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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信任衞卿好半晌沒説話,點頭“好,你去吧,我相信你。”自從舞會那晚,寧非沒有主動找過周是。倆人偶爾在路上碰面,周是通常會很熱情地打招呼,裝作十分雀躍的樣子。寧非總是靜靜看着她,默不作聲,頂多點頭示意,眉宇間有揮之不去的憂鬱,十八歲的少年,比以前更加沉默,整整
不説話。她雖有點尷尬,可是見他似乎不再在意,以為這事總算過去。
過了聖誕節,很快又是新年。天氣寒冷,可是還是沒有下雪,空氣乾燥,彷彿怎麼補水都不夠。太陽很好,朗朗地照在身上,風依舊呼啦啦吹着,長髮紛飛,擦着臉上很不舒服。又是一個冬季,她額前的發已經遮過眼睛。元旦前一天,意外地接到寧非電話,淡淡地説想見她,語氣很平靜。可是那種平靜卻讓她非常不安,趕緊找個藉口拒絕了。
第二天,她一直待在圖書館消磨時間。有認識的人見了她,吃驚地説:“周是,你在這兒啊,外面的人找你都找瘋了!”周是嚇一跳,連忙問誰找她。那人搖頭:“不知道,反正我碰見好幾個人問你在哪,到處找你,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周是趕緊出來,從儲物櫃裏拿出包,掏出手機一看,二十多個未接電話,有寧非也有其他同學的。
她想了想,先回陸丹電話。陸丹叫起來:“你哪去了?打電話也不接!”她忙問什麼事。陸丹説:“寧非一整天都在找你,打了好幾通電話問我你去哪了,不知道有什麼急事呢,你趕快回來,他現在還站在樓下等着呢。大冷的天,我看了都心疼,外面風多大呀!”周是匆匆跑回宿舍,老遠就看見他手在口袋裏,斜倚在樹幹上,既沒戴帽子也沒圍圍巾,敞着領口,眼睛茫然地看着遠處,好像不知道冷似的。她連聲責備:“怎麼站外面!要等也進去等!”拉着他進會客廳,又問他冷不冷。
他搖頭,任她推着他坐下。身後是暖氣管,空氣乾燥温暖。周是咬看着他,輕聲説:“還説不冷,臉跟冰似的。”既心疼又無奈,問:“找我有事嗎?”如此興師動眾,鬧的大家都知道。又解釋:“我一直在圖書館,手機沒放身上,還是有人告訴我才知道你找我。”他點頭“有事。”周是沉
了會,問什麼事。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説:“周是,我
想你的。”聲音低沉,隱隱帶着一絲顫抖,那是壓抑不住的惶恐與渴望。惶恐因為她,渴望的也是她。他一直都十分清醒理智,他知道她有喜歡的人,要結婚了,可是還是無法自控,惟有沉淪。他甚至不敢有所要求。
周是拍着他的肩“寧非,不要這樣,你對我只是一時的戀,過段時間就會好的。不要因此影響生活,耽誤了學習。這是我最不樂意見到的。我希望你高高興興的,大聲地説笑,像普通的孩子一樣。可惜我不能做到,還使你這麼痛苦,真的很抱歉。正因為如此,我覺得不安。”看着他,
出真正的情緒“寧非,我一直很擔心你。”眼睛裏滿是憂慮,擔心他年少衝動,容易偏
。
他看着她清澈如水的雙眸,臉沒那麼蒼白了,低聲説:“讓你擔心,是我不對,可是我卻有一點高興。放心,我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的。以前,我父母離婚的時候做過,後來覺得傻,所以不會再做了。我首先要好好的,才能繼續愛你,是不是?”他奉獻的是全部的真心。
周是不是不動,可是她説:“我也愛你,像家人一樣。”寧非有瞬間的頹然,很快恢復過來,看着她説:“好,就算這樣,我已經滿足。”他最怕她拿他當陌生人看待。微笑説:“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新的開始,普天同慶的
子,我們也應該出去慶祝是不是?如果你剛才説的話不是為了哄我,就一起去。”有點強迫的味道。他今天下了很大的決心。
周是為難的看着他“寧非,這次我沒有騙你,是真的去不了。我晚上還有事,馬上就要走。”他不為所動,他已聽過太多次這樣的藉口。周是見他不相信,嘆口氣,真是“狼來了,狼來了”喊多了,説:“今天晚上,我要去衞卿家裏吃飯。大家都會來,我不能缺席的。”每到節假,她總要回衞家吃頓便飯。
