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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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鄒警察把廖凡和胖子他爸叫到派出所,分別進行談話。警察對廖凡説對方想私了,廖凡説私了可以,但得賠錢。警察問廖凡想要多少,廖凡不好意思把一萬的數目説出口,反問警察對方想給多少。
警察説六百,廖凡説太少。看病就花了五百多。警察為了儘快結案,強硬勸説廖凡不要痴心妄想,把看病的錢給廖凡就不錯了,這事兒廖凡也有責任,要是不喝酒,不吹口哨,不頂撞胖子。也不會有這事發生,而且胖子家條件也不好。他爸是工人,再多掏也困難了。廖凡還是覺得錢少,警察又單獨和胖子他爸談話,最後把錢定在八百。要是廖凡還覺得少,那就去訴訟,警察提醒廖凡,訴訟很麻煩,光是找律師,就得兩千塊。廖凡接受了八百的結果,但是要求再徹底做個腦部檢查,警察嚴厲地説沒必要,讓廖凡別沒事找事。打架這種事情他處理得多了。腦袋要是有問題,早就出現了。最終廖凡只得接受賠償八百的結果。警察讓廖凡和胖子他爸見了面。廖凡看到胖子他爸頭髮花白,背有些駝,比實際年齡蒼老很多,心生憐憫,便草草在結案報告上籤了字。
廖凡去派出所解決問題沒有向公司請假,耽誤了一筆重要生意,老闆見廖凡裹着紗布來上班,嚴重影響公司形象,不等廖凡主動辭職,先開除了他。
廖凡沒把被打的事情告訴女朋友嘟嘟,嘟嘟出差回來後,從其他同學口中得知此事,抱怨廖凡太老實,應該狠狠敲胖子家一筆。
廖凡的妹妹廖萍來看他,對廖凡沒有過多要求胖子家表示理解。當廖凡傳達了嘟嘟的意思後,廖萍説廖凡和嘟嘟是兩種人,肯定走不到一起,現在應該分手,別互相耽誤,廖凡不聽。
廖凡一個月後仍沒找到工作。每次同學聚會,就他顯得寒酸落魄。工作兩年來,廖凡沒攢下什麼錢,工資不高,除了房租、吃飯,給嘟嘟買點兒東西外,每月剩不下什麼錢。
廖凡和嘟嘟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問她能不能給點兒錢花,嘟嘟説畢竟兩個人還沒在一起生活,錢還是各花各的好,然後買了這頓飯的單,各自散去。
廖凡和嘟嘟僅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始終沒生活在一起,廖凡自己租房住,嘟嘟住在公司的單身宿舍。兩年前的畢業散夥飯上,廖凡藉着酒勁向四年來一直暗戀的嘟嘟表示了愛意,並展示出四年裏寫給嘟嘟的上百封沒有寄出的情書,並表示畢業後嘟嘟去哪他就去哪。嘟嘟是班花,四年裏沒談戀愛,她覺得校園戀情靠不住,畢業後肯定得分道揚鑣,她一直是實用主義,那天卻被廖凡動,在同學們的起鬨下,藉着酒勁兒,和廖凡好上。但畢業兩年來,嘟嘟和廖凡貌合神離,只是每週一起吃頓飯,談談各自的情況。
廖凡向廖萍借了些錢生活。半個月過去了,廖凡還是沒找到工作。在一個週末,廖凡和嘟嘟吃飯時結賬錢不夠,只好由嘟嘟買單,嘟嘟説既然廖凡暫時找不到工作,不如再去派出所要求胖子家賠償。
廖凡沒有去,仍向廖萍借錢生活。廖萍畢業才一年,工資也不高,上次已經把手裏的錢都借給廖凡了。
這時候廖凡老家的人來北京看病,掛不上號,託廖凡幫忙,廖凡無能為力。廖凡覺得自己怎麼着也得請老家人吃頓飯,於是去找同學借錢,同學説要還房貸車貸,只借了廖凡五百塊錢,還讓廖凡寫了收條。
吃飯的時候,廖凡藉着酒勁説了自己的情況:我來北京六年了,但混得還不如你們在村子裏好,我可能就比你們多看過幾眼天安門,不瞞你們説,這頓飯的錢還是我借的。老家人偷偷議論廖凡窩囊,和他父母一樣。廖凡無意中聽到,很受打擊。
廖凡找來嘟嘟傾吐心事,以為能得到安。要碰嘟嘟,嘟嘟不讓。從不煙的廖凡起煙,嘟嘟覺得廖凡很可憐,了衣服讓廖凡碰,廖凡覺得很沒面子,自己出去透風,看到別的情侶恩愛的樣子,倍受刺。
又到了房租的時候,房東老孃門兒説如果五天後廖凡不能按時房租,那就滾蛋。
