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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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糜竺就帶着十數輛大車離開了剡城,出城後不久就來到沂水邊,在將馬車上的物品全部裝船後,糜竺帶着船隊沿着沂水溯而上,途中經過琅琊治所開陽城時船隊轉道進入武水,一後到達了泰山郡費縣。
一路上亮明身份,大張旗鼓的糜竺一行一進入泰山郡的地界就被張遼放出去的斥候盯上了,在費縣城外5o裏處就有人前來接,一百名騎兵在張成的率領下沿河不急不緩的同糜竺的船隊走了個並行。
水上行船度一向不慢,很快費縣就出現在糜竺的視野之中,他同時看到的還有數十名端坐在馬背上的騎士。之所以説他們是騎士,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沒有着甲,而是穿的布衣。糜竺想想也是,戰事已經結束,曹軍的防禦偵查又做的極好,倒是沒必要時刻保持緊張。
船越行越近,岸上的情況糜竺也看的越來越清楚。那數十名騎士完全是以護衞的姿態雜在圍着最前面的一名騎士。那人騎着一匹雄壯的黑馬,身上穿着的是官員們常穿着的便服,不過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應該是更便於騎馬。他的頭不像其他人一樣挽起髻,反而是梳整齊後用一紅的帶子紮起來,象馬尾一般披在背後,很有些飄逸的覺。他微微有些黑的面容十分的平和,臉上收拾的乾乾淨淨,一鬍鬚也沒留,雙眼温文爾雅似乎很平常,但開合之間偶有光閃爍,總的説來,像書生多過像武將。對照着家族收集到的情報,這人就是兗州牧曹麾下的大將…張遼。
糜竺沒有猜錯,岸上的人的確是張遼。昨天收到消息時他就決定今出城接,其目的只是為了幫老大曹招攬一個商業人才,還要提前扼殺劉備的臂助。
張遼很清楚商業的力量,雖然這個時代的商品生產和商業通遠遠不能和後世相比,經過幾百年的演變,商人的地位也不如後世和戰國之時,可商人的智慧卻始終沒有變。尤其是這些數代經商,擁有無數家產的商人,他們的眼光,手段,能力都不比後世的後輩們差。譬如説劉備,他起家之時依靠的就是幽州商人蘇雙和張世平,到了徐州又通過聯姻把糜家拉上了自己的戰車,他能在連續丟失徐州、汝南,被劉表被到新野小縣後還能夠翻本,糜家幾代積累的財富和商業渠道絕對是功不可沒的。否則,以糜竺商人的出身,又怎麼能在歧視商人的大環境下做到蜀漢安漢將軍的職位。
眼看着船已經靠岸,張遼跳下馬來,向即將上岸的糜竺走去。遠遠的,他就向還在船上的糜竺拱手致禮,大聲説道:“子仲先生遠道而來,張遼有失遠,恕罪!恕罪!”糜竺雖然明知張遼的目的,可還是不住有點動,能對商人出身的他如此禮遇的人還很是少見。他也對着張遼抱拳還禮道:“豈敢!豈敢!能得將軍相,三生有幸!”這時船也穩穩的靠岸了,糜竺跳下船來,對着張遼説:“糜竺久仰張將軍大名,今一見,才知聞名不如見面啊!”
“子仲先生過獎了!現馬匹已經備好,我們城中再談。請!”説完,一把挽住,請糜竺同行。
“請!”進城後,張遼將糜竺請到暫居之地,擺下酒席招待。
“子仲先生遠來,張遼略備薄酒,為先生接風洗塵。”張遼端起酒杯“子仲先生,請!”糜竺也舉杯示意“張將軍請!”
