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公今此去歸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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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兄,繆讚了。”李希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這些都是墨門子弟的功勞,李希所作,不過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地方罷了。”
“是啊。墨門在世間銷聲匿跡已久,不想竟然會有如斯成就。一旦傳揚於世,則儒墨,儒墨又將並稱。”主父偃眼前不覺出現了那個自稱是墨門當代傳人的輔子澈以及那個破門而出的韓墨。
秋戰國時代,百家爭鳴,在這百家之中以儒墨最為興盛,號稱當世顯學,世稱“儒墨”之後因為秦國重法家,兼之始皇焚書坑儒,儒墨兩家遂風雲散。漢興,儒家因為積極介入新王朝的建設,經過幾十年的努力,如今眼看着又重興的趨勢,而墨家卻安靜依舊。但是這兩在遼東城所見的一切,讓主父偃深深明白,一旦遼東城墨門之事為當今皇上所知,則墨門的復興,指可待。
“主父兄,你們之間,在下就不和你客氣了。”李希從袖中拿出了昨從那個傳信兵手中拿到的信件,放到桌上。主父偃看到上面的字跡之後,發現使自己昨的奏摺,臉變得有些難看,他靜靜的抬眼看着李希,沉聲問道:“李賢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裏面有些事,在下覺得不宜讓皇上知道。”李希不動聲的説道。
“何事?”
“比如,在下和在下的妹妹,請主父兄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
“李賢弟,你才華橫溢,為何甘於寂寂?大丈夫行世,當快意恩仇,若不能芳百世,亦求遺臭萬年啊。”主父偃不能理解的搖了搖頭。
“李希只是自安天命罷了。”李希輕扶杯子的手略略有些遲滯。
“皇上求才若渴,只要李賢弟肯上書闕下,功名爵賞不過是囊中之物,”主父偃此刻倒也不想着,一旦李希得勢是否會和他爭富貴,於李希,他還是有着幾分真情的。
“主父兄,此事無需再提。李希今生與此等功名無緣。若主父兄還記得當年情誼,就請代為隱瞞一二。”
“你,”主父偃看着李希,嘆了口氣“若你真的不想我的奏摺離開遼東城,難道我能辦到嗎?我想使我應該説,謝謝你還記得當年情誼。”
“小弟並不想和主父兄起任何衝突。”李希臉上出了笑容“而且,主父兄如今是朝廷命官,小弟如何敢得罪。”兩人具是聰明之人,都深深明白,如果他們二人真得不能相容,要來個魚死網破的話,只能是兩敗俱傷之局。主父偃所依持者,朝廷兵鋒之力,李希所能掌控者,遼東城之天時地利。李希所懼者,乃朝廷,而主父偃所畏者,乃遼東城。主父偃一生所求,不過是名留青史四個字,這二在遼東城的所見所聞,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個城池裏所見到的一切,將會極大的改變整個大漢。而他主父偃作為滄海郡的長官,只要處置得當,在後世史書上必將留下一頁輝煌。眼看着功成名就轉眼到手,此時此刻的主父偃捨不得死,更捨不得失去這座城池,所以對李希意圖不明的隱瞞,他選擇了同意。
“主父兄放心,你主理遼東事,絕對不會受到任何阻攔。你想做的事情,小弟絕對支持。只要你遵守我們的承諾,對於小弟和小弟的家人之事,絕口不提。”李希微笑着給予了保證。
“如此甚好。”主父偃也點了點頭,他又拾起那封奏摺,問道“為兄現在再寫一封奏摺,李賢弟代為送出吧。”
“有勞主父兄了。”李希也不客氣,直視着主父偃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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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先生,你一路小心啊!”陳嬌帶着紀稹等一眾學校學生,在城外給韓墨送行。
