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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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豪鏢局大門處。

這裏是雲麓城最繁華的路段，豪商巨賈雲集之地，尋常時段哪怕到了月上三竿，這裏依然飄蕩着酒的葷香，迴盪着悽美婉轉的清歌。歡暢的笑聲飄蕩在樓宇之間，可現在卻是冷冷清清，半天不見一個人影出入。

那些得知雲麓城大難臨頭的達官貴人，早早就收拾細軟一走了之，哪裏還顧得上什麼鶯歌燕舞。

此時，一個穿着布短衫的大個兒率先來到了清豪鏢局大門口，從穿着上可以看出他生活的窘迫，他向周圍看了看，發現自己似乎來早了，便蹲在兩尊碩大的石獅子中間，看着皎潔的夜空發呆，心想還好雨停了，要是下大雨的話，他家也沒什麼像樣的傘，出來幹一晚上的活，要是染上風寒，那點工錢還未必夠湯藥費的…

遠處一點明晃晃的光芒打破了黑暗，那是一個穿着對襟馬褂的壯漢子，看樣子似乎是個練家子，而且身家也不算差，他提着風燈湊了過來，見大個兒蹲在門口，便問了一句“其他人還沒到呢？”大個兒心想這應該是請來的幫工吧，點了點頭，也不説話，倒是那壯漢客氣的很，一直跟他搭話，還從大襟裏掏出一杆小煙斗，跟他説兄弟你試試，這玩意兒可不便宜。

兩人就這麼蹲着，直到第二個、第三個、第三十個人的出現…

很快已有上百人聚集於此，第一個來的大個兒已經快麻木了，每個連夜趕來的幫工都會向他打聲招呼，問他其他人到了麼…

向來老實巴的大個兒這次有點慌了，心想商會該不會是要幹什麼壞事吧？這可是雲國皇城！聽説被抓到的反賊，向來都是株連九族的，那到時候他們給抓了，自己咋整？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果然，大錢不是那麼好賺的。早知道就不該聽鄰居勸，過來賺這黑錢。

他倒是想起身離開，可現在幾十個壯漢裏裏外外圍了一圈，裏邊兒還有不少帶着兵器、滿手老繭的，他正好夾在中間，正所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下他就更緊張了。

到底是幹什麼啊？

他慌的不行，到處問旁邊的人，有些人説是來幫工，有些説是鏢局有要事，有些人説他也不知道…

人越來越多，零星的光點從四面八方匯聚，這裏變成了光的海洋，昏黃的光芒驅散了黑暗的陰霾，整條朱雀街的榮華富貴都被這些平凡人所點亮。

有多少人來了？大個兒已經麻木了，怎樣都好，反正能促成這種大事的人，於他來説和皇帝也沒什麼區別了，都是他沒法反抗的，既然如此，那就認命吧。

一切都發生的很快，當大個兒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整條朱雀街已被人羣填滿，一眼望去全是人頭攢動，而且個個都是身高體壯的青壯年…真是要幹大事啊！

吱呀清晰的門軸轉動聲，打破了嘈雜的氣氛，所有人瞬間陷入安靜。

其中大多數人都是不知情的，只是被某些個親朋好友一併拉來幹説，説是“有大錢賺”身穿昂貴絲質睡袍的年輕人打着哈欠邁出門檻，台階下的人海招了招手，打了個招呼“大家好啊。”無數人齊聲大喊:“少爺好！”震耳聾的吼聲嚇了大個兒一跳，他腿都差點軟了，好在接下來那公子哥抬手在空中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靜。

劉清豪倒是不懼，他八歲時就已經習慣這種場面了，他清了清嗓子説道:“想必大家還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在這種風雨加的晚上召集你們吧？”下面人紛紛七嘴八舌的議論。

“是啊。”

“我老張到現在還糊呢，少爺您給説説唄。”

“莫名其妙被人拉來，誰知道要幹什麼啊…”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劉清豪面帶微笑，在嘴邊豎起手指，示意大家不要打斷他的説話“大家放心，我清豪商會絕對不幹什麼骯髒的勾當，今夜召集大家，自然是有好活給你們。”

