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金屋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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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去挖山了？得一頭一臉土。”過兒一邊給荼蘼洗頭髮，一邊抱怨。

荼蘼倚浴桶裏，縱然平時不習慣洗澡有人侍候，今天也顧不得了。

太累了，跟做苦力似。要知道文書類東西是很沉重，從下午到晚上，她和小鳳整整搬動和翻閲了兩個多時辰，那工作量…

她現跟癱了差不多。但好，還是有一點點收穫。至少，她要東西找到了。

洛陽縣前任縣令姓月，因為貪贓枉法而被處以斬刑，現任竇縣令接任不過五年。長安，是權貴滿地走，京官不如狗。洛陽，一縣之父母官也是很難做。所以五年來他小心翼翼，不過他能力實不怎麼強，頂多算是不出岔子，建樹是沒有。上面得過且過，下面就當了天和尚撞一天鐘，誰也不找事，也就是誰也不做事。

就拿存放各類卷宗和文書、檔案記事房來説，卷宗堆滿了各個書架和箱櫃，卻並沒有分門別類放好，而是全部混一起。荼蘼去查資料時都沒地方下腳，文書小吏還告訴她，這是治罪前任月縣令時，查案官員給翻亂了，之後就沒有好好整理，是沒人進來過。

荼蘼深身灰塵就是從沉封檔案而來，她兩條胳膊要斷掉般痛，也是因為要從一片書海之中找出自己所要查東西。之前英潘兩家打官司時，潘家手中握有那片地地契，但英家前面請狀師。居然沒有從官府造冊中核實，也沒查驗過相關魚鱗圖。

其實，律師這個行業是和會計也差不多，要求極為嚴謹。不僅是上堂侃侃而談，意氣風發，還需要大量案頭上細緻工作。當然。古代人律法意識薄弱，傾向於道德教化，對潘家這樣親貴豪門，他們説出話，所有人都會相信。

但荼蘼是從現代來，那是個沒有誠信默法時期，所以她生多疑。任何事都要看到證據才能夠確信。為此，她和小鳳努力了很久，才把月縣令執政時，相關地產契約文書錄冊和相對應魚鱗圖找了出來，單獨放置了一處。

古代沒有複印機。那些屬於官府文書冊子又不允許帶回家，所以明天，她還得去衙門報到，那裏細緻翻閲。今天她只是尋找這本錄冊就耽誤了很長時間，本沒來得及看一眼。

魔鬼定律説得好:你要找東西，永遠後才找到地方。

可對於衙門小吏來説，那就是兩個字:高興。本以為會麻煩自己，看英家面子上又不敢拒絕。但實際上，相當於請了兩個免費女工。為了找她們所要東西，兩個姑娘幾乎把衙門積存堆放多年檔案和文書都整理了一遍。下回再有官員來查，臉是他們，多好。

為了這個，第二天荼蘼帶着小鳳一早趕到時候，衙門小吏態度特別好。還提供了免費茶水。荼蘼不是沒眼人，中午就定了長青樓飯菜，算是答謝。小鳳忙前忙後跟着打下手，她就一直坐書吏單獨闢給她房間裏，仔細、反覆、查閲潘家地契資料。

結果，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個很有意思地方。

她先用紙筆把可疑之處謄錄了一份，揣袖裏，然後那一頁夾了個自制書籤，後又到縣衙主薄那裏，申請封存相關文書證據，準備上堂時候再用。若是普通人，做此類申請會遭遇很多麻煩刁難，但荼蘼背後是英家，又有大把銀子打賞，辦理得就特別。

當然，所有為辦案所掏出包銀子，包括請客吃飯，上下打點，她都會算委託費用中。

和縣衙內當職超過五年各類人等挨個散小財、重要是充分聊天之後，當天晚上，她又是筋疲力回家，但因為發現了蛛絲馬跡。心情特別高興。吃了過兒心烹飪營養晚餐後，她穿着寬鬆舒適、半不舊家居服，到外書房去開會。

大萌告訴她，“潘十老爺外室安夫人從洛陽城破後就一直住那裏了。”所謂洛陽城破是指韓姓皇族趕走突厥人，建立大唐時候。

“里仁坊本就是潘家一個突厥貴族產業，我大唐初立時，潘十老爺就拿下那處宅子，安置了人。據住那裏超過五十年老住户講，那宅子就沒倒過手，但修繕過幾次。那位安夫人為人安靜，幾乎不怎麼出門，就算出門，也是臉戴重紗，加不與人往，里仁坊住了三十多年，居然很少人見過安夫人面。”

