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再揭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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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韓少山洗漱甫畢,一個清朗的聲音問道:“韓相公起來了麼?”韓少山應道:“是哪一位?”一手拉開房門,只見鐵書生嚴秀俠一襲青衫,當門而立慌忙拱拱手,含笑道:“原來是嚴兄,請到裏面坐。”嚴秀俠拱手還禮,笑道:“家叔昨和韓相公一度清談,深佩相公學識,今一早,怕相公有事出門,特命兄弟前來奉邀,務請移至後院一敍。”韓少山微微一笑道:“不敢,令叔武林前輩,承蒙不道,兄弟自當趕候。”兩人相偕下樓,進入後院,嚴秀俠剛把韓少山讓進客室。
但聽一聲大笑:“韓老弟早。”一陣橐橐履聲,從屏後轉出一個藍袍紫臉的老人,老人左肩,跟着一個一身紫衣,柳眉微挑,鳳目含星的美姑娘。
藍袍老人自然就是紅臉判官嚴友三。
那紫衣少女,正是西秦太平堡主的獨生女兒縈飛燕秦素珍秦姑娘!
韓少山抱拳一揖,説道:“老丈早。”嚴友三呵呵一笑,回頭道:“賢侄女,這位就是韓少山韓相公。”接着又抬目朝韓少山道:“韓老弟,這是敞堡主的女公子。”韓少山慌忙抱拳道:“原來是秦姑娘,在下失敬了。”秦素珍瞟了韓少山一眼,斂衽施禮,低着頭,低低地叫了聲:“韓相公。”嚴友三立即擺手肅客,笑道:“韓老弟請坐。”大家落坐之後。韓少山目光一抬,朝嚴友三問道:“這位秦姑娘,可是…”嚴友三沒待他説出,就接口含笑道:“敝堡主膝下,只有一位女公子,昨晚才險回來。”韓少山朗地笑道:“老丈武林前輩,威名顯著,這些狗強盜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貴堡,秦姑娘安然歸來,原是意料中事。”嚴友三隻是含笑聆聽,但昨晚那位神秘客一直以“千里傳音”和自己談,不易聽得出口音,只覺那神秘容聲音較為清朗,而眼前這位韓相公卻是口齒清朗,音如其人!
嚴友三等他説完,低沉一笑,道:“這是老弟過獎,昨晚若不是高人指點,老朽筋斗可就栽大了。”
“昨晚?”韓少山睜大雙目,吃驚説道:“昨晚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可笑晚生倒頭便睡,竟會一點也不知道。”嚴友三心中暗想:“看你裝到幾時去。”一面説道:“事情並非發生在客店裏,昨旁晚,老弟不是看到夥計送來一封信麼?那是一個叫做五鳳門的江南總分壇送來的。”韓少山口中啊了聲,攢攢眉道:“可惜晚生對江湖上的事情,一無所知。”嚴友三接着又把昨晚經過,述説了一遍,説話之時,暗暗注意着韓少山臉上神。
但這位讀書相公,除了面驚訝,不住地搖頭晃腦,作出驚歎之狀,本看不出有何異狀!
