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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江南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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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太后笑着對我説:“水音,哀家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我隨着太后出了長樂宮,早有一乘杏黃小轎等在外面,太后上了轎,我隨着轎子走。轉過了幾重門,就出了後宮,轉到前面勤政殿來。勤政殿是皇上上早朝的地方,我不有些吃驚。

太后的轎子停了下來,我忙扶太后下轎。太后帶着我從勤政殿的後門進去,小太監們看到太后都紛紛行禮,太后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轉過幾道門,太后拉我進到了一個小屋子裏。這個屋子很小,四壁沒有窗户,只在東面的書案上點着兩支蠟燭,我和太后兩個人站在裏面就覺得有些擠。我心裏正在疑惑,要開口問太后。太后示意我別説話,突然我聽見有説話的聲音,仔細一聽似乎是大臣們在三呼萬歲。我吃驚的看着太后,太后只是微微笑着並不説話。

我凝神細聽外面的聲音,只聽有人説道:“臣御史高忠彥有本上奏。”就聽見皇上説道:“高愛卿所奏何事?”只聽那個聲音回奏説:“臣啓陛下,茶政之要不言而喻,其一,茶葉每年所納賦税佔天下賦税十分之一;其二,我天朝素以茶葉與北朝貿易,換得馬匹等物;其三,每年以茶葉賞賜邊陲諸夷,諸夷利於賞賜,因此不犯邊陲。故昔太祖皇帝設江南、川滇、閩粵三大茶務府,分管江南等三地的茶務。且令民間不得擅自買賣茶葉,茶葉都要賣與茶務府。而這三大茶務府又以江南為最,江南所產的茶葉又佔天下十分之四五。太祖皇帝時江南茶務府每年茶葉三十餘萬擔。而去歲江南茶務府僅茶葉十三萬擔,不足昔一半。長此以往,必使國庫空虛,且以何與北朝換馬匹?又以何賞賜邊陲諸夷?這其中必是大有文章,微臣望陛下徹查此事。”只聽皇上的聲音:“户部如何看待此事?”只聽一個聲音回奏:“臣户部尚書韓煥章啓奏陛下,高御史所言甚是。去年江南茶務府所賦税卻較往年略少,此皆因江南旱澇連年,加之刁民兇頑,私下販賣茶葉,江南茶務府查不力。臣已發部文切責江南茶務府主事之人。”就聽高忠彥説道:“陛下,韓尚書所言不實,去歲江南雖有旱澇,可未成災。且江南茶務府非去歲一年所納賦税不足,近七、八年來,江南茶務府所納賦税逐年減少。此皆因江南富户倚勢侵百姓茶園,不賦税,賣給商。而江南茶務府諸官暗中與富户、商勾結,私下販賣茶葉至北朝,鯨國之賦税,中飽私囊。去歲兵部以茶葉與北朝換戰馬,只換得一、二百匹。蓋因商已私下以茶葉與北朝換得戰馬,故此北朝不肯再換。”皇上忙問:“兵部有何話説?”就聽有人回奏:“臣兵部尚書林元振啓奏陛下,去歲兵部以茶葉與北朝換戰馬,卻只換得一、二百匹,後兵部只得於民間購得戰馬兩千餘匹,箇中緣由臣實不知,還望陛下明鑑。”皇上半晌沒有説話,就聽户部尚書韓煥章説道:“此必是北朝包藏禍心,因此不肯換戰馬與我天朝。”只聽高忠彥朗聲説道:“陛下,北朝去歲雖未與兵部換戰馬,微臣卻探聽得去歲一個名叫傅倚樓的商人,用茶葉與北朝換了兩千餘匹戰馬,而兵部只得從這個叫傅倚樓的人手裏買得戰馬。”過了一會,才聽到皇上的聲音:“林愛卿,高御史所言是否屬實?”只聽林元振説:“微臣啓奏陛下,兵部去年確實從一個見傅倚樓的商人手裏購得兩千匹戰馬。”皇上又問:“這個傅倚樓是什麼人,他怎麼能有如此多的戰馬?”高忠彥説道:“微臣啓奏陛下,這個傅倚樓原來來往於我朝與北朝之間販賣貨物,後這個傅倚樓勾結江南的富户、茶務府官員專做茶葉買賣。江南的富户每年將產下來的茶葉私下賣給傅倚樓,而非賣給茶務府。傅倚樓再將茶葉轉賣給北朝換得馬匹諸物,然後將馬匹諸物賣給我朝,獲利甚巨。而傅倚樓將每年所獲之利分給茶務府諸官,茶務府諸官員偽作不知,狼狽為,鯨蠶食國家賦税。”只聽皇上大怒:“皇太后於御花園種茶不過半畝,每年可產茶二十餘斤。而江南茶園萬畝,以此算來每年可產茶至少四十萬擔。去年僅茶十三萬擔,前年茶十五萬擔,僅此兩年貪墨多少?江南茶務府諸官太過囂張。朕一直憂心江南茶政,不思至此地步。高御史,朕令你徹查此事。”只聽高忠彥説道:“微臣謹遵聖旨。”聽到這裏,太后看着我微微一笑,我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我扶着太后回到了長樂宮,太后看着我:“水音,你可知道那間屋子的來歷?”我搖了搖頭“回太后娘娘話,臣女不知。”太后神出一絲恭敬:“聖祖皇帝的文獻皇后世稱賢良,每早必與聖祖皇帝同輦入朝,聖祖皇帝上朝,文獻皇后就在那個屋子裏聽政。待聖祖皇帝下朝後,帝后同輦回宮,文獻皇后時有匡諫,聖祖皇帝受益良多。”(此段史實可見隋文帝獨孤皇后傳。)我忙説:“太后娘娘賢明堪與文獻皇后並傳。”太后只是微微一笑,就命我回去休息。回到房中,我忙派人叫來了我的心腹——上書房當值太監崔連貴。這個崔連貴因為和呂公公關係不大融洽,平裏不大奉承呂公公,因此上次整肅宮闈的時候,呂公公想攆崔連貴出宮,經我求情才留在宮裏,因此這個崔連貴依附於我,成了我的心腹。上書房共有八位當值太監,主要負責幫皇上將奏摺的內容整理成摘要,因此他們這些人對朝中的內幕極其悉。

