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嘴尖皮厚心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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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飯才過，有太監悄悄來宣，傳荼蘼覲見。

荼蘼早準備，當下就收拾停當，與那太監進了皇宮。照例是御書房，照例只有高公公身邊侍候，但韓謀臉很不好，荼蘼只好努力做出誠惶誠恐樣子。

“你做好事！”韓謀荼蘼跪下後，低斥了一句，“若論起膽大包天，你若算是天下第二，就沒有人敢稱天下第一。”若論顛倒黑白，大唐若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膽大包天就算了。心裏這麼想着，臉上卻很惑，只問道，“民女惶恐，我到底做什麼事惹皇上生氣了？”

“哼，裝！裝吧！”韓謀氣得把扇子摔地上，還是荼蘼“發明”那種摺扇，如今長安風靡，幾乎人手一把，並正迅速向外省市發展，據説甚得東瀛僧侶們喜歡，打算帶到東瀛去。而且大唐匠人充分發揮了聰明才智，已經研發出各種不同檔次和材質類型，名人扇面上題詩作畫，成了高檔扇子主。這個還要謝韓謀，他賜給荼蘼第一把墨寶扇子是此類高級扇子鼻祖。

“你不知道西突厥王弟阿蘇瑞被捕事？”韓謀咬着牙問。

這臭丫頭演技真差，讓人一眼看穿，偏死鴨子嘴硬，還真拿她沒辦法。

“知道，一早就聽到了，正焦心，皇上就叫我來了。”荼蘼“誠懇”地説。

韓無畏辦事能力非常強，才一夜之間，長安有頭有臉人物都聽到了消息，估計現連街頭巷尾也都開始議論了。八卦，永遠是傳播東西，什麼風速、光速。都是浮雲。

“焦心？為什麼？你和那阿蘇瑞有何干系？”韓謀冷着聲音問。

昨晚，荼蘼與外祖父早就對好了説辭，白敬遠假裝上朝路上聽到消息，這才找皇上詢問處理意見，當時場，還有其他重臣，所以白敬遠舉動，一點也不突兀。至於荼蘼呢，則是上午聽到言。與外祖父之間並無事先串通，完全是皇上這兒巧合了。

不管韓謀信不信，反正就咬死了這麼説。這時候，荼蘼充分展現了惡律師嘴尖、皮厚心腸黑，睜着眼睛説瞎話。

“是我范陽舊識。救過我幾次命。我之前並不知道他真實身份，今天早上從市井言中得知他們主撲相貌和從事職業，再和之前懷疑聯繫起來，才知道自己認識是大人物。他幾次救過我命，所以我想幫他擺牢獄之災。”

“哦？”韓謀冷笑，對荼蘼話當然不會信，卻讓她這半真半假吊起了興趣。

“都説説，他如何救過你命？”這事，昨晚也和韓無畏對好了證詞。她是做什麼，專門找人話中破綻。怎麼可能讓外行人問倒？哪怕，對方是皇上也一樣。

於是她撿了兩件事説:一件，是羅大都督買兇對她迫害。另一件，是紅繡鞋案之前。她和杜含玉被綁架過程。

一張口，幾句話。就把之前試圖陷害她兩個人全裹裏面了。既然惹上她，那好吧，一個也別跑，大家就像一起掉進魚缸裏魚，躲不開，避不得，正面鋒就是。

她假裝不知告密者是誰，但杜三恩將仇報什麼，自然不會給皇上留下好印象，何況皇上正找杜家岔子呢。臨了，她又找補了幾句道，“民女説這些，都有證人。羅大都督買兇事，賢王世子可做證。當時沒有鬧起來，是因為證據不充足，賢王世子又保護了我，我不想多事。綁架案事，您可以問杜含玉去，不過可能會麻煩些，畢竟事關名節，杜三小姐未必肯多言。”再挖個坑，看你跳不跳！她皇上這兒鋪墊了此事第一印象，後面杜三賤人再説自己昏了，完全不知情，誰會信？

可是她不説韓無畏還好，一説，韓謀就氣不打一處來。他那個侄子，行事一向磊落，不耍心機，不是不會，而是不屑。以那小子身份地位來説，也確實做事無需掩蓋。可今早，當他問起是誰這麼就消息時，那小子居然抵死不認。

一個從不會如此行事人，偏偏就這樣做了，沒有別解釋，就是有人給他出了主意，勸服了他。這個人是誰，看着面前狡黠卻一臉認真姑娘，不做第二人想。

好啊，耍賴啊！可是，真管用啊！他硬是沒辦法對付這兩個小。

“今早才知道？這麼説，阿蘇瑞被抓捕消息長安傳得這樣迅速，與你無關？自然與無畏那小子也無關。可是，朕怎麼聽説，昨晚他跑去安國公府，和你密談了很久？”韓謀拍了下龍書案，問。