廖凡又去找廖萍,覺得她應該還有錢,只是沒借,廖萍拿出存摺讓廖凡看,廖凡看上面還有兩千塊錢,讓妹妹先取出來借給自己。廖萍拿出醫院證明,説自己懷孕了,後天就要去打掉,這錢是做手術的。廖凡很驚訝,他都不知道廖萍有男朋友現在卻懷孕了,他問那個男的是誰。廖萍説不用問了,那個男的已經和她分手了。廖凡要去找那個男的説理,廖萍説這是她自己的事兒,不想讓廖凡管,而且廖凡也管不了。廖凡覺得自己確實活得很失敗,連自己的妹妹都照顧不了,以前唯一能夠讓他起脯的事情就是在妹妹面前自己説話還有分量,而今天他已無足輕重。
房租在即,廖凡向嘟嘟借錢,嘟嘟卻説要和廖凡分手,她已經和自己的部門經理好上了,上次出差的時候,兩人就已經發生關係了。那天嘟嘟了衣服讓廖凡碰的時候,已經想和廖凡分手了,只當是兩年來對廖凡的補償。廖凡問嘟嘟為什麼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嘟嘟説廖凡活得太窩囊了,不能給她她想要的生活,就拿被胖子拍這事兒來説,太窩囊。
廖凡反思自己,覺得是太窩囊了,決定拍胖子一板磚,以解心頭之恨,於是每天拿着一塊板磚蹲在小賣部門口等待胖子出現。三天過去了,廖凡一無所獲。第四天胖子終於出現,廖凡伺機行動,卻聽見胖子高呼“殺死天下的老子”聽衚衕的鄰居説,胖子媽生完他就死了,胖子爸沒再婚,後來胖子爸偷看女廁所被人發現,胖子因此從小受人嘲笑欺負,一直對自己的父親耿耿於懷。
廖凡覺得胖子家也不易,準備扔掉手裏的板磚回去。這時正碰上喝完酒路過這裏鄒警察,鄒警察看見廖凡手裏的板磚和不遠處瘋瘋癲癲的胖子,明白了廖凡的用意,狠狠數落了廖凡,並藉着酒勁了廖凡兩個嘴巴,讓他老老實實回家去,別他媽的鬧事兒。
廖凡憋悶已久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將手裏的板磚拍向了警察。
拿板磚拍警察,在社會主義國家顯然是行不通的,為了通過審查,楊陽設計了一種備選結局:廖凡拿着板磚拍過去的時候,我人民幹警機警地轉身閃開,制服廖凡,並將其逮捕拘留。
投資的老闆很喜歡這個故事,拍警察是他打小的夢想,那時候他混黑道,三天兩頭摺進去,淨挨警察揍了,長大後,他混商場,淨被工商税務敲竹槓了。
老闆看完劇本,捧在手裏,雙眼飽含淚花,顫抖地説:“那些制度的執行者,欠拍!”電影的項目定下來後,楊陽不再接別的活兒,一心撲在寫劇本上,邱飛也不用再參與其他事情,終於能靜下來總結最近的生活了。有一件事情讓他有些疑惑,就是現在是否應該結婚。
不是邱飛不喜歡周舟,如果結婚,周舟是他的不二人選,問題出在邱飛這,就是他覺得真結了婚,他能不能做一個合格的丈夫。一想到“丈夫”這詞,他就脊椎發涼,覺得距離自己還很遙遠。
有一天他路過亮馬河,一對情侶正在河邊拍婚紗照,一羣人圍觀,擋住了路,邱飛也站住看了幾眼。攝影師指導新郎擺姿勢,都是新郎在下面,要麼抱着、要麼拖着、要麼揹着新娘,新娘豐腴,新郎瘦小,做幾個姿勢就説沒勁兒了,問能不能不做這些動作,攝影師開玩笑説:“一個合格的丈夫,從拍婚紗照這一刻,就得被媳婦待,要做好一輩子的準備。”雖然是一句玩笑話,但讓邱飛想到了做丈夫要盡的那些責任,還是可怕的,於是焦慮起來。距離第二次領證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邱飛也越來越焦慮了,這時他聽到一個詞,婚前恐懼症。據説這是要領證的新人的常見病,很多情侶都快成一家人了,因為這病,又陌路了。
邱飛覺得,倒也沒那麼嚴重,就像喝中藥,一咬牙,一閉眼,痛苦就過去了。把證一領,這病想不好也好了。
2月18,星期四,雨水,農曆正月二十四。
宜開光、裁衣、納彩、拆遷、會親友、進人口、訂盟。
忌造房、栽種、安葬、做灶。
17號,周舟給民政局打了一個電話,問:“明天電腦不會再壞了吧?”工作人員説:“應該不會,上回斷網屬意外,五年不遇。”這天邱飛在家待着魂不守舍,度如年,明天他就是個已婚的男人了。雖然僅僅是身份和稱呼變了,其他都沒有變,但邱飛還是有些焦灼。電視看不進去,盤看不進去,書也看不進去,中午連飯都沒吃,不餓,就在他不知該如何度過婚前這十幾個小時的時間。電話響了,是大學同學趙迪打來的,説他在北京,叫邱飛出來聚聚。
邱飛跟周舟打了招呼,周舟叮囑邱飛:“少喝點兒,明天還得早起呢。”邱飛説:“知道了。”放下電話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