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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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是軍府中受罪，違了軍法軍規什麼，讓人發作了。”青陽啞着聲音，“但我自己兒子如何，我清楚，他這麼努力認真，怎麼會犯錯到招致毒打，不過是加之罪，隨便找了個由頭…”荼蘼聽到青陽這麼説，強迫自己沉下心思。

誰打父親？為什麼打？這並不難查。只是為什麼？家沒有背景和地位，大山品級這麼低，威脅不到別人。而且大山為人厚道，但也不傻，自然不會得罪上鋒和同僚。那麼，惟有兩種可能:1，大山無意中又礙着誰了。二，父親或者他們整個家，不小心得罪了誰。

至於説大山撞見了什麼秘密…可能基本沒有，畢竟如果到那個程度，怎麼也得殺人滅口才是，斷不可能只打一頓就完了。現情況，倒像是找藉口出氣。

到底是如何，她暫時不想了，治好大山傷要緊。之後，不過是使點銀子，什麼都打聽得出來，畢竟大山受不是私刑，居然還給大庭廣眾之下抬了回來。這是想給大山和家沒臉，或者是警告。再聯想到那兩個兵士惡劣態度…

“沒下死手，但下了黑手。”青陽衙門做了三十年，特別清楚這裏面門道，所以看了兒子傷處後，就説，“特意留着你爹命，但卻着實要給他教訓。荼蘼啊，你不懂，一樣子打身上。結果可是天差地遠。”明白了，就是動手人狠狠打了大山，毫不留情，但終究不敢打死他。這説明什麼？説明對方要給大山或者家一點顏瞧瞧。説明大山被人做了伐子。原因？肯定是惹到了某人，但還沒惹透。整件事，帶着一股子警告、威脅意味。

很。大夫請來了，看過大山後，説出結論與之前一刀與青陽判斷差不多。這時候，荼蘼身為女兒，守一邊諸多不便，就只能站東廂房窗户下聽着。而這個異時空大唐，孫思邈出現過沒有。她並不知道，但已經有了相對完善針灸術。幾針下去，她聽到大山醒了。然後清理傷口時，她聽到壓抑悶哼。

不管是誰傷了父親，她必要對方付出代價！她一直量低調做人。不惹麻煩，可她其實有個睚眥必報壞格。有恩，她加倍報答。有仇，她十倍奉還！傷害她，沒有關係，反正她現代歷練得刀劍不入，但若是惹了她家人，那就是捅了馬蜂窩。

好不容易，外傷大夫處理完傷口。內方大夫又開了方子，東屋卻還是不讓荼蘼進。

“天熱，傷口不能捂着，若發了汗，不僅會疼，而且皮膚容易潰爛。”青陽哄着她。

“你爹現光着身子趴牀上，你當女兒，怎麼好接近？這幾天，就由我和老周侍候他，你把家裏家外事管起來就成了。”荼蘼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個理兒，就點頭道，“那有勞祖父了，我侍候不了父親，還要您動手。不過，待會兒我院子當中畫一條線，東邊那半邊，我和小鳳、過兒都不去，這樣我爹房間門窗也可打開。多通風，對他傷口好些。”青陽見孫女想得周到，心中有幾分喜歡，但荼蘼卻又問，“我爹到底説了沒有，他為什麼捱打？誰下命令，打了多少板子？”

“是軍。”青陽猶豫一下才道，“只是他才醒過來沒多久，身子正弱，我沒細問。丫頭啊，你要聽話，也別跑去問了，何必讓他堵心。大夫説了，他心中鬱結，別讓他再情心情伏才好。不然，火毒怕是不好拔了，那會於身子有損。”荼蘼明知道這是祖父和父親要瞞她，肯定有特別生氣事，但也不打算再追問下去。他們越不説，就證明越有問題，她難道不會查嗎？不必當面兒讓祖父為難，父親難堪。

“好。我聽您！”她痛答應青陽，把內心懷疑好好掩藏了起來，然後很轉移話題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吃飯，怎麼有力氣養身子？我去給父親蒸末崑崙瓜吃，再蒸點白米飯，回頭祖父勸説父親全吃掉。”她記得現代時聽説過，茄子具有清熱止血，消腫止痛功效，還能治熱毒癰瘡、皮膚潰瘍。這時候給父親吃茄子，能有食療作用。而白米涼，正好鎮壓火毒。

