩緩導入,慢慢將我體內散亂的念力引導收束回泥丸宮內。過了良久,手掌離開,我只覺得通體舒泰,連忙轉身,沒等看清楚是誰助我,一個人影飛快的縱身過來,一手過來一張紙巾:“還不擦擦!”我下意識的結果把鼻子下邊的血擦了擦,接着頭上砰的捱了一個爆慄,我忍不住嗷的叫了一聲,那聲音裏卻是充滿喜悦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司徒雪來了。

四目相對,山水遭逢。

她此刻望着我,滿眼是關切的神,一副潸然泣的表情,斗大的淚珠在眼裏含着,只見她一邊又撅起小嘴,一副不依不饒的氣憤表情,我認識她這麼久還是初次見到,只覺得怦然心動,一時竟看得痴了。

那一剎那間,真的有種萬古堅冰在一剎那溶化的覺,從她眼裏我也讀到了相同的東西,我忽然覺得經過了這麼多事情,雖然那隔閡仍在,甚至可能永遠都在,可是真的是時候嘗試去努力,去改變,去接受…

“咳!”一個悉的聲音道:“你這孩子,回家再看不行麼?”竟是老謝也來了。

司徒雪羞得一跺腳跳開,我臉上一紅,連忙往邊上看,老謝笑呵呵的看着我,他旁邊站着一個一身杏黃道袍的中年男子,眉如墨畫,目似朗星。鼻樑直,下巴上留着三縷長髯,好一派道骨仙風,隨隨便便往那裏一站,就有一種氣若淵亭的覺,面對其人彷彿對着一帶數千裏關山,又好像面對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讓人忍不住生出高山仰止的覺,卻又不乏親切和善。此刻他正用關切的目光看着我。不用問,方才出手幫我輸導念力的就是他吧。我連忙施禮,卻一時不知道怎麼稱呼。老謝介紹道:“這位是鍾無相道兄。”啊!我渾身一震。不可遏止的驚呼出來。

眼前這中年道士赫然就是鍾家當代掌門,這一任的天師——鍾無相,難怪這麼好的氣質啊。天師鍾家執幾百年來道門牛耳,學道的哪個不是肅然起敬,而這位又是當今天師鍾家的掌門人,同時還是靈管會終身名譽主席、首席顧問。乖乖不得了啊…我呆在那真是不知道説啥好了,方才是因為不認識不知道怎麼打招呼,這會兒是徹底震懾了。

腦子裏忽然冒出個念頭,要是讓他跟靈管會那幫人説一聲,會不會把重新把我的執照發下來啊?一念至此,忍不住暗罵自己沒出息。

鍾無相上上下下的看了我好陣子,和藹的道:“李道兄生的好兒子啊。”老謝在一旁道:“方才你念力奔湧險些入魔,多虧鍾道兄出手相救,還不快謝謝人家。”神掌門您好,謝謝您救我。”我緩過神來。連忙再次躬身施禮。

“説哪裏話,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修為,我也十分驚歎呢。”鍾無相笑道。

我站直了身子,四下活動活動,覺得渾身舒服多了。奇怪地問:“方才這是咋回事?”鍾無相嘆了口氣:“這葉子高也真是不世奇才,竟然能夠強行解封你體內龍氣,可是睚眥奇烈,最難駕馭,又豈是人體所能承受,一則多虧李世侄你天賦頗高。二來鬼龍方才甦醒不久。氣尚未全數貫通,否則只怕我也無法平息了。”

“鍾伯伯。要是平息不了會怎樣?”司徒雪關切的問。

鍾無相望向半空,沒説話。那意思卻再明顯不過,衞震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老謝道:“那孩子還只是依靠符咒畫筆召來的龍氣,就已經如此霸道,李克身負鬼龍雙眼,倘若那鬼龍全數甦醒,真不是鬧着玩的。”我吐吐舌頭,我已經覺得這股力量大得讓人無法想象了,敢情這狀態還是鬼龍剛醒盹糊糊的時候啊,那要是它全醒了,得啥樣?真難以想象當年許天師怎麼斬殺的它啊。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口,又使勁擦了擦鼻子下邊的血跡,響起方才的情形,心有餘悸的道:“那該咋辦?還會這樣麼?”鍾無相略一沉,道:“龍氣已被我暫時壓制,大概一兩天不會有什麼動靜,趁這個時間我帶你回靈管會着急幾位老朋友,聯手施為,看看能不能把睚眥再封印起來,至於能否成功,看賢侄造化了。”那敢情好,我還沒去過靈管會呢,我連忙道謝。

司徒雪摸摸我頭頂,擔心的道:“要是失敗了,他頭上會不會像龍似的長出犄角來啊?”鍾無相啞然失笑:“應該不會吧。”司徒雪拍拍口,一副終於放心的樣子。我倒,這丫頭腦子裏都想些啥啊。

我忽然又想起件事,連忙問:“這鬼龍真像葉子高説的,是第七子睚眥?”鍾無相點點頭:“不錯。”

“那他們這是要幹啥啊?”我説他們而不説他,指的不僅是葉子高,還包括那九君子,我實在很好奇,這些人要麼去搶鬼龍雙眼之一的齧魂珠,要麼乾脆就直接復活鬼龍,到底想幹啥?

