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舊恨飄零同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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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你來做什麼?看我笑話嗎?”王靈瞥了來人一眼,便轉過頭去。
“聽説王姐姐進來之後,就不甚愛惜自己的身子,所以妹妹特來勸一勸你。”李茜説道,隨即她示意身邊的侍女阿國放下食籃離去,自己半扶着身,自食籃中取出一碗湯藥,對王靈説道“這是義侍醫準備的安胎藥,姐姐吃點吧。”王靈沒有説話,李茜以為她對自己有疑意,便自己舀了一口吃下,説道:“這確是安胎藥,妹妹為姐姐試過了。姐姐可以放心了吧。”見王靈仍是不應,她嘆了口氣又説道“王姐姐,同時進宮的姐妹中,如今也只剩下你我了。你既已經落到如今的境地,小妹沒必要再害你。”這時,空中的月亮自烏雲的縫隙中透下一抹亮光,照到室內,李茜方看到王靈的臉上,淚跡斑斑,只是倔強的她硬是將全部的咽嗚聲了下去。
“王姐姐這又是何必?你這般自苦,難道還妄想着誰能憐惜你不成?”李茜有些不忍的放下手中的湯藥,勸道。
“妹妹,我進掖庭以後,陛下可有什麼表示?”王靈沙啞着嗓子開口問道。
李茜見她着痴樣,心中暗暗搖頭,坦白道:“沒有,如今陛下夜夜在昭陽殿就寢,而宮中之事俱於衞皇后處置,後宮一切如常。”王靈是衞子夫下令抓捕的,她唯一的冀望就是劉徹能夠在聽到消息後,放她出去,她一直以為無論如何,看在她腹中皇嗣的份上,劉徹會原諒她這一次的行差踏錯的。
“這不可能!”王靈猛地坐起身,喊道“衞青夜探中,陛下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原諒他的。”
“王姐姐,你所作的一切本就是一場賭博,賭的是陛下心中的底線。”李茜説道“如今輸了,真的這麼難以接受嗎?”
“我本來不會輸的。”王靈不覺抓緊了手中的被褥“我本來可以讓陛下慢慢意識到衞家的不是之處,慢慢削弱陛下對他們的信任,本來可以…”
“可是,你做得越多,陛下對你的堤防也越多。”李茜打斷道。
李茜的這一句話,彷彿打斷了王靈的一個長長的夢境,終於她如同了氣的氣球般,靠回牀上,説道:“難道他打算讓當朝的皇子或公主就這麼長在掖庭嗎?”
“王姐姐,難道你真的以為一個孩子能夠改變什麼嗎?”李茜見及此,不由得有些心酸,深了幾口氣之後,問道:“姐姐可還記得薄姬?”
“薄姬?”王靈腦中回憶起一張嬌美絕豔的容顏。薄姬出自薄氏,自薄太皇太后去世,小薄皇后被廢后,薄氏一族便漸衰微,而薄姬正是薄氏心栽培出的宗室美女,期望能夠利用她來奪得當朝皇帝的心,取回薄氏一族原本的富貴榮華。而美麗得如同大朵牡丹花的薄姬並沒有讓人失望,出身大族而自幼受寵的她雖然子有些嬌縱,但是那嬌縱卻沒有如大多數人想的那樣,得罪當朝皇帝。反而在她初見龍顏的那一天起,便受到了盛讚,説她子率真,毫不作偽。此後便是數月的夜夜專寵,風頭直蓋過了當時懷有諸邑公主的衞子夫,還有那遠在甘泉宮的陳皇后。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以薄姬的出身,如果皇帝有廢后的那一天,那麼她必然會是下一任皇后當仁不讓的人選。
“薄姬獨寵數月之後,卻在一之內令龍顏大怒,及至身死掖庭,不過是短短几間的事情。”李茜緩緩陳述着,而王靈則陷於沉默之中,薄姬是和她們同時入宮的,皇帝看着薄姬時的柔情意,令同時入宮的所有女子都倍絕望,其中也包括她,當時的她已經死心的等待着自己滿頭華髮時再被放出宮,誰知道,薄姬竟然被貶斥進了掖庭。
“到底薄姬做了什麼事情,讓原本封她以夫人之位的陛下改變了主意,王姐姐知道嗎?”李茜問道。
“是因為,猗蘭殿?”王靈便是在薄姬被貶後得寵的,所以對於薄姬失寵的原因也做過一番調查,真正具體的原因她沒能查清楚,只隱約知道是因為猗蘭殿。
“正是因為猗蘭殿。”李茜苦笑道“小妹從前和薄姬的情尚可。所以,她被貶之後,曾央求掖庭令讓小妹來此一見。”説到這裏,她略帶懷念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後説道“她並不肯告訴我真正觸怒陛下的原因。只説是,衞後騙她,讓我今後切記提防此人。”李茜的眼前不覺又出現了薄姬當年的神采,那個自幼受寵的女子是那樣自信,自信於皇帝對她的痴,自信於自己腹中骨的影響力。
