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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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文藝部特意為專家們安排了一場名為《紅工程》的晚會,組織了數百名學生義務充當觀眾,先於專家入場,好等專家進來後鼓掌。團委老師讓大家抬頭坐正,等人一進來就鼓掌。剛説完,進來一個穿便裝的保安,掌聲雷鳴。老師説錯了,專家們脖子上都戴着牌,看見戴牌兒的再鼓。過了一會兒,進來一個戴牌兒的,鼓掌驟起。此人並沒有在專家預留席就坐,卻直奔角落裏的簸箕和掃帚,原來是清潔工。老師説,誰進來都不要鼓了,看我手勢再鼓。結果專家來的時候,老師正好背對台下打電話問專家怎麼還沒到,專家們悄無聲息地就坐了。一個專家剛吃過晚飯,胃不舒服,放了一個,老師這時打完電話轉過身看見專家,示意大家鼓掌。放專家心想,這馬拍得有點兒過了。
學校上下都很重視這次評估,顯而易見的就是,食堂的伙食真的好了,學生們普遍胖了。
評估期間,專家們天天好吃好喝,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對此,校長很滿意。
學生們也熱愛上評估,不用上課,吃的也好了,這段時間,學生們最愛吃的一個菜就是平菇。
專家們臨走前,還有學生唱歌送行: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不久後,錢嘩啦嘩啦下雨般地就撥下來了,各種樓甭管有用沒有,雨後筍般地就在校園裏蓋起來了,就差修地鐵了。
校園不再像個校園,大學生也不再像個大學生。邱飛已經很少在校園裏看見男生拿吉他給女生唱歌了,他真替現在的女生們惋惜。現在的女生比她們的師姐少了多少神享受啊,不知道現在的女生們有什麼神生活,老了的時候有可回憶的嗎?
邱飛到楊陽公司的時候,楊陽正和馬傑講述前兩天的遭遇。那個手機短片的活兒談下來了,楊陽想找個人配音,在網上發了一個帖子,第二天收到一份簡歷,説給《動物世界》配過音,楊陽覺得那這人肯定專業,便約來見面,結果這哥們兒一張嘴,是個大舌頭,四十不分。楊陽問他真給《動物世界》配過音嗎,他説真的,是給河馬配的。
邱飛和馬傑聽完都笑了。邱飛説:“他要給河馬配過種那就更牛了。”楊陽問邱飛:“怎麼又想起彈吉他了,是沒生活費了嗎,想去地下通道掙錢?”邱飛説:“你覺得就我現在這水平去地下通道能掙着錢嗎,我是想騙騙周舟。”然後把邂逅周舟的經過告訴了他們。
楊陽和馬傑都覺得邱飛此次和周舟破鏡重圓任重道遠,楊陽道出問題的關鍵:“周舟不是小女孩了,不像丁小樂那麼好騙。”楊陽認識丁小樂的時候,她是電影學院表演系大三的女生,他們是拍廣告時認識的。
廣告內容是一個傻哥們兒和一個女孩面對面坐着,傻哥們兒想摸女孩的手,女孩不讓,傻哥們兒就拿出一個禮盒推到女生面前,女生打開一看,是鑽戒,倍兒高興,反覆欣賞,傻哥們趁這時候摸了女孩的手,女孩沒拒絕。傻哥們兒得寸進尺,摸完手又想親一口,剛把手放到嘴邊,就被女孩扇了一個嘴巴,傻哥們兒又拿出一個大一點兒的禮盒,女孩打開一看,是鑽石項鍊,更高興了,不僅讓傻哥們兒親了手,還親了傻哥們兒的臉,傻哥們兒捂着臉愣住了,突然跑了出去。過一會兒傻哥們兒揹着一個麻袋回來了,往桌上一倒,無數禮盒劈里啪啦地散落下來,堆積如山,女孩花容失,傻哥們兒一臉笑,鏡頭一轉,出現某商場打折的廣告牌子。這個廣告是給一家打折促銷的商場做的。丁小樂就演裏面的那個女孩。
