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最好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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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戈壁，殘月正要彼晨曦所淹沒，星辰已暗淡無兄。

荼蘼與夜叉共乘一騎，慢慢走隊伍前面。

一行人一早出了王城，連續趕路了三天，巴戈圖爾死訊才傳出來。也不知夜叉用什麼手法，人人都説狼神降臨災禍。因為守衞森嚴王庭中，不僅巴戈圖爾，包括送狼神之子心上人過來那隊人，也一個個死於非命，包括被好幾位貴族看上杜含玉內。除了巴戈圖爾外，死者身上均無傷痕，那位被綁架唐貴女則消失無蹤。

有心之人若想想，就該明白中了阿蘇瑞殿下瞞天過海之計。怎麼這麼巧，他心上人就被綁架成功？之後有人殺人，有人斷後、有人放謠言，配合得相當默契。若放西方，就是特洛伊木馬計劃。但王城中大部分人處於就要滅亡緊張與恐懼中，多人愚蠢無知，篤信狼神傳説，於是這種神怪説法就大行其道。

寒冷初清晨，荼蘼被裹夜叉大氅中，窩夜叉懷裏。耳側，是他強有力心跳聲。頭頂，是他舒緩而温熱呼。

上，纏着他健壯手臂。雖然趕路辛苦，可這一刻，她卻覺無比安寧。現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有情飲水飽。和心愛人一起，再苦也是甜。

“來了。”夜叉聲音響起，帶着濃濃不捨和滿滿温柔。

荼蘼抬起頭來，就見地平線上，有一隊人馬正接近，看旗號，正是三舅舅派來接她唐軍。前面，大大一個字，是她爹大山親自到了。

她揚起頭，正上夜叉灼熱舌。兩人逃亡了三天，卻沒時間和機會一起現就要臨別，那刻骨相思意卻再也忍耐不住。她用心意回應，兩人之間似有火焰遊遍全身，夜叉修長有力手指從她有面頰滑到脖子又情不自探進領口。

她知道，他每回見到她都有狂熱渴望，但忍耐得極為辛苦。可此時，真不是時候。她捉住夜叉手指，“兩年。”説着，不知怎麼就掉了眼淚。

她要回長安了，而他到了爭奪王位、平定突厥關鍵時刻。這意味着他們要很久也不能相見，只能互相思念。

“兩年。”夜叉微微息着，“兩年之內，我就會來娶你。”他眼睛，比天之將明時那顆啓明星還要閃亮，透着無比堅定。

兩年之期，這是他對她承諾。

父親陪伴下回到大都護府後，白蔓君和青陽公媳兩個聯手連為她進補，連院子都不讓她出，好像她執行這次危險任務是生死線上走了一回又做了百八十年大牢，必須要好好將養似。

其實，真沒有想象中兇險，畢竟夜叉一直身旁，就算事情敗，逃跑路線也都準備好了。她這樣謹慎小心人，慣於給自己留後路。只是這一趟，十分考驗演技。不過為了安長輩心，荼蘼只好當小豬，安心被餵養。

此期間朝廷下達了對白世遺處理決定。雖説雁回殺了佟東瑞冒充官員，不關白世遺事，畢竟誰也沒見過佟東瑞，官府和朝廷文書也齊全，但白世遺還是獲了失察之罪。好荼蘼把破案之功給了三舅舅，白世遺功過相抵只受到皇上書面斥責，罰俸祿半年，並自領杖刑三十。

白世遺富餘，罰俸不疼不癢。而安西四鎮這個地方，就算有皇差盯着，誰還敢真打白世遺？意思意思了三十下，背上見了點血道子，冒了點血珠兒，白世遺“虛弱”牀上趴了兩天也就完了。同時聽説，皇上準了雁迴刑三千里，發配到南疆極為艱苦地方去了。

“當地官府只負責監管六個月，之後令其當地為吏。”白世遺告訴荼蘼，“皇上意思是惜雁迴文武全才·令他幫助當地官員治理地方。若他能一展長才，真有所建樹，皇上必不會虧待了他。”

“南疆多蠻族，民族成分複雜，聽説山民還很兇殘不講理，瘴氣毒物多，對雁回真是考驗。”荼蘼想了想道，“他畢竟觸犯了律法，吃苦以恕罪是應當。但，他求仁得仁，只希望他真為大唐立下功，讓南部邊民也過上好子。皇上給機會，下面看他自己了。”

