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無處不遇的藍寶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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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搖大擺地地走在街上(沒有小腳,也學不來蓮花碎步),我的心情像天上的太陽,温和的、金燦燦的…
正如在懷珠鎮上見識到的,這裏的很多東西都有些小巧,我看着喜歡的買了幾樣,收在懷裏,心情是格外的不錯。
真是謝梅無豔的大方呀,讓我花錢花得不用苦皺眉頭。
心裏掂量這裏的東西,真拿回了自己的世界後,有沒有古董的價值?
這一點還真有些懷疑,從我到來後的時間推移來算,似乎沒有什麼出入。同樣是夏,同樣入秋,同樣的月有盈虧,萬一是個橫向平行的空間,拿回去倒底能算什麼呢?為此,我買了自己喜歡的,如果沒有價值,至少是自己想要的,而且是小易攜又結實的。
離開客棧時,已斜,門外的街上是人聲鼎沸,比午時還要熱鬧,不敢走遠,逛一小圈下來天擦黑,頭也收了它的金光萬丈,自己一人,比不得那位保鏢在身邊的無畏,於是打道回去。
進客棧,直穿內院,急步走,想在掌燈前趕到前堂吃晚飯,於是三步兩竄,發揮了自己在校園時的大步星。
又見迴廊,自己的那間客房很近了,三轉兩轉,遠遠眺見一道人影立在我的房門前。
即使天很暗,即使迴廊中光線更差,但那鮮明的顏依然能夠辯得出是寶藍。
眯着眼打量,越走越近後,終於看清那位果然是樂某人。
我好笑,他也遠遠地笑,見我到了近前,彎身一躬,永遠不忘施禮的謙恭,是尊重我嗎?
“姑娘回來了——”他笑得温和,白牙裏帶出陽光的暖意。
“你倒是急,不過若是冬天遇到你這位,覺一定不錯!”我的心情很好,要不有人説女人在情緒不良時,購物、理髮和穿新衣會是最好的調節辦法?顯然我的一番出遊,讓我對他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但他哪裏聽得懂我不着邊際的話,一臉的莫名所以,不過,竟然還能笑出來。
“佩服佩服,你上世修了天大的福,才換來今世無所不能的開懷,好情。”我讚歎,這樣的人是真得心理開朗,還是圓融地過了份?沒有了自我?
“姑娘説話有時像天外之音,在下不才,有時還聽不太明白。”我繞過他,推門進屋,邊進邊説:“那句話是在誇你哪,説明你的笑臉暖人,冬碰上,再寒冷的天也能暖人心幾分。”我自顧走到盆前,潑了舊水,提起一旁到我小腿肚高的的細口大茶壺,注入銅盆裏,新水換好,便撲在臉上,清洗乾淨。
雖説這地方空氣清新,沒有污塵,但也缺少化妝品,上街回來自然是得洗涮洗涮了。
擦着臉看他也跟進屋來,便搭了巾,擺擺手“走吧,隨我去前堂。”他跟着我又走出屋子,再幫我關好了門,才發問:“姑娘去前堂意為何?”我看他一眼“你也好笑,你來自是要回那塊佩的,我下午出去了一趟,走前囑了店家,看有無人找過我要認領東西,現在走吧,問問結果。”他從容地笑:“姑娘是細心的人,也是無比聰明的,世上像姑娘這樣聰慧的女子並不多見。”我一怔,細看他的臉,見他似乎很誠心,在他的笑容裏找不出一絲譏誚,這讓我不好意思起來,撓撓頭,反倒沒了伶牙俐齒,只是説:“那個,過獎了,走吧——”到前堂,果然無人找過我,其實心裏早已斷定玉佩是他的,但總得盡了心意,落不下話柄才對,於是回身掏出玉佩到身後他的手中,便吩咐夥計備點飯菜,我要在這大堂裏用飯。
“姑娘,請能容在下請姑娘這一餐,以示謝意。”樂陶緊跟着我也坐在同一張桌上。
我衡量,無論是從還了他一樣貴重東西的角度看,還是普通的人情關係,請頓飯都算不得什麼,以前與同學、同事之間,不也經常如此?何況午飯吃得太撐,晚飯從簡。
“好。”我答應,他也不必再挪座,向夥計要了幾樣很清淡開胃的小菜,還有粥,便在這暈黃的堂內靜等。
我心裏又發起比較,無論這裏點亮了幾盞燈,也算不得真正的滿室通亮,自己急火火趕到前堂,是不想一個人呆在昏暗的後院廂房,在這裏,我要等到梅無豔回來。
“姑娘在等那位公子?”樂陶看着我,我尷尬,我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
“是。”承認。
他的眼神有些閃爍,不無羨慕地説:“那位兄台好福氣,出門會有人一直等着他。”好笑“你也不似普通人,難道沒有人在等你?
