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王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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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坊中,今天不做生意。
打烊的豹子坊顯得很安靜,再沒有呼盧喝彩的聒噪,也沒有場中怒目、場外毆打的結怨。夥計、寶官都一個不見。亮漆漆的木柱、欄杆、地面都經過打掃,顯得一塵不染,出裏面的木紋來。屋頂懸着鐵製的頭號羊角燈。
雖然外面的天陰陰的,燭光卻照得屋內光彩生鮮。空氣裏淡淡的有着牛油燭火的味道,沒有了人聲的喧嚷,這坊內裝飾的心此時才可見一斑。
蘇蕊坐在一張豹皮的椅子上,她坐的那張豹皮簡直就是整間坊舍裝飾的點睛之筆。
而她松懶懶地坐在上面,眼睛望着面前的那張光溜溜的、狹長長的賭枱,口裏松懶地道:“你就是買家?”賭枱對面坐着少年吳勾。
他與蘇蕊間相隔足有一丈遠。
他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女子,她實在太神秘了,簡直像一個謎,而且還是一個極有魅惑力的謎。
他不由眯起了眼睛,有些吃驚地道:“原來你就是東家,不只是這豹子坊的東家,而且也是現在整個江湖墟的東家!”他的語氣中還夾雜着疑問和不信。
也是,雖然人人都知道蘇蕊就是豹子坊的女老闆,但又有誰能想到,她幾乎是江湖墟所有產業的主人。這些產業,甚至包括了兩條正街與四周的十餘條小巷。
蘇蕊揚着頭靠在豹皮上:“不錯,酒館、茶肆、賭坊、客棧、木廠、車行…這街上數得出來的產業,大多數都是我的。”她忽然出了一個乏味已極的笑:“而你,居然説要把它們整個買下來!也就是説,把整個江湖墟買下來?”她在桌上扔下厚厚一疊地契,鄙視地望着那個少年人。
吳勾卻只老老實實地道:“不錯。”
“你憑什麼?”蘇蕊忽然踹翻了腳凳,把腳翹到了桌上,控制不住地有些急怒地問。
那個少年只安安靜靜地道:“因為,我是殷天的兒子,我要收回我們家的祖業,如此而已。”
“你是殷天的兒子?”蘇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但看着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就確信了。
只聽吳勾道:“至於錢,你不用擔心,我剛剛好才領到了一筆賞金。”他沒有説是他殺了鏗鏘令,可一點火花已從蘇蕊的眼中綻開。
卻聽那少年靜靜地繼續道:“其實我也不想殺人。他實在是個很難得的高手。如果不是他那晚不知為什麼心緒不寧,可能懷愧吧?沒有全力出手,我只怕也殺不了他。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老管家,是他希望我這麼做的。可惜,我再也見不到他了,他幫我做完這件事就不見了。他是那種唐宋傳奇中的人物,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何況他病得那麼重,不知道他看沒看到我的這一天了。”他少見的嘮嘮叨叨地説了這麼一大套,可能也是因為畢竟還是少年,畢竟是頭一次殺人,心裏有一些什麼始終未能全解開。哪怕面對一個全未見過的蘇蕊,也情願自顧自地談談。
接着,他少年心忽起,側目望向身邊豹子坊中的一切,有些調皮,有些好奇,又有些覺得無聊的。
老管家着自己要做的就是這些嗎?人世中,原來有些事真的好簡單,雖然有可能丟掉命——昨天,像是僅只昨天,他還是一個名叫“陰溝”的孩子。但這一場秘密的易後,他就將成為整個江湖墟的新一代的秘密的主人了。
“老管家?”蘇蕊喃喃道。
她難得的到好奇。她對人世的好奇心已盡了,但這畢竟還關聯到她的鏗鏘。
看來,今天這生意,不做不行了。
她並不想賣。
但有什麼辦法呢?她的心死了,她的情人死了,江湖墟是個憑實力加暴力説話的地方,她就算不賣,又如何呢?
只聽她倦倦道:“那好,我賣給你。我要黃金十七萬兩,一總包攬,算給你打折了。”那少年吳勾靜靜地笑道:“我有。”蘇蕊忽一下跳了起來,怒道:“你怎麼可能有!你得的懸賞不過是黃金九萬兩!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吳勾有些調皮地忽在桌上滑過一疊紙來。那張張都是銀票,幾乎南北十幾家大銀莊通存通兑的銀票都有。蘇蕊一張張地點着,她的臉越來越青。
“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既已有這麼多錢,你為什麼還要殺鏗鏘!
那個少年回應着她的怒氣:“我是沒有,我一無所有,只最近才賺了九萬兩。但我的老管家有呀。那剩下的餘數,他早為我準備好了。”蘇蕊一怔,開始小心仔細地翻看起手中的銀票來了。
忽然,她拿起一張銀票,手微顫抖,不能相信似的,摸了一遍又一遍。然後,還走到燭光下,揹着光看了起來。
吳勾笑問道:“難道不真?”蘇蕊卻像沒聽清他話一樣的,喃喃道:“難道,這竟是真的;難道,這竟是真的…”她的聲音低沉宛轉,像是碰到了她這樣有故事的女人也沒經歷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