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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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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槍覆蓋面積大,那些人本是亂槍打鳥。

又是好幾槍打過來,有的擊中石頭,有的打在她腳邊的坡地上,抓着她跑的男人臉上也同時出現血痕。

“嗨,先生,你做了什麼壞事?”這種逃命法,基本上被追殺的都是壞蛋吧?

他連一眼也沒空看她,迅速的確認方向,攀上了山丘,腳步輕鬆得如履平地。

“先生?”白雪白氣吁吁,以為他沒聽到,又喊了一遍。

一口氣奔出半公里多,半公里在平地上説長不長,但是在林子裏可就沒這麼輕鬆了,加上她之前已經走了不少路,又被他不懂憐惜的拉着往前跑,常常一腳踩到爛泥樹葉堆裏去,所以這一路過來,她的鞋子和褲管已經滿是泥濘。

好不容易他終於停下來,但是她頸上的寒直豎。

“不,你不會是想…這樣不好…”話還沒説完,他們已順勢滾下了山坡。

沒有想象中的痛,他把她護在膛中,翻滾的衝擊力很大,令她頭暈腦脹,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也因為兩人緊緊貼着,她隱約聽見悶哼聲從他嘴裏發出來。

碎石和枯枝揚起了天大的灰塵,出人意外的是山坡下竟然是藏在藤蔓和森森老樹下的水潭,他們就勢滾進了山澗,掉進一潭不知道深淺的水中。

水花四濺,水勢是減緩了他們掉下來的衝力沒錯,但周圍一片冰冷,陡然壓過來的力量迫得她的口透不過氣,在水裏眼痛鼻嗆的水聲在耳邊沖刷。

構不到底的覺讓她心慌意亂,口越來越痛,任她怎麼撥動雙臂都無法往上浮去,如果她可以張大嘴呼…求生的念頭一生出來,不自覺的張嘴,沒想到水的力量簡直就像閘門打開,以極其恐怖的力道灌入她的嘴裏。

她無法呼,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快要消失,死亡的念頭一閃而過,死神籠罩的陰影浮上心頭,沒有死於山難,沒有死在子彈下,將來她的輓聯上面會寫着死於溺水嗎?

她是旱鴨子沒錯,可是她不想以這種死法告別人世。

太丟人了!

恍惚中,她覺到有人靠近,托住了她,接着微涼的東西湊上了她的,撬開她的舌,把氣渡給了她。

她貪婪的汲取着,不自覺地捲住那給她氣息的東西,當他的離開時,她睜開眼,清楚的看見他在水中漂浮的黑髮,看見他分明的眉目,那個剎那,彷彿看見的是鍍了一層金的天神。

他可不知道她的想法,做了個手勢,要她緊閉嘴巴含住那口氣,一隻健壯的胳臂捉住她的,把她往水面上拉。

她聽話的憋住那口得來不易的氣,適應水壓的眼睛看着他往上擺動的兩條腿,很快浮出水面。

破水而出後,身上的重量忽然加劇,當她大口大口呼着甜美的空氣時,他已經一語不發的帶着她往岸邊走去。

白雪白看見他側和背部又滲出血跡來了。

剛見到的時候,他的背分明沒傷,那條几乎有十幾公分長的傷痕,難道是方才抱着她滑落滿是尖鋭岩石片還有掉進水潭時劃傷的?

她忽然哽咽。

太陽的熱度和光輝已經燃燒殆盡,水潭地處低窪,本來温度就不高,這下黑幕全蓋下來,本來積攢在空氣裏的濕氣蒸散在空氣中,地面的温度更以她無法想象的速度降低,站在石礫上面,水滴像小水龍頭一樣的從兩人的身上往下,冷風吹來,她渾身打着哆嗦,還沒來得及想自己這樣像落湯雞還是落水狗,死裏逃生的喜悦小芽都還沒長,那幾個追擊他們的男人已經攀着繩索,以矯健的身手從天而降。

站在她前頭的男人一把將她抓起來丟進一塊大岩石的角落,然後利用大石頭遮掩身形,不忘叮嚀她,“躲好,無論聽見什麼都不要出來!”説丟真的不為過,她沒敢抗議,聽話的把自己縮成球,這一蹲才發現不對,往她習慣放槍的際一摸,她的槍不見了…全身雞皮疙瘩瞬間爬了起來,眼睛轉向和她並肩蹲坐在岩石下的男人。

難道他一個轉身就順手摸走了她的槍?

正想開口理論,卻從依稀的光線中看見有個男人已經欺近到岩石處,身旁的男人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了出去,以手刀打掉對方的槍,又抬肘狠撞對方下顎,並在對方痛叫出聲的同時,反手將人抓回來抵在身前當盾牌。

他這招很有用,天昏暗,來人怕誤傷自己人,不敢再開槍,索用人海戰術包抄過來,想以人多取勝。

雖然那男人要她躲起來,不論聽見什麼都不要出來,可是她沒辦法就當沒事的置身事外,她探出了頭,隨手抓起一粒看起來比較有殺傷力的石頭,捏在手裏。

她就算幫不上大忙,起碼可以做到不要扯他後腿,這點,白雪白還有自信。

昏暗,以她標準一點零的視力也只能看到人影閃動飛快,而且這些動作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

即便視線很差,可是那喀啦喀啦人骨折斷的聲音還有拳拳到的悶響,還是不住的傳過來,那些聲響已經夠教人膽戰心驚,當親眼看見…更可怕。

忍不住偷看的她呆愣着,雞皮疙瘩爬滿全身,她仔細的看,震懾得説不出一句話來,要不是自己的職業多少和這些打打殺殺有關,膽子多少大了那麼一咪咪,普通的女孩子這時候大概會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空氣死寂,血腥味飄了過來。

渾身浴血的他朝着她靠近,白雪白死命盯着他的左臂,視線往下移,鮮紅的血從短袖口淌下來,順着手肘匯聚到手掌指尖,不斷的滴下。

他冷硬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能夠徒手撂倒好幾個大男人,他絕對是個狠角

他揚眉看她,看見她不安的神情,眼神閃過什麼,不再前進了。

冷冷的風颳過來,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就連亙古不動的北斗星也不知道藏哪去了,樹木嘩啦啦的躁動着,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有變,但是白雪白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不清楚身手這麼強悍的他為什麼招惹到那些凶神惡煞?想跟他保持距離,可是人家又救過自己,過河拆橋的事情她做不來,更何況,他身上的那些傷口要是繼續血不止下去,會死人的。

“小傷而已,不礙事。”看見她陰晴不定的臉,這是這麼久以來,他首次開口説話。

她又看了他一眼,丟掉好在沒有成為兇器的石頭,五指扯着自己的袖子,刷拉一聲布料從肩膀處裂開,在他的注視下拉開他捂住肩傷的手。

“你需要止血。”他不情願的放開手,一道皮開綻、猙獰如蛇的刀傷血淋淋的出現。

刀傷很深很長,希望不會傷到經脈才好,他的胳臂要是廢了,她有責任的。

她細心温柔的一層層包下來,眼看長度不夠,她毫不考慮的又想去撕自己另外一邊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