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風吹落一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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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終南山,陡見一條白影沖霄而起,現在太乙峯頂,夜料峭的寒飛,吹得那人一身白衣獵獵作響,星光之下,卻是一個神容俊偉,年約二十左右的少年。
他雄偉的身材,充滿了男的
獷氣息,然神采間,卻
出心神不定的樣子,在登峯之後,始終佇立峯頭,目光俯視着峯下近處一片莊院,似乎在等待什麼?
漸漸的,他神愈來愈不耐,倏然舉手撮
,發出一聲猶如暗號一般,長短有節,尖鋭悠長的嘯聲。
嘯聲劃空,嫋嫋遠播,落人虛無蒼茫之中,片刻間,又見一點白影,出現於峯腳,向太乙峯頂冉冉飛騰而來!
少年一見那點白影,不安焦愁的神,頓時一掃而空,欣喜之
,
於眉睫。
恍眼間,那白影已上峯頂,竟是個黛眉如畫,清豔不俗,年齡與少年相彷彿的素衣少女。
他歡愉的喊了一聲屏妹,人急急地了上去,素衣少女也嬌喊一聲塵哥,一式
燕投林,撲入白衣少年的懷中。
白衣少年立刻擁緊她,臉上佈滿了甜密的情意,輕輕地説道:“想思一如一年,屏妹,你昨天為什麼不來?等得我心裏好焦!”素衣少女偎在他懷中,仰起玉首,深情地注視着他。
見他那種可憐的神,不由卟嗤一笑,道:“想不到江湖上人稱‘傲公子’的楊逸塵,竟變成了柔骨千萬的情痴…”白衣少年劍眉一挑,旋即嘆息一聲説道:“我楊逸塵三年來雖仗着一身傲骨,拒絕了不知多少紅粉佳人,憑着掌中一支鐵劍,為三湘楊家,增加無數聲譽,但自一年前見了你這‘玉觀音’紀瑤屏,不知怎的,卻變成了無主遊魂,一顆心完全放在你身上…”語聲微頓,又輕輕一嘆,方自柔情千萬地接下去説:“屏妹,今後若沒有你,我不知將怎麼活下去,像昨夜,我一夜未曾閤眼,細數銅漏聲聲滴,方
成眠已天明,箇中滋味,誰能知道?”語聲綿纏,令人迥腸百轉!
“玉觀音”紀瑤屏不由得芳心動已極,遂也鄭重地道:“塵哥,星星為證,天地為憑,我紀瑤屏身心皆已屬君,海可枯,石可爛,此情不可渝…只是…深情容易催人老,一天不見,你不該這麼傷神…”説到這裏,語聲變為一聲長嘆,臉上倏然蒙上一抹悽然之
。
“傲公子”楊逸塵一驚,急急問道:“屏妹,無緣無故的,你怎麼長嘆起來了呢!”
