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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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去見到派普西這塊黑煤球,一定要親手把它掐死。
慕龍泉穿着那套沃度斯親手縫製的優雅華貴西裝,手裏拿着一大捧鮮豔的黃百合花站在女生公寓門口等着喬蓓蓓,覺得這輩子從來沒這麼尷尬過,幾乎要凝聚着全身的勇氣才能竭力維持臉上勉強的笑容,進進出出的年輕女生們看見他這副形象之後的第一個動作驚人地一致,都是先掩口而笑——有笑的花枝亂顫的,有笑得文雅含蓄的,當然也有笑得彗星撞地球的——然後就繞過他的方向快步走開,還頻頻地回頭張望,互相低聲耳語,然後就爆發出一陣陣的清亮笑聲。
真不該相信那個煤球啊!
慕龍泉懊惱地皺了一下眉頭——還‘傳授經驗’呢,這回算是栽在它‘爪子’裏了,自己唸了三年半大學都沒幾個人認識,在這站十分鐘就已經成了名人,估計以後只要穿這身衣服,那些女生大概隔了一條街也能把自己認出來…算了,當是‘當眾演講’那樣的鍛鍊吧!反正自己在這方面正好缺乏鍛鍊。
慕龍泉把目光轉回到女生公寓的樓梯口,一邊自我安着,一邊專心地等待喬蓓蓓那苗條的身影。其實他不知道,之所以他會這麼引眾人的注意力,並不是派普西的這個招數本身有什麼不對勁,主要是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直接到女生的居住處來送花了,一般的打個電話給花屋,由送花小妹送上去,有車一族則是在女士上車的時候送上,大家都方便,哪有像他這樣打扮得如此貴氣卻手捧大得誇張的一捧花、特別是還跟站軍姿一樣地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一看就是標準的菜鳥麼。
幸好喬蓓蓓差不多也快出現了,按照派普西的説法,以前它的那些主人們都是‘提前一個半鍾派僕人過去、提前一刻鐘自己過去’,慕龍泉考慮了一下之後。加起來打了個對摺,在約定的時間之前四十分鐘就在這裏等着了,因此也就已經承受了半個多小時的‘磨難’…啊,來了“嗨!”終於看見了那纖細的悉身影,慕龍泉揮動着手中的花束,以從未有過的熱情興奮地和喬蓓蓓打着招呼,年輕的臉孔綻開了大大的笑容,興高采烈地慶幸着這地獄一樣的等待終於到了盡頭。
聽到他呼喚的喬蓓蓓抬起頭。淺淺地回應了一個微笑之後稍微加快了步伐,快要走到他身前地時候動作優美地整理了一下發絲,這才湧起微笑正式面對着慕龍泉:“等很久了?”
“沒有,呵呵。”慕龍泉心情輕鬆地笑。喬蓓蓓今天穿的衣服依然是純白系的,和昨天非常相似,僅僅只是款式略有不同而已,顏和質料幾乎看不出差別,因此仍然透着他最喜歡的素雅淡靜味道:“啊,給你這個。”他略有點匆忙地把一大捧黃百合遞給了喬蓓蓓,後者禮貌地説了聲謝謝。目光不經意地落在花束上時,表情突然變得驚訝——“黃金火焰!”她失聲驚呼,難以抑制地睜圓了眼睛,小嘴張開成一個‘o’字形:“這怎麼可能!?”
“什麼?”慕龍泉疑惑地順着她的目光望向那些黃百合花。有點莫名其妙。花是派普西給他準備的,在畫中仙社區的房子裏找了個大缸扔下種子不到十五分鐘就開了,路上他還特意去花店裏比較了一下,看不出外形有什麼區別才放心地拿了過來——不過説實話他確實沒怎麼太用心,不就是一捧花麼?
喬蓓蓓沒有注意到他的困惑,全部的心神似乎都被手中的百合花引,仔細地端詳、撫摸了百合花地花瓣一會之後,突然轉身走向門外,稍一觀察便快步走到有陽光的地方,捧起手中的百合花在陽光裏輕輕一揮——一片耀眼的金光華從花束中乍然爆發出來。晃得慕龍泉下意識地眯了一下眼睛,仔細看去,那比尋常百合柔軟得多的葉片邊緣上,一道道普通光照下毫無痕跡的極細金邊在陽光的直下散出強烈的光芒,狹長、柔軟的葉片在空氣的動中微微地顫抖,把陽光拆分成一條條細碎的輪廓,跳躍着、舞動着,遠遠地望去時,就好像是一團正在燃燒着的金黃的火焰。…黃金火焰!?另一側的慕龍泉則開始緩緩地撫摸自己的額頭。隱約覺得派普西又給自己帶來了一個麻煩,另外也有點懊惱——如果自己一路拿着這些花過來就好了,可惜,自己因為覺得難為情,路上一直把它們都放在魔法口袋裏,直到這棟樓前才拿了出來,錯失了發現異常的機會。
充滿了驚訝和讚歎的低呼聲從周圍的人們口中發出,豔羨的目光彙集到白衣飄然的喬蓓蓓身上,她卻毫無所覺,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真誠的動和喜悦,痴痴地把臉孔貼在那柔軟的花瓣上,帶着一絲醉的表情輕輕廝磨着。
“真的是‘黃金火焰’…”她彷彿嘆息一般地呢喃,過了好一會兒眼神裏才漸漸消退了那份沉醉,再次恢復了清明。
“你總是會帶給我驚奇。”她抬起頭,微笑着走向慕龍泉,纖手挽起他的胳膊,巧笑倩兮,表情看起來非常地正常,然而慕龍泉卻不知為何直覺地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覺,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的情況:“嗯,只要你高興就好…喜歡麼?”
