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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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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專賣進口汽車的經銷公司,巨幅的霓虹燈招牌,在都市的夜空裏,閃爍着五彩繽紛的光芒,氣派豪華的煒幕玻璃屋內,展示台上供奉着如星鑽般耀眼的超級名車,幾名衣着光鮮的男女業務員,正穿梭其間帶領着客人蔘觀車子。

金薇亞穿着粉璃套裝,背心裏的白絲衫領上,彆着一枚造型新奇的鍍金鈕飾。她正在向客人解説車子的能和配備,就她估算,這是一組成期望值很高的客户——抹着舊式髮油的中年男人,名片上印着某某企業負責人的標準頭銜。男人穿着傳統式平面剪裁的西裝褲,搭配意大利名牌休閒服,間的皮帶幾乎圈不住他鬆弛的凸肚,男人的臉上,雖然掛着中年人慣有的虛張聲勢的威嚴,但眼球上卻有歲月留下的沉澱——一抹微濁的絲籤。

“李先生,説句真心話,這種車的派頭,最適合您這種有身分、有地位的人來駕駛,您要不要到車子裏試坐…”金薇亞極盡所能地,把説話的聲音調到最甜美、最悦耳的頻率上,地態度謙卑、垂手而立,等待着客人的反應。她仔細觀察着客人的臉部表情,哪怕客人只是輕輕動一下顏面的肌,她也會立刻向前去。總之,她隨時準備好替客人解説、帶路、填寫訂單,以及鞠躬道謝…

展示場的另一端,自動控制的應式破璃門開了,一對連走路都在打情罵俏的情侶,邊説邊笑闖進來。男人穿着白輕質料的名牌休閒西裝,女子穿着水缸紗窄袖上衣和花稍褲裙,那一身新亮麗的裝扮,讓她臉上顯出旁若無人的得意之。打從一進門開始,紅衣小姐那雙眉飛舞的騷媚鳳眼,就不停地滴溜轉動,打量過在場每一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忽然,她把視線的焦點,停留在金薇亞身上,她眼裏雖有着輕微的懷疑,腳底卻立刻踩着搖曳生姿的步伐,笑盈盈朝金薇亞走過來:“咦!你不是金薇亞嗎?”金薇亞用眼尾餘光,迅速往紅衣小姐臉上掃過,來不及和紅衣小姐打招呼,金薇亞先安撫眼前訂約在即的重要客户:“李先生,很抱歉,恐怕要耽誤一下您的時間…”話還沒説完,不知何時環伺在後的女同事——蕭淑貞,忽然一步搶前,體貼又積極地説:“薇亞,既然是你認識的朋友來了,你就先招呼你的朋友呼!李先生這裏由我來介紹好了。李先生,麻煩您這邊請,謝謝您金薇亞一時沒料到會陷在這種腹背受敵的狼狙狀態下,在她還沒來得及想出任何應急措施之前,那個眼明手快,業績經常掛第一的蕭淑貞,早就義無反顧,主動接手金薇亞經營了半天的客户。

“果然是你——金薇亞,原來你躲在這裏賣車!自從高中畢業後,我們有好多年沒見面了,我只曾經聽説你在補習班補習,後來你到底有沒有考上大學?”紅衣小姐講話的速度不但快,嗓音也特別尖鋭,並且在她説話的時候,還故意把耳垂下那兩串亮晶晶的耳環,搖動晃盪得讓人不得不注意。

“很抱歉,我也覺得你似乎有點面,可惜我記不好,一時想不起來你是誰?”金薇亞故意用一種充滿無奈的禮貌聲調説話。其實她記得那張塗着亮金口紅的薄利嘴,只是在眼前這種氣氛下,她寧可不去回想。

“你不記得找了嗎?我是錦麗,韓錦麗哪!”韓錦麗的聲音不像先前那麼高亢得意,笑容也沒那麼肆無忌櫸。

“哦!韓錦麗,名字是有點印象。可能以前我們不太,所以我才會想不起來吧?”