寧非站起,看着她説:“我在畫室等你,一直等,直到你來。”周是急了:“寧非,是真的,每年的今天我都要去他家裏吃飯的。”他不説話,也不再看她,推開門就這樣走了,外面是凜冽的寒風,濃雲陰沉沉的壓下來。
周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她的解釋,想了想,給他發短信,説她晚上不回學校,去不了畫室,讓他也別去。
傍晚時分,衞卿來接她,送了一大捧鮮豔的玫瑰。周是驚喜不已,情不自親他,笑問:“怎麼想着給我送花?情人節都不送!”連聲贊花漂亮。衞卿笑:“怎麼沒送?都讓人訂好了的,誰叫你硬是要去酒吧!早知道你這麼喜歡花,以前應該天天送,就不會吃那麼多苦頭了。”周是做了個鬼臉“是啊,這麼好的法子,你以前怎麼沒想到?你不是
會討女孩子歡心的嘛。”衞卿嘆氣:“總以為你與眾不同,哪知道你也不可免俗——我現在有沒有討的西西小姐的歡心?”周是裝作大方地説:“喏,在這裏,拿去吧。”然後遞給他一塊硬幣。衞卿笑:“你的歡心就只值一塊錢?”周是搖頭“我的心不要錢,全部白送給你。”將他的手按在
前。
衞卿温柔地親她,像個紳士。倆人最近總是吵吵鬧鬧,很久沒有這麼甜安心的
覺。周是忽然説:“衞卿,有時候我很無禮,可是那也是因為太在乎的緣故,所以,你要對我好點。”衞卿蹭着她鼻子説:“當然。”倆人牽着手回來,在門口碰到剛回來的衞安,笑着打趣:“你們什麼時候這麼
麻?三歲小孩過家家呢,還牽手。”衞卿臉皮那麼厚的人,臉有些紅了,是真不好意思了。周是忙跑過去,挽住衞安的手臂,討好地説:“大哥不生氣了吧?”衞安大笑,敲着她的頭説:“就你古靈
怪!”衞媽媽
出來:“人還沒進來就聽到笑聲,什麼事這麼高興?”笑眯眯的。衞安笑:“問詩詩啊。”衞媽媽笑説:“詩詩,你一來,大家就高興。”衞安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又開玩笑:“衞卿,還不趕快娶進門,小心被人拐跑了!”周是嬌嗔道:“大哥,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大嫂去!”説到陳麗雲,衞安神情閃了下“她最近忙,不知道今天回不回來。”周是忙説:“肯定回來,不用説啦。”一直到吃飯,陳麗雲都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問她身邊的副官也説不知道。眾人情緒多少受到影響,周是儘量講學校裏的趣事。説她們美術系,某某某同學,書唸到一半,突然
嘆,百無一用是書生,男兒當建功立業,馳騁疆場,於是投筆從戎了。整個學校都震動了,美術系還從沒出過這麼有氣概的人,開了個大會歡送他,連校長都出席了。
衞老將軍聽了説:“這位同學投筆從戎,為國效力,值得表揚。凡是男的,就該去當幾年兵,磨練磨練,只有吃過軍營的飯,才有資格稱的上是男人。”用筷子指着衞卿説:“我一直想送他到部隊裏去摸爬滾打幾年——”衞卿忙説:“哥當年不是聽您的話去了嗎?我搞經濟建設也是一樣為祖國人民做貢獻嘛。”衞媽媽忙岔開話題:“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説有什麼意思。吃飯吃飯——”衞安當年在軍校唸書的時候,每次回來,身上一片淤青,體無完膚。衞媽媽心疼的直掉眼淚,後來死都不肯讓衞卿去了。衞卿也很爭氣,考上了清華,工商管理學碩士讀下來,自然不用去部隊當兵了。
剛吃完飯,陳麗雲回來了,連聲説:“路上堵車,回來晚了。”衞安看着她,問:“你自己回來的?”她直接開車進來的,沒見副官。她點頭:“我讓他們回去了。”周是忙問她吃飯了嗎,要去廚房。她説:“晚上陪首長吃過了,不用忙。”周是便給她泡了杯茶,她一直以仰慕的目光看着身穿軍裝的陳麗雲,颯英姿,身手了得,羨慕的不得了,尤其在聽説陳麗雲槍法百步穿楊,彈無虛發之後,整天黏着她,又敬又佩。陳麗雲雖剛強堅毅,被她這樣當英雄崇拜着,心裏其實很受用,對她分外和藹。所以整個衞家,倒是跟周是最親近。
眾人閒談幾句,時間還早,衞老將軍出去找老戰友去了,衞媽媽每晚八點檔連續劇,雷打不動。周是新近學了象棋,興趣很濃,硬是拖着陳麗雲下棋,因為衞卿不屑於跟她下。陳麗雲雖不是高手,但是比周是這個菜鳥那是強多了,輕而易舉取勝。而且她棋風乾脆利落,落子無悔。周是頻頻出錯,一敗塗地。