“真是金屋藏嬌啊。”荼蘼嘆。但一個女人能這般耐得住寂寞，被困方寸之地，要麼是極愛這個男人，要麼就是要躲避什麼，不能公開面。

“那邊全是深宅大院，若不特意登門拜訪，鄰里間絕少遇到，所以並無人知道安夫人興趣愛好，倒是隔壁時常聽到有胡人歌舞聲，想是安夫人思鄉。”大萌繼續説，“倒是幾家下僕之間有些往，因安夫人神秘，平時多有議論。”

“説不定就是主人好奇，藉着僕人嘴打聽打聽罷了。”過兒哼了一聲，“這就是小姐教四個字説法:道貌岸然。”

“小丫頭有學問。”大萌呵呵笑道，“無論如何，附近人家都知道，安夫人三十年來沒有會過外客，別説親戚了，只怕朋友也沒有半個。”這也宅得太厲害了。荼蘼暗想，看了看一刀。

一刀連忙清了清嗓子道，“我集賢坊潘家主院也套了情，請吃了好幾頓酒，倒也套出了一些情況。所謂紙包不住火，何況還是個大活人？所以。主宅人私下都知道潘十老爺有個外室。當然也有人好奇，可只要敢去那邊打探，三十年來不知打死了多少。有傳，潘十老爺正就是因此而沒。不過沒有證據。後來，漸漸就沒人敢觸那邊黴頭了，包括族中比較有權利族老們。”咦。看來這位潘十老爺態度很強硬，手段很霸道啊。從這點上看，安夫人必定是不能擺明面兒上人，連族老都裝作不知…難道安夫人事情暴，會影響全族。

可既然如何，潘十老爺為什麼不擺掉？想來想去，不是安夫人身上有重大利益。就是真心愛着這個西域胡人女子吧？

“潘家不用盯了。”她揮手，做了一個斬斷動作，“你們所打聽到事是誰説、怎麼説，你們待會兒跟小鳳報一下，量還原。為此請客吃飯花費。也個明細出來。然後，明天還有一個任務，比較困難些。”

“什麼事，小姐就説吧。”一刀很積極。他看來，和以前當影子般暗衞不同，跟荼蘼破案、打官司可好玩多了。

荼蘼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這是我今天整個下午勞動成果，上面紀錄了前任月縣令某段時間所做事情。”

“因貪污被砍頭那個？”大萌問。

荼蘼點點頭，“你們一一核實。特別是他被查辦前一個月，想辦法找出證人，證明當時他確實是某地做什麼。時間有點緊，後天就開第一堂了，不過我可以拖到第二堂再用這個證據。你們誰去辦？好今晚就開始。”

“分頭去。”大萌看了看單子，“一刀輕功不如小鳳。卻比我好些，而且他騎術又好，外差由他出。至於洛陽城內事，我來負責。”一刀也説，“家有一匹馬，上回找英家借了兩匹還沒還，我一併帶着，換馬不換人，中間不用休息，假如那邊順利，兩天內也能回來了。”

“好。”荼蘼拍板。

她已經，有成竹。

第一堂開審時，她沒叫祖父去。大山傷勢雖然迅速好轉，她卻也沒讓跟着。一刀沒回來不要緊，她還有小鳳和大萌，外加一個能跑腿過兒，人員很整齊，不需要家人助威。

為了今後上公堂方便，她近做了好幾身男裝，今天穿是鴨蛋青圓領瀾衫，月白褲子，輕鬆透風*平底鞋，頭戴淺灰幞頭。淡雅調，襯得她明眸皓齒，分外神。

可惜，大唐還沒有摺扇，不然她也可以擺出文采風範兒來。

而這個公堂，和她以前上過都不一樣。因為除了縣官、負責紀錄主薄，三班衙役和雙方狀師，原被告都親自到了。鑑於這二位身份，下首還設了座。

説到底，只有苦雙方狀師站着，倒像是兩個犯人。

這是荼蘼第一次見到潘十老爺，確切説是正式場合第一次。畢竟下回里仁坊，是偷看過。而潘十老爺確確實實是第一次見到她，滿眼只見一個紅齒白，面家清秀嬌柔小姑娘，頂多十五、六歲，不心中又惱又笑。

惱是，英離老匹夫用這樣狀師是輕賤他。笑是，英家是瘋了吧？所以演這出鬧劇！

其實，荼蘼洛陽城惡名遠揚，全靠家大房和二房好心傳播。英老爺有意，自然聽得到謠言。而作為潘家*ss，這市井之語，卻本沒人跟潘十老爺提起過。

所以，他才那樣輕視、鄙視和蔑視。而不久後，他開始刮目相看、憤怒、恐懼、佩服。……………66有話要説…第二送到。明天開始上公堂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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