“薄姬在進入掖庭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李茜嘆氣道“她告訴我,要等到恰當時刻,告知陛下,讓他後悔。她還説,不會忘記我今探望她的情誼,不幾離開掖庭後,一定要好好謝我。”
“可是,宮中並沒有傳出薄姬有孕的消息。”王靈臉更加慘白,薄姬死時,衞子夫已經生下諸邑公主,而宮中並無皇子,這個時候一個皇嗣對於整個皇室和天下是怎樣的一個喜訊啊?可是,薄姬卻連把此事上報的機會也沒有。
“是的。我沒有等到薄姬的謝。就在我探望了她之後的數,陛下便頒下了廢后詔書,同時也將一杯毒酒送到了掖庭。”李茜説道“王姐姐見過陳皇后嗎?”王靈搖了搖頭。李茜腦中想起陳嬌的容貌,以及那雙淡然的雙眸下所隱含的凌人之勢,那是隻有世家大族培養出的女子才會有的氣質“薄姬很像她。”李茜悽然道“從頭到尾,薄姬都只是陳後的替代品罷了。所以在陛下決定捨棄陳皇后的時候,也同時捨棄了薄姬。我想衞皇后,只是抓住了那個時機,讓薄姬去怒陛下,同時藉此除去了她和她腹中的骨。所以王姐姐,皇嗣並不能保證什麼。”聽到此處,王靈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臉上出了一絲慘笑,然後説道:“妹妹的意思是,我會遭到和薄姬一樣的命運嗎?”
“茜不知道。只是姐姐,你今主動去對付陳皇后,和當薄姬主動踏足地猗蘭殿,是何其相似啊。”李茜説道,聲音裏帶着一絲戚然。
王靈閉上眼睛,靠在牀榻上,虛弱的説道:“聽説,陳皇后自幼長於宮中,與陛下情非同尋常,猗蘭殿是陛下兒時所居,也可能是他們幼時嬉戲之所,對嗎?原來我的敗,還因為,我錯料了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王姐姐,你我還有薄姬,終究吃了入宮晚的虧。衞皇后對陛下的瞭解,遠在我們之上。而後宮,也從來不是我們的天下。”李茜沒有回答她前面的那個問題,輕輕説出了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後宮爭寵,爭的其實是帝王的心,而我們從一開始就都輸了,無論是你、我還是薄姬和衞皇后。可陛下雄才大略,不以兒女私情為意,所以唯一贏的那個人,卻又未必真贏了。”王靈説道“謝謝妹妹今的探望,總算是讓我死的瞑目了。”
“王姐姐,無論如何你和薄姬不同。你腹中的孩兒,畢竟是名正言順公告了天下的。”李茜見她了無生趣的樣子,便勸道“若真想離開這掖庭,希望終究還在皇子身上,你還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吧。”説完,見王靈似不再語,她便起身離去。行至門邊時,聽到王靈悠悠一句飄出:“李妹妹,你能夠將這一切看得這麼開,是否是因為陛下不是你心中的那一個人?”
“姐姐説笑。”李茜轉頭看着陰影中的王靈,説道“我所嫁的是天下之主,卻也是一個英俊有為的偉男子,被這樣的男子寵愛過,又怎麼能看得上別人呢?我只是…”後面的話語卻説不出口,化為一抹叫人説不出是何含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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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説,王靈被廢掖庭,而廢后證實懷孕了?”劉陵站在大堂之上,聽着來人的稟報。
“是的,姑姑!”站在她對面的男子答道,此人正是淮南王庶子劉不害的兒子劉建。(汗,發現劉家不是一般的喜歡建這個字啊。我已經發現好幾個叫劉建的了。)“看來,我這趟京城可沒有白來啊!”劉陵輕輕笑了笑,説道“這場戲可説是彩紛呈啊。我那阿嬌姐姐的確是和以前不同了,竟然能夠讓陛下對她這麼用心。”
“姑姑,侄兒聽説…”劉建的眼中閃爍着熱切的光芒,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説。”劉陵皺了皺眉説道,她一貫不喜歡這些庶兄所生的侄兒,在她看來,只有和她一母同胞的淮南王太子才是她真正的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