衞卿在旁看了覺得丟臉,於是指手畫腳:“笨吶,沒聽人説過走一步看三步嗎?你走這步,下步就該被人將軍了!”周是完全失去主見,連聲問:“那是不是該走這兒?”她都滿頭大汗了。衞卿敲她頭“還走這個呢?換馬上啊!”陳麗雲也不説什麼,看着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亂出主意。結果下到後來,周是在衞卿的指點下,硬是贏了兩局,拍着手好不得意。
衞卿挑眉:“這就叫夫同心,其利斷金。”周是笑着打他,罵他瞎説。陳麗雲沒好氣説:“你們倆這是勝之不武。”衞卿笑説:“贏了就是贏了,打起仗來管你怎麼贏的呢,不是老説要不顧一切取得勝利嗎!”陳麗雲直説他強詞奪理。周是嚷嚷:“大嫂,你殺他個落花
水,片甲不留。”衞卿瞪她“哎——你胳膊肘往哪拐呢!剛才我幫的是誰呢!”周是笑眯眯地説:“我幫大嫂,嘻嘻——”陳麗雲心中不服,左右無事,於是又擺開陣勢,隔河相望,對峙疆場。衞安下樓,聽的客廳這麼熱鬧,也站在一邊看起來。見周是和衞卿
頭接耳有商有量,而陳麗雲埋頭苦思,明顯處於下風,忿忿地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們以多欺少,不是英雄好漢所為。”在陳麗雲身邊坐下“別走炮,先過河,直殺入對方的大本營,圍魏救趙。”陳麗雲想了下,果然如此,在衞安偶爾提示下,又扳回一局。周是緊張地説:“大哥出馬了,泰山壓頂。衞卿,你整天誇口,關鍵時刻可別給我丟臉啊。”衞卿捋起袖子上場“美麗的小姐,請允許我為您而戰!”吻了吻周是的手,行了個騎士禮,雄赳赳,氣昂昂坐下來。周是現在可是一心一意向着他了,説:“你可要贏啊,如果輸了,下來是要受罰的。”衞安聽了他們倆的對話,笑的不行,指着衞卿説:“我倒要看看你回頭怎麼受罰。”一副
有成竹的樣子。連陳麗雲也忍俊不
,想看衞卿的笑話,於是坐在一邊觀棋。她跟周是不一樣,看就是看,一言不發。
衞安本來就是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將帥之材,衞卿哪是他對手,苦苦支撐了半個小時,慘然敗下陣來。陳麗雲難得説:“你們以二敵一,最後還潰不成軍,這臉可是丟大了!”周是嘆氣:“哎——沒辦法,誰叫大哥心疼嫂子,半路殺出來,來了個英雄救美呢!”她這麼一調侃,衞安和陳麗雲臉上訕訕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周是見機,忙説:“衞卿,你上來,輸的這麼慘,還沒跟你算賬呢!”衞卿會意,跟着她上樓,將客廳留給他們。
一下子安靜下來,都不知道該説什麼好,怔證坐着,覺得尷尬。陳麗雲依然坐的筆直,不過眼睛看着地下,彷彿有些不安。過了會兒,反應過來,乾坐着像什麼話,指着樓上,起身要走。衞安擺好棋子,説:“長夜漫漫,寒風悽悽,如果沒事的話,咱們來一盤。”陳麗雲回頭看見他淡然的目光,眸中惟有自己的倒影,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年輕的時候,第一次看見他,似乎也是這樣,那時候還是在軍校,大家都年輕,比現在的周是還小呢,整天訓練,摔的滿身是傷,一邊叫苦連天,一邊嬉笑打鬧。可是眨眼間,這麼多年過去了,似水年。單單為了以前那份同窗之誼,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點頭説好。的十數年來,倆人第一次心平氣和,面對面坐在一起。隨着年歲的增長,心境已有所改變。年輕時候的執著,隨着時間的
逝,亦會慢慢淡去。
周是在樓上看的掩嘴偷笑,慨説:“你説大哥和大嫂要是就這麼好了,那該多好啊!”衞卿點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凡事總得慢慢來。”他們之間的隔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果然,倆人下完棋,各自回房。沒過多久,陳麗雲換了身衣服,就走了。隨後,衞安接到緊急電話,立馬趕去辦公室,當天夜裏就乘專機前往西部周是還是害羞,怕衞爸爸衞媽媽見笑,硬是一個人睡客房。衞卿左磨右磨未果後,只好説:“那我也睡客房。”周是急地推他:“趕緊走,趕緊走,名不正言不順的,讓爸爸媽媽見了,怪害臊的。”衞卿壞壞地説:“你以為我媽不知道?”他媽都成
了,還瞧不出個蛛絲馬跡來!