鍾無相目若遠山,淡定的遠方,一字一頓的道:“為了兩個字,力量。”這可能也是唯一的答案吧,方才鬼龍小試牛刀的力量我已經見識到了,倘若全數甦醒,絕非人力可以匹敵啊,力量,從古至今多少人為了追求這兩個字不惜拋棄一切,這兩個字真的那麼重要麼?想到這裏心下惻然,還有什麼臉説別人,方才我初嚐到這股力量滋味的時候,不也高興得跟什麼似的麼。

司徒雪問道:“這睚眥不是龍子麼,不在天上待著,跑人間來幹啥呢?”鍾無相道:“我查遍典籍,也始終找不到直接的答案,不過從一鱗半爪的記述當中,可以大概推測,幾百年前鬼龍現世,只怕也是有人暗中召喚的。”

“乖乖,”我道:“誰這麼變態啊?沒事把它召來幹啥?”

“明成祖朱棣。”鍾無相緩緩道。

啊!

朱棣是朱元璋第四子,封燕王,後來朱元璋死了,他起兵發了自己的侄子建文帝朱允炆,奪了大明江山。號永樂,那大概是明朝二百七十六年曆史上最強大的一個時期。朱棣派鄭和下西洋的。溝通海運與各國通商,政治經濟都抓得不錯,百姓安居樂業。軍事更是極其強大,他多次組織大軍北征蒙古,大敗蒙古軍,力壓後金。南滅南越各族,牛不可及,到了大明朝的鼎盛時期。從這些方面講,他算是個不錯的皇帝了,但是這人人品實在不敢恭維,他奪了自己侄子的江山不説,還組織大臣侍衞啥的**建文一朝忠臣的子,還活剮了三千宮女…論手段比起他老爹朱元璋殘暴多了。而關於建文帝的下落也是歷史上有名的一段懸案,對朱允炆逃走之後的傳説有無數版本,有的説他死了。有的説出家了,有的説他沒死也沒出家,還在一處隱秘的所在活了好幾百年,這些傳説是無從查證了,反正是朱棣死後數年。有好多和尚老頭之類的找到朝廷,説自己就是當年的建文帝,無一例外給砍了頭。

這朱棣既然能幹出這些事情,把鬼龍召出來倒也不足為奇了,他是如此地殘暴,也難怪召來的這鬼龍也是殺戮成啊。

卻聽鍾無相接道:“若非昔龍虎山許天師斬殺鬼龍。只怕人間早遭塗炭了。唉,説來慚愧。也正因此,朱棣才遷怒於龍虎山一脈。”他沒往下説下去,我卻已經恍然大悟了,我一直納悶龍虎山千餘年來一直是道家正宗,為何到了明時漸漸被鍾家取代,原來竟是因為斬殺鬼龍得罪了當時的明成祖朱棣啊。我心中暗道,真是因果循環歷歷不啊,當年許天師斬了這鬼龍,今他便以為我爐鼎重生,唉,想想我身體裏封印這這麼一個暴的龍,我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鍾前輩,這玩意,啊不,這龍在我身體裏就這麼待著也不是個辦法啊。”鍾無相點點頭:“自然,九君子復活鬼龍之後也是要想辦法把它從你體內分離出來的。”老謝嘴道:“是離鼎之術麼?”

“不錯,正是把所煉神氣與爐鼎分離的離鼎之術。”鍾無相點點頭:“爐鼎者,乃必有此身先,然後神氣有所依附而不散,所謂借假修真也,然爐鼎是假,所修為真,所以這鼎中龍氣才是他們最想要的。

要知道龍氣乃天物,人總歸凡體,一則無法承受,二則也無法發揮龍氣的最大力量,所以想駕馭鬼龍力量者,最後都要把鬼龍從爐鼎內分離開。”我奇道:“怎麼個分法?”他不答反問:“你可聽説過驚神鼓?”我心裏一驚,想起當在西山聽鍾離巺説的事情來。《山海經》記載東海有“破山”夔牛就居住在此山之上。其身如牛而無角,獨腿,渾身青黑,其光如月,其聲如雷鳴。昔在黃帝與蚩尤一戰中,黃帝捕獲了夔牛,以其皮製鼓,其骨為槌,聲傳五百里,黃帝乃破蚩尤。這面鼓和齧魂珠同是鍾家世代所藏的秘寶,霓裳嫁入鍾家,伺機盜取了齧魂珠和驚神鼓,最後正兩派在風火谷口一場大戰,鍾家奪回了驚神鼓,齧魂珠則予南海高僧,鼓槌由鍾離巺保管,可惜在幾個月前西山上,他與九君子中行六的紅塵鬥法,被一人趁虛而入盜走鼓槌,還打傷兩人,鍾離巺把自己封印在人面桃花樹下,紅塵卻大徹大悟,做了個收送垃圾的。這一切都是由驚神鼓和鬼龍雙眼引起的,現在他忽然提起這個,不知道有什麼緣故?