“子仲先生,張遼是個武將,説話不喜歡拐彎抹角,還望子仲先生不要見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張遼拉開了話題。
“張將軍有話請講。”
“吶,我就直説了。信想必先生應該是收到了,就是不知先生對信中之意有何打算?”這還真是直,上來就要説法。戰績放在這兒,實打實的,打扮上又像個書生,可説話又這麼直,糜竺有點看不清他眼前的這位將軍了。
也難怪糜竺糊塗,若是滿寵、曹洪或是任何一個和張遼接觸過一段時間的人在場,都不會對張遼的表現到意外。無論在什麼時候,張遼總是喜歡把“我是個武將”掛在嘴邊,然後十分自然的、大大咧咧的滿大街打抱不平,用他自己的話説那叫懲惡揚善,一時間,只要有張遼待過的地方,治安情況是大為好轉。他還喜歡泡在軍營裏,訓練之餘和士兵們一起打架,蹲在一起吃飯,絲毫沒有尊卑之分,但卻深得士兵們的愛戴。他的行為帶動了曹洪和樂進,不過樂進只在軍營裏和他一樣,曹洪卻在哪兒都學他。若説他真的是鄙不文的武夫又不盡然,那一筆漂亮的書法,淵博的見識,還有搶救東觀藏書的行為,都很難把他和一個武夫聯繫在一起。很多人對他的行為進行過種種的猜測,什麼居心叵測啦,韜光養晦啦,收買人心,自污其身,等等。最後,還是老大曹做出了最終的結論:這小子***就是這麼個人。
其實曹營諸人又怎麼會知道,這個張遼實際上是一個受到過後世良好教育的人。他沒有架子,那是人人平等的教育深入人心;他打抱不平是因為沒有了後世法律的約束他要對權貴惡霸的不滿;漂亮的書法那是小時候家長和少年宮老師出來的;淵博的見識來源於後世信息的大爆炸時代;搶救東觀藏書是因為他不願意見到戰亂中文化典籍的損毀,最重要的是他不願意後人在沒有完整典籍的情況下肆意篡改和歪曲先人的觀點。説穿了,這是兩個不同時代的文化的碰撞。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我們拭目以待。
當然了,這其中也有張遼予以自保的用意,他知道自己的這位老大曹在歷史上可是出了名的疑心病重。歷來的上位者,不擔心手下謀財,只擔心手下謀權,同時對看不清、猜不透的人充滿了猜疑。現在張遼不謀權,凡事又都做在明處,還拉着曹洪一起,讓曹老大清楚的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曹老大自然就放心了。
“張將軍可是指信中所講的生意一事?”雖然惑,糜竺還是很冷靜。
媽的,真是商。對糜竺的故作不知張遼一肚子的腹誹,於是,他決定徹底攤牌,否則就這麼下去,還不知道糜竺能往哪兒扯呢。
“老糜,咱們也不跟你東拉西扯,打開天窗説亮話,我主曹公求賢若渴,聞得你老糜有才,自然是得知而後快。你老糜呢也給個痛快話,不管行與不行,也算是有個待。”張遼開始了他的耍無賴,直接着糜竺表態。
“老糜?咱們有那麼悉嘛。”糜竺心裏想着“唉,這位張將軍還真行,剛説自己是武將,接着就攤牌了。這也太直接了,不合遊戲規則嘛。”他那知道,張遼本就不是個喜歡遵守“潛規則”的人。
“這…”
“這什麼這!老糜,你痛快一點!”
“曹公麾下人才濟濟,糜竺乃卑鄙之人,何能得曹公厚愛?”