一時倒把紅臉判官看得心頭暗暗嘀咕,想道:“莫非是自己看走眼了?”韓少山望望嚴友三,沉道:“這兩位俠士,神龍見首,確是奇人,老丈見多識廣,莫非也看不出他們的路數來麼?”嚴友三突然心頭一亮,這“路數”二字,乃是指武術家的門派路子,和使用的招數而言,韓少山一再表示他是讀書人,從沒和江湖上人來往,就不可説出“路數”二字來,這是他無意中出來的口風。
嚴友三不動聲,只是微微搖搖頭,捋須道:“老朽看不出兩位少年俠士的來歷,只聽那神秘客稱另一位俠士管兄,江湖上姓管的人不多,只要查出那姓管的俠士,兩人來歷,也就不難查出兩人的底細來。”韓少山的身軀微震,口中“啊”了一聲。
嚴友三看在眼裏,接着又道:“據舍侄説,昨晚四更左右,發現老弟住的屋上,似有夜行人一閃而沒,當時老朽尚未迴轉,舍侄怕有宵小港人,曾去老弟房上察看…”韓少山一驚,接這:“晚生那時睡了,不知嚴兄可有發現?”嚴友三道:“此人身手絕高,等舍侄趕去,已經不見了。”韓少山手道:“會有這等事?那是賊人?”嚴友三笑了笑道:“老朽迴轉客棧,差不多就是四更稍後,此人和老朽先後不過一刻之差,據老朽猜想,他可能也是住在店中…”韓少山淡淡一笑道:“招商客棧,三教九,人來人往。原來卧虎藏龍的場所,嚴兄看到的夜行人,在店中落腳,那也無足為奇了。”嚴友三目光深注,呵呵一笑,道:“老朽走南闖北,自信老眼不花,以老朽看來,你韓老弟恐怕也是一位深藏不的少年遊俠!”韓少山先是一怔,接着朗地笑道:“老丈這可看走眼了,晚生一介書生,可説是讀書學劍兩無成,如何當得少年俠士四字?”秦素珍姑娘坐在嚴友三身邊一把椅子上,一雙俏目,只是不住地打量着韓少山,這時嫣然一笑道:“韓相公自稱讀書學劍兩無成,那是學過劍術的了。”韓少山赧然道:“在下只是引用古人讀書不成,學劍又不成的成語,作個譬喻,像在下這樣手無縛雞之力,怎像是學過劍術的人?”秦素珍道:“我不相信嚴伯伯會看走眼。”韓少山淡然一笑道:“事實如此,古人説的好,智者於慮,必有一失,嚴老丈見多識廣,錯把在下看成會武之人,就是那千中的一失了。”秦素珍回頭道:“嚴伯伯,如此説來,那真是你看錯了。”她人在和嚴友三説話,突然右手輕輕一仰,指疑中出一縷極細的寒芒,卻向韓少山眉心打去。
嚴友三急忙喝道:“賢侄女不可造次。”喝聲出口,已遲了一步。
説來可也真巧,韓少山眼看秦姑娘回過頭去和嚴友三説話,就端起來茶盅,低頭輕輕喝了一口,這一低頭,飛而去的一支鋼針,正好接着他耳朵飛過,打到了粉牆之上!
韓少山一口茶還未嚥下,突然聽到嚴友三的喝聲,手上一抖,幾乎把茶盅打翻,一口茶水,噴到地上,驚惶失措地張目問道:“老英雄什麼事?”他一直稱呼“老丈”這一慌張,卻叫出“老英雄”來了。
嚴友三的目中異采一閃。
泰素珍小嘴一翹,嬌聲道:“嚴伯伯,你不要叫嘛,我只是試試他的呀!”韓少山敢情不知道差點被姑娘飛針擊中,一臉茫然之,問道:“老丈究竟是什麼事?”嚴友三微笑道:“沒什麼,老朽這位侄女,想試試老弟是否會武,老朽叫她不可造次。”韓少山駭然道:“這個試不得,秦姑娘武林世家,家學淵源,晚生真的不會武功。”嚴友三也沒説穿,只是微微一笑道:“所以老朽要加以喝阻。”秦素珍妙目一轉,忽然轉過頭去,朝嚴秀俠道:“嚴大哥,夜晚嚴伯伯不是説過,這位韓相公和神秘蒙面人,有幾分相似麼?”她説話之時,一連眨動了幾下眼睛。
嚴秀俠不知秦姑娘的意思,方自一愕!
