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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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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大理寺向來辦案偵查不公開,但霓城科考弊案一事,還是在有心人的作下,鬧得沸沸揚揚,漫天耳語不休。

儘管外頭滿城風雨,但身處大理寺臨時囚車中的左璽洸卻一副事不關己的平淡度

其實他知道,憑自己的能耐,想由這個囚車中走出去,簡直易如反掌,可他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因為他已意興闌珊了,因為這場“復仇”已沒有任何再繼續下去的價值。

昨夜,就像入牢後的每一夜,左璽洸沒有睡,只是靜靜坐在大車一角,將車靠在冷冷的囚車上,但與過往不同的是,近醜之時,一個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他耳內響起。

“抱歉,敢問這位鬼魔鬼樣的閣下,在車中有否見到我那位自小才智過人,事兒歲拜相,同時還兼有“寒潘安”與“少年宰相”美譽的兄弟?”

“你若現在立即自我了斷,或許還趕得及到奈何橋問問。”動也沒動一下,左璽洸嘴微微掀了掀,車內儘管無聲,但他的話卻早已傳入牆外人耳中。

“我一直不明白,温良恭儉讓到近乎完人的我,怎會有你這樣格頑劣,説話不帶點刺就渾身不對勁的兄弟!”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劣跡斑斑的你就不用客氣了。”

“既然你都説了,我就真不客氣了。兄弟,敗戰潛逃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這世間只有我不想打的仗,沒有我打不贏的仗。”

“説的跟真的似的”聽到這話後,牆外男子“嘖”了一聲,“不過能瞧見你這摸樣,我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東西帶來了?”懶得理會牆外男子的挖苦,左璽洸直接切入正題。

“帶是帶了,但為兄卻有一事不明…何苦一定要走這種趕盡殺絕的旁門左道?”

“我左道不走旁門,這世上就不會有旁門左道這個詞。”

“這句話,由你左道本人親口説出,我還真是無力反駁。”是的,左璽洸,姓左,名道,字璽洸,筆名“旁門”自小才智過人,相貌俊美,十二歲官拜西律國宰相,十七歲突然銷聲匿跡,至今依然被西律國上下念念不忘的“少年宰相”傳奇。

“算了,你這偏執狂想做的事,我向來阻止不了,但我還是覺得可惜,明明只差臨門一腳了。”

“臨不臨門與我何干?我本來就沒當回事,只是一時興起,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可你這一打發,就是四年呢!還不加上你先前那“一時興起”的十年。”

“君子報仇本就三年不晚,十年不長,況且一切全在我的掌握中,只是隨我心情,看我想怎麼玩罷了。”

“是啊!全在你掌握之中,那丫頭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只不過忘了一句兒時的玩笑話,這仇還結得真深。”

“要怪就怪她自己沒有分寸。”

“要求一個七歲的丫頭有分寸,你的要求會不會太高了?”

“一點也不高。”是的,一點也不高,因為她不是別人,是雲莙,是他在十三歲那年受邀來訪女兒國時,在皇家後花園一個樹中,遇見的那個一見他就賴在他身旁不走,看着有些憨懶,卻極其聰慧、可愛,與他溝通完全無障礙,並且在思想和心靈頻率上那般契合、會心的雲莙。

小扮哥,我們上輩子飲的一定是同一滴花

這世間,除了我爹孃與姐妹,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想一輩子都握着你的手的人,所以若我二十歲時還未娶,你也未嫁,那麼,你願意來當我的駙馬嗎?

但我女兒國的駙馬不能慧人注目,也不能有功名,更什麼都無法擁有,一定委屈你的,所以若你沒來,我會明白的,但若你真決定要當我的駙馬,一定要牢牢記住我説的話…

十四年了呢!

往事歷歷在目,坐在大牢中的左璽洸自嘲似的笑了笑,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為了一句雲莙兒時的玩笑話,向來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他,竟真的整整等待了十四年,縱使十四年後的今天,記得這些話的人,只有他…

雖自小便顯了過人的才智,但左璽洸的爹孃卻只希望他平安快樂,所以他們帶着他跑遍大江南北,在笑聲中與他共同領略世間萬物的奇特,因而在六歲前,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

但一次意外,失去了那對愛笑的雙親,孤苦無依的他,在被一個西律國的遠房叔叔領走後,開始明白自己的特殊。

他的過目不忘,成了叔叔街頭賣藝時的噱頭,他的七步成詩,成了大宅門裏娛樂賓客的把戲;當他的堂兄弟安坐在學堂裏習字,他坐在柴房裏翻閲yin詩豔曲。

這樣的子,足足過了三年,直至九歲那年,叔叔領着他在街頭賣藝,被當時路過的西律國老宰相發現後帶回,與他的兒子們一同學習,他才得以正規向學。

老宰相在時,尚無人敢造次,但只要老宰相一不在,這羣嫉妒他才智與相貌的宰相之子們,便不斷嘲笑他的滿口言穢語,找着機會便捉欺負他,他沒有任何同年齡的朋友,説出口的話,經常無人能懂。

