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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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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勉下午四時槍決』。

身後的門扇發出微響,魁七心中倏地一凜,迅速將紙團進嘴裏。

腳步聲慢慢接近,悉的軍靴來到身旁,冷涼的手指輕輕撫着頸後,受着男人特有的氣味,他的身體不自覺地起了一陣戰慄。

“你不餓?”他回過頭。一邊去手套,伊藤好整以暇地在沙發上坐下。

“還是要我餵你?”把他拉到身旁,男人輕輕地笑着。

蹙眉望着男人美豔的笑容,他只覺得眾多紛亂的情緒在盪不已。沉默許久,突然間迸出來的問句,乾啞得幾乎不像他的聲音。

“…你們、要殺了宋勉?”瞬間斂去的笑容,伊藤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裏有種尖鋭又深刻的東西,彷佛在刺探評估着眼前一切。那冷漠的表情,鋒利的眼神,就如同他們初次見面時一樣毫不留情。

“…你怎麼知道的?”

“…為什麼要殺他?!”男人沒有否認的瞬間,一股深沉的悲憤湧上口,這種覺他並不陌生,因為以前也曾發生過…

“有人告訴你?”態度依然沉靜,伊藤似乎絲毫不把對方的怒氣放在眼裏,略去那股眉間升起的嚴峻之本看不出他也正處於憤怒之中。

“再問一次,到底是誰説的?”男人異常平淡的語氣,背後卻隱藏着起伏烈的情緒。

“…”他垂下眼,閉口不語。

一時僵持不下的兩人,頓時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魁七望着眼前的男人。

“能、不能…”他的心臟不住狂跳,慘白的嘴正發着抖。

“能不能…放…過他?求…求你…”好不容易説完最後那個字,他受不住地垂下眼,顫抖得無法自己。拋開所有的自尊,低聲下氣地乞求男人,這是頭一回。

“他是個強盜!”伊藤毫不猶豫的拒絕聽起來冷酷無比。

“我也是個強盜!”彷佛被重重打了一巴掌的羞辱,他想也不想地就衝口而出,本不知道自己在説什麼。

“你…?”伊藤嘲諷地扯起嘴角,望着他的眸中波光閃爍,那毫不掩飾的惡意與輕蔑叫人不瑟縮。

“今四時,支那強盜宋勉準時行刑,絕不更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男人居高臨下地盯着他,那苛酷的神,堅決的聲調,彷佛都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

“伊藤!”男人接着轉身就要離開,他厲聲喊他。

稍微頓了身形,男人轉身面對他,臉上的那抹微笑豔麗得可怕。

“你知道你為什麼能活下來嗎?嗯?”

“想要那種廢物不死也是可以,”笑容裏的某些東西看起來異常殘忍“只要他願意張開兩腿任人幹就可以活下來。”伊藤冰冷地望着他,一字一字道“就像你一樣!”他茫然地看着男人猙獰的笑臉,覺那一瞬間裏,彷佛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破裂開來,碎片刺得他眼眶發澀。

“堀內,”伊藤沉聲喝道“立刻把他綁起來,別讓這個下賤的強盜跑了!”伴隨着一陣陣引人淚下的烏啼,窗外的槍聲正不斷響起,遙遠而又絕望地…夜如漆。

沒有月光,伸手不見五指的眼盲,沉黑得叫人心慌。

也沒有風聲,大地默默地閉了口,一片靜悄中透出異樣的古怪,彷佛就要發生什麼大事的氣氛。

屋外守衞驀地給一把扼住,旋即拽走不見影兒。須臾之間,兩條人影趁着夜黑竄了出來。

墨夜依舊,唯有極遠處隱約傳來的宴嚷聲細回不絕。

馳動的人影未曾停歇,悄聲繞過樹叢、碉堡、溝渠,避開一道道監視的眼。忽然,其中一個黑影像是發現了什麼,他急忙拉住前頭的女人,一個閃身就躲入凌亂的土堆。

“…奇怪,我明明看到有人啊…”手電筒的光束倏地來,一個本士兵皺眉走近。

“哪裏哪裏?我怎麼沒看到…”他的同伴也跟上前胡亂轉着手電筒,口中不住嚷嚷。

“…欸,哪有啊,你是不是眼花啦…”手電筒的光繞了一圈,除了空蕩蕩的黑夜卻什麼也沒有,他的同伴不抱怨。

“不!我是真的看到了,這邊剛才明明有個影子的…”本士兵堅定地反駁。

“影子?”他的同伴出一臉困惑的表情。

隨着兩個士兵的腳步越來越近,土堆底下躲着的人也不捏着一把冷汗,腔裏的心臟動得像要迸出來似的。

本士兵走到他們正前方時,男人到全身一陣血賁發熱,他手裏緊攢着從守衞那奪來的槍枝,準備等士兵再前進一步便立時發難。

“喂…你們在幹嘛?”就在這時,遠遠的聲音傳來,是他們下一組的巡邏士兵。

“又在摸魚啦?那你們的御賜酒,我們就不客氣囉!”另一個戲謔聲音傳來,語畢又是一陣譁笑。

“這羣無恥的傢伙!”本士兵的同伴氣得咬牙切齒。

他拉住仍搜索的士兵“我想肯定是你眼花了!你看到的不就是影子嗎?”同伴指着附近搖擺的樹影“除了那個之外,別説是人,這裏連個都沒有!”