“我就不在這裏廢話了，任務很簡單，以十人為一組，與我身後的這些齊府弟子組合，分頭在城中隱蔽處尋找陣眼。”劉清豪往旁邊跨了一步，大門徹底開，出整齊列隊的上百號齊府弟子，他們個個身穿練功黑衣，手執法劍，神情嚴肅，儼然一副要上陣的鄭重模樣。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至於陣眼的樣子，我們這裏已經繪製了大概的圖樣，錢叔，派人給他們分發。”在劉清豪示意下，很快便有鏢局的雜役捧着一大堆紙張，在人羣中穿梭，見人就遞上一張，居然還是個好手。

很快，就連大個兒手裏也拿到了那張圖樣，上面畫着一個看不懂的紋飾，他看了一眼周圍，發現身邊人都是一副滿頭霧水的樣子，心裏就好受多了。

原來不只是我不懂啊。

“這就是陣眼的樣子，你們的任務就是翻遍整個雲麓城，把所有的陣眼都給我找出來，每個人都由分區管事分配路線與區域，工錢按平工時的三倍算，如何？”人羣中響起譁然之，只是找東西而已，雖然看不懂那是什麼，但這麼多人，要找齊想必也沒什麼難度，三倍工資也太高了吧？

於是人羣中有人發問:“公子，這工錢有點高，老張我雖説是個人，但心裏還是有點虛的，能不能説清楚有什麼難處？”

“是啊是啊，要是有什麼危險卻不告知，豈不是害人命？而且現在是宵時間，我們這樣公然遊蕩大街，不會被官府抓麼？”

“放心，官家那邊由我們清豪商會來協商，不會給大家增添困難。”劉清豪臉上帶着如沐風的笑容，面對這種場面，他可比練劍在行的多，朗聲道“至於危險，肯定是有，如今有一夥不法之人在雲麓內遊蕩，他們有可能就潛伏在陣眼附近，一旦遭遇就會發生戰鬥，所以我會把清豪鏢局的鏢師按比例分組，另外，這些齊府弟子也有着相應的戰鬥力，大家無需擔心。”像是為了證明什麼，人羣中紛紛騷亂起來，不少壯漢一把撕裂了身上的馬褂，向周圍人出虯結的肌，開闊處還有人當場耍起了大刀花槍，甚至還有心比較大的，想上來搬動鏢局門口的那尊大石獅子，給滿腦門子氣的劉清豪一腳踹了個狗吃屎…

“事情就是這樣了，諸位有什麼意見，可以在這裏跟我提，我全權做主，只要是合理的理由，我全部當場同意。”人羣中騷亂平息，變成了低聲的議論，這件事很明顯是機會與危險並存，要想賺大錢，就得冒着腦袋別在褲帶上的危險。

鏢師就算了，那在場的多數人還是幫工，他們有家有老婆，犯不上賺這種刀口血的錢，可又捨不得這筆大錢，人都是有僥倖心理的，就算有危險，也不一定會落到自己頭上啊。

那該如何取捨呢？

劉清豪見狀，也是完全不驚訝，只是笑了笑，抬手壓了壓，大聲道:“既然大家還在猶豫，那我就加重點籌碼好了。”

“今夜工錢，五倍，事後我會包下燕樓的一天時間，任由你們吃喝玩樂！全部消費都算在我的頭上！”人羣彷彿是被火星點燃的油鍋，瞬間爆發出歡呼，就連再膽小的人也被財起了骨子裏的膽氣，跟着身邊的人一起吶喊！

“我還有個問題。”人羣中忽然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投向那個不合羣的人。

大個兒從來沒被這麼多人關注過，一下子有點緊張，説話都結巴了“你、你，萬一你，你沒錢付怎麼辦？”在場的怕是有上千人，全部按工時算工錢，而且還是五倍，那得是多麼巨大的一筆錢啊，一般人付得起嗎？到時候大家冒着危險忙活了一整夜，結果沒拿到工錢，那多崩潰啊。

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大個兒忍不住嘟囔道:“本來就是啊…他哪來的這麼多錢，他説什麼你們就信嗎？”劉清豪示意大家安靜，踱步走下台階，來到大個兒面前，俯身靠近他，淡淡的笑了笑:“你知道我是誰嗎？”無數雙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大個兒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不知道該説什麼，眼神躲閃。

劉清豪沒有再給他壓力，而是揚手看向台下眾人，大聲道:“你們告訴他，我是誰？”所有人齊聲吶喊:“清豪商會劉公子！”劉清豪把手攏成小喇叭，放在耳邊，大聲問:“告訴他，我最喜歡説的話是什麼？”所有人又是同時吶喊，令人震撼的聲響直衝雲霄！

“今晚全場的消費，由劉公子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