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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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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便着鼻子開口了:“我要去看醫生,你要不要陪我去?”

“呃…”他有些窘。

“可是我騎腳踏車。”

“到得了就好。”她坐在腳踏車後座,去診所的路上問他:“那些早餐什麼的,是你送的?”

“…”她是有記在心上的,並不像那些人説的,將別人對她的好,全都視為理所當然。可他沒想過會被當面問起,也不知該怎麼應對,只能含糊地低哼一聲帶過。

“沒人教過你,送東西要署名嗎?好歹讓人知道,被毒死了該找誰索命。”

“…我沒下毒。”

“噗——”她笑出聲來。他是有沒有抓到重點?她當然知道沒毒,不然還能好好坐在這裏跟他哈啦?

那天之後,路上碰到了,彼此會打個招呼,聊上幾句,慢慢了,相約的次數漸多,頭一回情不自牽她的手,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好害怕她掙開。

又過了好久,在一次熬夜趕期末報告的夜晚,在線上線遇到了,臉書互丟訊息約出來吃宵夜,那天他吻了她,兩人正式在一起。

從默默耕耘到互相識,他用了一年;再到兩人愈走愈近,最終牽手走在一起,又花了一年。

他不覺得那是追求,至少心裏沒那樣的企圖,但是所有人一致認證,他明明就追得很勤勞!

“沒關係,你就否認好了,反正全世界都咬定你暗戀我,嘴硬也沒用。”

“我沒有想否認這件事。”餘觀止深愛楊幼秦,他很早很早就認清了,只是沒有料想到,他能追到她。

不只成為她的初戀,更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一直到最後分開,他都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打動她。

楊幼秦大三那年,他們熱戀。

全世界陷入熱戀期的男女都一樣,世界在他們眼前變得渺小,全心只有對方,那時是真心覺得,只要兩個人相愛,其他都不會是問題。

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熱戀時,全心以對方為重,很多事情都可以遷就配合,就像點燃滿天燦爛如晝的煙火,那當下雙眼會眩於它的絕美,情澎湃,看不見其他。

但煙火總有燃盡的時候,生活中不會永遠只有愛情,還有其他,例如課業、例如人際關係、例如相異的價值觀等等。

兩人之間的差異,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湧現,磨擦愈來愈多,他曾試着溝通,但始終不得成效。

該説是佔有慾,還是自我中心?他也説不上來,或許是一直以來,所有人總是將她捧在手掌心,那種眾星拱月的殊榮寵壞了她,於是理所當然認為,身為男友的他更應事事以她為重心,從來不會去考慮他的難處。

第一次發生嚴重爭吵,是無法陪她過聖誕節。

他試着解釋過,繫上有辦活動,他身為系會長,全程參與籌劃,真的是忙到不出時間來。

她為此氣得一連數不接他電話。

他費好大的勁,才安撫了她的怒氣。那年的西洋情人節,他不敢再缺席,小組討論、繫上雜務什麼的全挪掉,排除萬難也得陪着她,被同學罵重輕友。

過完情人節的隔天,她重冒,於是他們又吵了一架。

他真的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重視那些表面的東西?又不是不過情人節他就不愛她了,如果愛情必須撐持在這些浮面的排場上,他真的是疲於應付。

為了不想再與她爭吵,他也試過努力去配合她想要的。建築系課業繁重,一般人都有些吃不消了,他身兼系會事務,還得滿足她想要的漫與驚喜,同學見他把自己搞到身心俱疲,無不搖頭諷道:“和公主往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那隱喻對方公主病的言語,讓他有些不愉快。

“別這樣説她。”

“以前看你把到校花還羨慕的,現在——嘖!”那聲“嘖”含括了一切。

他只能苦笑。

在別人眼裏,他是沒有原則地在遷就與討好對方,圖的究竟是什麼,把到校花的虛榮嗎?不,他只是愛她而已,如果這樣能讓她開心,他只能極力去滿足。

兩人的觀念差異太大,問題其實一直存在着,隱忍與讓步只是延後爆發的時機點。

幾次的爭吵、妥協、爭吵、妥協、爭吵、再妥協之後,發現他們一直在同一個框框裏無限循環。他高估了自己,最後得自己心力瘁,也終於看清,這不是他要的生活。

愛情到最後,終究要回歸到真實的生活面,無法天長地久地持續施放滿天燦爛煙花,至少他做不到。

或許,跟他在一起,真的太委屈她,她要的那種無時無刻將她放在手掌心上珍寵與漫,對他而言已經成了心上最大的負擔。

到最後,他不快樂,她也不快樂,如此下去只會落得相互怨懟。

這不是誰的錯,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想要的愛情模式,只是遺憾他們努力到最後仍無法取得共識罷了。

他依然愛她,但是也知道這段情維繫得有多勉強。

他想得很多、很深、也很遠,最終的爆發點,是她的生

那時的他,已經看得很透,不想再壓縮自己的時間與空間,勉強自己配合她的步調,最後得生活一團糟,那時小組有報告要討論,時間很趕,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安排如何幫她慶生。

其實,如果她願意,無須多餘的鮮花、蛋糕什麼的,靜靜地陪她一些時間哪裏會做不到?但這一定無法安撫她大小姐。

這一次,他沒費心去求和,任兩人僵持了一個禮拜,而後她傳來簡訊——如果你對我已經無話可説,不如分手好了!

他看着“分手”二字,明明是預期中的事,面臨時還是會掙扎。

那封簡訊讓他擱置了一個晚上,遲遲無法回覆。

失眠了一夜,隔天清晨,看見手機裏的新簡訊,讀得出她怒氣滿滿。

——餘觀止,你真以為我非你不可嗎?讓我等一晚是什麼意思?要不要分手只是一句話,願意陪我過生的人多得是,我不稀罕你!

她不稀罕他。

或許吧!有時他都懷疑,她究竟懂不懂怎麼愛一個人,也許她愛上的,只是愛情的夢幻與瑰麗,這些任何人都能給,只要那個人願意無止境地嬌寵她,放任她予取予求,並不是非他不可。

他累了,再也應付不了,她對愛情質量的高標準要求。

於是他深一口氣,一字字按下回應——“好,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我們分手。”不讓自己有機會後悔,立刻按下發送鍵。

過了好一會兒,心情平復些,才慢慢補上幾句——“對不起,讓你那麼不開心,或許跟我在一起真的太委屈你,你要的,我給不起,所以,就這樣吧。”之後,沒再收到她任何響應,雙方似乎自此有了共識,共行的情路已經走到盡頭。

兩個人要在一起很容易,要分手原來也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只要幾封簡訊就夠,有時他都覺得諷刺,那麼輕易結束的事情,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在那裏糾結半天,遲遲無法下決定?

分手其實一點也不難,難的是分開之後,心口空得發慌的茫然,還有想起那個人的時候,揪扯疼痛的情緒,不知該如何排解,只能拼命讀書,拿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那段時間,他嚴重失眠,那種痛,無法告訴任何人。

因此,走過這一段之後,他其實很害怕再碰觸愛情,那種撕心揪扯、難以息的覺,痛過一次就不會想再重蹈覆轍。

寧願,一生與愛情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