“玉觀音”秀眸直視楊逸塵臉上,幽幽的道:“塵哥,我的心事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傲公子”惶然搖搖頭,紀瑤屏又轉嘆一聲道:“夢苦短,來
方長,塵哥,你也應該為以後的
子打算一下了!”楊逸塵一呆,神
立刻也變得黯然起來,呆呆的望着這位一見鍾情,山盟海誓的戀人劍眉深鎖,默默不發一言。
其實他本不知道怎麼打算,自離家潛居這終南山太乙峯畔,三個月來,與紀瑤屏夜夜歡聚,心神俱被如火戀情所溶化,只恨
宵苦短,早把一切思慮拋卻腦後,可是現在經她一提,往
的煩惱,又如海
一般湧起。
在江湖上,誰都知道,三湘楊家與終南紀家三代世仇,早已誓不兩立。
結仇起因,源淵於三代之上,楊紀二家原本務農,皆居於終南山腳,隔着溪遙遙相望,百年前卻因一次大旱,農田龜裂,為了互爭唯一溪
的水源,反目成仇,形成一場空前悽烈的械鬥。
第一次,紀家慘遭敗績,立誓復仇,於是棄農習武,果於二十年後,把楊家一族殺得幾乎寸草不留。
也就是楊逸塵的父親名震三湘“百蝶神劍”楊超倫的曾祖,當時幸逃一命,帶着幾個僅存的族人,潛離終南,遷居三湘。
於是他命唯一的兒子出外遍訪名師習武,立誓報仇。
於是冤冤相報,仇恨愈結愈深,百年以來,這兩家不知經過多少次決鬥,過多少鮮血。
雙方為了報仇恨,對武功也專心
研,傳至如今的“劍掌雙絕”紀正宗及“百蝶神劍”楊超倫手中,在武林中已蔚為二大名門,各自成為一方雄豪,也因為雙方都知道對方實力不可輕視,故皆謹慎起來,不敢輕動。
於是往返不息的尋仇決鬥,反而冷落下來,可是隨時之消逝,仇恨卻愈來愈
深蒂固。
但,誰能想得到,楊逸塵在遊俠江湖,與紀瑤屏邂逅後,竟然一見傾心,雙方互訴衷情後,雖發覺彼此原是世仇,卻因彼此都為對方的容貌人品所引,不但不計仇恨,反而雙方立下宏願,為了雙方終身幸福,為了愛情,也為了不願再眼見
血犧牲的慘劇繼續下去,都立志用各自的愛心,化解這段上代造成的誤會紛爭。
此刻,楊逸塵默然痴呆片刻,才滿腹心事的説道:“屏妹,夜風寒,我們回屋再談吧!”紀瑤屏點點頭,於是在楊逸塵扶持下,雙雙飄下了太乙峯頂。
在山陰峯之處,有一間依着二棵古松搭蓋的茅屋,從隙縫中尚漏出一絲燈火,二人輕輕飄落屋前,推開茅扉,走了進去。
這屋中的擺設,與茅屋外表的簡陋,完全不一樣,錦牀緞被,竹几藤椅,使人到清幽而雅潔。
心頭沉凝如鉛的楊逸塵眼望着這些無一不是紀瑤屏親手佈置的什物,周身稍稍升起一絲温暖的覺,他扶着紀瑤屏落座,不由發出一聲慨嘆,道:“這裏使我有生以來,第一次
到‘家’的滋味,唉!
可惜只是暫時的,假如我們永久有這麼一個‘家’,能有多好!
“紀瑤屏卟嗤一笑,説道:“難道你以前的家就不是家麼?”楊逸塵搖搖頭,愁思千萬的説道:“那不同,親情雖然可貴,愛情更加無價,唉!再説…”他又是一聲長嘆,方低沉的説道:“…我楊逸塵已是有家歸不得了!”紀瑤屏默然的嬌容,為之一驚,急急問道:“為什麼?”楊逸塵嘆道:“我來終南之前,為了提起與你婚事,遭家父怒斥,已經與家庭決裂了!”紀瑤屏嬌容益發灰暗了,幽幽一嘆道:“塵哥,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楊逸塵擁緊紀瑤屏雙肩,動的説道:“屏妹!我不忍使你傷心失望,所以隱瞞至今,屏妹,相信我,讓我慢慢另設他法…我想…人定必可勝天。”紀瑤屏
動地望了他一眼,卻憂愁地道:“塵哥,情勢卻無法容許我們再慢了,因為…
因為我已有了二個月的身孕…”楊逸塵一聽這話,腦中轟然一聲,又驚又喜,不由急急説道:“真的?那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紀瑤屏秀目含嗔,幽幽道:“你真莫名其妙,以前我怎麼會知道?事情是昨天才發覺的,叫我怎能早些告訴你呢?”楊逸塵一把握緊她的雙手,動地道:“屏妹,那太好了…”話説了一半,臉上
動的紅
消褪了,代之而起的,是呆滯的憂容,現實的環境使他發愁,心的竟又低沉得如山谷深淵中,灰暗凝結的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