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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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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所有的劇組都這樣,也有不潛規則也能拍戲的組,所以丁小樂也能時不時地接到活兒,偶爾在電視上一面。

這家企業是生產摩托車的,在深圳郊區,廠裏有自己的賓館,邱飛就住在裏面,他先於拍攝團隊到達做準備工作,大部隊帶着器材兩天後坐火車到。

邱飛把拍攝涉及的環節全部考察了一遍,一切就緒,完成前期任務,帶着“中南海”去見齊思新。

齊思新在生產電子儀器的工廠上班,也在郊區,離邱飛很近,他現在有一份讓很多男人羨慕的差事,掌管着一百多名來自全國各地的年輕女工。齊思新大學畢業,還是雙學位,那些女工最高學歷就是初中畢業,所以她們尊敬地稱呼他:齊主任、齊主管、齊老師,也有一些90後小孩,私底下叫他齊叔叔。

齊思新從工廠裏出來,離老遠就開始向邱飛揮手,他胖了很多,一臉橫前的工作證印着他的名字和頭銜,都是繁體字,他穿着藍工服,戴着工帽,像個上門安裝空調的工人。

正是午休時間,齊思新帶邱飛去吃飯,只要了兩瓶啤酒,説不能多喝,中午就休息一個鐘。

邱飛説:“你丫在這是不是總不幹好事兒啊,時間用鍾來衡量,老去按摩吧。”齊思新無奈地説:“一個人在外地,孤獨啊,除了錢比北京掙得多點兒。”邱飛説:“深圳哪來的人都有,文化生活應該豐富的啊。”齊思新説:“來這打工的都是全國各地沒文化的人,這就是一個文化沙漠,我們廠周圍連書店都沒有,我要想閲讀,只能去報攤兒買本《讀者》。”然後嘆了一口氣説“我很想念北京,我老了。”吃完飯,齊思新急匆匆地回去上班,説:“等合同到期,我就回北京,在國企找個工作,沒法兒再給資本主義幹了,他們拿人不當人,我已經過了為了掙錢苦點兒累點兒都沒事兒的年紀了。”邱飛説:“你現在還單身,等有了媳婦,可能你又不這麼想了,我現在就想趕緊掙錢,給周舟創造好的條件。”齊思新説:“是啊,周舟那麼好的女孩,你應該好好待她。”5邱飛決定去城裏逛逛,老闆説:“讓司機開車送你去。”邱飛説:“不用了,自己坐公車去,能更好地體察民生。”老闆説:“那就找個人陪你吧,省得你不認路回不來,”於是叫來一個做行政助理的小女孩,説“陪邱老師轉轉,晚上找個好飯館請邱老師吃頓飯。”女孩姓蔣,二十一歲,大專剛畢業,老家是廣寧的,廣州的一個小縣城,大學是在省內的一個三類校上的,學的就是行政管理,幹了本專業。

小蔣聽説邱飛是北京來的,很興奮,一口一個邱老師的叫着,邱飛聽不慣,但也找不到更好的叫法,只好這樣。

小蔣一路上指指點點成了嚮導,告訴邱飛這個市場是賣海鮮,螃蟹便宜,但是要提防老闆往塑料袋裏灌水;那個廠裏的女工可苦了,一天工作十多個小時,還沒有加班費;這家的叉燒做得好吃;那家的燒鵝仔味兒正。邱飛覺得有個人陪着確實比自己一頭霧水地瞎逛好。

深圳是個長條形的城市,從一頭到另一頭,得三個小時,車上掛着黑塑料袋,供嘔吐用,怕路途太長有人暈車。在公站牌上數站的話,要四乍多,一乍大約三塊錢。坐了三乍,小蔣説,市中心到了。

