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庭院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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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烏姆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在觀眾席上坐了下來。觀眾紛紛離場的此刻,受不到戰的緊張的她,對曲終人散的失落倒是非常鋭。她又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仔細想想,從另一個片界來的土包子少年在羣強環伺中力爭上游、穎而出,成為勇武大會冠軍、勇者候補這種事情,也未免太戲劇化了一點。大概只能存在於小説當中,我也未免太多心了。”她重新站了起來,轉身對着其他啦啦隊員懶洋洋地揮揮手道:“散啦散啦,楊顛峯親衞隊就從今天此時起解散。”
“喂!你説什麼!”杜黎娜馬上火冒三丈地説:“敗部戰還沒打呢!”
“那又怎麼樣?要我們去敗部戰再看一次敗戰嗎?”迪烏姆冷淡地説:“你若是喜歡的話,我就把楊顛峯親衞隊隊長的職務給你吧,總之我不管了。”她披上了外衣,決絕地回頭離去。潔希卡猶豫了一下,跑着跟了上去。
其他女孩雖然沒有跟上去,不過這不表示她們打算待在這個親衞隊裏頭。
“仔細想想,”杜黎娜聽到別人的低語:“正如楊顛峯先生自己也説過的,他並沒有打敗過凡徹勒斯先生,其實也沒打敗過任何一位勇武大會賽前預料為八強的參賽者。雖然他這麼年輕就在勇武大會中連戰連捷,回想起來還是十分驚人,不過他的實力大概也就到此而已了。”小女孩猶豫着,終究沒有勇氣站出來問問,有沒有人願意跟着她繼續為楊顛峯加油。畢竟“現在”可能是這麼做的最差時機。
楊顛峯迴到選手休息室之後並沒有坐下休息。敗北的恥辱沉重地壓在他的雙肩上,壓得他頭也垂了,背也弓了,甚至手腳還有些發顫。
可是這一切都在她的來臨之後得到舒緩,因為她含淚説了一句:“幸好你的傷勢不重。歡回來!”那晚,少年做了一個夢。
夢裏,那位如柳枝般來去、如鋼絲般強韌的纖細女子,從她雪白的喉管處出了很多鮮紅的血,並且就倒在這樣的血紅之中。然後,還是女官打扮的難民女學生拔出了間的配槍,準確地中了兇手的眉心…那就是少年視界的正中點。
少年在呻中想起了關於真實的自己的一部分。他在半夢半醒之間掙扎了好久總算撐開了眼皮,瞧見了小雞莊二0三室的天花板。
然後他盯着漆柔和順眼但是單調乏味的天花板一會兒,本來想説“陌生的天花板”後來還是放棄了搞笑給自己享用,低聲地説了一句:“真煞風景的房間。”他勉強坐起身來,伸手拿起擺在牀頭櫃上的表。這隻表是在台北街頭隨處可見的電子錶,有着記憶第二組時間的功能,只要勤加對時換算,就算再一天不等於二十四小時的這艾基尼卡星,也可以當作計時工具。
楊顛峯看了看兩邊的時間,不由得自言自語道:“真糟糕,剛好完全顛倒過了來。那邊才剛睡下而已,看來整天都得待在‘這一邊’了。”為什麼整天都得待在這一邊會是“糟糕”他並沒有細想,也不認為有必要解釋。
他這時才注意到有什麼東西在他坐起來的時候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低頭一看,那是一條濕巾。濕巾這種東西出現在額頭上通常只會有一種理由,而且,牀頭櫃上的盛水臉盆又證明了這個理由。
楊顛峯摸摸自己的額頭,並不覺得温度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然後他想起來這可能是因為他的手也並不擁有正常的體温。總之,頭有點暈,這倒是真的。
少年重新在這煞風景的房間中的煞風景的牀上躺了下來,心想:“我是不是還在作夢啊?對了,我不是烏德薩嗎?烏德薩也會生病嗎?”他自言自語道:“有點害臊耶,不知有幾年沒發燒了?想不起來,我真是個健康寶寶…藤倉玲奈的台詞。”楊顛峯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回憶着剛才的夢境,也回想着和夢境有點類似的某些真實。他皺了皺眉頭,起身為自己換了一條剛浸過涼水的巾,重新躺了下去。