他的十二歲拜相,其實也不過是老宰相在自己兒子能接班前下的一步險棋,但早的他,還是在那險惡的鬥爭中存活下來,並將他的棋子功效發揮的淋漓盡致,漂亮無比,因為在他最孤獨,完全看不清前方之時,他遇到了這世間唯一能懂得他在説什麼的雲莙,儘管那時的她,只有七歲。

他們是一類人,在見到她第一眼時,他便明白——過人的聰穎,超齡的清澈眼眸,天生存有的個缺憾,以及心靈某處永遠無法排遣掉的深深孤寂…

不是不曾告訴過自己,那丫頭説的只是孩子話,不足為信,但天又孤單的他,在發現這世間竟有與自己相同,並能互相理解的人,再聽到那樣傻氣的話後,又怎捨得錯過?

既然舍不下,那麼,他能做的,就是全盤算計她。

由西律國完美身後的他,開始暗自打探着她的消息,在得知她未來將從事的職務,以及天生適應力極差,受力薄弱的缺陷後,口中雖然天天念着“這樣混的丫頭能勝任才怪”但其實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一切,哪一樣不是在為他倆的再次相見預作安排?

“為報這個‘仇’,你還真夠花心思的,知道自己長得太人見人愛,深怕一到那丫頭跟前,那丫頭先被你的皮相所惑,阻礙你的復仇大業,所以硬生生地把天生俊美到讓女人瘋狂愛憐,讓男子妒都妒不起來的俊美相貌悄悄抹去。”

“那般招搖的長相只會壞事。”是的,壞事,因為她的駙馬不能惹人注目。

“少來,人家至今壓就沒理會過你長得是美是醜,是圓是扁。”

“她的眼睛本就是擺設。”但是是天下最美的擺設,特別是含着霧光凝望着他之時。

“明明一輩子也用不到功名,但為了考察女兒國人才拔權制度是否能為那丫頭選出真正的人才,減輕她肩上壓力,竟年年回女兒國應試,並還得處心積慮考不上。”

“我閒着不行嗎?”當然不能考上,因為女兒國的駙馬不可以有功名,更何況,看似要上,卻偏偏上不了,正代表沒有弊端發生,因為他每回都會在統合考生數量、程度、上榜數、環境、考題難度等種種複雜因素之後,才決定如何下筆。

“沒人説不行,只是會不會太閒了一點?閒得大江南北地跑,閒得走遍女兒國每一個角落,寫着那些除了那丫頭,本沒人看得懂的《寰宇志》,然後着我傾家蕩產地出版那些賣都賣不出去的石頭書。”是的,為了雲莙,為了未來會成為女兒國丞相,卻因天生適應力差而無法親自前往的雲莙。

不過,他的執拗個,就與她記不住路一樣,是天生的。

所以儘管走遍大江南北,仔細研究各國典章制度、地形風貌、人文軼事、各國政事,也走過女兒國的每一個角落,將各地的施政優劣得失全看在眼底,但他如故意用一種極隱諱的筆法來描述,然後告訴自己:“我只是自己逛着好玩,寫着好玩,反正那混丫頭肯定看不懂。”口裏那樣説,但在她真正成為女兒國丞相,在察覺霓城幫有可能會成為她的隱憂後,為了替她儘早將毒瘤拔除,他用了一個她絕對無法拒絕,更絕對會鬆懈防備的身份——包夫人那已心有所屬的遠房侄兒——提早來到她的面前。

儘管懷抱着“捉她便走”的心情,但他知道,其實他還是期待,期待那個世間唯一明瞭他在説什麼的丫頭,依然懂他。

再見她時,她雖慧黠依舊,並且比他想象的更清秀動人,但她卻不僅忘了自己曾説過的話,甚至還成了一名對任何事都不以為意的漫不經心的女子。

也罷,就到此為止了,畢竟這世間,本就沒有人值得,更必須揹負他的期待!

那一刻,失望至極的他這樣告訴自己,由她的書房離去,可她那一句“哎呀!這世上真有人跟我飲得是同一滴花哪!”卻又打中了他的心。

真的不明白望盡這花花世界、萬千女子的自己,為何就是獨獨放不下她?

但既然他暫時無法離泥沼,那麼,他能做的,就是將她一起拉下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