“很喜歡。”喬蓓蓓的雙眼眯如新月般,非常嫵媚地笑。慕龍泉卻在瞬間覺到了她隱藏起來的眼眸裏透出的冷靜視線,心下一驚,不着痕跡地輕一口氣,凝神應對。
“我本來以為,已經絕種三百年的‘黃金火焰’只有在通訊大鱷巴布薩先生的家族地‘百合森林’才有…”喬蓓蓓攬住慕龍泉胳膊的手稍微緊了一緊,笑容中紅輕展,出一排細細的雪白貝齒:“一年前我去歐洲旅行的時候,非常難得地獲得了一次短暫地進入‘百合森林’的機會,親眼目睹了陽光下如同燃燒一般的‘黃金火焰’…那天堂一般美麗的幻景至今還經常出現在我的夢境中——真是沒有想到,這麼珍貴的東西現在居然出現在我手上…慕。你真是個神秘的男人呢。”她苗條的身軀又挨近了慕龍泉一些,毫不吝嗇地展示着那誘人的彈,卻不再詢問任何問題了。慕龍泉表面上展開了回應的笑意,心下卻更加地惴惴不安,非常直覺地到不妥,然而無論他如何旁敲側擊,喬蓓蓓總是以那種嫵媚的笑容遮掩過去,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太詭異了。
慕龍泉心神不寧地扯了扯扣得很緊的襯衫領口。右手一陣痙攣般地顫動,想掐死派普西的念頭更加地強烈了。
嗯?它那個體型…好像沒有脖子啊!
…
靠。
“大師還在老地方等你們。”剛剛下了出租車,慕龍泉就聽見了雷仲有那已經有些悉了的聲音,微微地在內心哼了一聲,臉上卻湧起一個淡淡地微笑,兩人目光相對,幾乎是同時微微皺了一下雙眉。
數不見,雷仲有似乎有了一些玄奧難明的改變,臉龐變得黑了,也瘦了不少。慕龍泉靠着自己超人的目力甚至可以看出他的額角多了幾條細小的傷疤。然而整個人的氣質卻比先前更加的凝重,彷彿一塊堅硬厚重的鐵壁一樣,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裏便讓人望而生畏。心裏隱隱泛起寒氣,未經歷過場面地人甚至會情不自地後退。
——他似乎做過什麼特殊訓練的樣子。
慕龍泉端詳了雷仲有片刻之後下了結論。難道他這幾天也像自己一樣經受了地獄似的特訓?整個人給人的壓迫強了很多,目光不再鋭利如同刀刃,平和清澈,卻多了一種難以抵擋地穿透力,彷彿能直接看透你的內心一樣…如果不是自己實力又有進步,現在恐怕已經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了。
事實上在他心生警惕暗暗提防的同時,對面的雷仲有也是相當的吃驚,本來他的能力在早前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不低的高度,卻在看到慕龍泉‘神奇’而極具威力的功法之後鬥志重燃。承受了地獄般的磨練後終於又有所領悟,一舉突破了持續了多年地高原現象,再上一個新台階,本來頗有信心能令上次來時面不改的慕龍泉動容,不料再見面時,對方竟然也似作了如他一般殘酷的訓練般,顯得更加沉穩而內斂,身上青的真氣變淡了許多,卻散發出一種雖柔和但是沛然深厚的氣勢。竟然和大師的氣質有了幾分相似,令他心中隱隱地泛起一些失落和不舒服的覺“好的,謝謝。”電光石火間,兩人已經把對方打量完畢,慕龍泉勉強恢復了那一絲禮貌的微笑,帶着掛在他胳膊上的喬蓓蓓轉身向‘聽心齋’的方向行去,行走間卻把全身的官都提升到極限,小心翼翼地應對這可能出現的再一次‘試探’,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雷仲有和其他的保安們就那樣一直站在那裏,目送着兩人離開。
清晨的陽光把整個山坡向陽的一面映照得鮮綠,濃翠滴,一路平安地走上了那依然淺草青青的山坡的慕龍泉表面不動聲,暗中卻鬆了一口氣,隨即注意到身旁的喬蓓蓓則始終是那種嫵媚的淡淡笑容,目先,卻似乎沒有焦點,彷彿對剛才的事情本是視而不見,就在慕龍泉覺得應該説點什麼的時候,輕輕的冷風吹拂中,邢寶璽彷彿本來就在那裏一樣,悠然出現於兩人面前的路上。
“你來了。”他的表情不再淡然,反而有一種充滿生動、而且染力極強的喜悦神采,清澈的雙目閃爍着熱烈的活力,整張臉彷彿都在放出光輝一般,與先前讓人幾乎覺不到,存在,的邢寶璽相比,幾乎又是另外一個人。
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慕龍泉有點惱火的覺,隱隱覺得今天從一開始所有的事情就完全沒有掌握在他的手中,喬蓓蓓是這樣,邢寶璽也是這樣,絲毫沒有按照他預想中的情景來進行,總要給他一些措手不及的‘驚喜’。