“我們以前在學校很啊!你真是貴人多忘事,記得嗎?以前放學後,我們經常相約丟逛街或溜冰。有一回,我們去地下舞廳跳舞,被教官逮到,罰寫悔過書,我還記得你當年竟然理直氣壯地間教官:跳舞又不是壞事,為什麼要為悔過書?你説你寫不出來,教官本來要記你過,幸好後來麥玉霞幫你寫了悔過書…”金薇亞記得當年的悔過書風波,她曾經把那件事情告訴母親,原本期望母親會了解她為母親所做的堅持,不料母親一句安鼓勵的話也沒有,只是冷冷地告訴她做人要懂得隨機應變,光靠偏強會沒飯吃,下次教官要她寫悔過書,十張八張她只要照寫就對了,不要多説沒意義的廢話。也因此,這麼多年後的今天,她覺得沒有重提那段陳年往事的必要:“我認為回憶是老年人用來打發時間的專利品,我們還年輕,不需要活在回憶中。”

“説得也是,這些年來,我在台北讀大學,也在台北工作,本很少回台中,幾乎都快成了台北人了!最近因為我們公司拓展業務,在台中設立分公司,台北總公司指派我當業務督導,所以我才會回來。説真的,習慣了台北的生活步調,總覺得台中的氣氛很沉悶,真是讓人有點難適應。”

“既然如此,你就趕快想辦法調回台北的總公司嘛!不過,你今天應該是來買車的呢?不知道你喜歡哪一款車型,我非常樂意幫你做個介紹。”金薇亞美麗的下,掛着淡漠的微笑。

“我只是隨便逛逛,倒是我男朋友説他過一陣子打算換部新車。”韓錦麗故意出甜幸福的微笑,並且把身體攀附在男友的臂膀上。男人故作瀟灑地揚揚嘴角,努力要裝出輕鬆自在的神情,卻不肯光明正大地把眼神和金薇亞接觸,只是熱心地在女友面前,賣他從汽車雜誌上所獲得的普通常識:“你知道這種車的渦輪增壓引擎設計,最大的特是什麼嗎?那就是…”金薇亞面無表情地聽男人講那一堆跟買車無關的廢話,她毫不留情地打量男人垂斜的瘦肩,眼裏幾乎忍不住要噴出鄙視的火花,她趕緊調適自己的情緒,桿,敬業地跟隨在韓錦麗和她男友的身邊。有一會兒她忍不住回頭,正好瞥見了先前的客户李先生,李先生已經離開展示場,正和蕭淑貞坐在簽約桌前,填寫訂車單。金薇亞除了暗自嘆氣之外,只好把一肚子怨氣,用來緊緊跟住那對破壞她到手業績的情侶,她那亦步亦趨、如影隨形的冷漠,終於使那對情侶,識趣地表示要離去了:“金薇亞,很抱歉,我們還有事,要先走了,改天有空再來看你,拜拜!”

“謝謝光臨,請慢走!”金薇亞用職業化的聲調送客。韓錦麗前腳還沒走出汽車公司的大門,金薇亞後腳卻已快步退離展示場,轉身踏進二褸的業務辦公室。

已經接近晚班的下班時刻,辦公室裏沒有其它人,只剩下業務主任——葉千鍾,獨自坐在那裏,無聊地玩着桌上的原子筆。葉千鍾是個寬肩高的男人,他的頭髮吹整得很帥氣,襯衫燙得筆,領帶上彆着鑲有人工寶石的領帶夾。雖然他天生一張線條男化的臉型略厚,牙牀結實,鼻樑像馬鞍,眉骨高隆,眼睛不大,但是他的眼神卻相當瀟灑人。此刻葉千鐘的眼睛,正因為看見金薇亞,而散發出温柔的光芒。

金薇亞接收到葉千鍾深情的凝視,她喜歡葉千鍾寬闊拔的肩膀,每回看見葉千錢的肩膀,她的心窩就會泛起一股微酸帶麻的暖,於是她不由自主也回報給葉千鍾一個難以自拔的眼神,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纏綿會。然而金薇亞的心頭,畢竟還殘餘着剛才被韓錦麗發的無奈,因此原以為已經自我調適過的冷漠心緒,在遇見葉千鐘的關注眼神之後,就好比冷霧遇見熱氣,陣陣無奈都化做辛酸與委屈。

“怎麼啦!受委屈了?”葉千鍾雄渾磁的嗓音,像一張温暖的網,漫天灑下用柔情編織的關懷,總教金薇亞到難以遁逃。

事實上,此時此刻的金薇亞,多麼想你開一切顧忌,投身在男人的臂彎裏,享受被呵護的滋味。但是她不確定男人是否樂意看見她的脆弱無助。在都市文明生存的競爭壓力下,誰不希望自己身邊的親密夥伴,能夠擁有超強的意志力和人格特質,懂得收拾自我的情緒垃圾,而不連累別人,誰有能力再去揹負他人的情緒包袱?金薇亞瞭解,這時候自己更要堅強,絕不能退化到傳統婦女的落後心態裏。於是她把一朵甜的微笑,裝飾在臉上,輕聲説:“沒什麼!只是希望趕快下班…”葉千鍾出會意的笑容,正想移動腳步湊過來説句貼心話,忽然察覺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兩人於是趕緊把視線分開,各自假裝忙着開屜,或低頭找東西。進來的人是蕭淑貞,她原本邊上樓邊在心裏盤算着這個月的業績,臉上因此出得意的笑容,看見金薇亞,她忽然想起先前搶人家客户的事情,或許是有點心虛,於是她故意走到金薇亞面前,假裝聊天以便試探金薇亞的態度。

