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殺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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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記憶我已經失了。再也不記得了。

白夜説，不記得更好。一片空白更好。他邊説邊吻着我，把一塊巧克力喂到我的嘴裏，我不想吃。在他的強迫下，勉強吃了半塊。有種想嘔吐的覺，也許是剛才做手術時用了麻醉劑的緣故。

我問他我在手術室裏的時候他在幹什麼。他説在外面看書，不過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受苦了，乖孩子。”他柔聲説:“為我受苦了。”誰讓我愛他呢。他就是要我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抗。很奇妙的，平生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強烈的覺。

“是我不好。以後我會小心的。”他撫地握着我的手“不會再讓你受苦了。”説着，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隻戒指給我看:“喜歡嗎，昨天買的。”

“我不喜歡滴淚型的鑽石。”我説。

“行，明天去換。”他好脾氣地説:“換個你喜歡的，一直換到你滿意。”他的口吻，讓我想起他以前説過的“把女人當成女兒那麼來寵愛”在那一刻我真的是他的女兒，無論怎麼樣撒嬌任發脾氣都可以。

在家休息了兩天。因為聽見老爺子有點冒，第三天我就回去看他了，情況倒還可以，我見他沒什麼大礙，就想自己回房間去睡一會。

睡了一半，我突然想起來手袋還拉在客廳，又跑回去找。這幾天老是心神恍惚的，做事也丟三落四的，不知道是怎麼了。

晚飯後，老爺子讓人叫我和喬愉去他的房間。我有點頭疼，正不想過去呢，喬愉忽然問我:“你是不是把自己看醫生的病歷都丟了？”我説:“那東西一直在我的手袋裏，都沒拿出來過，怎麼？”一邊把那手袋打開翻找，可卻怎麼都找不到了。

喬愉低聲問:“你產了？剛才我爸的秘書和我説的，你的包下午拉在客廳，掉地上了，我爸爸替你揀起來，發現了那個病歷。…我死定了！”

“那怎麼辦？”我問他，心裏也不由一陣恐慌“我和他説實話。”

“閉嘴！你想死啊。”他罵道:“你這女人真是拎不清！別再給我把事情搞大了！”到了老爺子那裏，他臉鐵青，也不看我們一眼，管自己沉默了很久。看這架勢，我心裏很是忐忑。

半晌，老爺子對喬愉道:“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結婚，不喜歡生孩子，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讓她去產。你到底，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到底把我的話放在哪？”

“爸，”喬愉説:“她懷孕的時候正好遇上冒，這個死丫頭亂七八糟吃了一大堆冒葯，你知道的，這樣容易生痴呆，或者畸形的，你要我生個這樣的孩子嗎？所以，我想，先產了再説，反正以後還有機會。”我真佩服喬愉，這麼短的時間他居然編織了這麼一個理由出來。沒想到老爺子一聽，更是怒火上升，他拿起枴杖就劈頭蓋臉地打過去，那陣勢，已經是氣極了的表示，是真打，而不是以前的“作秀。”

“痴呆的，畸形的，那不也是一條命嗎？”老爺子説:“更何況，那只是可能，老天給我們什麼樣的孩子，我們只有接受，你居然能因為這個原因，就讓她產！”説着，他下手更狠更重，雨點一般。我真的不忍心看不下去了，叫道:“爸爸。別打他了！”老爺子説:“我是個老派人，我覺得我是公公，我也有資格打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啪”的一下，他的枴杖便落在我的肩上，又重又疼，然後又是第二下…

喬愉上來抱住我，用他的身體擋住那枴杖落下的重力，緊接下來的幾下，不偏不倚的，全都紛紛揚揚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沒任何的躲避，只是説:“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除了長得漂亮之外，基本上沒腦子，我讓她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以前找她結婚，還不就是因為她聽話順從。”老爺子顫聲問:“我問你，如果她是你的親妹妹，你還會這麼説，這麼做嗎？”

“不會。”喬愉咬牙道:“是我的錯。是我不懂得尊重女人，我以後會把自己的老婆當成親妹妹一樣愛惜的。你別打她了。她剛剛產，聽説你冒就回來看你，看在她對你是真心的，別再打她了。”他一直就那麼緊緊地抱着我，替我承受那傾落如雨的痛擊。其實，該被狠狠痛擊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好幾次我想從他的懷抱裏掙扎出來，我想，也許被狠狠地打幾下，我心裏大概也會舒服一點。但是他卻更緊地抱住我，輕聲在我耳邊説:“別動。有我在。”老爺子終於打累了，長嘆一聲，扔下一句話:“我打你們，是讓你們長點記。那可是一條人命。人命呢，有那麼輕賤的嗎？説殺就殺。”説到這裏，他忽然忽地落下淚來“你們倆，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