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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咿呀聲裏燕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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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這孩子是我們的家生奴,今年3歲了。過陣子,皇子生了,就讓她先給陪着。”劉嫖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説道。現在已經是6月份,距離陳嬌的預產期已經沒幾了。

陳嬌看着那個眼光仍有些怯生生的小女孩,粉的臉頰和睫修長的大眼睛,整個人都散發着惹人憐愛的氣息,這孩子不像個伺候人的宮女。她開口道:“娘,宮中也有小宮女的,沒這必要吧?何況,她才3歲能做什麼?”

“宮裏的宮女怎麼能和自家的比呢?這孩子雖然小,不過論忠心可比別的人強多了,讓她從小貼身伺候皇子,可以讓人放心些。過幾年,等孩子大了,再讓陛下給陪個伴讀什麼的,娘也可以安心些。來,你給賜個名吧。”劉嫖淡笑着説道。這孩子從其祖父母那代起就是陳家的家奴,相貌漂亮,人也機靈,更重要的是她是由李希親自點名的,這證明她的父母絕對是陳家最忠心那部分人。

“你過來。”聽到劉嫖的解釋,陳嬌總算放心了,她向那個孩子招了招手,對於自己的孩子她也有些私心,希望能夠找到可信任的人來照料“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糖糖。”那女孩子甜甜的應道。

“糖糖?”陳嬌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你姓什麼?”

“姓麥!”糖糖答道,眼前這位娘娘是她從小到大看過的人裏最漂亮,不但香香的,而且人看來好温柔。

“麥芽糖?”聽到這個姓,陳嬌有些失笑,説道。

“多謝娘娘次命!”小女孩聽不出陳嬌語氣中的笑意,只記得事前娘説過的,如果娘娘給她賜名要好好謝,立刻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讓陳嬌本來不及阻止。

“這…”陳嬌有些錯愕的看着眼前的麥芽糖。

“飄兒,帶她下去。”劉嫖見此,便説道,等到殿內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她嘆道“好容易你總算是懷上了,我們可要好好照料着,這可是皇子呢。”

“何必總念着要皇子?便是公主也沒什麼。”陳嬌聽她特意強調着皇子二字,語調不覺冷了下來,方才的好心情一掃而去“再説,生了皇子又如何?還不是會命不保。”被她這一搶白,劉嫖愣了一愣,隨即安式的説道:“你還念着那王氏的事呢?你和她怎麼同呢。”怎麼不同呢?難道説因為她有一幫子勳舊宗親可以依靠就和王靈不同了嗎?只怕,這樣的她對劉徹來説,威脅更大,一旦劉徹下定決心要除掉她,那她失去的會比王靈更多。

“娘,我聽説近來有很多舊臣到你府上拜訪,是嗎?”陳嬌不願意和劉嫖在這個問題上有爭執,便將話題移開。雖然劉嫖是個極端聰明的女子,可是顯然她對劉徹的估計天生的受到自身立場和情的限制,她是永遠不會相信那個她從小看着長大,對她的女兒情深意長的侄兒會狠心若斯的。

“是啊。”劉嫖點了點頭,這也是她近來較為心煩的事情一事,打從陳嬌再度入宮,又有孕移居上林苑後,原來那些和她走得近的故舊勳臣又都紛紛向陳家靠攏了,陳府也再度熱鬧了起來,似乎恢復了往的聲勢。

“他們都是為了立新丞相的事情去的吧,你怎麼看這事情?”

“薛澤再在丞相這個位置上待下去也不過是木頭人一個,還不是什麼事情都要聽公孫弘的,現在也不過是個虛名的問題。”陳嬌説道。

“話雖如此,只是…”劉嫖猶疑道,對於如今的朝廷局勢,她其實看得很清楚,公孫弘這個平民出身的老頭子得勢已經是必然之事。只是有漢一代,歷來有非侯者不得為相的慣例,而如今的侯除卻軍功者外,大都是從前的功臣勳舊們的後代,這條慣例對那些人來説是至關重要的,至少這可以保證丞相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臣位還能永遠掌握在他們手中,雖然皇帝設立的內朝制度已經從丞相手中奪走了很大一部分權力,雖然經過多年改革,徵辟而來的平民出身的士子已經佔據了越來越多的實權官位,丞相之位仍然是臣位之中最為天下人敬重,最為尊貴的,擢拔公孫弘出任歷來只有勳舊貴戚才能出任的丞相之位,正是向天下有才者宣佈,從今之後,朝廷用人不看出身,但看才華。皇帝已經主動撕掉和勳舊貴戚們之間的最後一絲聯繫,真正實現了自己當初《求賢詔》所説的:“徵天下舉方正賢良文學之士,待以不次方位。”

“只是,如今他們既然找上了門,如果我們不稍加應承,今後怕是很難再招攬這些人為我所用。”劉嫖終究還是將自己的顧慮説了出來。

陳嬌見此皺了皺眉頭,伸出手,在劉嫖的手中寫下“兄意如何”四字,經過這幾年的學習,她的漢隸可是大有進步。

劉嫖立刻會意,在陳嬌手中寫下“靜觀其變”四字。對於她們來説,和李希的關係是最後也是最終的秘密,即使是在自己居住的寢殿裏,也不能不小心謹慎。

“我的意思是,不必理會那些人。”陳嬌看到這個答案微微一笑,然後説道“娘,陳家,你是知道的,哥哥們皆不成材。若我還受寵,自然也無人欺負陳家。若我失寵,以哥哥的能耐,掌控的權力太多,就像是一個鬧市之中懷抱金磚的頑童,反而會為他們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好吧。”劉嫖雖然有些不甘心如此輕易就放手,不過也知道如今的陳家如果鋒芒太對陳嬌來説並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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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來訪,還請衞將軍見諒。”一個神淡然的男子向衞青拱手道。

“侯爺請坐!”衞青泯説道。武強侯莊青翟,高祖舊臣莊不識之孫,曾經深受竇太皇太后寵信一個勳舊之子,建元三年曾任御史大夫一職,那時候,他距離大漢朝的最高臣位丞相一職僅有一步之遙,可惜,建元六年太皇太后的崩逝讓一切都改變了。他已經整整被棄置了9年之久。

“衞將軍似乎對在下的來訪很是吃驚啊?”莊青翟已經年過50年,經過歲月的歷練後,他看來很是沉穩。

“的確有點。”衞青點了點頭。

“太子既立,將軍如今可説是風得意。”莊青翟看出衞青對他並無好,但是他有信心讓衞青接受自己,他輕輕説道“只不過,老子有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老子不過是老人家之言。今上素來厭惡,侯爺還是少提的好。”衞青不温不火的説道。他本和莊青翟並無情,此人若在平拜訪他定然不會見,只是近來朝中風聲説陛下有另立丞相之意,而眾多勳舊在陳府出入,他才會在這非常之時,見莊青翟的。他淡然道:“侯爺,有話可以直説。”

“陛下已派人傳言與在下,有意在一二年後,任在下為太子太傅。”莊青翟説道“衞將軍,陛下許了一個未來給我們這些人,現在青翟是來向你要一個保證的。”衞青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然後説道:“侯爺,你要向青要一個保證?青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