丁小樂在片場看完腳本,問是誰寫的,製片主任指着蹲在牆角的楊陽説:“煙的那爺們兒!”那天公司為節約成本,讓楊陽去現場幫忙,客串場工。以前拍廣告,公司還找三個場工幹活,這次楊陽一來,公司只從外面叫了一個場工。楊陽勸告過製片主任:“你們高估我了,我不頂兩個場工。”製片主任説:“一切皆有可能。”楊陽説:“我應聘的是文案策劃,怎麼搬東西的活兒也找我啊!”製片主任説:“腦力工作者更應該深入到基層去體驗生活,再説了,還管你盒飯呢!”楊陽覺得老在辦公室坐着也沒勁,出來活動活動就當是參加公司的運動會了,於是做了幾個擴運動,壓了壓腿,轉了轉,上了劇組的車。
到了片場,攝影開始布光,美術開始制景,製片主任開始訂盒飯。楊陽眼裏沒活兒,這時盒飯已經送來了,他就對製片主任説:“閒着也是閒着,盒飯到了,我先吃得了。”製片主任説:“你還沒幹活呢就想吃,這才十點半,你把外面那桌子抬棚裏去。”楊陽説:“我早上就沒吃飯,吃完才有勁幹活兒。”本來找了一個八十塊錢一天的場工,結果那場工嫌錢少,去了一百一天的組,告訴製片主任説不來了。製片主任説:“那組雖然一天多二十塊錢,可是他們的盒飯沒。”場工説:“有這二十塊錢,我可以燉一鍋了。”製片主任説:“不就是二十塊錢嗎,我給你,而且保證盒飯裏的不會少,你快過來吧!”場工説:“下次吧,我跟着這組的車已經到懷柔了,再回去就下午了。”製片主任憤怒地衝着電話罵道:“你丫這素質一輩子就是當場工的命,都説影視圈素質低,就低在你們下層建築這了,一點兒信譽不講!”場工不慌不忙地説:“您可勁兒罵,哪怕您把我説成狗屎,有了這二十塊錢我也不難受,這二十塊錢能給我老婆買雙皮鞋了,夠她高興一個禮拜的。”説完掛了。
製片主任舉着電話愣了會兒,覺得能説出這番話的場工,應該上過初中。
製片主任怕楊陽也撂挑子,那樣就只有他親自動手搬東西了,便給楊陽拿了一盒飯,楊陽蹲在牆角剛吃完,製片主任就來了,説:“行了,搬桌子吧!”楊陽點上一煙説:“等我消化消化,小時候我媽就告訴我,剛吃完就運動容易得闌尾炎。”製片主任無奈地自言自語道:“下次我再找人幹活,先問他闌尾拉(二聲)沒拉。”説完又去催促其他部門的進度。
丁小樂已經化完妝,問完製片主任文案是誰寫的後,向楊陽走來。
“你好!”丁小樂走到楊陽面前説。
楊陽看了丁小樂一眼,不冷不淡地説:“你好。”這時他對丁小樂還沒建立起好,他對化過妝的女人沒有覺,覺得她們都跟道具差不多,就是用來擺設和拍攝的。
丁小樂説:“你幹嗎蹲在這啊?”楊陽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就説:“你幹嗎站在這啊?”丁小樂説:“那我陪你蹲着。”説完蹲在楊陽身邊,掏出一包話梅,問楊陽“吃嗎?”楊陽看了一眼説:“不吃,我嫌酸。”説完,楊陽站起身説“還是別蹲着了,不知道的以為咱倆在這大便呢!”丁小樂撲哧一笑,不小心把整個話梅都嚥進去了,沒吐核兒,噎得直咳嗽。