主父偃的六月條陳,詳細述説了遼東城墨門的情況,並獻上了墨門的諸多“發明”在朝野均引起了轟動。雖然在陳嬌的刻意隱瞞下,很多東西都被堆在了遼東城的倉庫裏面,但是被送到京城的很多東西還是引起了轟動,比如説馬蹬,比如説自來水,風車,水車。當今皇上御口親評墨門子弟為“天下奇才”並連下三詔,召墨門眾人京中晉見。詔書傳到遼東之後,卻讓他們一班人犯難了,墨門中人都是典型的“科學狂人”壓沒人打算奉詔。這可不是可是封還詔書的宋代,就連主父偃也覺得難辦,最後還是韓墨主動身而出,代表墨門子弟前往京城。主父偃本就覺得韓墨此人,人才難得,此次他肯進京,自然是點頭不已。
“先生知道了。你們自己在學校裏學習也要認真,要聽小姐的話,知道嗎?”韓墨一貫很受學生們愛戴,此次離去,這些小不點很是捨不得,一路拉扯着,送到了城外。
“少爺,這些都是韓先生的東西,我們先收起來嗎?”一個奴婢走到李希身邊請示。李希正留在府內整理東西,將韓墨之前留下的一些公務處理好。
“嗯。你們放到庫房裏,等韓先生回來給他。”李希沒有抬頭地説道。
“那,這個呢?是韓先生的嗎?小的不識字。”那奴婢拿出一張剛才在韓墨桌下拾到的紙,遞到李希桌前,李希抬頭看了一眼,立刻被上面的字跡引了。這是韓墨的字跡,相處了幾個月後,李希能夠一眼認出來,但是上面所寫的東西。
野有蔓草,零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野有蔓草》李希當然知道這是《詩經》中著名的情詩,是一個男子在讚揚自己路遇的一個美人,表達自己的思慕之情。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李希默默唸着最後一句,回想起韓墨往的所作所為,眼中一亮,心中暗道,韓墨,難道你…
此時的城外,韓墨安撫好了一眾孩子,抬頭問陳嬌道:“陳小姐,在下想和你單獨聊聊,可以嗎?”
“我?”陳嬌有些奇怪,不過馬上點頭道“好啊。我騎馬陪你走一段路,讓孩子們先回去。”經過多月艱苦卓絕的訓練,現在的陳嬌也能騎馬了,而不是最初那樣看到馬就臉發白。上馬之後,陳嬌看着韓墨笑了下,吐舌説道:“不過韓先生,你得慢慢騎,不然我會掉下來的。”
“陳姑娘,在下應該向你説聲謝謝。”韓墨騎馬走了一陣之後,説道。
“什麼?”陳嬌臉上出了疑惑的神情。
“在下的父親,生前一直希望能夠振興墨門,所以給我起名為墨。”韓墨淡淡地説道“這次,因為姑娘你不計名譽,所以我墨門才能再度顯名於世。”
“韓先生中自有治國文章,這次上京對答,必能如上意。到時候,墨門才會和儒家一起再度成為顯學。陳皎所作,不過是拋磚引玉。韓先生的謝,小女子受之有愧。”陳嬌聽到這方原由,搖了搖頭,又笑着説道“韓先生真要謝我,也應該謝我讓你有了機會金殿面君。”
“在下本無意功名。”韓墨了頭髮,衣袖在微風中飄揚,原就十分俊秀的容顏在陽光下顯得十分耀眼“陳姑娘,在下…”
“什麼?”陳嬌好奇的望着停口不説的韓墨,了被風吹到嘴邊的頭髮。
“不,沒什麼。”韓墨忽然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長“只是有句話,在下希望能夠在回來後,和你當面説。希望到時候,你能給我一個好的答覆。”
“現在不能説嗎?”陳嬌歪着頭,説道“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
“不,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韓墨搖了搖頭。
“神神秘秘的。”陳嬌撇了撇嘴,説道“那你回來後,再和我説吧。”她揭下面紗,對着韓墨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説道:“一路走好噢。”第一次,看清楚陳嬌的容貌,韓墨愣在了當場,從此這個笑容深深刻在他心中,終身難忘。
元朔元年的七月,韓墨告別陳嬌踏上了前往長安的旅途。然而他不知道,有些話,一旦沒能及時説出,他將失去這個機會,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