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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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是聰明人，略怔了片刻，也想明白了其中關鍵，不內疚道，“説來，都要怪我對不住你，若這官司不打，你就不會要離開了。”

“當着孩子呢，怎麼能這樣説！”方娘子正道，“若不是荼蘼，我逃不了牢監之災，豈不容易被找到？説起來，荼蘼是我救命大恩人。就連你，若不是我連累，付貴和張五娘怎麼會害你？説到底，我是不吉祥人，我走了，大哥一定會過得好。只可惜這份恩情，只有來世再報了。”大山此時也明白，人，他是攔不住。話説到這個份兒上，也是方娘子極限了，其他人家不開口，他也不方便再問。只是幾年情，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對他這種重情人來説，心裏也是**辣不好受。

“你若再有難處，就回來找我。能幫，我必會幫你到底。”半晌，他才説出這一句。説完之後，就覺得嘴裏心裏都是苦。這麼些年，他有心事不會和父親説，怕父親擔心，不會和女兒説，女兒太小，倒是方娘子，是彼此心人。可惜，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而就算他這話説了，方娘子再難也不會來拖累他。

“盤纏有麼？”他實不知道給予什麼幫助，於是又找補一句，然後緊緊閉上嘴。臨水樓生意相當好，方娘子可比他有錢多了。

“不用擔心我。只是此去天涯兩隔，請大哥保重。”方娘子紅了眼圈道，“臨水樓房租我付到了年底，這兩個月只當是給你們找主顧時間。還有…”她把一直提着一個小竹籃放桌上，“這是我給荼蘼出嫁時添箱，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天，但我相信，她一定會嫁一個比大哥還要疼愛她、珍惜她男人。我會每天，都為她祈福。”説完就站起來。

“以後還能見嗎？”大山急着説了句。

方娘子悽然一笑，“可能不會了。除非…我們特別有緣份。”

“何時走？”

“明天。也許今晚。”方娘子輕聲道，“不用擔心，我宅子裏宋媽媽兩口子會跟着我，我也不喜歡別離場面，所以你別來送我。兩兩相誤，何必呢？”大山默然。

那一對老夫，手大腳。他曾以為是方娘子到了范陽才請傭人，為她守院子，貼身侍候，沒想到，居然是一直跟她身邊老人。自己，果然是不瞭解她啊。

“還有，我不叫方菲。我名叫方寶兒。”走到門口時。方娘子轉過頭。輕聲道。

這是大信任了吧？若她一直躲藏人尋到這裏，知道她真實名字，就能確認她身份。她此時告訴大山，是知道大山絕對不會説出去。而若真有人來找，大山雖然免不了麻煩，但到底沒有太大關礙。一個隱姓埋名女人，和某些男人有點曖昧很正常，未必就是知情人。這些年她始終不與大山發生太深瓜葛。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他。

她躲人是誰，讓她怕成這個樣子？荼蘼不好奇，腦子時自然閃出律法條款:娶逃奴或者逃，也是犯法呀。難道…

然而不等她再猜測，方娘子已經走了出去。大山就當真坐那裏沒動，因為他也是不喜歡離別。只是他坐得很用力，身子繃緊，好像略一放鬆，就會追出去似。

荼蘼不能讓他追出去，那種身世神秘，揹負麻煩女人，就算再好，也得離自家爹遠點為好。請老天原諒她自私吧，其實方娘子讓她一邊旁聽，只怕也是存了讓她攔着大山意思。方娘子必是看到荼蘼是個腦子清楚，大山也是重視這個女兒，所以才這樣做。

於是她上前一步，打開籃子，分散父親注意力，阻斷他中不斷積蓄某些力量。結果發現，籃子裏面有一隻小巧紅漆首飾盒子，上面壓着張紙，是臨水樓那處院子租約。而首飾盒內，則是一整套赤金鑲紅寶首飾，荼蘼花式樣，並不像是打製，大概只是湊巧罷了，倒應了她名字。

“爹，這個太貴重了吧？”她有點猶豫。

“拿着吧。”大山嘆息了聲，“她是個利人，極會説話辦事，從不拖泥帶水。既然送你，你就大方收着。推託…反倒寒了她心。”荼蘼點點頭，對外面喊了一句，“過兒。”一邊叫，一邊把籃子又蓋好，等過兒進來，就直接到這小丫頭手上，“先鎖到我屋裏櫃子中，等我回來再收拾。”