“他有些苦笑“父母早逝,家中只有一個小妹,又尚年幼不懂事,我出門一趟,那丫頭直呼是被解放,沒了管束,哪裏會等我盼我?如果有姑娘這樣一位用心人在等候,樂某倒也今生無憾了。”他説的有多可憐似的,我笑得不無壞意:“那是你不樂意有人等你吧,以隔下的條件,只要願意,怕不讓天下女子中有一大半的傾心等待?”女人多長情,真付了心,至死也要等的例子不甚枚舉,要不怎有那“望夫石”
“望夫崖”之類的?
但我沒想到,他聽了我的話,卻是發怔,眼神黯淡地説:“天下之大,又有幾人會真正知我、懂我,且能與我共鳴琴瑟?在下不需要一大半女子的傾心,只需要一位讓在下傾心也能傾心於在下的人,弱水三千,只需一瓢。”換我發怔,在這男權為霸的社會,還會有如此想法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如此耀眼,如此出眾,包括像是上社會的男人?
我有些驚訝他的話,即使放在我那個世界,名模也罷,影星也罷,商界名也罷,政治新星也罷,但凡看起來成功的男人,或者還不成功的男人,心裏早已是要緊跟社會,談戀起便是以女友的多少為榮,更不要説真成了家室,也少不了暗裏的風“小”
“二”已是不爭的事實和普遍的現像。
我看着他,不能肯定他説的一定是真的,但他的表情像發自肺腑的失落,彷彿他已在眾人中尋找了千百度,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不想觸及這個話題,而且面前這位真不笑了,讓人還有點不習慣,於是説:“你往哪裏去想?我在等無豔大哥,只是一個人悶得無聊,想問問他一番出去有什麼新鮮事情可以拿來解解悶,這其中再簡單不過,哪有你牽扯的那般複雜?”我送了他一個白眼。
他呵呵笑起來“原來那位是姑娘的大哥,呵,認識姑娘這般久,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他的這種問法讓我對也另看一眼,這些子也對這裏的世道有些瞭解,許多人問名字竟也和咱的那古代一樣,酸溜溜一通,尤其問女人,也會加了什麼“姑娘芳名”
“姑娘芳齡”之類的,而眼前這位顯然在這點上出人意表,沒有那拗口的儒酸。
於是坦然告之“洛紅塵。”是坦然,我已決定在這裏用這個名字,並無唬人的意思,而且會一直用下去,直到我離開。
“洛紅塵——”他咀嚼我這名字,笑一笑“很有深意,那在酒樓也聽得那位仁兄喚姑娘紅塵,原來姑娘洛。”我再送他一個白眼,是真犯傻還是裝傻?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不説這檔子事沒人會把你怎麼着,你把當的偷聽也拿來數説,這臉皮還真是不一般。”他哈哈笑“在下並非故意,是那酒樓隔音太差,怎麼怨得了在下,姑娘早已忘了那事,可見姑娘並不介意,在下是再提及也不會有什麼的。”他不傻,是聰明。我無奈,收了佯怒,也笑了。
“你説説你自己吧,不要總是來打聽我。”我將話題丟回去,與太出的人在一起,最好少接觸,尤其不讓對方太瞭解自己,目前我的定是可以應付,但他如果越來越讓人覺良好的話,我怕自己會被引,不想讓他問我太多。
樂陶的笑又持續地掛着,沉穩地聲音緩緩傳來:“在下經商,是個十足的商人。”喔?這一點我有些吃驚,在他身上本看不到一點商人的影子,不,應該有一點,温和的笑,是商人該有的圓融,寶藍顯眼的上衣,是商人通常的穿着思維,要顯明引人,有利商機…
只是他的氣質,卻是沒有商人的市儈,眼裏一片純粹的温和與乾淨,與他的身份全然不附,卻奇異的與他那張揚的衣飾相融,如果他是商人,也是絕對的儒商。
我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問他:“你是商人,經商可順風得意?”如果一個商人太文氣,必然不太會攻利,文人謀不了權術(權術要得是狡、狠、酷、厲,智謀與心機),文人也往往作不了太大氣候的商人(商人要追逐利潤最大化,有時要黑了心眼,摻了水份),所以商人多狡,他一身儒雅,會是個怎樣的商人?