“賢王世子殿下只是臨時起意，去看看民女罷了。説什麼密談？不過是聊聊天，畢竟我們有好久沒見過了。皇上，您沒有現場，也沒有經過調查就不能這樣講。若是皇上想依法治國話，若是皇上認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話，就算是聖明如您，事關名節，我也要告您哦。”

“放肆！怎麼和皇上説話呢。”韓謀還沒開口，高公公就訓斥道，隨後又誠惶誠恐跪下請罪，説自己太憤怒了，於是逾越了，請皇上責罰什麼。

由於荼蘼也是跪着，很方便看到高公公磕頭時丟過來眼。她先是怔住，隨即就明白了，很承情眨眨眼。哪想到這些小動作被高高上韓謀看了個清楚，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好一對祖孫，白相前面鋪路鋪得好啊，連和稀泥人都找好了。高公公這一嘴，他就算有氣也得忍了，不然就失了為君風度。貼身太監斥責過人，他怎好再就同一事情發作？

況且他氣歸氣，卻只是氣被一個小丫頭擺了一道罷了，而非別。理智也告訴他。白相説得有理。如今這件事不好解決，可説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做出決定之前，由着這丫頭前面折騰，倒給了他緩衝時機，也好藉機觀察一下各方嘴臉。

他登基多年，士家大族們手中那些能動搖國本權利，已經被他暗暗控制住了。他並不怕這羣國之蛀蟲鬧事，就怕他們不鬧。明面兒上都守着本分。他就不能順利把權利收回。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特別他還想以律法治天下，所以必須有個名目。

也所以，荼蘼這壞丫頭就特別重要。這些個權臣貴族，哪個是徹底乾淨？只要被抓住把柄。依那丫頭本事，就能壓得他們抬不起頭，削權奪爵就是必然，因為是依律而行。又所謂上行下效，權貴們都被律法所治，百姓如何能不遵守？

白相説:燙手事，就讓白家來做。讓臣及臣孫女，為皇上分憂。

那麼，好吧。白相知他，他就不吝給白家富貴。等士家大族們都明白這一點。紛紛拜服於皇權之下，只留富貴，卻不能再左右國政，那大唐如何能不河清海晏？荼蘼就是因為知道這個。所以才恃寵而驕到理直氣壯地步。奇怪是，他竟然不能真和她生氣。

再有就是那丫頭態度。對阿蘇瑞，真只是救命之恩那麼簡單嗎？他還沒見過欽犯，但據下面人描述，應該是個極英偉年輕男子，若非有情，值得這丫頭如此用心思嗎？手腳都動到他身上來了！

這一點，可以做文章嗎？

“起來説話吧。”韓謀沉了片刻道，“阿蘇瑞是你恩人，他被抓，你焦心，那又打算如何做？不會想劫獄吧？”

“民女傻瘋了才會那樣。”荼蘼斷然否決，“一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二來，民女可沒那個本事。三來…民女堅信皇上和律法是公正！”

“律法？你要為這件事上公堂嗎？”韓謀問。

剛才雖然白相也透了些意思，但從荼蘼嘴裏確切聽説，還是有點驚訝。大唐律中雖然有涉及他國使者條款，但突厥與大唐目前還是敵對狀態，阿蘇瑞是大唐通緝榜首位，還是偷偷潛入，他真很好奇，這丫頭會怎麼做？明顯，這是死局。

“皇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有人觸犯律法，不管是哪裏人，只要站我大唐領土之內，自然就適用大唐律。這樣處理，任誰也沒有話講。”荼蘼正道，“再者所謂律法，是底道德底限，不能違背。但反之，壞蛋也有申訴和辯白權利，如果能連壞蛋權利都保證，誰還會不尊重和信賴律法，不臣服於制訂此律法皇上？”她這個觀點，對古代人來説實是太奇和超前了，但對韓謀卻深有觸動。哈，這個丫頭，馬拍得很到位嘛。

“容朕再想想，你退下吧。”韓謀擺擺手，從面上，完全看不出他心思。

其實，他已經傾向於讓阿蘇瑞上公堂，但他不能立即答應。他需要水再混點，也需要聽聽他派出去人所做調查結果。他得確信阿蘇瑞來長安目，再看看下面人反應…

“皇上，能否讓我見見他？我…民女是説，想見見阿蘇瑞？”

…

…………66有話要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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