楊陽照着丁小樂的後背拍了一下,話梅核又從嗓子眼兒出來了,掉在地上,還包裹着話梅。
楊陽看了一眼地上説:“真費!要是我,我就撿起來拿水沖沖接着吃。”丁小樂又笑了,問楊陽:“你在這組裏幹什麼啊?”楊陽説:“除了活兒,什麼都不幹。”然後指了指門口的桌子説“我該工作去了,回頭聊。”説完出了攝影棚。
楊陽把桌子搬到門口,卡住了,需要把另半扇門也打開,楊陽不願意放下桌子再倒手去開,心想要是誰能幫我開一下就好了,這時門自己打開了,楊陽搬着桌子通過了門,回頭一看,丁小樂正在門後拽着。
丁小樂衝楊陽笑了笑,楊陽也回報了一笑。
現場工作都已準備就緒,導演説:“那就拍吧。”製片主任説:“還不行,男演員還沒來。”導演説:“早他媽幹嗎去了,趕緊打電話啊。”製片主任説:“打了,他説扭了,來不了了。”導演説:“這男演員每天都幹嗎啊,動不動就扭,趕緊換人!”製片主任説:“聯繫過了,都嫌錢少不來,不嫌錢少的都在別的組裏。”導演説:“!”丁小樂聽到這番話,走到楊陽跟前説:“要不就你演吧!”楊陽説:“我還不想這麼早就把我的熒幕女處作獻出去。”丁小樂説:“你還真把自己當影帝了。”楊陽説:“你要是影后,當不了影帝我也跟你演。”丁小樂説:“不演算了,幹嗎擠對人!”説完就走到一邊坐着去了。
拍電影得獎可能是每個女演員的願望,但在她們剛剛邁出第一步距離影后還十萬八千里的時候就開這種玩笑,她們接受不了,年輕人自尊心都強,老演員就無所謂,當他媽狗影帝影后,拍了片子養家餬口才是真的。
楊陽有點兒過意不去,走到丁小樂跟前,説:“我演沒問題,問題是導演能不能看上我。”丁小樂把楊陽帶到導演跟前,導演上下打量了楊陽一番説:“化妝去吧!”楊陽説:“還沒説我片酬多少呢!”製片主任趕緊跑過來,指着丁小樂説:“你倆一樣。”楊陽説:“一樣是多少?”製片主任伸出一個手指頭。
楊陽説:“一百太少。”製片主任又攤開十個手指頭。
楊陽説:“一百我都嫌少,你給十塊我能幹嗎!”製片主任説:“是十個一百。”楊陽算了算,問:“税前税後?”製片主任説:“税務才不查你呢,拍完我給你現金,願意上税你自己去税務所。”楊陽扭了扭脖子説:“化妝間在哪兒?”化完妝,楊陽坐到表演區,導演過來説戲,説到一半被楊陽打斷,楊陽説:“不用你説,腳本是我寫的,我知道該怎麼演,你去監視器後面坐着去吧。”導演説:“要是中國演員都你這素質,我能多活二十年。”然後坐到導演椅裏,喊了一句“準備——action!”導演喊完,全場一片安靜,楊陽坐在椅子上做了兩次深呼,左右看了看,發現大家都在注視着他,便轉過頭説問攝影:“哎,哥們兒,action什麼意思啊?”全組當場崩潰。
當得知action的意思後,楊陽向全組道歉:“不好意思,我英語四級到現在還沒過呢!”導演説:“沒關係,劇組裏哪有過四級的,action我也不知道怎麼拼,就知道該喊‘開始’的時候就這麼喊。”第一個鏡頭是楊陽抓住女孩的手,女孩把手撤出。楊陽對丁小樂説:“我可真抓了啊!”丁小樂説:“當然得真抓了。”開拍的時候,楊陽一把抓住丁小樂的手,死活不鬆開,丁小樂的手不出來。
丁小樂説:“你怎麼攥得這麼緊啊!”楊陽説:“這樣女方才能體會到男方對她的渴望。”其實是楊陽緊張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