“就你怪話兒多，每天都一套一套，都沒聽別人説過。”因為兒子被打傷，青陽本來內心鬱郁，可聽孫女嚷嚷兩句，他不微笑起來，心裏敞亮好多。心道一會兒進屋，也給兒子也説説，兒子心情也一定會好起來。

唉，他們雖説離了軍户，到底是人下之人，受委屈、被欺侮事，哪能少得了？能怎麼辦？忍耐吧。他現就怕孫女炸。那丫頭看着軟團團，可急眼時候渾身是刺兒。

可出乎他預料是，荼蘼兩天來都很安靜，只張羅着給大山吃食，即要美味，還要對傷口有好處。菜，是自家種，都鮮。買蛋，她都親自去，不假她人之手。看着孫女如此孝順，氏父子很安，卻不知她私下裏本沒這麼老實，折騰不斷。

她先安排一刀約了老苗，那是當他們初來洛陽時，負責接待兵士。此人沒品級，但是為人圓滑機靈，街頭巷尾事都知道，屬於到哪兒都吃得開那種人，有線人品相。

然後第二天，她藉着買東西由頭，和老苗茶肆見了一面。銀子，沒少使，可得到消息卻很值得。據老苗説，大山當天捱了四十軍，軍法中處於不輕不重處罰。但是。一般行刑時，軍中兄弟們都會手下留情。這一次卻是實打實，顯然背後得了什麼人囑咐。

這個人是誰？八成是下命令那個人，潘德強都尉。德茂折衝府本朝是下府設置。軍府果毅都尉是從六品下階。官階並不算高，但官大一級都壓死人，何況大山和他差了這麼多級。他還是大山直屬上司？

至於潘德強下令責打大山緣由，是説大山訓兵不嚴。從罪名上講，無可挑剔，雖説處罰嚴厲了些，但到哪兒説也佔了理兒。

可事實呢？

前世律師，今世狀師荼蘼知道，有很多事實。只要反覆詢問細節，就漏百出，經不起推敲，顯示出醜陋面貌來。大山被責打一事，正是如此。

就大山受傷前一天。果毅都尉潘德強忽然提議要檢驗兵士們訓練成果，進行列隊比武。大山個人武功不弱，兼識文斷字，懂得兵法，軍中又職責，實是個能人。所以，雖然他帶隊時間比較晚，可他那隊人戰力是很強，平時演習時就沒輸過。哪想到潘都尉提出考較各隊隊長指揮才能。把原有人馬打散。

這也沒關係，大山個人能力強麼。可也不知從哪裏做手腳，分給大山全是老弱殘兵，而且全然不肯配合，就連武器和馬匹也都是不頂用。那結果…可想而知，軍中大比名次墊了底。潘都尉藉機發作。説大山翫忽職守，指揮懈怠，當眾責打。

這些細節，越是打聽，荼蘼越是生氣。她忽然明白，當時父親昏倒，也不只是外傷所造成，還有那種心理屈辱。自家父，自家知，大山雖然為人忠厚，但自尊心很強，對自己能力也很自信。可他所受折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找茬，他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可是，軍法如山，他不能反抗。若他孑然一身就罷了，但他身後還有老父和幼女，很多事不得不忍耐。可忍字頭上一把刀，他刺傷只能是自己。

“爹，您等着，看女兒給您報仇。”荼蘼咬牙切齒。

當天回家後，她獨自坐窗邊短塌上發呆，過兒和小鳳很擔心，又不敢吵她，直到她長出一口氣，眼神重靈動了起來。

過兒悉她這種表情，低聲對小鳳説，“看到沒，小姐這是想通了一件事。只要小姐想通了，後面就有好手段。告訴你吧，咱家小姐是頂頂聰明人，就沒有解決不了事。”小鳳哦了聲，年紀雖然比荼蘼大了一歲多，卻是很崇拜和信服自家小姐。此時，見荼蘼站起身，連忙上前道，“小姐，咱們要怎麼做？”看她躍躍試樣子，荼蘼不想笑。怎麼她丫鬟，就沒一個省事，都是惟恐天下不亂似？不過嘛，忠心可嘉。

“等着英家上門。”她明明笑，可是卻讓小鳳覺到後背發涼，“若他們來，我接下那個案子。”後，她要讓潘德強也嚐嚐被人踩腳下，有苦説不出滋味！

“老爺被責打和英家案子有關係嗎？”過兒好奇地問。

“不管有沒有…”她挑挑眉，“只要能讓潘家難受，我都會做。”

…

………………66有話要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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