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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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獨行回到了中堂府,他先找上了杜毅,讓杜毅派人去把三具屍首拉回來,跟還活着的左老五一塊兒給“九門提督”衙門,然後他去洗了個澡,換了件乾淨衣裳!
換洗好了,他沒回他住處去,卻行向了白雲芳的屋去!
白雲芳的屋沒有燈,黑忽忽的,這時候要照晚算,應該説白雲芳已經睡了,要照早算,應該説白雲芳還沒起來!
費獨行像沒看見白雲芳屋沒點燈似的,他到了門口便敲了門,敲了好幾聲才聽見裏頭響起了一陣輕盈的步履聲,接着有兩個濃濃睡意的話聲在裏頭問道:“難呀?”是白雲芳身邊的丫頭。
費獨行當即應道:“費獨行,我要見總領班!”門開了,白雲芳的丫頭在門邊,頭髮蓬鬆着,滿臉的睡意:“是您哪,您怎麼這時候…”費獨行截口説道:“我有要緊事兒要稟報總領班,麻煩姑娘告訴總領班一聲。”
“您請進來坐吧。”丫頭遲疑了一下把費獨行讓了進去,點上了燈,讓費獨行坐下,剛要進去叫白雲芳,白雲芳卻一襲晚裝從裏頭出來了,丫頭呆了一呆道:“您起來了?”白雲芳道:“這麼吵我還能不起來麼,沒你的事兒了,你去睡吧。”白雲芳支走了丫頭走了過來,她臉上也有睡意,不過很輕微,頭髮也有點蓬鬆,她含笑説道:“怎麼回來就吵人,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人救回來了沒有?這下鈉郡王恩圖報,説不定會把海容格格許配給你呢。”她在費獨行對面坐了下來;費獨行笑笑道:“託姑娘的福.一切上稱順利,我是特地來致謝的!”
“謝誰?謝我?’油雲芳微微錯愕了一下,旋即“哦”地一聲笑道:“幹嗎又生份起來了,人家都已經找到門口來了,那種情形他是非見着你不可,這個順水入情我還不會做麼?”費獨行道:“姑娘!我不是為這。”白雲芳眨動了一下美目,訝然説道:“你不是為這?那你是為了什麼?”費獨行道:“姑娘義伸援手,幫我殺了馬老六,而且幫我把那七顆珠子截了下來,我還不該謝謝麼?”白雲芳睜大了一雙美目,道:“我幫你殺了馬老六,我幫你把那七顆珠子截了下來?
你,你在説什麼呀,我讓人進來叫你之後就回來睡了…”費獨行淡然一笑道:“姑娘!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是我清楚,顧大先生那位女弟子擅打‘梅花針’!”白雲芳微微一怔道:“你知道?”費獨行道:“我知道,姑娘屢次幫我的忙,不是姑娘,我連龍家的人來了都不知道,姑娘甚至還略施小計讓雷老二踉白老三送到我面前來!這一切都讓我,為此,我並沒有強要那七顆珠子的意思,姑娘要是喜歡那七顆珠子,就算我送給姑娘的好了,吵姑娘的覺了,請姑娘原諒!”他站了起來。
白雲芳道:“你真捨得送給我?”費獨行慨然説道:“站在姑娘的立場,姑娘不但對我毫無敵意,而且能這麼樣幫我的忙,這不是那七顆珠子所能報答的!”白雲芳道:“我相信你説的是真話,我很動,你還沒回屋去過吧?”費獨行道:“還沒有!”白雲芳道:“你要是回過屋你就不會來吵我的覺了,不!我説錯了,你還會來找我,不過那你就是真來謝我的了。”費獨行為之一怔,凝望着白雲芳道:“姑娘這是為什麼?”白雲芳笑笑説道:“不為什麼,好玩兒!”費獨行坐了下去,道:“姑娘!是不是令師幾位也要這七顆珠子?”白雲芳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會想的,要是我師父幾位也想要這七顆珠子,我還會把它放到你屋裏去麼?”費獨行道:“我認為姑娘是為了成全我…”白雲芳嬌靨上笑意更濃了,道:“你的確會想,你要知道,你我的私誼雖然很好,但總是各有自己的立場,一旦利害衝突的時候,一定是各不相讓的。”費獨行一雙目光緊緊地盯着她道:“那麼,姑娘以‘梅花針’擊斃馬老六,截去那七顆珠子,然後又把那七顆珠子放在我屋裏,這是什麼意思?”白雲芳美目眨動了一下,笑道:“沒跟你説麼,好玩兒。”費獨行沉默了一下道:“這麼説,令師幾位並不要這七顆珠子?”白雲芳微一點頭道:“他們幾位要你的命。”費獨行淡然一笑道:“人各有志,我幹我的,諸位幹諸位的,我能容諸位,諸位為什麼就不能容我,江湖上我不能待,難道我進到官家來覓一棲身之所,混碗飯吃也不行麼?難道説天下之大真沒我費的個容身之處麼?”白雲若沒説話!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姑娘剛才説,咱們的私誼不錯,但各有立場,一旦利害衝突,彼此間是絕不相讓的,那麼我請教,如今姑娘是顧自己的立場呢,還是顧咱們之間的私誼呢?”白雲芳笑笑説道:“以你看呢?”費獨行道:“我認為姑娘會顧自己的立場,我也認為姑娘該顧自己的立場。”白雲芳道:“你既然瞭解這一點,當知我是身不由主,萬一我接奉師命,不得不對你採取行動時,我希望你能原諒,而且我也希望你早作提防。”費獨行了一口氣道:“謝謝姑娘!”白雲芳一雙目光轉望向紗窗,道:“天很快就要亮了。”費獨行道:“是啊!折騰了一夜…”他忽然一怔,凝目望向白雲芳。
