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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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死海般冰涼絕望到無邊無際的悲哀!
那更是一種連靈魂都在燃燒的狂暴怒意。
本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兩種截然相反,又同樣強烈的純粹受立時把方羽的靈神捲進了一個不測的深淵。他身上曾經浩然無匹的能量和空靈到無屆弗遠的心神,在宛若狂一般洶湧而來的異樣衝擊下,也僅僅只能讓他的神識像一葉單薄的孤舟在天昏地暗的風暴中,維持着最後的一絲清明,在崩潰的邊緣跌宕起伏。
彷彿就是發自自己骨子裏的悲哀和憤怒!
在苦苦堅守着自己心靈堤防的危難時刻,方羽僅存的神識還是鋭的覺到了這一點。這忽然間把自己捲入這般境地的存在和受完全是不可抵禦的,它就像自己在定境和無數次奇異狀態裏受到的一樣,帶着最明顯不過自然的氣息。就像天的風,冬天的冷,那是一種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粹,一種不可能阻擋也不可能拒絕的存在。
“為什麼酷愛的自然會帶給自己這般狂暴和悲哀的覺?它在憤怒什麼?悲哀什麼?”艱難的守護着自己的心燈,不能相信的念頭和疑問在方羽的識海電閃而過。此刻的他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一種發自骨髓的寒意已經在逐漸噬着他的意志。不能控制的,大顆大顆的冷汗從他冰涼的額頭滲出,又從他緊閉的眼簾上滑落。
就在此刻,那帶來悲哀和憤怒的源頭,那龐大純粹的存在,忽然變了。就像巨大的磁石,散發出一種不能抗拒的引,引着方羽的靈神身不由己的向它投去。那覺就如一滴水應該融入大海一樣的那般自然,更加洶湧的悲傷和想要燃燒自己的憤怒如銼刀一樣不停的消磨着他的意志,發自骨髓的寒意也越發的厲害了。
用盡全部的身心力量堅持着自己靈神的清明,方羽在這要命的關頭忽然記起了自己第一次入定時,神識不受控制的往虛空中的一個黑投去的情景。這兩者是這般的相像,那一次有天心燈幫忙,可這次呢?
神經就像要撕裂了一樣的疼痛,無窮無盡的悲哀和憤怒更像永不停歇的一樣有力的拍打着他心靈最後的提防。苦苦掙扎下,森冷的氣勁就像看不見的水,以他為中心向四面不停的散去。冷汗水一樣不停的從他單薄的衣物內滲出,可這一切,都阻擋不住他驚慌的靈神裏那種莫名的恐懼,那是一種比在暗夜裏,覺得面前身後的黑暗中有不可知的東西窺探着,等候着還要強烈百倍的恐懼,就如被烙印在人魂靈深處,對不可知的未來和存在到本能的恐懼一樣,方羽千錘百煉過的靈神此刻也本能的戰慄着、恐懼着,識海的深處更以電光火石的高速翻滾着一切可以自救的辦法。
完全是本能的,他明瞭如果自己的靈神一旦融入那猶如磁石一樣的存在,作為自己生命的一切烙印就將在這世間不復存在。那完全是一種本能的知。
“蓬,蓬,蓬~吱!”幾聲輕響和隨後傳來的一聲尖叫忽然傳入他幾乎已經開始眩暈了的神識。這時,他自己一直被壓抑着只能四散的異能,忽然就若被點燃了的炸藥一樣以他為中心炸起,緊接着又內斂了過來,奪目的金黃明光瞬間就像極光一般在他身上亮起,六識以完全超越了他知的驚人高速關閉,切斷了與世間萬物的聯繫,緊接着又在腦際一聲輕響中恢復清明。
受着好像忽然照到身上的温暖陽光,輕顫着,恢復過來的方羽再也察覺不到剛才那龐大恐怖的存在,剛剛的一切就和做夢一樣顯得是那樣的不真實。但他自己明白,那究竟是不是真實。
軟軟的就在冰涼的積雪上坐倒,方羽再次主動封閉六識,隔絕萬物,凝練起自己的元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羽在天將變的前一瞬緩緩睜開一直閉着的雙眼,輕噓了口長氣,這才站起身把眼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那團血污。