“噯。”過兒應着，麻利跑了。大約是為了防止東屋人好奇，腳下得很。

“等會兒回來？你要去哪兒？”真不容易，大山那紛亂成一團漿糊般腦子還能思考。

“反正要出家門，去哪兒到不一定。”荼蘼拉着大山袖子搖晃，讓他沒時間傷悲秋。自家老爹肯定會難過，但慢慢就會好，現不能讓他一下子陷入負面情緒。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現有朋要向未知遠方去，肯定會悲傷。

也不是她這種時候還要去玩，而方娘子剛來過又走了，以徐氏格，肯定會暗中觀察和揣測，然後做判斷，再走些小心思。大山又肯定不願意讓徐氏看出什麼，還得費力掩飾。要知道強顏歡笑是傷身，還不如出去大醉一場。當然，女兒面前，大山也會不自，但她想好了做心情垃圾筒其他人選。

“爹呀，旬末兵訓不是隻有半天？”荼蘼道。

“過了晌午，魏然叔叔就會回來了。乾脆爹去接兩步。你們很久沒見了，不如鎮子上一起吃個飯，晚上再回家？”她琢磨着，大山和魏然是很好朋友，還是戰友，大山應該有發渠道。再喝點小酒，雖説酒入愁腸不好，但大山可以藉着酒勁兒睡覺，省得徐氏東問西問。

而且。他們父女照常出門，徐氏反而不會多懷疑。如果因為方娘子來了就不去了，後面她嘟嘟噥噥，疑神疑鬼才煩人。

大山也確實覺心中像堵着什麼似，覺到女兒體貼，當下就點了頭，但還是擔心地問。

“那你去哪裏？”

“我就去鎮上逛逛。”荼蘼努力顯得輕鬆些，“若爹不放心，回頭我讓小九哥送我回來就是了。”提到小九哥，大山一怔。但隨即想到臨水樓要關了，以方娘子利落子，只怕夥計們都被安排回家了，那小九哥定然有時間陪着女兒。於是就猶豫着答應了。而父女二人早就收拾停當。只是因為這意外事件耽誤了這麼一下下，所以立即就能出門。徐氏大約生氣，本沒出東屋門檻。可惜大山心情正不好，沒有注意到。

到了鎮上，荼蘼囑咐大山不要喝太多，之後父女兩個就分手。她先是找了小九哥，約定晚上麻煩他一趟。其實説實，范陽縣治安算是好。只要她不天黑後往家趕，就不會出什麼事，只是為了安大山心罷了。

見到小九哥後，悄悄一問，果然方娘子給他們把工作都結了，但沒説自個兒離開，只説臨水樓暫時關閉，但每個人給了好大筆安家費。

“那些錢，夠我們拿去做點小生意了。”小九哥很沮喪，“雖然方老闆娘沒説，但我們覺得她定是讓這件誣陷事傷了心。大小姐，您説話理，有空您勸勸她吧，那安家銀子我還沒動呢，就等着回去還當跑堂。”荼蘼嘆了口氣，當然不能把真實情況説出來，只道，“你雖是好意，人也夠忠誠，但方娘子一個女人，支撐這麼大個店，也實辛苦。現她心灰意冷，正要休息休息，你們不自謀出路去，她那樣為人着想，你們豈不是她了？倒不如先做點營生，臨水樓重開，你們再過去就好了。家裏也不是沒有其他人，開個小買賣，以後給家裏人做也一樣呀。”小九哥一聽理，就點了點頭，之後告訴荼蘼一個消息，“我們老闆娘好心，還去大牢裏探望過張五娘和趙家，聽説她們牢裏結拜了姐妹，張五娘肚子裏孩子生出來後，要給趙家撫養，倒省得小姐再費心了。我們老闆娘還拿了筆銀子就存我這兒，説等趙家出來，讓我給她呢。您説，我們老闆娘是不是心眼兒太好了，人家陷害她，她還這麼幫人家。”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説不定，方娘子遭遇與張五娘、趙家相似，所以起了惻隱之心。

和小九哥分開後，荼蘼漫無目逛着，心裏想着事情。她不説話，過兒也不説，主僕兩就這麼沉默着。所以，當突然有人叫她，實嚇了她一跳。

“姑娘，請上來説話。”聲音不大，但絕對讓她聽得清楚。

循聲望去，就見街邊是一間酒樓，當然不是臨水樓，而是另一家。就二樓窗邊，康正源探出頭來，温文説，“有事請姑娘一敍。”旁邊，是韓無畏明朗笑容。…………………66有話要説……大家小粉真給力。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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