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海雲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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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葉城最奢華的女伎館,百年來一直極負盛名,在葉城上百家歌姬女伎館裏都稱得上是翹楚,讓整個大陸、甚至遠自中州的富豪都是其座上客,一擲千金,以一親星海雲庭裏的花魁芳澤為榮。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座銷金窟其實是海魂川的其中一站,而館主湄娘更是復國軍裏隱藏得最深的戰士之一——如今她甘冒大險派出文鰩魚四處傳訊,定然是遇到了極其重要的事情,必須儘快和復國軍大營取得聯繫。
目下復國軍正在應對來犯大敵,只怕分不出手來顧上這邊,既然今夜順路,就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況。
白薇皇后沉默地望着他拂袖離去,心裏隱約明白他其實並不願意呆在她身側——“白瓔,快些醒來啊…你到底在想什麼?”白薇皇后站在後院剪秋蘿的陰影裏,將手按在心口,低低問身體裏另一個靈魂。
白瓔沒有回答她。
自從帝都上空那一場星盟血誓後,她就一直沉睡着,不想再醒來——就像百年前,因為無法直面,選擇了十年沉睡。
可笑啊…自己的這個血裔還真象個孩子。以為在抉擇到來時,把頭埋入沙堆裏閉上眼睛,就可以逃得了一世麼?
或者説,她此刻的沉默,正是因為在做着某種艱難的決定?
她靜默地沉睡着,然而她的靈並不是沒有任何波動的——在方才的海國館裏,看到那些囚籠和籠中的奴隸時,白薇皇后能覺到靈體內有暗悄然湧動,每一次起伏都是微妙而烈的,帶着種種痛楚、悲哀和強烈的憐惜。
但連和她共處一體的白薇皇后,也並不明白這個血裔到底在想着一些什麼。
還有一個多時辰便要到黎明瞭,白薇皇后望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冥靈都是虛無的,本來本不會在月光下留下任何影子。然而,此刻她徘徊月下,卻看到了自己的剪影落在冰冷的白石鋪地上,影影綽綽,介於有和無之間。
——她知道,那是因為星魂血誓的原因。
在蘇摩咬破舌尖、將自己的血喂入她嘴裏的剎那,她所在的暗星軌道被強大的念力偏移,離開了那條通往隕落的道路,和新海皇的軌道合併,從此共享同一個命運。他將一半的生命和她分享,包括他自己的血和壽數。
從此後,這個冥靈不再畏懼於光,也不再是無形的虛幻之體。
是這個我行我素的海皇,任地將六星的預言打破了呢…
白薇皇后凝望着地面上的影子,心裏有某種悲哀湧現:可是,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不惜打亂天宮來將她的宿命拉出軌道——究竟值得麼?
六星本來就是暗星,在無城打開後、便應該照着宿命的軌跡運行,向着空無的黑暗中墜落。當六星歸位、無城開的時候,鏡像倒轉,一切煙消雲散。
——這,本來該是命定的結局。
而這個新海皇居然為了漫天星斗中的其中一顆,付出了一半生命的巨大代價,不顧一切的伸出手打亂了天宮,干擾了整個雲荒命運的起落!
他不甘心,他想要和命運角力,和洪荒的力量對抗——可這,又將會帶來怎樣的結局?
是終究能扭轉宿命,還是和白瓔一起被命運的洪所噬?
這,連她也不能預測啊…
白薇皇后仰頭看着黑夜,九天之上有無數冰冷的眼睛同時也在凝視着她——她微微嘆息,足尖一點,輕輕飄上了一顆花樹,隱身在暗影裏。默默地將戒指褪下,雙手合十地壓在手心,白薇皇后在冷月下盤膝而坐,呼喚着隱藏在戒指內的戒靈。
畢竟被封印了七千年,回到這個人世的她,自身也已然極其衰弱。實體早已被消滅,靈體也衰竭到無法維持,雖然寄居在白瓔這個直系血脈身上,然而這個靈體也並不好用。她依然不能通過借用白瓔的靈體,來自如地控后土一系的力量。
——出之時兩人便要聯袂進京,從此後步步險惡,她必須要早做打算。
只希望,這個靈體的主人能早醒來,握起自己手裏的劍,不再逃避。
琅?±奴…此刻,是否你也已經從七千年的沉默中驚醒,在等待我的到來呢?被破壞神的力量侵蝕了七千年,你的本還剩下多少?還認得我麼?
我們已經那麼久、那麼久不曾再度拔劍相對了…
她抬起頭,凝望不遠處金光四的白塔,眼神變幻,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黑夜如幕籠罩雲荒大地,月漸西沉,星垂四野。
而在雲荒大陸的正中,那一片波光鱗鱗的巨大湖面上方,伽藍白塔頂端卻有璀璨的金光四而出,在黑夜裏奕奕生輝,彷彿一隻巨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