我問崔連貴:“江南茶務府是誰的人在管?”崔連貴忙説:“回三小姐話,江南茶務府的總管叫秦文德,是賈大人的心腹。”我又問:“那御史高忠彥是誰的人?”崔連貴頓了一頓,這才説:“這個高忠彥是嚴大人的人。”我打發了崔連貴,事情現在已經昭然若揭:這個江南茶務府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就是它背後有賈雲光這個靠山。想必江南茶務府貪墨的錢財有很大一部分送給了賈雲光,試想賈雲光在朝中拉攏朝臣,收買人心這一切處處要錢,沒錢拿什麼讓這些人為你效力?

而這一切想必嚴景雲早已清清楚楚,他選在此時揭江南茶務府的弊病,就是不甘心居於賈雲光之下,一心想取而代之。現在嚴景雲終於動手了,要借江南茶務府要扳倒賈雲光,因此指使自己的黨羽參劾江南茶務府。

而我一直疑惑的事情——太后為什麼會在宮裏種茶,也有了答案。太后恐怕早就知道江南茶務府貪墨之事,否則太后也就不會在宮裏種茶了,看來太后也早就打算以此事來扳倒賈雲光。皇上似乎也知道這件事情,這個江南茶務府看來是賈雲光的一個軟肋。按理説,嚴景雲將此事提了出來,應該説是一件好事,可為什麼太后的神有些憂慮呢?

(終於到了朝堂戲,偶一直想寫朝堂戲,今天終於如願以償,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