儘管看不出那是什麼,但那團血污和周圍幾點黑灰在積雪的映襯下看上去還是顯得有些刺眼。
周圍再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就連前面隨處可見,隨時可以覺到的老鼠,最近的也在好幾百米之外。
輕輕的嘆了口氣,方羽走過去捧起幾把積雪蓋到那團血污和那幾團黑灰上,直起身,抬頭望了望和前面的蔚藍晴朗完全不同的天空,就在陰雲壓頂,狂風將起的原野上,看着面前顯得異樣死寂的大草原發起楞來。
天上的陰雲越發的濃了。整個積雪的草原在詭異的天幕下也顯現出一片異樣枯槁的味道來。此刻的空際,那濃的似乎永遠都抹不開的陰雲就如另一個蠻荒蒼涼的騰格裏沙漠,泛出大片大片枯黃的顏。一絲風的聲音也在天地的盡頭漸轉漸厲的呼嘯了起來,卷帶着灰濛濛的顏,由慢而快的噬着遙遠的天幕下的那一片銀白,速度越來越快,呼嘯的聲音越來越大,不過一小會的功夫,天變暗了許多,而風聲也淒厲到有若萬鬼厲吼,天地迅速的變成昏黃混沌的世界。
此刻的方羽,宛若木頭一般的靜靜呆望着面前天地的變化,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但內心裏卻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掀起滔天的波瀾。這一生人,還沒有什麼時候能像這一瞬,讓他這般的不知所措。
剛才如果不是被壓制四逸的異能在最危機的瞬間,把幾隻在這草原上因為生活的肆無忌憚,而大意到幾乎失去了警覺本能的老鼠震為飛灰,要不是距離最遠的那一隻被震成一團血污,異能見血自發本能抗拒的話,他這時可能在這個世間已經灰飛湮滅,不復存在了。
儘管修煉到這一刻,對生死的看法已經與常人截然不同,但早已經烙印在靈神深處的生存本能卻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自救的可能,不管面對的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因為這種消亡不是來自他本心的意願!
從特意凝練的定境中回醒後,他明顯覺到自己的靈神,在經過剛才那差點讓自己消失的危機後,更加的強大活潑了不少。這並不讓他意外,從書上和以前自己的體會中,他早就明白,靈神或者是異能的凝練,在極端的情況下效果最明顯,這個極端包括了覺上的特別舒服,以及特別的不舒服。
主要令他驚訝和不安的是,在這更加強大了的背後,向來無驚無懼的靈神竟然對繼續往草原深處前行有一種很明顯的抗拒,就此掉頭返回的渴望,以一點不遜於剛才差點噬掉自己的悲哀和憤怒,那兩種極端純粹的強橫衝擊着他的意志。
這在方羽而言是個絕對罕見的覺。
在經歷過那麼多現實和功境的千錘百煉之後,在隨時都可能晉入天人至境的自己身上,強橫到不可一世的靈神居然會如此強烈的到恐懼,在震驚和全力堅定着自己信念的同時,再也明白不過什麼是靈神的方羽忽然明白自己此刻已經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是繼續前行還是就此回頭?”他在心裏不停的問着自己,退意一高過一的在他的識海里掀起。
“先是摩崖神刻,緊接着是那轉瞬即逝的亂,現在又是這遠遠超越了自己瞭解範圍,不可能抵禦的存在,面前的草原又是如此的叫人失望,乾脆回去吧,回去吧。”一個聲音不停的在他腦海裏迴響。
“不為形累,不為物役。遇到這麼點事情你就怕了?難道你忘了老子説:“執大像,天下往,往者不害。怕什麼,你不是自己在出行前已經決定來着不拒,去者不留的嗎?繼續往前走啊。”另一個聲音在更深的識海里輕輕的説着。
“為什麼來到這裏後會有這麼多的異常發生?我到底在怕什麼?”慢慢的,早已經深埋在骨血裏的強悍還是佔了上風,不安的靈神也彷彿被發起了堅韌傲然的一面,方羽略現茫的雙眼再一次變的的清亮起來,隱隱的還有光在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