“説得不錯。”白世遺點頭，“皇上還給那些失主御筆親提了‘善舉匾，，那是有銀子也買不斷，算是替雁回補償了。”真是皆大歡喜。

就這麼又過了半個月，慶平二十年陽三月天，荼蘼離開長安半年多之後，再度出發，返回大唐都城。

再一次分別，大約是有了經驗，大家愁緒雖然仍，但卻好得多。唯有小山同學懂了點事，哇哇大哭。血濃於水這句話真不是亂蓋親人間永有着深深牽掛，哪怕是小娃子也同樣有。

出龜茲城時，杜東辰求見。

“我沒有面目見你，所以今僅來送行。”隔着車簾，杜東辰低聲道，“一切，都是我們杜家咎由自取，但你從沒有趕殺絕。相反，一直網開一面。是我三妹生了執着惡念，是我們杜家對不起你。我及八妹，前來謝罪，請六小姐原諒。”他説得發自肺腑，所以即便看不清他臉，荼蘼也能體會其意。

掀開車簾一角，果然見杜東辰和杜含煙跪塵土之中。

“起來，我受不起。”荼蘼看了一眼身邊小鳳，小鳳立即下車，把杜東辰和杜含煙拉起來。

“杜含玉害我，我也沒有手軟，這是我們兩個事。”荼蘼繼續道，“你既然想做狀師這一行，就該知道株連要不得。你是你，你八妹是你八妹，你三妹是你三妹。本來，我想承你情，至少把她全屍給你。可惜我要逃命，實顧不得。”

“人已死，活罪孽已了，身不過皮囊，無所謂了。”杜東辰慘然，眼神卻清亮，“六小姐多珍重，我已經決定留安西，我們只怕丘會無期ˉ”

“好，彼此珍重。”荼蘼深深望了杜東辰一眼，放下車簾。

一路曉行夜宿不表，有白世遺派回京軍隊和夜叉十名貼身狼衞護送，自然沒有遇到半個不長眼匪徒。路上，荼蘼聽説西突厥大亂，狼神之子節節勝利，以巴戈圖爾母族為首幾大部族還負隅頑抗，但相信，很就能平息戰亂。

差不多走了兩個月，於初夏之際，荼蘼終於進京。

白敬遠居然親自到城外來接孫女，見到白敬遠比半年前似有老態，荼蘼心中一酸。

“回來就好。”白敬遠輕撫荼蘼頭髮，“也不知怎麼，你出門這一趟，你三舅舅又歷了一個不大不小劫，祖父雄心忽然淡了。待你再離京時，我就致仕歸田，也享享兒孫福。”他跟着先帝打下江山，扶着帝上位，如今皇上勵圖治，士家大族已經被拔掉牙齒，以律法治國國策正慢慢推展開。皇上，不再需要他。他，也想歇歇了。

“好啊，到時候祖父就跟着我。”荼蘼高興地點頭，又湊到白敬遠sl邊，我娘生非常愛弟弟，祖父您難道不想再抱抱小外孫？”一句話，把白敬遠心中那點悵然之意也打消了。

回到安國公府，不管葛氏和黃氏是不是真心喜歡，全家人還是高高興興吃了頓團圓飯。晚上荼蘼到大書房去，把這次西域之行情況，事無鉅細給白敬遠講了講。又從白敬遠話中聽出意思，會請立白世遺繼承爵位，以立三房惟一嫡子白毓飛為世子。

怪不得席上，葛氏強顏歡笑，黃氏卻似忍耐着狂喜似。

畢竟，白毓飛是黃氏親生兒子。好，白家小七雖然不出眾，但為人聰慧，持心也正，開拓進取是不成，守成總是可以。而且，跟她關係算是很不錯。

第二天一早，皇上旨意就到了，宣她午後進宮。

見了皇上，又把昨晚對白敬遠説話又複述了一遍，着重講解了西域大盜案及與夜叉執行暗殺任務細節，外加夜叉目前身體健康、情緒高昂、又忠於大唐情況。每當説到夜叉名字時，韓謀目中就閃動着光芒，慈父為出兒子驕傲，掩都掩不住。後，連帶着看向荼蘼目光都温柔起來。

“丫頭，你很好。”韓謀嘆息着道。

我當然很好啊，您老人家才知道啊。心中這樣想着，臉上卻恭謹温順，連道皇上謬讚。

出宮時候，荼蘼正鬱悶沒有得到賞賜，暗道皇上摳門，卻遇到等了許久韓影子。然後荼蘼第三遍講故事，影子聽得興奮異常。刺殺巴戈圖爾幫事，暫時要保密個幾年，但西域大盜案，他準備編成樂舞，將來全大唐演出。

看着影子開心臉，又想起杜東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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