白雲芳也收回一雙目光望向他。
費獨行有意無意把目光移了開去,笑道:“我該走了,姑娘還可以再躺會兒。”他要轉身。
白雲芳嫣然一笑道:“你很冷靜,也很深沉,你是個適合做這種工作的人,你能節節順利並不是沒有理由的。”費獨行停身笑道:“姑娘應該把姑娘的看法奉知令師幾位。”白雲芳道:“沒聽我説麼,你是個適合做這種工作的人。我所以這麼説,一方面固然因為你有一身高絕的武藝,人機警、冷靜,另一方面也因為像我這樣不相信你是個響馬,因而也不相信你會真投靠的人並不多。”費獨行眉鋒一皺道:“我原希望姑娘能把姑娘的看法奉知令師幾位,從而消除令師幾位對我的敵意,保住我這條命,看來這個希望也泡了湯了。”忽然一凝目光道:“這就不對了,姑娘既作如是看,到時候怎麼好對我採取行動?那豈不是屈殺好人了麼?”白雲芳道:“不跟你説麼,到時候我是不得不對你採取行動,師命難違,你不是也希望我不要違背師門的麼?”費獨行一點頭笑道:“説得是,不管怎麼説,能讓白姑娘你把我當好人,就是死也值得了。”一抱拳道:“姑娘歇着吧,我得趕緊回屋看看那七顆珠子去,而且得趕緊把它獻給中堂去,要不然讓誰到我屋裏順手牽羊把它拿了去,那麻煩可就大了。”話落!他要走。
白雲芳忽然站了起來道:“慢着!”費獨行道:“姑娘還有什麼事?”白雲芳道:“我的師門這樣對你,你可以採取報復,甚至你可以先下手,把我和盤託將出去。”費獨行笑笑道:“姑娘!江湖上沒有揹着手捱打的人,還沒到時候,到了時候我自然會把姑娘和盤托出去的!”他沒再穿白雲芳説話,轉身走了。
白雲芳沒説話,嬌靨上浮現一種難以言喻的神。
那丫頭從裏頭走了出來,道:“姑娘!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您為了他…”白雲芳緩緩坐了下去道:“我不願意告訴他,我不願意讓他有負擔。”那丫頭道:“您怎麼能這樣,您這不是苦自己麼,您看他那個樣兒,聽他説的話,一點都不領您的情!”
“傻丫頭!”白雲芳道:“他本就不知道,從何領情起?我就是不願意他領我的情,所以我才不讓他知道!”那丫頭道:“那您就這麼一直苦自己…”白雲芳微一搖頭道:“有些事你還不懂。”那丫頭道:“我怎麼不懂,您既然對他…就應該讓他知道您為他做了什麼,他要是知道了,他不就對您…”白雲芳搖搖頭道:“説你不懂你就是不懂!要是那樣的話那就不是…我不説廣,説了你也不會懂的。”那丫頭道:“也許我真不懂,不過我不能看着您這麼苦自己,您不願意告訴他我告訴他。”白雲芳臉一變道:“不行!我絕不許,你要是敢告訴他我就不要你跟我。”那丫頭眼圈兒一紅道:“可是姑娘…”白雲芳臉稍緩,柔聲説道:“別這樣,我不説了麼,有些事你還不懂,我願意這樣,你要是真為我好,就聽我的,就順着我的意思去做。”那丫頭柳眉一揚道:“我就是看不慣,您這樣對他,他還東隱西瞞的。”白雲芳道:“傻丫頭,那不能怪他,他有他的不得已之處,也就因為他能這樣他才可取,你明白麼?”那丫頭沒説話,但旋即又道:“他真是像您看的那樣麼,您沒看錯麼?他要不是像您看的那樣,您為他犧那麼大那才冤呢。”白雲芳道:“你放心!我不會看錯人的,我什麼時候看錯過人?”那丫頭還待再説,白雲芳擺手道:“不要再説什麼了,説是天快亮了可還得一陣子,你再去睡會兒吧。”那丫頭道:“那您呢?”白雲芳道:“我要在這兒坐會兒。”那丫頭道:“那我陪您。”白雲芳道:“不!我要一個人在這兒坐會兒,你快去吧。”那丫頭口齒啓動,言又止,旋即頭一低轉身往後行去!
白雲芳嬌靨上又浮現起那種難以言喻的神,皓腕抬處,几上的燈應手而滅,剎時一片漆黑…
費獨行回到屋裏點上燈,那個檀木盒子就在枕畔。
他走過去捧起那個檀木盒又走了回來,緩緩坐在燈下,目光落在那個檀木盒上,呆呆地!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傻子!他明白白雲芳對他的情意!
可是他也明白,白雲芳是個深明大義、冷靜、機警、有魄力,行事不讓鬚眉,能擔當大任的女兒家,典型的一個奇女子!要不然“神州七俠”不會把這麼一付重擔放在她肩上!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總是人,人是有血有有靈的,動情那是任所難免,可是像白雲芳這麼一位女兒家,公私一定分得很清楚,也就像她自己所説的,各人有各人立場,儘管私誼再深!一旦立場有所衝突,那是絕對各不相讓的,也就是説白雲芳她不可能因私廢公!
那麼,他擊斃馬老六,截去這七顆珠子,之後又把這七顆珠子放到他屋裏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説她不明白他的用心,真怕馬老六帶着這七顆珠子逃走使得他功虧一簣!
這似乎不大可能,因為白雲芳知道他,從而也應該知道馬老六絕不可能從他眼皮底下逃!
那麼這究竟是…
費獨行有着過人的目光眼高度的智慧,可是這件事他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就這麼坐着!一直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