“我?”他不避諱,一一道來“我從小隨商隊去海外,海外的物品多奇異,運回來賺取的差價很是可觀,於是長大後自己組了商隊,多年來也一直在海外,幾年下來,已有些規模,凡事不須親力親為,有最好的幫手替我去海外打理一切,我倒有了些自在時間。”他説得簡單,我聽來卻不是那麼回事?海外?在這一切落後的世道里,去海外,意味着得隨時付上生命的危險,那百噸的巨輪尚且會沉,何況他們這裏?別忘了《泰坦尼克號》的背景是真實的事件。
他從小出海去異域,經過多少風,遇過多少驚險?
他説得淡淡,沒有道出其中的艱辛,這一點是喜歡誇大其詞和好大炫耀的男人做不出的。
“你們的商隊,每年去多少人?回來時是多少?”我問,想絲綢之路中,有難以數計的人埋骨異鄉。
他很驚訝,沒想到我會這樣問,神情變得古怪:“每年都會有人藏身海底,所以他們的薪酬是一般商旅的數倍,甚至十數倍,那是他們該得的,但卻是換不回命的。”我聽到他語中的嘆氣,眼裏布上了陰雲,他應該是難過的,從小親身經歷過,不是站在頤指氣使的角度,而是深有體會,我想他至少會是個不錯的勞資,對為他做事的夥計不會刻薄,那些人為了餬口,豐厚的報酬是他們最需要的。
等等?海外?商隊?
“樂陶,你告訴我,你的商隊隊伍是不是很大?是不是前些子剛剛回了一次本土?是不是在東海上岸?”我一連串地問,心裏已有了一些觸動。
“姑娘怎麼知道?”他也是吃驚“樂某的商隊昨才將貨物運至這水鎮,會再從水陸兩處運往全國各地,姑娘真是讓人奇異,這些也都逃不過姑娘的眼睛!”怪不得昨進鎮會有一大堆騾馬空背出鎮,那是要回懷珠鎮的。
我的臉一定隨着我的心情開始陰霾密佈,如果不是沒有了腳力,我不會遇上那惡婆娘夫倆,更不會有驚魂一晚,那一晚,不是聽別人講故事般説過去過去了,我現在不敢一個人呆在後院客房,是那晚的恐怖經歷的後遺症!
梅無豔曾説過,他是一直尾隨我暗中保護我的,如果不是那場大風雨,讓我走差了路,讓他也追丟了我,我本不會被扯開四肢,也不會離死亡那麼近,近得一線之差!
那種環境帶來的心理傷害,是不能言明的,若不是我臨了一聲用盡力氣的大喊,梅無豔也不會在關鍵時刻被我的尖叫聲引到屠室,那一夜,是我永生不想再回憶的惡夢,但這一切,歸咎於誰?
我瞪着眼前這張笑臉,如果不是他的商隊剛好從那上岸,如果他的商隊小一些,給我留下匹坐騎可以拉車,哪怕是個破騾車,我也會避過那劫!
“姑娘?!”他已經發覺我的神情不對。
“天已黑,你我男女授受不親,還是請隔下速速離開!”我儘量控制着脾氣,如果他不識眼還賴在此,難保不成了我怒火下的灰燼。
他怔,眼神閃了幾閃,但他竟然起身,微微一躬:“在下不知姑娘因何發怒,如果是在下的錯,請姑娘消氣,姑娘如果今天不願意看到在下,在下先行告退。”説罷,他笑了笑,白牙不減峯芒,眼裏是諒解的寬容,臉上仍是温和一片,毫不生氣地離開,上來的飯菜一口也未動。
我眼睜睜地瞪着他付了這頓飯菜的銀兩,再囑了夥計另備了飲食送去他的客房,然後消失,消失前回頭凝神望了我一眼。
如果他不是這麼好説話,我一定不會稀罕他給我付帳,但他的笑臉,讓我的冷言冷語説不出口,我只能生着悶氣,狠狠的咀嚼着盤中食,彷彿要把一切怒氣隨着這種咀嚼,發發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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