深圳的郊區和北京的郊區差異很大,但到了市區,除了街上的樹不一樣,別的沒什麼不一樣,都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逛街的女孩,揹包上掛着的飾物是電路板,不像北京女孩,掛的是偶像照片或者男朋友,小蔣説:“這些女孩是休班的女工,這個電路板,對她們意義深遠,這是他們給家裏寄第一筆錢的開始,是受資本主義剝削的開始。”逛了一會兒,天黑了。小蔣説:“邱老師你喜歡吃什麼啊?”邱飛説:“什麼都行,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小蔣説:“那咱們去吃必勝客吧,我還沒吃過呢。”小蔣拿着比薩,皺着眉頭説:“還沒雞蛋灌餅好吃呢,邱老師你要是不喜歡吃咱們就去吃吉野家。”

“沒事兒,我吃什麼都行。”邱飛對吃飯要求不高。

小蔣問:“邱老師你什麼時候回北京啊?”邱飛説:“拍完就走,回北京還有事兒。”小蔣笑笑説:“是不是回去找女朋友啊?”邱飛説:“你怎麼知道的?”小蔣説:“一路上你淨髮短信了。”邱飛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蔣問:“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邱飛説:“等條件成的時候。”小蔣又問:“什麼算條件成啊?”邱飛笑了笑,沒説什麼。

小蔣説:“邱老師你別笑話我,我還沒談過戀愛呢,我覺得只要兩個人好,夠年齡了,就可以結婚了。”

“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邱飛看着窗外説。

“那現在呢?”小蔣問。

“等你談了戀愛就知道。”邱飛説。

“談戀愛好玩兒嗎?”小蔣問。

“好玩,就像踢球,也容易受傷。”邱飛説。

“那小心點兒不就受不了傷了嗎?”小蔣不解。

“那些受傷的人也不是沒小心。”邱飛説。

“那我不談了。”小蔣説。

“去談吧,人這一輩子怎麼可能不受傷呢。”邱飛説。

吃完飯,兩人打車回廠裏,小蔣可憐巴巴地説:“邱老師,你要是能多待幾天就好了,老闆説你們在這的期間我的工作就是陪你們,正好我也能出來轉轉,在廠裏上班無聊死了,離市區也遠,不瞞你説,算上這次,我上班以來才到過市區三次。”拍攝非常順利,除了因下雨休了一天工。邱飛的主要工作就是監督錢是怎麼花出去的,能省則省,拍片兒這種事情,同樣的吃住條件和拍攝質量,花的錢能差一半,來之前楊陽説了一個底線,最後邱飛還給他省了四萬。為這四萬,邱飛沒少受累,每天都是全劇組最後一個睡,第一個起,督促進度,加上付強也很配合,最終提前一天關機。邱飛決定立即回北京,他覺得不能讓周舟失望。

老闆安排了一頓餞行飯,經過十幾天,小蔣和邱飛混了,她坐在邱飛旁邊。快吃完的時候,小蔣問邱飛:“邱老師,你去天安門看過升國旗嗎?”邱飛説:“上學的時候學校經常組織,想不去都不行。”小蔣説:“我還沒去過北京呢,特想看一次升旗。”邱飛説:“其實沒什麼好看的,還得起大早,天冷的時候凍得哆哆嗦嗦的。”小蔣説:“我知道,但我還是想去看看,以後如果我有機會去北京,你帶我去看升旗行嗎?”邱飛説:“當然行。”對自己沒能多待幾天也讓小蔣多輕鬆幾天他有些愧疚。

小蔣興奮地説:“那我到了北京聯繫你,你手機換號要告訴我啊!”邱飛説:“好!”十月底的北京比深圳冷多了,樹葉開始掉了,一場大風將最低温度降到了零下,已經有人穿羽絨服了,邱飛準備不足,下了飛機秋褲都沒穿,凍得直哆嗦,趕緊打車回家了。

邱飛發覺自己真的不年輕了,上高中和大學的時候,甭説十月底,就是十二月底他也沒怎麼穿過秋褲。那時候男女生都愛臭美,為了顯得身材拔纖細,就一條褲子過冬,給家裏省了不少買秋褲和褲的錢。

周舟熬好了骨頭湯等着邱飛,邱飛一進門,被屋裏的温暖空氣和飄溢着的香氣包圍,覺置身於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