雖然窗簾是拉上的,可是陽光還是從間隙中透了進來。在這艾基尼卡星特教學園市的早夏,如果沒關緊窗户打開空調的話,房裏的氣温很快就會追上少年現在的體温。他嘆了口氣,挪了挪額上巾的位置,翻了個身。
“好勝真的是一種可怕的本能。”楊顛峯想:“我覺得比貪婪還要可怕。畢竟貪婪總是被指責,而好勝卻不必然被視為缺點。那時,我居然真心想要用念動力控制鞭梢刺進羅絲諾的喉管,只因為不想輸給她。”他又嘆了一口氣,又有點慶幸自己及時懸崖勒馬了。這種想法讓他開朗了些,出神地想了一會兒,又喃喃自語道:“不過,我也真的完全沒料到冰之領域有這樣意外的弱點在。本來是攻防的利器,可是當我看見鞭梢的擺動並不受冰之領域的干擾的時候,馬上便發覺羅絲諾對鞭梢疏於防備。其實她就算不動用冰之領域,我恐怕也奈何不了她…這會讓這場戰鬥拖比較久;結果是她用了冰之領域,反而因此出了破綻嗎?”仔細想想,她可是幾乎篤定成為勇者候補之一的人呢!楊顛峯暗自決定,不管會不會招來白眼,他都要在羅絲諾離開恩居奇維城之前把這件事告訴她。
這時有腳步聲移近少年的房門口,來人並且在敲門之後走了進來,笑道:“躺着沒關係。你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已經幫你向學校請假了。”
“謝謝你,管理員小姐。”楊顛峯笑了笑,又若有所思地説道:“一個烏德薩也會生病嗎?這是正常的嗎?”來者正是冶芳。她很驚訝地説:“就算不會生其他的病,也免不了發燒啊!其實發燒只是…嗯,你應該不至於連發燒的機制都不清楚。總之,相反的,你這個症狀應該是典型的水土不服吧!如果不是烏德薩,説不定早就病倒了呢。”楊顛峯想了一會兒。發燒的機制到底是什麼?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你肚子餓不餓?”女郎親切地微笑着,邊問邊幫少年換了臉盆中的水。
“不是很餓,謝謝你。”少年答道。
冶芳離去之後,楊顛峯繼續觀察房中的天花板。可是,天花板再看也還是天花板,不會變成其他的東西。他非常想念伊東華,説起來,他跟她簡直是朝夕相處,可是他卻不能不想念她。而且,他也很想念肢。但是楊顛峯卻有些提不起勇氣用光暈團把肢叫來,如果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該怎麼辦?説怎麼辦,其實那在平常的時候倒也無所謂,只有在這時會讓他到特別寂寞罷了。
“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生病呢。”少年喃喃抱怨着:“一天變得好長啊。”他翻了個身,注意到從窗簾隙縫間滲下的光柱角度改變了些。如果一直盯着那一束光線看,或許可以目睹斜度正在變化的事實?
他真的盯着看了一會兒,並且自以為真的看到了斜度正在變化的事實。
雖然閒不下來的楊顛峯埋怨過一天變得很長,事實是他只在牀上躺了一上午,而且他也不打算翹掉下午的課。吃完小雞莊談不上可口的管理員手製料理,離課程開始還有一點時間。
少年在房間裏呆坐了一會兒,並不打算用這些畸零時間來讀書。事實上,他這個學級已經至少有把握通過四十五個學分。可是,楊顛峯不要心想,就算自己只用三個學期便修滿了一百二十八個學分,銀河法庭會讓他順利畢業嗎?會不會讓他們聯想到“一個不是心甘情願來讀書的學生可能會在試考中作弊”的問題?
他又嘆了一口氣,想起了放在牀底下的遊樂器。雖然提恩絲一開始就建議他把遊樂器帶到特教學園來,不過楊顛峯那時並不打算這麼做;而這個外星產品收在他台灣的家裏總讓他覺得怪怪的,所以他把遊樂器收到了提施號上。這反而陰錯陽差地讓他把遊樂器帶到特教學園來了。
“對一個普通高中男生來説,玩遊樂器應該是比參加勇者選拔武術大會還要正常的娛樂。”楊顛峯喃喃自語道。
不碰遊樂器有一些理由,比方説怕施蒂萊或是蘇希見到遊樂器觸景傷情之類。楊顛峯望着房中一面特別空曠的牆壁,認為該是時候找點東西裝飾它了,而少年很缺錢,首先考慮的點子當然是不花錢的裝飾方法。
在牆上掛畫是很普通的點子,而這個點子也很容易讓少年想到:厄姆安在這裏的化身是一位學生畫家。他應該不至於選擇一個完全不拿手的身分當成掩護自己真實目的的幌子,所以或許他真的喜歡畫,這樣的推測也很合理。
“就算我不喜歡他的畫或是他不肯送我一張,我也可以跟他討點畫材自己塗抹一番,至少這個他應該不會小氣。”少年想着想着,便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