沒等我説哈,司徒雪快嘴道:“聽説過,在西山妙風觀我們聽鍾離巺前輩提過的。”

“哦?”鍾無相笑道:“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我那二弟可好?”司徒雪張嘴剛要回答,我連忙搶着説:“他很好,不管現在什麼樣。我想他能和心愛的人一起,應該很高興。”西山上的事情十分隱秘,司徒雪也僅知道他受傷,後邊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而鍾離巺更是千叮萬囑我千萬不可他的所在,所以我含糊的應付過去。他雖然沒有和霓裳一塊,但是埋骨在人面桃花樹下,有心愛之人的眉眼相伴,我想他也是開心的了,所以我這話也不算是謊話。

鍾無相點點頭:“他一直自覺對不住鍾家。其實鍾家又幾曾怪過他,我們又何曾怪我那弟妹霓裳。唉,無論如何,他自己開心便好。”他頓了頓,忽然嘆道“問世間情為何物…”這一句説得大有慨,相見他當年也有一段讓人魂斷神傷的情經歷。我不能自已地望向司徒雪,她也正看向我。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出太多東西,有的讓我們恨不得馬上抱在一起不在分開,有的卻又彷彿在我們之間橫亙出一道鴻溝,我心下一嘆,我們終究還是都無法忘懷那一場過往,碧君呵,幾百年的輪轉,仍不能磨滅你在我心中的烙印,我看着眼前人,一時竟無法分辨她是司徒雪。或是那修行八尾的靈狐碧君…

正在意動神移的時刻,猛聽老謝接道:“直叫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我如夢方醒:“唉,謝主任。你這也太煞風景了。”老謝一翻眼:“怎麼,只許你們年輕人談戀愛,就不許我們老同志有點慨回憶啊?”我心道,有回憶我不反對,有慨也正常,可那也得是像鍾無相、鍾離巺這樣儒雅風之人才好吧。聽一個禿頭的中年大胖子説這話。唉,實在是太彆扭了。

鍾無相哈哈笑道:“這多年過去。謝師兄還是無法忘懷那楚——”他才説了個楚字,老謝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樣跳起來:“別提了別提了,還不快説你那離鼎之法!”我瞧瞧司徒雪,她瞧瞧我,兩人都打定主意一有機會一定問個清楚,太搞笑了,老謝這個形象居然當年也有一段風韻事麼?

鍾無相微微一笑,接着正道:“這驚神鼓便是施展離鼎之術的必備之物,當天地靜謐之際,選定方位,以鼓槌擊打此鼓,就可引動龍氣離開爐鼎了。”我一愣:“要把鬼龍從我體內分離出來,這不是九君子要乾的事嗎?怎麼您?”他笑道:“九君子是要引動鬼龍出來加以利用,我們則是為了再次斬殺它。這兩樣都必須以先把鬼龍從爐鼎內分離出來為前提。”他瞧瞧我:“難道你想一輩子都帶着它?或者讓我們索毀了爐鼎一了百了?”我知道他是開玩笑可也嚇了一跳:“別別,我還沒活夠呢。”心下卻十分奇怪,這麼説來當西山盜取鼓槌的那人也是為了施展這離鼎之術麼?看來除了九君子之外還有人覬覦鬼龍的力量啊。

鍾無相道:“這鼓槌一直在我二弟處保管,等我們準備停當,我就去找他來一同施展此術。”我囁喏了幾聲,嘆道:“這鼓槌沒在鍾前輩那裏。”

“什麼?”鍾無相一驚我無奈下只能把當西山所發生的事情簡單敍述一番,不過隱去了最後鍾離巺將自己封印起來這一節,只説他傷重覓地修養去了。

鍾無相聽我説完呆了半晌,道:“二弟法力高強,料來無妨的。”言語之下卻仍是憂心忡忡。

只聽老謝道:“沒有鼓槌怎麼敲鼓?看來得趕緊尋找鼓槌才行啊。”鍾無相點點頭:“這等至寶本身亦有靈,也無需刻意尋找,一切順其自然吧。”司徒雪不幹了:“別順其自然啊,要是找不到鼓槌,有沒有別的方法施展離鼎之術?或者有什麼其他方法替代?”鍾無相看看我:“無論是用其他方法施行離鼎之術,還是有朝一我們的力量壓制不住鬼龍,到時候…”

“怎樣?”我和司徒雪異口同聲的問。

“都只有一個結果,”他一字一頓的説:“爐熄鼎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