“…果然。”邢寶璽極具穿透力的目光又端詳了慕龍泉片刻之後,突然綻開了燦爛的笑顏,連周圍的世界都似乎變得明亮了起來。卻沒有再説什麼,微微行禮之後當先向着山頂的方向行去,每一步都邁得極其灑,行走之間表現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和諧,所過之處青青的綠草竟然絲毫不動,彷彿從未有人走過一般,看得慕龍泉骨悚然,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氣。然而睜開天目仔細看去,卻沒有絲毫的異樣,依舊是普普通通的邢寶璽,連光暈都和普通人毫無二致。…真讓人看不透。慕龍泉終於沒能抑制得住心頭那種森森的涼意,忍不住深了一口氣,再前行時又恢復了剛才那種全神戒備的狀態,甚至避免踏上邢寶璽走過地草地,然而依舊又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邢寶璽把他和喬蓓蓓帶到了亭子裏,回頭用清澈的目光‘熱烈’地端詳了他半晌之後突然燦爛地微笑了一下。微微彎了一下,竟然就此告辭,再次踏着那種悠然的步子、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地從後山的草坡上漸行漸遠,很快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小點。
搞什麼?
慕龍泉的兩條眉都快擰到一起去了——就是因為你。我才被人來陪着聽經,現在怎麼成了我自己單獨面對老和尚、而你卻自顧自地逍遙去了?
身旁的喬蓓蓓始終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彷彿面具一般絲毫沒有改變,對於邢寶璽的離開似乎並沒有察覺,覺上似乎對周圍的事情並沒有留心,而是一直在思考什麼。
“阿彌陀佛!”淡然的佛號在兩人背後響起,慕龍泉迅速轉身,看見慈舟老和尚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心中又是一驚。
“龍泉,你來了。”慈舟大師意味深長地含笑打量着慕龍泉。直接親切地叫了他的名字,花白的鬍鬚在清風中微微顫動:“…果然。”他瘦削的臉孔上原本淺淺地笑容擴大開來,聲音醇和通透,帶着一種玄秘的意味。
又‘果然’…慕龍泉濃眉微微動了一下,忍不住嘆了口氣,被慈舟老和尚看得非常不自在,心裏的疑團也越來越重,邢寶璽那個小和尚看到他也説‘果然’,老和尚看到他也説‘果然’。到底‘果然’個什麼又都神秘兮兮的不説下去——這不是成心讓人難受麼!
“大師,我們今天要做什麼?”忍住內心的不耐,慕龍泉堆起微笑把話題單刀直入,決定把那些‘果然’先扔到一邊。和尚不想説的話頭最好是別抱着僥倖的心理等待,畢竟他們最不缺的就是耐,你要是想等他們先開口,恐怕有的等了。
“今恰好有信徒被妖孽所纏前來求助,你就隨我去走一遭吧,也好見識一下本宗的神通。”出乎他的意料,老和尚又拋出了一個令倍他意外的決定:“不必有所疑慮,既然你已經習了我派宗法,便不算是外人,雖然修習時不長,然而看你已光華內含,果然不愧天生道眼、進境奇速,縱然尚無力相助,自保有餘。”
“大師,”慕龍泉無法再維持臉上的微笑,終於皺起眉頭,打斷了慈舟大師的話,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後退了半步:“大師,對不起,我只是個凡夫俗子而已,只想過自己平靜、平凡的生活…對於這個世界之外的東西,我絕對不想去沾惹…請您體諒我的苦衷。”似乎沒聽到慕龍泉的拒絕一般,慈舟大師蒼老臉孔上的微笑絲毫沒有改變,單手在前執了個佛禮,低聲唸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
何謂平凡?龍泉,你天生道眼,必定早知這世上諸多不可與人言,你之本身便已是不凡,反要從中求得平凡,何其愚!”
“真是對不起,大師。”慕龍泉絲毫不為所動,臉上恢復了一絲抱歉得微笑,語氣卻是堅定地:“我真的不想參與到任何這方面的事情中去,我有我的苦衷,請您多體諒。”其實有‘苦衷’倒是真的,還是個不小的苦衷: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實在特殊,隨時會有餡的可能,那跟着老和尚去‘實習’一趟不會有任何問題,早就張口答應下來了,現在卻要顧慮重重,如果在驅妖現場身為妖怪的自己對那些手段也產生了反應的話,那事情可就彩了…可是不去的話又有點明顯地抹老和尚的面子…真是有苦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