“還是不痛快。老糜,你聽我説。這世上的人才有很多種,如果是説打仗,出謀劃策,執掌律法,處理政務,我主麾下確是人才濟濟。但要説經濟之道,資本運作,他們沒一個能比你強的。就説荀文若,人稱其‘清幽通雅,有王佐之才’,可他除了會記個進出賬,算算盈餘,以外別的就不行了。你要叫他讓錢生錢,他還不如我呢。可這方面是你老糜的專長,你能維持這麼大個家業,又豈是無能之輩。”張遼一番話讓糜竺聽得目瞪口呆,雖然其中的推崇之意讓他高興,但張遼話中資本運作一詞更讓他興趣。
“張將軍,剛才話中的資本運作作何解?”這時張遼才現自己一時痛快,又順嘴把後世的詞組給**來了。
“啊…這個資本運作…啊…對!就是以小博大,以少生多的賺錢的辦法。”也不知道對不對,張遼也沒學過經濟專業,隨便解釋一下吧。
可糜竺聽了這番解釋就不同了“以小博大,以少生多?對啊!張將軍此言確是道出了商人賺錢的本質。這資本一詞想來指的就是金錢了。”
“啊?啊,差不多。也不單單是錢,嗯?不説這個了。”張遼現話題跑偏了,趕緊糾正過來“老糜,咱們言歸正傳。現在的局面想必你也很清楚,徐州要麼自己崛起,要麼被人併。無論那一種情況生,都會對你們糜家造成影響。古人云:未雨綢繆,你老糜肯定有過打算,今天我就想要個準信。”糜竺這時候也不説話了,他陷入了思考。作為糜家的當家人,這些東西他早就想過了,如今天下大亂,已成戰國之勢。糜家沒有自立的雄心壯志,若要在亂世中得以保全,甚至是更上層樓,就必須投靠一方諸侯。徐州本土,陶謙年老,再難掌控全局,曹、陳兩家雖然勢大,但卻沒有雄主之資。曹雖然目前勢力不大,但潛力不小,麾下頗有能征慣戰之將,足智多謀之士。關鍵是曹的勢力就和徐州相鄰,未來兩家必有一戰。原本曹還可能沒有將徐州列為要目標,而之前徐州的行為卻不虞將曹的視線徹底引了過來。想到這裏,糜竺漸漸拿定了主意。
“張將軍,這天下懂經商之人頗多,曹公為何偏偏找到我呢?”雖然拿定了主意,但糜竺還是想再試探一下。
聽到糜竺的話,張遼明白了。這傢伙,還想拿喬呢。
“對,確實很多。甄家在河北,袁本初目前還是我主的盟友,衞家的衞茲在汴水陣亡,幽州的蘇、張在公孫瓚的地盤,這商業大家,也就剩下糜家了。徐州士族和陶謙目光短淺,又豈能和我主相提並論。”一番話,威利誘都有了,商業大家就剩糜家,那還有小家嘛。徐州士族和陶謙目光短淺,曹公可是懷寬廣哦。
話説到這兒,糜竺也不能再拖着了“張將軍,若曹公不以糜竺卑鄙,糜竺願和糜家為曹公效命。”
“子仲先生過謙了!我主能得子仲先生相助,何其幸也!”這時張遼也一改剛才的武夫形象,換了一副斯文樣子。
看到張遼的樣子,糜竺只能心裏苦笑:這哪裏是什麼人和武夫,嬉笑怒罵、剛柔並濟。曹能駕馭此人,確為雄主也。
“張將軍…”
“哎!老糜你不地道。咱們也算一家人了,你還這麼客氣幹嘛!要麼叫老張,要麼叫我文遠就是了。”張遼打斷了糜竺的話。
“對了,你剛剛想説什麼?”糜竺被張遼這一打岔的是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説:“文遠,我此次出來原本是為之前的戰事出使兗州,如今…”
“定陶子仲先生就不必去了,回去後陶謙問起就告訴他,我軍此次出兵就是因為他之前的乘火打劫,泰山失地我們收回,魯國就是他寇略任城的賠償。”張遼説道。
聽到張遼的話,糜竺苦笑道:“文遠,若這麼説,陶使君他…唉…”
“呵呵呵!子仲先生,不妨的。這次我們俘虜了徐州的士兵和官員,看在子仲先生的面子上,除了不願意再回徐州的,其他人我們一律釋放,由子仲先生帶回徐州。”張遼説。
這明顯是送給糜竺的好處,放回的士兵不但可以加強徐州的防禦,還要承糜竺的情。
“多謝文遠啦!”這個大禮糜竺自然是欣然笑納的。
於是,張遼、糜竺二人就未來之事如何、如何、這般、這般的談論起來。…&1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