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依然可以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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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殺人的時候,我就這樣。我知道最省勁的方法是在對方沒有準備的時候動手,我如果睚眥畢暴,那麼對手就會有防備的,那樣就費勁不少了,這是刺客的本能。
但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的目光好像很好奇,他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我的身體,他還笑。他媽的笑什麼吶?好笑嗎?他在嘲笑我?那麼就更得死!
“看見什麼了?”我仰着頭,舒服地抻了一下胳膊,合上眼睛。
“哦?你這人還坦蕩的麼。怎麼樣,舒服麼?”他笑嘻嘻地把腳丫的手收回來去挖鼻孔,還把腳衝着我動了一下腳趾,看樣子來勁的。
“還行。”我找到自己的褲子,慢慢地套上,然後再找到鞋子,細心地繫鞋帶,把綁腿重新紮好,我不着急穿上衣,殺人光着膀子也行。
“想女人了?”他饒有興致地看着我,還是笑嘻嘻的,不過眼神有點不一樣了“其實,我想女人的時候,也…嘻嘻…都是男人,沒什麼了不得的。”
“叫什麼名字?”綁腿打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不行,得一絲不苟。
“我叫洪七。你呢?”我沒理他,只專心得打綁腿,調理着內息。
洪七?對了,我命中的星,好像到現在這個名字也不會忘記,也許永遠。現在他還在,那麼那會兒我沒殺得了他。
“你不怎麼愛説話?”洪七已經叨咕了一大堆了,好像是在跟我着手的心得。他好像説他被一個女人抓住了,怎麼也不能忘,可又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女孩子,好苦惱。你他媽的苦惱跟老子的不一樣。
我也不愛聽你嘮叨,你很快就不苦惱了,因為你得死,我的綁腿已經打好了,來吧。我站起來,若無其事地吹口哨讓我的蛇兒悄悄地過去把洪七包圍在中間。
然後我蹲下身子,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但我是在運我的“蛤蟆功”當然要全力以赴的,這洪七是林朝英關注的一個,也是來參加華山論劍的。而且…
“哦,哪來的這麼些蛇兒呀?嘖嘖,這竹葉青的滋味可不賴呢,兄弟,要不要嚐嚐?”洪七也若無其事的,他好像還對那些蛇兒興趣的,但他裝做害怕的樣子站了起來,好像無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動手了…那場打鬥是怎麼結束的?我也不大想得起來了,我殺不了他,這是我心中一個痛,不管怎麼説,我恨他了。
“聽説天南段氏的一陽指天下無雙,今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靜林寺的院子裏傳來林朝英那清朗的聲音,我的心又狂跳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林兄的這劍法獨闢蹊徑,實在是武林中的一朵奇葩,段智興今也是大開眼界,看林兄的輕功好像是洛陽琅環雅居的功夫,可這劍法,恕智興眼拙,實在不知道出自何處。”原來那火一樣的小夥子叫段智興,是什麼天南段氏的高手。
“這劍法是小弟自己想出來玩的,在段兄眼裏可貽笑方家了。”
“哪裏,哪裏,林兄大才,在下實在是敬佩得緊。這劍法雖然尚顯稚,但其中奇思妙想實在是不可多得,將來自必成為劍術大宗。”
“段兄謬讚了,可把小弟寵壞了。”他的目光淡淡地從站在寺門前的我身上了過去,似乎沒有絲毫的停留。
但他的臉上多少有了一絲神秘的微笑。那是給我的?是什麼意思?我站在那裏,痴了“小弟還有一套好玩的掌法,小弟取了一個名字叫“天羅地網式”不知道段兄是否有興趣在切磋切磋?”
“如此甚妙!”段智興的眼神顯得很亢奮,好像新鮮的武功對他來説是最重要的事情。林朝英走了,夜已經很深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追了上去。他騎着白馬走得並不快,好像在瀏覽着黑漆麻烏的夜。我跟着,我只是跟着,我無數次想過去攔住他,又無數次地壓抑了自己的念頭。
我要説什麼呢?説我要跟他在一起?這是不是太狂悖了?要是出點什麼事情就好了!比如,他遇到什麼危險,我可以在他最危急的時刻出現,讓他記住我。
好像不好辦呀,他的武功很高,雖然還不如我,或者叫花子和段智興,但已經是很強的了,江湖中很少能碰到危險的。他被蛇兒咬了?這恐怕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恐怕也夠戧,他的武功怎麼會被蛇兒咬?對了,他的馬!他的馬不會武功。
這樣是不是有點卑鄙了?就為了讓他對我加以辭,我就…有什麼的呢?不然,我擔心他會就那麼在我的生命中消失掉,他真的好像忽視了我。我不能容忍被忽視,尤其是他,就幹!我不能對不起我自己!