韓少山早已接口笑道:“這真是從何説起,在下…”秦素珍沒待韓少山説下去,搶着道:“你説嘛,昨晚嚴伯伯是怎麼説的?”嚴秀俠説道:“家叔曾説:那神秘客身材欣長,和韓相公頗有幾分相似。”韓少山淡淡一笑:“老丈看清那位蒙面俠士身材和在下頗相近似,自然不會錯了,但身材頎長之人,何止區區一個?縱或相似,也未必就是在下。”秦素珍鳳目一仰,説道:“嚴伯伯,那蒙面俠士除了身材和這位韓相公相似之外,你老人家想想看,還有什麼?”嚴友三拈鬚笑道:“老朽只是有此覺罷了,韓老弟既已否認,也許真的不是他了。”秦素珍嫣然一笑,俏皮地道:“侄女有兩點補充之處,也許更可以證明韓相公就是那位蒙面俠士。”嚴友三目奇光,捋須笑道:“賢侄女發現了兩點什麼?”秦素珍眨動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朝韓少山笑道:“我説出來了,韓相公可不許抵賴。”韓少山道:“姑娘請説。”秦素珍道:“夜晚嚴伯伯不是和蒙面俠士各自隱身在一棵大樹一定很大,是不是?”嚴友三道:“不錯。”秦素珍笑了笑道:“樹上一定長着很多青苔,那蒙面俠士縱然輕功高絕,但時間稍長,鞋邊上多少也總會沾着些育苔…”説話之時,亮晶晶的眼光,有意無意地胡韓少山的楊底靴上看去!
姑娘家總究比男人心細的多。嚴友三、嚴秀俠聽她一説,目光不由同時投向了韓少山的靴子上!
但見他雪白的粉低靴上,果然沾着一小塊青苔。
韓少山低頭看看自己靴子,口中“啊”了一聲,笑道:“姑娘是説在下靴上這塊苔跡?這是昨進城之時,不小心在路旁滑了一下沾上了的。”嚴友三心中早已有數,只是微笑不言。
秦素珍紅菱似的小嘴一撇,道:“且慢抵賴,還有一點,還沒説出來呢!”韓少山沒有開口,秦家珍接着説道:“嚴怕伯,昨晚那蒙面俠士追逐白旗令主人林,在漫天暗器之下,你説會不會在衣角上帶上一些?”韓少山還是昨天穿的那一身青衫,他坐在嚴友三側面,右首下襬,赫然有着幾個針頭大的小孔,顯是被細小暗器穿所留下的跡跡。
這點,嚴友三也早已看到了。
韓少山依然神自若,微笑道:“秦姑娘這可忽略了一點。”秦素珍道:“我哪裏忽略了?”韓少山道:“在下方才聽嚴老丈述説,蒙面俠士那時喬裝嚴老丈赴約,身上穿的應該是一襲藍緞長袍。”秦素珍道:“韓相公説的不錯,那蒙面俠士是在半途中等候從容騎馬趕去另一個假扮嚴伯伯的人,然後再喬裝嚴伯伯赴約的。他在句容和嚴伯伯見面之時,身上穿的原是青衫,何況那時正當匆忙這間,改扮嚴伯伯,自是無暇再換衣衫,可能就把藍袍穿在青衫外面。再説埋伏在樹林裏的賊黨,個個都是高手,從他們手上發出來的暗器,縱然細小,也一定勢勁力急,要穿透兩件長袍,也並非難事。”韓少山尷尬地笑了,説道:“秦姑娘要是這麼説,在下就無言可對了。”秦素珍甜笑道:“那就是給我全説對了。”韓少山道:“如果在下真是那位蒙面俠士,嚴老丈面前,實在沒有再隱瞞的必要。”秦素珍抿抿嘴道:“是呀,所以韓相公就該承認了。
韓少山望着嚴友三用手摸摸下巴,苦笑説道:“可惜在下不是那位蒙面俠士,張冠李戴,叫在下如何承認呢?”嚴友三忽然間似是神情一愣!這一楞,值得注意。
秦素珍眼看韓少山依然否認,還待再説!
嚴友三適時擺擺手道:“賢侄女,韓老弟説得不錯,他真要是那位蒙面俠士,毋須再對咱們隱瞞,看來他真的不是了。”他口氣忽然改變了!
秦素珍詫異地道:“嚴伯伯相信他説的是真話?”嚴友三拂髯笑道:“韓老弟為人朗,自是不會有假了。”他不待秦素珍再説,回頭朝嚴秀俠吩咐道:“秀俠,快去關照店夥,要三元樓送一席酒萊來,我要和韓老弟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不多一回,三元樓送來酒席,兩名夥計擺好碗筷,就陸續上菜。
嚴友三起身肅客,四人分賓主入席。
嚴秀俠取起酒壺,替大家面前斟滿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