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聖言,我們永遠是兄弟,不管到了哪裏。”小時侯的記憶中,聖德一直是個開朗愛笑的哥哥。
“我始終相信着他説過的話。”朔月伸手讓桔想坐得離自己再近一些,他喜歡她身上淡淡的香氣,讓他平和,能夠毫無芥蒂地説出心底壓抑了多年的所求“義父總説這世間是沒有永遠的,我不相信,就像我確信只要花心思照顧,一朵紫陽花就會一直在我身邊開放一樣。”
“朔月…”
“但是,我真的想得太天真了…”十八歲那午,先皇駕崩,聖德即位。不久在焉知林的朔月收到密函,聖德説想見他一面。
那一夜是十四,小望月,但月亮卻出奇的圓滿,有些不真實的澄澈光亮。月將光芒撤滿了整片樹林,他依約來到聖德與他相約的地方,腳步踩在草木之中發出窸窣的聲音,他抬眼看到那個月下的側影,即使隔了十多年沒有見也不會覺得陌生,就像偶爾會在湖中瞥見的自己,就像與自己對弈時恍惚中會在對座看到的另一個自己。
“聖言…”聖德温柔地對他笑着走來。
“我現在的名字是朔月。”那是義父幫他取的,最淺最淡的一道月,靜靜地懸掛天際沒有任何張揚的光芒。
“叫什麼名字不重要,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弟弟。”聖德微笑着來到他面前,看着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
只要褪下身上不同的衣服,兩人不會有任何的差別,他們是密不可分的孿生兄弟。
“聖德…”聖德突然環上來的擁抱讓朔月喜悦。
永遠是我的弟弟…聖德一直記着小時侯説的話,朔月滿足地嘆息。
迥異不公的命運也沒有關係,什麼也無法擁有、什麼情也得不到滿足都沒有關係,只要聽到聖德的這句話,他就…
“啊…”朔月突然驚叫一聲,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他被猛地推開,口上着一把匕首,鮮血止不住地下來。
聖德臉上換了副表情,不再平靜温和,他掛着猙獰陌生的笑,也同樣捂着口,沒有受傷但卻好像能覺到對方身上的疼痛。
“我要殺了你,這個世上不需要另一個我,我終於可以毀掉自己了!你是我的心魔,現在,我終於可以不用戴着温順太子的假面具了!”他肆無忌憚地大聲喊着,他才是獨一無二的,殺了這個同自己一樣的男人,就如同撕去這披了十二年假皮,就彷彿可以擺掉那被塑造出來的自己一樣!
“我終於解了,我終於自由了,只有一個我,我不用再被別人的心意控制了!哈哈哈…”聖德不停地張揚狂笑,他跌跌撞撞地轉身離開,笑聲仍不絕於耳,在林中迴盪盤旋,甚至讓人產生彷彿這笑不會有終止與停歇的錯覺。
朔月的視線變得模糊,他看不到眼前的東西,什麼永恆,什麼永遠,他什麼都看不到了,今晚不是有月亮嗎?為什麼會這麼漆黑。一片虛無的世界,他是不被任何人需要的。
他倒在樹林中,雙眼想努力看頭頂上本該是温柔無比的月,但是什麼也看不到,他看不到光芒,看不到離他漸近的男人的白衣。
“傻孩子…”是義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義父,真的沒有永遠,什麼都是假的,沒有人需要我,我到底該為什麼而活…”他什麼都無法抓在手中,他早該知道的,他為什麼還要苦苦哀求。
林中的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聲音。
將幾間房間打掃乾淨後,桔想在望月山附近的小鎮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食物。這是她的堅持,儘量不讓朔月的行蹤暴。
“桔想,下一盤棋好嗎?”用過晚膳,朔月找出曾經用過的棋具,詢問桔想。
她輕輕地點點頭,蓮步姍姍地來到朔月身旁,幫他拿起一個棋罐放置到桌上。
棋盤展開,黑子白子錯落顯現,棋子的響聲在寂靜的夜下格外清脆響亮。
“我以前總是很喜歡與自己下棋。”在棋子與棋盤的碰撞聲襯托下,男子的聲音彷彿進了窗欞之外的黑夜幕,平靜温和。
“我常常看你下棋,所以才能學到一點。”温甜的氣氛在房內安詳地轉,女子的笑顰讓人心動,她淺淺地低語,素手執着棋子思前想後地琢磨“我那時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那麼喜愛下棋呢…”她不自覺地將心中的疑問説了出來。
朔月執棋的手停頓了一下。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啊,獨自一人弈棋佈置,擊左視右,攻後瞻前,有時分不清哪一邊是自己所執,有時甚至不知道為了什麼而不眠不休地繼續一盤已死的棋局。”他輕嘆一聲“也許還是因為聖德吧。”桔想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明白地望着他。
“開始下棋的初衷大概只是想與另一個自己對弈,患得患失地希望去相信對方孩提時的承諾。這漸漸地便成了一種習慣,以至於執着了太久已經無法放棄了。”七年前義父將他帶進了水鏡盟,成了那裏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