“是嗎…可是…”本士兵兀自懷疑。

“不然你自己留下來找!”他的同伴悻悻一轉身就走。遲疑了會兒,本士兵也只好追上去。

危機已去,底下躲着的人這才了口氣。各自撫着狂跳的口,兩人不相視一笑。

“快走吧。”男人伸手將女人拉起。

黑夜在身旁馳掠而過,影子在一側不斷跳動,男人內心泛起一股模糊的

這一切來的突然,他卻隱約早有預,甚至渴盼已久。

之後,越亦艱難的處境,得他幾乎透不過氣。身旁的僕役一批批更換,每個都帶着監視的眼,住居的地方也不斷迭改,鐵條重鎖如同錮的囚牢,他就是下一個窩在裏頭等死的強盜。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幾次沒結果的問話之後,他再也沒有見到對方鄙夷的臉、聽到那些歹毒的話語。

直到這幾天,不知什麼緣故防備竟開始鬆懈下來。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離開,就是死也不願死在這種地方!晚間送飯時,他只顧注意旁邊盯哨的衞兵,還衡算着該怎麼下手的時候,送飯的女僕卻冷不防地給了他的目標一狠下子,突遭變故他驚愕萬分,才赫然發現眼前的人竟是自己義妹!

望着前方帶路的纖細身影,在漆黑夜裏若隱若浮,他不住口一陣五味雜陳。

許久不見,那張人人誇美的臉蛋兒竟看來如此憔悴,彷佛是心裏捺了多少愁苦而一瞬間變得蒼老。乍見時他的詫異接着轉為理解,然後又變成極度愧疚,他張着口想説句歉意,卻都給哽在了喉頭吐不出聲,心中直恨不得把自己死了算。女人也不發話只幽幽地盯着他看,過了多時才低聲道,當初人是救了回來,可卻成了殘廢…語着末尾已斷續泣起來。他聽着如雷轟頂,全身血都倒逆着走發,心頭卷似一酸,擁起女人也跟着淚不止。

哭得兩眼濛,女人抬頭望着他。自小一塊兒處,他還未曾見過她這般異樣神情,竟像是在看着什麼生人似的。舉起那隻仍完好的手,女人無語地細撫他臉頰,從那傷疤一路直下頸邊。他初時不解一會兒卻醒悟過來:嚴清棠自是説了全盤,包括那事。他垂下眼羞愧得不敢看女人,死命咬卻一句辯解也説不出來。若説他是給對方強的可會有人相信?連那個始作俑者都認為他是為求活着而任誰皆可,更何況是別人。自己沒死不就是個最好的證據?他極是痛楚地想着。…其實自己要真是死了該多好,男人苦澀地按緊了前的槍。想起許多過去的子,自己竟然曾經相信那偽裝的温柔,愚蠢得以為對方真的在乎,卻不知道背後隱藏了多少嘲諷的笑聲,笑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個任由玩的破爛,笑他竟敢自以為是地替同類求情。非得等到每個戳破的事實在眼前攤開,他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對方眼中的玩物…口頓時掠過一陣痛,男人狠狠咬住下

前途一片茫茫的黑夜裏,放眼望去,只有營區中心隱隱出火光,但隨着距離的遠去,也逐漸消逝不見了。

繞開一道又一道的哨崗,墨般深沉的夜裏,女人循着摸的路徑前行。即使營區這一側因為地勢臨水而戒備較松,她仍不敢掉以輕心。

一邊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女人心思卻不由得往後方的人身上飄去。見面時的震驚,她直到現在還無法平復過來。

兩人難得的重逢,她望着男人的眼在看見自己時光芒閃爍,但隨即又黯淡下來。

失去了以往的高傲倔氣與朗神情,原本悉的男人彷佛蜕變成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那眉宇,那眼眸,男人那掩不了的濃濃憂鬱裏,一股人情亂的氣味兒渾散出來,竟是讓人移不開眼!

看了許久,被蠱惑了似地,她情不自地伸出手。男人沒説話卻顫抖着眼睛垂了下去,像是浸潤過什麼的嘴緊咬着。她只痴痴地望看,男人那一瞬間裏不自覺出來的媚態,全身上下抹不盡的嬌豔調…這些樣態,風塵打滾過來的人還有不知道的嗎?她忍不住紅了眼睛,之前還存有的一點點期待也破滅了,清棠果然沒有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