周是紅了臉,尷尬的不行:“哎呀,胡説什麼呢!再不走我趕人了啊!”她因為母親的教育,一直想將初夜保留到新婚之夜,可是道行還是淺了,被衞卿這黑山老妖給騙了,提前行使丈夫的權利。她一直為此事耿耿於懷。
衞卿摟住她笑:“我媽‘十一’的時候就問過咱們什麼時候結婚呢,就咱們來家裏的那次——”周是臉“刷”的一下紅的不成樣子,那次衞卿對她動手動腳,衞媽媽問東西找到了嗎,推門進來自己拿。周是領口已經褪到肩上,心都要跳出來了。幸虧衞卿機警,眼明手快拿被單蓋住她,口裏説:“媽,正在找呢,進來也不敲門。”衞媽媽也是好樣的,眉頭都不皺,面不改地説:“哦——你們就這樣找啊,那慢慢找啊。”當時周是很想一頭栽下去,永遠不用起來。
倆人正笑鬧,周是打着哈欠,想睡了。衞卿親了親她,只得離開。臨上牀前,接到電話“寧非?這麼晚了,有事嗎?”寧非口吃不清地説:“你為什麼不來?只是一個晚上而已,真的有這麼難嗎?”周是滿身的睡意不翼而飛“你喝酒了?為什麼喝酒?”還喝這麼多,話都説不利落!
寧非理智有點不清,打着酒嗝説:“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不?哪怕來跟我説一句話也好——許多年前的今天,我也是這樣一個人,媽媽扔下我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只要一個晚上而已——嗚嗚——”那一聲聲模糊的聲音,似在哭泣。他苦苦壓抑,保持沉默,可是總有崩潰的時候。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
寧非一直很理智,理智的做着他自己想做的事,甚至理智的看着自己沉淪。可是有時候卻心疼的讓人窒息,比如此刻。
周是心慌意亂,她都發短信跟他説了,她不去了,沒想到他還是堅持。這都半夜了,他到底等了多久?不會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在畫室吧?忙問:“你現在在哪?外面嗎?”他搖頭“不,畫室——我説過,你不來,我就一直等下去!”周是匆忙的穿上衣服“你就在那等着,我馬上就來,好不好?答應我,別喝酒了,我不喜歡你喝的醉醺醺的樣子。”寧非沒有回答,一把掛了電話。
她連忙叫醒衞卿:“快送我回學校。”衞卿摟着她往牀上倒:“大半夜的,又冷又困,回學校幹嘛?就算出了什麼事,也輪不到你來心。來,你老公火熱的身軀,正好給你當暖爐…”周是急“衞卿,快起來,你不送我去,我自己去了啊。寧非剛才打電話來,聽聲音,喝了不少,
不對勁的,可別出什麼事。”衞卿一聽,連忙爬起來,皺眉説:“他怎麼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以前有過嗎?”天天這樣,這還了得!
周是拉着他往外走,胡亂解釋:“他今天找了我一天,就古怪的,你也知道,我們好久都沒説過話了。他説新的一年,新的開始,要請我出去慶祝,我當然是沒答應,再説還要來家裏吃飯呢。然後他就説在畫室等我,不見不散——我明確説了不會去的。沒想到還是——哎——”嘆了口氣。
衞卿發動車子,皺眉,這孩子真是執著,現在這樣,已經到偏執的地步。再這樣糾纏下去,沒完沒了,何時是個頭?他忽然心煩意亂,不要小看執著,不是人人都説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嗎?誠所至,金石為開,周是亦只不過是個人罷了!何況這個寧非不只有心,而且年輕英俊的過分,再加上痴心一片,實在是他最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