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國雪一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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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雪,”她站了起來“國雪…”她口湧動着許多話想説,關於小薇、關於過去、關於未來,低聲叫了兩聲,桑國雪又點了點頭,她走過去抓住他的衣袖,手指抓住了國雪的温度,知道自己已什麼都不必説,他真的都懂。
桑國雪站在她身邊,只是站在她身邊,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國雪的臉,他的側臉和記憶中全然不同,卻仍舊是國雪…“怎麼辦?”她低聲問“他如果真的醒不來,我們要怎麼辦?”
“不會的。”桑國雪説。
“真的?”她輕聲問。
“真的。”他説。
wwwnetwwwnet唐草薇不會醒不過來的。桑國雪對自己一向很有信心,像唐草薇這樣的男人怎麼能對自己的未來沒有半點計劃?他是不可能醒不過來的,現在的沉睡必定有某些理由存在,等到時間一到,他就會醒來。
桑國雪是這麼想的。
但唐草薇不是桑國雪,桑國雪對未來永遠都有最正確優秀的規劃,唐草薇從來不規劃。
對唐草薇而言“過去”和“未來”一樣,都是無窮無盡沒有終點的,既然完全不必珍惜,規劃什麼的就毫無意義,因為永遠不會達到終點。
所以他不會醒來,或者真的永遠不會醒來。
他“死”了。
李鳳-對唐草薇的“死”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覺,仍舊每天仔細地抹拭灰塵、掃地擦窗、買菜做飯,臉上的微笑依然温厚,其中看不出一絲擔憂和氣餒。在鳳-的生活之中,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每買回來最新鮮的蔬菜,將異味館的每個房間打掃得更加乾淨,閒時坐在角落裏靜靜地看報紙,喝一杯熱茶。
小桑又在球場上認識了新的朋友,最近籃球越打越強,頗有在鍾商一帶威名顯赫的趨勢,也有些外校的籃球好手來向他挑戰,他一貫不愛爭勝,打球調笑過於情,如今漸漸有了戰勝。
唐草薇也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靜靜躺在牀上,一醒過來一兩次,醒過來了也不做什麼,多半去浴室洗個澡,便又回來繼續沉睡。他已很少吃東西,但井不像沒有進食的普通人一樣很快消瘦虛弱,他光潔蒼白的臉依然光潔,沒有半點憔悴的痕跡,吃不吃東西,似乎對唐草薇來説並沒有什麼分別。
大家都維持着“不變”或者“更好”的生活節奏,鍾商市內怪物傷人的事隨着木法雨“變成”了桑國雪而突然絕跡,似乎一切都變回了原樣,生活非常太平安樂。
或者唯一覺到真正痛苦的,只有桑國雪自己。
飢餓!
在陌生的身體裏復活了兩個多月以後,漸漸有一種奇異的覺在他的身體裏滋生,開始他分不清楚是什麼覺,有一他看着唐草薇躺在牀上白皙的頸項時,突然明白——那種覺叫做:飢餓。
他每天都吃得和從前一樣多,每餐都一樣,從來不多一點,也不會少一點,桑國雪的生活習慣從不改變。但有飢餓,每過一天,飢餓就增多一點。
像他必須要吃點什麼,否則坐立不安。
要吃點什麼呢?那天他看着唐草薇的時候,已經明白——他想吃人。
這個身體是食人者的身體,它説它要吃人。
想吃人…
身邊的人沒有發現桑國雪有任何改變,他沉默地看書,安靜地站在打工店鋪裏面擦窗,偶爾帶一個籃球獨自到空無一人的籃筐底下靜坐,或者姿勢完美地投籃。
他很少和顧綠章在一起,大家並不奇怪,他們兩個並不是甜得發膩的那一類情侶,只有在他們一起散步的時候,才會給人戀人的覺。有些時候他望着天空,顧綠章知道他在想未來,目光很清,但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未來,或者他還在想着他的那座橋,又或者在想試考,國雪的想法她從來不猜,如果他想定了,就會告訴她。
但有人看着出他在忍耐,比如説,李鳳-,比如説,桑菟之。
飢餓比絕症可怕,絕症會發作,發作之後會死,但他不會死,他會永遠餓下去,而且會越來越餓,那種覺除了痛苦之外,桑國雪想到一個從前他從來不會想的詞,叫做絕望。他是個積極的人,一直都是,目光很高遠,待人待己都很苛刻,想要吃人的慾望是他自己完全無法容忍的。
但那種覺真實地存在,乾渴腫痛的咽喉因為飢餓而加速動的血,空的胃和被分散的注意力,桑國雪以“桑國雪”的尊嚴忍耐着,堅定不移地做着他應該做的事。
時間過去了兩個多月,漸漸到了深秋季節。
夜裏,月亮纖細如鈎,已經是凌晨三點,下着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