“薇亞,剛才那位紅衣小姐,是你很熱的朋友嗎?”蕭淑貞似乎有點明知故問。

“不,只是以前高中的同學,我連她的名字都忘了。”金薇亞謹守着職場生存法則——人情留一線,後好見面,所以她的態度雖不熱絡,但也沒拒人於千里之外。

“有機會你可要警告你同學,她那個男朋友真是非常可恥曰你知道嗎?那個人是我們公司的常客,每隔一陣子就會帶不同的女朋友來看車,他跟每個女朋友都摟摟抱抱的,一副很親熱的樣子,奇怪的是,每個女人聽他臭,也都聽得很陶醉。”

“人家長得帥,有女人緣嗽!”金薇亞心裏冷笑,嘴裏卻故意説。

“長那個樣子也能稱為帥?我看是他的衣服帥,本不是人帥!”

“或許人家成就高,有錢也很引人。”

“説到他的成就,還真是撲朔離,每次他給人家名片,上面印的職業頭銜都不一樣,反正自己印名片也花不了多少錢,有一次我還聽説他爸爸是有名的企業家“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誰知道,反正現在這個社會,滿街都是企業名人的親朋好友,幾乎是高官名人的兒子滿街跑,平民百姓的兒子反倒成了稀有動物!”人家説台西人——民風鏢悍,金薇亞覺得這個來自雲林的蕭淑貞,不但搶業績的手段厲害,連説話也是伶牙俐齒,讓人不得不憚忌她幾分。平常不但金薇亞處處提防她,就連葉千鍾這個業務主任也不敢招惹她。自從上回金薇亞聽麥玉霞提到,公司裏有人知道她和千鐘的事,金薇亞嘴裏雖然説不相信:心裏可也暗暗留下懷疑。

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蕭淑貞,想找個空隙逃離,誰知蕭淑貞卻喋喋不休説個沒完。雖然蕭淑貞只比金薇亞年長一歲,但是她説起話來卻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能耐綿綿密密、滔滔不絕,不但不必停頓休息,似乎連換氣也不用,這會兒她已經從韓錦麗的男朋友那件事情上,講到了現代婚姻的悲慘現象,她一口氣連講了五、六個不幸婚姻的例子——丈夫外遇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傳染病,老婆捉姦的手法也正在翻新改進當中,她覺得現代人的婚姻亂象就是出在: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女人封別人的丈夫特別興趣!

金薇亞外表雖然鎮定,內心如坐針氈,她想轉頭看千鍾,卻又怕蕭淑貞發覺,一時之間進退維谷,兩頭煎熬,不知道該怎麼下場。幸好葉千鍾及時站起來,假意看錶,提醒蕭淑貞該下班了。葉千鍾先行離開,臨走前,在樓梯口躲過蕭淑貞的注意,迅速和金薇亞換一個默契的眼神。隨後金薇亞也匆匆和蕭淑貞道別,開車離去:夜都市的街燈,像一朵朵盛開的水銀花,霓虹諸彩把夜幕裝飾得彷佛繁花季節。金薇亞開着車,宛如遊的少女,她忘了回家的路,半途轉向,熱情馳往一棟鬧中取靜的大樓前,她暫時停車,踩着陶醉似夢的步伐,來到葉千鍾瞞着家人,偷偷租下的套房。

葉千鍾在套房裏,早已等得急切切,金薇亞還沒伸手按電鈴,葉千鍾早就迫不及待將她接進丟。男人的手像鐵箍一樣,緊緊攬住金薇亞的,將她按入懷裏嗅着她的髮香,摩擊她的臉龐。金薇亞放軟身子,緊貼着男人的膛,聆聽男人生命的心跳聲,受他堅實有力的臂膀…

忽然,男人淘氣地放開她,盤腿坐在牀上,裝出一臉嚴肅,模仿電視上古代皇帝説話的語氣:“説!你到底是不是朕的愛妃:““啓稟皇上,我的確是您的愛妃,皇上為何懷疑?”金薇亞也模仿古代女人的柔弱聲調。

“既然是朕的愛妃,還不趕快過來服侍朕!”葉千鍾説完就大剌剌往牀上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