召喚蛇兒不是難事,我有好多法子,我準備好了,他停下了,打亂了我的佈置。
“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要幹什麼?”他微笑着,在馬上把臉對着我。所有的計劃都完蛋了,我的腦袋裏也一團糟,我就剩下氣的份兒了,我就看着他,覺得耳朵嗡嗡地響,四肢都在發軟,而身體在哆嗦,真的很沒出息的樣子。
不過我沒辦法,一點也沒有。那離的神光把我照住了,他在衝我笑呢,那目光好柔和。
“你就喜歡這樣偷偷摸摸的麼?你別忘了,你是一個英雄呢。”英雄?我的天!
這是他對我的評語,比萬兩黃金,比連城的玉璧,比所有的褒獎都要重要!我好輕,好飄,我大口地着氣,我不能自制地向他走過去,像由他控的偶,我寧願如此。
“你怎麼了?你的臉好紅呢。”他不笑了,從白馬上下來了,他的手牽着馬繮,第一次如此仔細地把他的目光留在我的身上,臉上,眼睛裏,他的眼珠裏第一次有我。
我口乾舌燥,我氣如牛,我的膛劇烈地起伏着,近了,近了,不能再接近了,那樣就冒瀆了他吧?他好像有點不大喜歡我過於接近呢,停下。
“喜歡我?”他突然這麼説了,像霹靂,如閃電,大晴天的夜哪來的電閃霹靂?真的,我一點也不扒瞎,那覺就是捱了一下。
我的眼睛離不開他帶笑的鳳目,我的眼睛離不開他俏皮的櫻,離不開在嘴角還淡淡的笑,離不開左腮上那個把我抓住了的梨渦。這都是我的!他知道我喜歡他!我的天!
我該怎麼辦呀?我説什麼好?我的手放哪兒好?他又不笑了,好奇地重新打量我,有點擔心。
“你很難過麼?”我難過麼?我就是覺得氣不夠的,腦袋還一個勁地暈,耳邊就回蕩着“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難過麼?我就是覺得手腳都麻酥酥的,熱血亂竄,竄得我一個勁地想飄起來,好輕。
我難過麼?一點也不!我這樣在他的身邊,我都快活死了!我難過麼?有一點,剛剛我還想着壞主意,剛剛我還想冒瀆他,早知道他這樣的瞭解我,我…我真後悔。
“傻乎乎的,不理你了,我要走了。”那神光飄蕩了一下,他的嘴角和眼角都一揚,那令我醉的梨渦又使我怦然心動,他留下一個燦爛的、有點嗔怪的笑,他的手扳住了馬鞍的轡頭,他的腳紉上了馬鐙,他一飄之後就要…
我全身的肌都猛地一跳,我的人也跳了過去,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從背後死死地抱住了他…我説不清楚那覺,就覺得眼前和腦袋裏都一片空白了,只有臂膀中那…我倒下了。
我忽略了他的武功,也忽略了他的聖潔,我沒辦法。他的肘錘和迴旋過來的飛足,在我的肋、腦門上瞬間就留下了好幾個記號。
我本來就糊着呢,本就沒想到要抵抗,在他面前,我不設防。
“我殺了你!”他的雙眉揚了起來,他的臉脹得通紅,他的目光很亂,除了惱怒,他還有一點兒嬌羞,一點驚慌失措,他的嘴哆嗦着,他的下頜也…他的手裏多了那口劍。
但他好像沒有成為劍一樣的暗夜幽靈。死?我沒想過,但死在他劍下,我想過。我的狂想裏有這一幕,我瘋狂地不能控制自己,我冒犯了他,他變成了劍,把我從思念中解。會不會很疼?不知道。我武功練成以來連受傷是什麼滋味都忘了,就更別提劍穿過身體的覺了。
也許會很涼快吧?有這可能。我覺得自己的血有點太熱了,燒得我自己都有點扛不住了“你不怕死?”他的劍遲疑不定,他的目光亂了。
“你就不能説句話呀!啞巴啦!”他把劍扔在地上,轉過身子,頓足,用雙手矇住了臉頰,肩頭一一的。
他怎麼了?他的聲音怎麼變了?他怎麼突然間沒有了俠客的風範?他…?但這些都不重要,我必須按他的話去做。
“你殺我吧,殺我也不能改變我喜歡你。”終於説出來了,真痛快呀!我動得要暈倒了,真的。***我以為我又見到她了,我以為。有點像,那神氣有點像。我的腦袋在轉,我的心在飛,我的呼…一切都太清晰了。
清晰得如同我就回到了那個時候,時間機器承載着我回去,到我的過去去尋找我自己。過去的我是那個樣子,我會愛,會戀,會煩惱,會…我現在怎麼就剩下了煩惱了?跳躍的火苗照亮了我的臉,在我的眼睛裏跳躍不定。
風依舊,雨也依舊,風雨飄搖的破廟依舊。眼前的人卻不同,他們年輕。他們的年輕實在是讓人羨慕,羨慕得都有點要讓我發狂了,年輕多好,那麼的烈而無所顧忌。
即便是犯了錯,依然可以補救,因為有時間去補救。時間在年輕人的身邊很奢侈,但真的能補救麼?那錯。驕傲的小姑娘眼中的悽婉越來越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